市長愣住了,那人問道:“怎麼了?”
市長斂了情緒:“無事。”
然後他沒有再問,擱下了電話。
市長沉思,看來紀曼青背後一定有人。
此次她來上任是機密事件,旁人探不到任何風聲。
市長望著文件,心沉了下來。
他不能得罪陸宗霆,也不能得罪紀曼青背後的人。
這份文件仿佛一個燙手山芋,不知如何是好。
紀曼青上任,是北平那邊下達的命令,已是事實,他無法阻止。
而陸宗霆知道這件事後,必定會大怒。
無論如何處置,他都會陷入兩難的境地。
市長閉了閉眼,作了決定。
他喚了秘書進來,開口:“特派員上任前,全面封鎖所有消息,不要透露半分。”
秘書一怔:“是。”
市長眸色微暗,他隻能暫且瞞下這件事情。
待到紀曼青上任後,事情已定,即便陸宗霆生氣,也於事無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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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平。
天色徹底黑了,星光落在漆黑天幕上,閃著幽暗的光芒。
顧仁山坐在房裡,眸色沉沉。
先前,他被紀曼青要挾,不得不下達了一個命令,讓紀曼青成為特派員,入駐上海。
另一頭,他卻讓人去查紀曼青的消息。
顧仁山眼底泛起冷意,紀曼青手段狠毒,手上卻有他貪汙的證據。
他不得不受制於她。
這時,黑色的電話響了,倏地打破了寂靜。
顧仁山迅速走到電話旁,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頭響起一個聲音:“查到紀曼青的事情了。”
顧仁山立即說道:“你查到了什麼?”
那人開口:“紀曼青似乎與陸家有些恩怨。”
顧仁山皺眉,陸家?莫非是陸宗霆?
顧仁山開口:“具體說。”
那人說道:“紀曼青是紀家五小姐,後來,她竟宣布終身不嫁。”
“紀家原本與陸家關系不錯,後來不知怎的,陸家與紀家完全斷了聯系。”
顧仁山一怔。
那人繼續說道:“之後,又不知因為何事,紀家退出了商政兩界,紀曼青更是被驅逐出上海。”
擱下電話,顧仁山手腳一涼。
雖不知因為何事,紀曼青會被趕出上海。
但是,有一點他可以確定。
陸宗霆絕不希望看見,紀曼青來到上海。
正當他在思索的時候,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打斷了顧仁山的思緒。
沉悶的聲音,落在寂靜夜裡,透著一絲詭異。
顧仁山心神一凜:“是誰?”
門外響起了一道聲音。
隔著大門,清晰地傳來。
“紀曼青。”
顧仁山沉默,眼底浮起冷意。
他斂下情緒,開了門。
紀曼青走了進來,嘴角閃過一絲冷笑:“不歡迎我?”
她緩緩落座。
顧仁山警惕地看向她:“你來這裡做什麼?”
紀曼青不急不緩地開口:“我們如今是一條船上的人,我自然要看看,你有什麼想法。”
雖說顧仁山已經完成了她的要求,但是,有些事情,她還是要過來提醒顧仁山幾句。
顧仁山想起方才調查到的事情,眸色一暗。
他看向紀曼青,話語間隱著怒氣:“你從沒告訴過我,你和陸家有恩怨。”
聽到陸家,紀曼青握緊了手,心裡浮起恨意。
紀曼青瞥了顧仁山一眼,冷笑:“怎麼,你擔心得罪陸家,後悔幫我做這件事了?”
顧仁山不答。
紀曼青暗含警告:“你別忘了,我手裡還有你的貪汙證據。”
窗簾晃動,被掀起了一角。清涼的風與寂靜夜色,幽幽漫了進來。
房間裡冷意漸濃,一股寒氣壓了過來。
顧仁山極力按捺怒氣:“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做了,你把那些東西銷毀了。”
紀曼青緩緩開口,對他的話恍若未聞。
紀曼青摩挲著茶杯,看都沒看顧仁山一眼:“有些東西,我還是握在手裡比較放心。”
她一字一句道:“防止某些人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她的聲音不重,卻帶著極強的威脅意味。
顧仁山怒極:“紀曼青!”
下一秒,紀曼青猛地把茶杯擲下:“惹怒了我,你的官也別想當得安穩。”
茶杯重重落地,落在沉寂無聲的房裡,顯得格外刺耳。
她陰冷的聲線響起,伴隨著森冷寒意。
夜色愈加昏暗,似有濃鬱陰霾重重壓下,籠罩著四方空氣。
顧仁山看著紀曼青,眼底閃過一絲殺意。
這份東西在紀曼青手中,他始終寢食難安。
紀曼青處處以此拿捏他,不殺了她,難消他心頭之恨。
紀曼青看清了顧仁山的神色,嘴角浮起諷刺之色。
呵,想殺了她?
