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楚心裡的不安愈加強烈,就像是驅散不了的黑暗,重重壓來。
陸淮還在董鴻昌的車廂裡。
不曉得他有沒有發現炸藥?
但她很快就鎮定下來,神色沉著。
事已至此,她絕不能亂了腳步。
莫清寒注視著葉楚,將她的反應看在眼底。
葉楚走出車廂,準備去安排事情。
她的腳步微動,身後忽然響起莫清寒的聲音。
“我去疏散後面幾節車廂的人。”
聲音微冷,落在寂靜黯淡的夜裡。
清晰極了。
葉楚腳步一滯。
她沒有回頭。
葉楚頓了幾秒,繼續往前走去。
莫清寒沉默地看著葉楚。
眼底沒有一絲起伏,卻似乎有暗藏的情緒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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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勾勒出葉楚纖細的背影,腳步決然。
葉楚的身影消失,四下隻留下寂靜的空氣。
莫清寒收回了視線。
他緩緩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暗衛聽從葉楚的吩咐,分頭來到車廂裡。
暗衛快速開口:“火車上有炸藥,你們立即隨我離開。”
話音落下,恐懼和慌亂頓時蔓延開來。
大家的神色極為慌張。
暗衛安撫乘客的情緒:“我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大家不會有事的。”
懼意漸漸消散了些。
暗衛帶著乘客集中到火車的前面,遠離埋了炸藥的那節車廂。
時間緩緩過去,每一分每一秒都極為緊迫。
離爆炸還有十分鍾。
莫清寒帶人來到火車的後半部分。
莫清寒的人讓乘客往火車的後面走去,同樣遠離埋了炸藥的車廂。
大家感覺自己的心跳愈加快了。
每個人的腳步都極為沉重。
……
此刻,風聲凜冽而至,涼意襲來,徹骨的寒意仿佛不會停歇。
天幕極為暗沉,像是籠上了一層不會消散的陰影。
離爆炸還有五分鍾。
暗衛先解開了埋了炸藥的車廂和後面那節車廂中間的車鉤,使得兩節車廂分離。
火車繼續往前行駛,而另外幾個暗衛則去負責通知陸淮。
他們會在炸藥爆炸以前,讓這節車廂處於孤立狀態。
不安的空氣,始終彌漫在整列火車上。
離爆炸還有三分鍾。
即便火車已經遠離了那節車廂,但是空氣卻似仍彌漫著危險氣息。
那些硝煙仿佛已經漫起,直直逼近。
還有一分鍾。
車廂馬上就要爆炸了。
……
火車的另一頭。
陸淮的視線瞥到角落,發現那裡有炸藥。
炸藥位置隱秘,但是陸淮向來敏銳,很快就發現了。
陸淮神色未變,心裡思緒翻湧。
車廂裡竟然有炸藥,莫非有人也想在今晚殺死董鴻昌?
