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岸:“你不好奇?”
“還行。”姜青時說,“但我是個滿足的人,一小時一百萬已經夠了。”
說著,她抓起沈岸的手,低頭去看他手腕上戴著的黑色腕表,“沈總,剛剛已經浪費十分鍾了,我們現在開始?”
沈岸拿她沒辦法,偏頭笑了下,“聽你的。”
“……”
-
直至帶著沈岸往前,開始給他介紹美術館展覽的畫作時,姜青時還有點兒沉浸在他剛剛的那個笑容裡,臉頰微熱,心跳也有些快。
好一會,她情緒才變得平緩。
涉及自己專業和愛好的事,姜青時可以侃侃而談。
沈岸站在她身側,聽她為自己介紹每一幅畫的創作想法,以及色彩運用結合等等,她在提起這些時,眼睛是明亮的,閃爍著異彩的。
他垂眼盯著她,很喜歡她此刻自信的樣子。
很久以前,他便覺得,姜青時就該是自信驕矜,耀眼奪目的。他喜歡這樣的她。
當然,隻要是她,明亮的,頹然的,好的壞的,他便全部都喜歡。
“……”
姜青時正說著,忽而注意到沈岸看自己的眼神。她一頓,沒什麼威脅力度地覷他一眼,“沈總,你還聽不聽?”
沈岸:“我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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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青時揚眉:“那我剛剛說了什麼?”
他明明在看自己,還狡辯。
沈岸目光深深看她一眼,將她剛剛說的內容重復了一遍。
姜青時咋舌,無言幾秒咕哝,“原來你們這樣的人真的可以一心兩用。”
沈岸勾唇,“我們這樣的?我跟誰?”
他問姜青時。
姜青時對上他灼灼視線,一點也不怕他,“你猜?”
沈岸:“……”
他不猜,他沒有必要自討苦吃。
姜青時瞅著他沉靜的面容,唇角微微往上翹了翹,慢悠悠地哦了聲,也不繼續追問他為什麼不猜。她繼續自己的“工作”,為他介紹另外的畫作。
兩人在一樓轉了一圈,一個多小時過去了。
姜青時正想問他要不要去二樓看看時,沈岸率先出聲,問她:“渴不渴?”
姜青時:“現在還好。”
沈岸嗯聲,順手拿了一瓶桌上的礦泉水。他輕感受著水瓶的溫度,低聲詢問她,“幾點能走?”
“再等一會吧。”姜青時說。
說完,她忽而想起點什麼,問沈岸:“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沈岸看她一眼,“不用。”
“你不累?”姜青時問。
沈岸默了默,溫聲道:“有沒有安靜一點的地方?”
姜青時:“三樓有休息室。”
沈岸蹙眉,環視看了一圈,“我去那邊坐一會。”
姜青時順著他指的方向去看,是一張很普通簡單的黑色椅子。椅子旁有一張放置邀請函的桌子。下午受邀過來美看,更多精品雯。雯來企,鵝裙一物兒二柒五巴依術館的人少之又少,他過去那邊坐,確實不太會被打擾到。
沈岸過去坐下,姜青時正要和他再說點什麼,不遠有工作人員喊她。
姜青時沒多猶豫,匆匆和沈岸說了一句,便過去忙了。
看她走遠的背影,沈岸收回視線。
他幾天沒睡好,這會確實是有些累了。他微闔著雙眼,就著簡陋的環境休憩。
半晌,等姜青時手裡的事忙的差不多回原位置找人時,人卻不見了。
她扭頭,問一直在門口的工作人員:“剛剛坐在這兒的人去哪兒了?”
工作人員喚她,“他說他出去接個電話。”
說話間,工作人員把一瓶水遞給她,“姜老師,這是他讓我給你的水。”
姜青時一怔,“謝謝。”
工作人員好奇,“姜老師,那個人是你男朋友嗎?他好貼心啊。”
除了和姜青時親近的人外,知道她已婚的人少之又少。
聽到工作人員這話,姜青時愣了下,笑問:“怎麼這麼說?”
“你這瓶水呀。”工作人員感慨,“他拿起之後一直放手裡捂著,後來你去忙了,他還放懷裡捂著,給你捂熱再喝,真的好貼心好細心。”
“……”
冬天的礦泉水都自帶冷藏效果,每次擰開喝下都像是從冰箱裡剛剛拿出來的一樣。
也是這樣,半小時前沈岸問姜青時渴不渴時,她才會說還好。她不喜歡喝冰水,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喝。
今天北城的溫度很低,在桌面放久的水更是冰冷。
沈岸拿水時,姜青時有注意到,但她以為他是自己口渴了,因而也沒有去好奇他當下為什麼沒有擰開瓶蓋。
到這會被工作人員提醒,她才後知後覺明白,他那瓶水是給自己拿的。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拿給她,是因為太涼了。
“姜老師?”一側工作人員瞧她呆愣的模樣,輕聲喚她。
姜青時斂眸,朝她笑了笑:“謝謝。”
工作人員還沒從她燦爛的笑容回神,姜青時已經捧著那瓶水走了。
沈岸接了個電話回到原位,姜青時坐在他剛剛的位置上玩手機。他定定地看著,正要走近,玩手機的人先抬起了頭,“沈總還打算站多久?”