紀曼青冷笑了一聲:“你想清楚了,是殺了我重要,還是你的前程重要?”
“我如果沒走出這個門,我的人會立馬公布你的貪汙證據。”
顧仁山心頭一凜。
紀曼青似笑非笑:“你說,他們看到了你的貪汙記錄,會怎麼處置你?”
她的腳下是萬丈深淵,看不到盡頭。
那裡沒有一絲光,黑漆漆的一片。冷風呼嘯,侵入骨髓。
她早就已經踏在了泥濘中,被拽入那片黑暗。
她當然沒有任何懼意,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失去。
紀曼青心裡冷意深深,大不了拉著這群人一起死罷了。
空氣安靜異常,透著死寂。
清冷的月光照了下來,仿佛一把雪亮刀鋒,寒意深深。
顧仁山冷冷地盯著紀曼青,心裡湧動著極致的憤怒。
這女人這麼瘋狂,先前還曾威脅要與他同歸於盡。
她連自己的命都不放在心上,若是再與她講下去,不知她會做出什麼,得不償失。
顧仁山眼底的冷意,一寸寸暗了下來,直至隱在深處。
半晌,他開了口,神色略緩:“大家是合作關系,何必多生事端。”
他放低了聲音,也不再提方才的事情。
紀曼青緩緩開口:“你清楚這點最好。”
紀曼青轉身,走出了門口。
空氣安靜了下來,沉悶極了。
顧仁山看著門口,眼底極為晦暗。
……
中央捕房。
邵督察和陸淮討論之後,認為劉泰安的女兒在妓館吊死一事並不簡單。
邵督察將劉泰安叫到了中央捕房,仔細盤問他事情的經過。
他想看看有沒有細小的線索被他們忽略了。
此時,辦公室安靜異常。
邵督察怕消息泄露,並沒有多餘的人在場。
房內隻有邵督察和劉泰安兩人。
自從女兒死後,劉泰安整個人魂不守舍,看上去極為憔悴。
劉泰安堅信自己的女兒是被鴻門的人害死的。
他恨意難平,希望巡捕房能夠快點將兇手抓捕歸案。
邵督察看了一眼劉泰安開口:“你將事情的具體經過講一遍。”
劉泰安咬了咬牙:“定是鴻門的人抓走我的女兒。”
劉泰安口中罵罵咧咧,滿是怒氣。
邵督察皺緊了眉,一拍桌子。
沉悶的聲響落在房間中,瞬間截斷了劉泰安的話。
邵督察聲音極具威懾力,劉泰安不敢繼續抱怨。
邵督察:“你不是說有一群男人抓走了劉蕪嗎?”
“你有沒有看清那些人的臉?”
劉泰安趕緊點頭:“我當然記得清楚。”
那天晚上,雖然劉泰安備受脅迫,心中恐懼。
但是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些兇手的臉。
邵督察將手下叫了進來,他讓劉泰安將那些人的面容形容出來。
而邵督察的手下根據劉泰安的描述,把犯人的大致樣子畫下來。
劉泰安描述得很仔細,很多細節處都非常準確。
畫像很快就出來了,邵督察讓手下立即出去尋找。
畫像若是符合,那麼他們極為容易找到那些犯人。
辦公室內又再次恢復了寂靜。
邵督察看向劉泰安,又道:“除了這些人,你還同哪些人接觸過?”
“你還記不記得其他人的模樣。”
劉泰安很快搖頭,他認定了兇手就是抓走他女兒的人。
一個小時過後,邵督察的手下就找到畫像上的那些人。
辦公室的門被扣響,聲音落進房中。
“進來。”邵督察出聲。
手下立即推門而入。
劉泰安以為兇手已經被抓到,立即看了過來。
手下附在邵督察的耳邊,輕聲匯報。
劉泰安滿臉焦急,等著結果。
邵督察嗯了一聲,事情的結果同他料的一樣。
手下退出,邵督察看向劉泰安。
劉泰安立即詢問:“邵督察,是不是已經找到兇手了?”
方才邵督察的手下在小巷中找到那群人,將他們帶回了捕房。
但是他們並不是鴻門的人。
邵督察開口:“抓走劉蕪的人隻是普通的地痞流氓。”
劉泰安難以置信:“不可能,他們怎麼會不是鴻門的人?”
邵督察手指彎曲,扣了幾下桌面。
邵督察:“你再好好想想,那晚你還和誰接觸過?”
事情調查的結果與劉泰安預料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