這樣玉石俱焚、不顧一切的行事作風,像極了一個人。
莫清寒。
陸淮思緒沉沉,面上卻沒有顯露半分。
他很快就收回了視線,冷冷地看向董鴻昌。
烏黑的槍口對準了董鴻昌,泛著極冷的光澤。
比夜色還要蕭瑟、寂寥。
陸淮並未說話,董鴻昌已覺得遍體生寒。
空氣似凍結了一樣,涼意絲絲縷縷漫起。
董鴻昌眼底的光一寸寸暗了下來,臉色慘白至極。
陸淮食指按在扳機上,微微彎曲。
他正要開槍。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手下略帶焦急的聲音響起。
“三少。”
隔著車廂門,清晰地傳來,抵達陸淮的耳中。
陸淮動作微微一滯。
他的槍口依舊指著董鴻昌,沒有半分移動。
陸淮神色愈加冷漠,凌厲的目光掃向董鴻昌。
下一秒。
陸淮食指微曲,扣動了扳機。
槍聲響起,刺破了沉默。
子彈穿透冬日的沉寂,帶著凜冽至極的氣勢。
直直打向董鴻昌。
……
“砰”的一聲巨響,爆炸聲響徹夜空。
幽暗長空中,驟然亮起了明亮的火光。
火焰熊熊燃燒,漆黑的夜幕仿佛都被染上了刺目的紅色。
紅色愈加濃烈,令人心慌。
煙塵漫起,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味。
隔著深冷的空氣,都能感覺到那股灼熱。
火車已經遠去,後面是漆黑的夜,和漫天的火焰。
炸彈巨大的衝力,讓地面都似在震動。
埋了炸藥的那節車廂已經一片狼藉,一切皆化成了碎片。
冷風呼嘯而過,帶著濃重的硝煙氣息,和沉沉肅殺之氣。
第321章
爆炸前半刻鍾。
陸淮用槍指著董鴻昌。
他不能確定爆炸的時間, 但必須在此之前,殺了董鴻昌。
可在陸淮扣動扳機的那一瞬間, 身後忽的響起了敲門聲。
陸淮的動作停了一秒。
在短時間內, 董鴻昌趁機往車窗的方向跑去。
陸淮眼睛一眯,扣動扳機。
槍聲乍響, 擊碎了凝重的空氣。
在董鴻昌跳窗的時候, 陸淮擊中了他的要害。
董鴻昌身形一晃,但動作極快,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窗口。
陸淮跑向車窗,而車廂的門已經被人拉開。
手下快步進來匯報情況。
“三少, 莫清寒在這節車廂安置了炸dan。”
“時間隻剩下五分鍾了。”
陸淮和莫清寒的計劃撞到了一起, 他們的目標都是暗殺董鴻昌。
他們都沒有料到, 反倒給了董鴻昌可趁之機。
董鴻昌已逃走,但他手中的底牌早就所剩無幾。
陸淮沉聲問:“乘客已經驅散了嗎?”
手下回答:“是,夫人說是時候離開了。”
“她在走廊上等您。”
陸淮看了一眼, 車廂空空蕩蕩。
他開了口:“走吧。”
……
另一頭,董鴻昌身負重傷, 求生意志仍然強烈。
他從窗口跳下火車後,步履蹣跚地往外面跑去。
但他沒有離開多久,身後竟傳來了爆炸聲。
董鴻昌回頭看了一眼, 目光冰冷。
這場爆炸又是何人所為?
他很快就想到了一個人,莫清寒。
莫清寒想設計殺他,卻不知道陸淮也在這列火車上。
他們計劃不同,得益的人隻有自己。
董鴻昌冷笑, 看來自己命不該絕。
若是他們都能在爆炸中死去,那對他就更有利了。
董鴻昌捂住傷口,繼續尋找出路,直至他看見了前面的一輛車。
這時,那輛汽車忽的停了下來。
司機看到前方火光衝天,準備掉頭離開這裡。
他坐進了駕駛座,在發動汽車以前,有一道詭異的觸感襲上了他的脖間。
司機怔了怔,不由得背脊生寒。
董鴻昌用領帶勒住了他的脖子:“開車去最近的醫院。”
司機不敢多言,他們兩人隨即往醫院的方向而去。
到了醫院,董鴻昌接受了治療。
他沒有在此過多停留,而是在當晚就離開醫院。
在這種危急時刻,絕對不能暴露行蹤。
董鴻昌找機會聯系了他的一批手下。
待到他們趕來的時候,他讓這群人護送自己去北平。
多年來,董鴻昌費盡心思安排的一切,全被陸淮摧毀。
越在這個時候,他就越不能慌亂。
董鴻昌知道,他隻剩下最後一張牌。
雖然這是一步極其兇險的棋,但無論是否能成功,他都必須要嘗試。
……
北平。
廖宅。
深夜時分,北平的冬天愈發寒冷。
夜幕沉沉壓下,漆黑的夜空沒有一顆星辰。
廖仲承是北平的高官,前陣子,他的得力黨羽顧仁山被捕入獄。
他憂慮深重,已經失眠了一段時日。
昨天一個官員打電話給廖仲承,告訴他,有人想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