沈岸走近,“結束了?”
姜青時起身,拿起桌上的礦泉水,“我可以走了,我們回去?”
沈岸頷首。
-
和倪然說了聲,姜青時和沈岸一同離開美術館。
回家路上,兩人坐在後座,姜青時懷裡還揣著那瓶喝了一小半的礦泉水,偷偷地往旁邊看了眼。
忽地,眼眸微闔的人扭頭看向她,嗓音有些沉啞,“有話跟我說?”
姜青時垂下眼,盯著礦泉水看了眼,轉而問:“剛剛是公司電話?”
沈岸應聲。
姜青時狐疑,“你提前回來,那邊真的沒問題?”
他們倆昨天聯系時,沈岸還說事情沒那麼快處理好。
沈岸看著她,“大概。”
“……”姜青時愕然,“大概?大概你還回來?”
聽到她的反問,沈岸神色莫測地盯著她,沒有搭腔。
姜青時不解,“你這樣看我做什麼?”
她猶疑,“我說錯話了?”
“沒有。”沈岸抬手捏了捏眉骨,修長的手指在她眼前晃過,吸引她的注意。
他眉宇低斂,不疾不徐地說,“想見你。”
姜青時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麼?”
沈岸不接話,隻靜靜凝視著她。
“……”
驀地,姜青時把他們剛剛的對話串聯在一起,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他回來,是因為……想見她了。
明白是這個原因,她心口像是有暖流淌過,泛起熱潮。
她怔了怔,手指無意識地抱住了那瓶還有餘溫的礦泉水,抿了抿唇說,“你怎麼……”
話到嘴邊,姜青時又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
沈岸抬眼:“我什麼?”
姜青時對上他視線,眼睫一顫,“沒什麼,就是沒想到沈總是這樣的人。”
沈岸:“哪樣的?”
他刨根究底追問。
姜青時語塞。
沈岸觀察著她泛起紅暈的雙頰,眉峰微挑,唇角往裡一勾,“你想說我不務正業?”
“我可沒有這樣說。”姜青時嘀咕,“這是你自己說的。”
沈岸輕笑,緘默幾秒道:“好像是有點兒。”
在江城的時候,總控制不住地想起她。想到今天的畫展是她付出一部分心血的,他就想親自過來看看,想過來感受她的付出。
沈岸是個自控力,自律性也很強的人,偏一遇到姜青時,他的自控會消失不見。
就像他一直都無法阻止自己不喜歡她一樣。
車廂內彌漫著曖昧氣息。
聽著沈岸的話,姜青時心口震顫,她沒有想到……沈岸能為了她做到這一步。
無聲霎時,姜青時正要打破車內靜謐,手機震了震,是顧穗安發來的消息:「你就回去了?」
姜青時:「啊?」
顧穗安:「我帶了朋友來美術館支持你,你人呢?」
姜青時:「……你去的是不是有點兒太晚了,我都在回家路上了。」
顧穗安:「過分。」
姜青時:「你之前也沒說會去。」
顧穗安:「我這不是臨時決定的嘛,我以為你會在美術館待到關門呢。」
姜青時:「原本是那樣打算的。」
顧穗安是個很會抓重點的人:「那你又是為什麼改變了呢。」
姜青時實話實說:「沈岸回來了。」
顧穗安:「…………」
顧穗安:「再見。」
姜青時捧著手機,大概能想象出她無語的神情,她沒忍住,輕笑出聲。
笑完,她對上沈岸幽深的眼瞳。
姜青時怔了怔,莫名有點兒心虛。
明明她隻是在和顧穗安聊天,可被沈岸這樣注視著,她有種自己和他在一起,分心給別人的愧疚感。
意識到這一點,姜青時暗暗唾棄自己兩句,不能這樣想,她有自由的,自主的交友權利。
給自己醒了醒腦,她和沈岸說,“我以為我今晚不會那麼早回去,所以讓程姨先回家休息了。”她問他,“現在要叫她回去做晚飯嗎?”
沈岸:“不用。”
姜青時一頓,“那你吃什麼?”
她是可以不吃,但沈岸應該不行。
沈岸這會沒什麼胃口,他看姜青時一眼,“你餓嗎?”
“我不餓。”姜青時實話實說。
沈岸默了默,“我補個覺,醒了再看。”
姜青時眨眨眼:“也行。”
說話間,兩人到家。
沈岸讓司機下班回去,便跟在姜青時身後進屋。
明明算不上很久沒見,從沈岸出現在美術館到現在,他們也一起待了兩個多小時。
可這會到了家,姜青時卻覺得有哪兒不太一樣了。
她把花和沒有喝完的礦泉水放在一側吧臺上,回頭時沈岸正彎腰換鞋,看上去有種漫不經心的美感。
姜青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冒出這樣的想法。
正想著,換好鞋的人走到她面前,“花要插|上嗎?”
他問姜青時。
姜青時:“要。”
她看沈岸要去拿花瓶的樣子,連忙阻止,“我來就行,你快去休息吧。”
沈岸腳步微停,沒有再動。
姜青時茫然,“你還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