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幾秒,緩聲道:“我原本以為,你知道後會生氣。”
姜青時:“……為什麼?”
她為什麼要生氣,她又不是不知道沈岸這麼做是為了自己。
沈岸:“我怕你怪我不提前和你說,也擔心你覺得我把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你身上,讓你背負很多東西。”
這是沈岸的實話。
他擔心過這個問題。
聽完他說的,姜青時好一會沒說話。
半晌,她才幽幽地說,“我要是那樣的話,也太不識好歹了吧。”
雖然她有些時候是有點兒無理取鬧,恃寵而驕,但這件事,姜青時很清楚地知道沈岸是為了她好,且他並沒有過分地讓她去做一些不喜歡的事。
首先,他沒有和姜青時說,把股權全部給她之後,她必須去公司上班。
其次,他也沒有強迫姜青時收下股權。
目前隻是沈岸為她做了這件事,她相信她就算不要,不在股權轉讓協議上籤字,沈岸也不會強迫她,要求她必須籤字。
沈岸被她的話逗笑,唇角往上牽了牽:“那你怎麼想?”
他認真地問她,“你要嗎?”
提到這個嚴肅的問題,姜青時陷入沉思。
好一會,她才和沈岸說,“沒有人不喜歡錢,我也一樣。隻不過……徐女士的那一份,我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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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沈岸,溫聲道:“她這些年為集團奔波勞累,她手裡的那些,本就是屬於她的,我們不能強行讓她給我。”
徐女士手裡的股權,是她和姜父結婚時,姜家送給她的新婚禮物。
同樣的,徐女士家那邊,也有給到姜家的誠意。
隻不過這些年,姜青時外公家那邊的生意越來越差,早就走了下坡路。而姜氏集團,卻一直都還不錯。
姜青時知道徐女士這些年在掙扎什麼,她不想把她生活的希望拿走。
雖然常常有人說,父母的一定是留給孩子的。
但姜青時不這樣認為,她始終覺得,父母可以有父母自己支配使用的權利。
當然,姜父的那一份她要。
他在姜青時這兒,早就失去了能自由支配很多東西的權利。她要他手裡的全部股權,因為那些,在她很小的時候,他就說過是留給她的。
她不會讓他有機會把那些資產留給那個人。
沈岸知道她的意思,他目光深深地看著她,低聲道:“我知道了。”
他緩聲說:“放心吧,我知道怎麼處理。”
姜青時說好。
兩人安靜地依偎一會,姜青時好奇地問,“你怎麼會想到……讓我們控股?”
提到這個,沈岸說,“我可能比你要了解男人一些。”
姜青時:“嗯?”
她狐疑看他,“你說清楚一點。”
沈岸沒有瞞著她,不疾不徐道,“他最看重的,不是那個兒子,是他自己。”
男人永遠是最了解男人的。
沈岸知道姜父怎麼想的,他是重男輕女,也確實想要為他兒子的未來做一些規劃,讓他獲得姜家的一些東西。
一方面是他對徐女士沒有感情,另一方面是那個兒子年齡還小,確實也比較得他的心。
隻不過對姜父而言,擺在第一的終歸是自己,是他的權利地位。
權勢於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那個小孩衝撞姜青時的事,沈岸沒辦法找那個小孩的麻煩,也因為自身的一些問題,他不喜歡找女人說事。
這件事的源頭是姜父,他自然要讓他付出相應的代價。
打蛇打七寸,對付姜父也是一樣的。
姜父現在之所以那麼囂張,那麼過分,無非是他是姜氏集團董事長,他可以決定很多人的“生死”,他想把自己手裡的股權留給誰就留給誰。
他覺得自己有資本得意。
既如此,那沈岸就讓他失去他最得意的東西。他要讓他離開姜氏集團,把他的董事長位置拿走。
沒了權勢,姜父再不可能像那天在商場那般,敢那樣對姜青時。
聽完沈岸說的,姜青時瞪大了眼睛。
沈岸低眸,有些不確定:“嚇到你了?”
“不是。”姜青時小聲,“你怎麼知道他最看重自己的董事長位置?”
她提出異議,“萬一他最看重的是那個小孩呢?”
畢竟就姜青時了解,他為了那個小孩在外面偷偷摸摸做的事可不少。
沈岸:“不會。”
他語氣篤定,沉聲道:“我和他打過不少交道,現在看,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個人,實際上,他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
滿足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私欲。
姜青時怔然。
沈岸瞧著她這樣,有些不忍,“難受了?”
姜青時在他懷裡搖搖頭,“還好。”
很久之前,她就已經難受完了。
靜靜地擁抱了一會,沈岸手機鈴聲響起。
他看了眼來電,是魏明謙。
姜青時戳了戳他手臂,“接吧。”
沈岸沒起身去別的地方接,他就在姜青時身側接起電話,“喂。”
剛接通,魏明謙沉穩地聲音傳來:“你嶽父知道你做的事了。”
沈岸稍頓,和姜青時對視一眼,“他什麼時候知道的?”
這事姜父遲早會知道的,隻不過比沈岸和魏明謙預料的要早一些。
按道理來說,他們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不應該是現在才對。
魏明謙:“不清楚。”
他告訴沈岸,“我這邊剛得到消息,他已經在去你家路上了。”
沈岸:“行,我知道了。”
魏明謙嗯聲,語氣平靜道:“有事電話聯系。”
言簡意赅說了兩句,魏明謙掛了電話。
電話掛斷,辦公室內陷入靜謐。
好一會,姜青時的手機鈴聲響起。
她去看,是姜父打來的電話。
“我要接嗎?”她問沈岸。
沈岸:“你想接就接,不想接就不接。”
姜青時思考三秒:“那我不接。”
她要晾一晾他。想著,她和沈岸說,“我今晚想去‘荔枝’吃飯,有位置嗎?”
沈岸揚眉:“你想,就有位置。”
兩人說好,沈岸給‘荔枝’的經理打了個電話,讓他把包廂留出來。
電話打完,兩人收拾出發去‘荔枝’。
差不多也到了晚飯時間,姜青時還不想回家,沈岸自然奉陪。
去‘荔枝’的路上,姜青時的手機裡又有好幾個未接電話。
手機鈴聲聽得煩,她索性設置成靜音。
靜音後,她點開微信看了眼,微信上也有不少姜父給她發的消息。
下意識的,姜青時往上翻了翻發現,上一次姜父主動給她發消息,已經是半年前了。看著,她自嘲地扯了下唇,覺得諷刺。
到‘荔枝’門口,姜青時突然想起,“他找你算賬,為什麼不給你打電話?”
沈岸腳步微滯,偏頭看向她,“他在黑名單裡。”
第54章
把姜父加入黑名單, 其實也就是前段時間的事。
姜青時受傷後,沈岸找了律師咨詢,本想找那個小孩算賬。但律師那邊確實也給不出什麼建議, 小孩太小,姜青時也沒受很嚴重的傷, 追究不到什麼責任,最多就是賠醫藥費。
知道他找了律師,姜父給他打了不少電話, 說小孩不是故意的,讓沈岸不要和一個孩子計較。
沈岸聽得生氣, 沒忍住反問他說,姜青時也是他的孩子,怎麼他卻要求他不要和他的另一個孩子計較。
姜父被他問得啞口無言, 還想再說點什麼,沈岸已經冷聲說自己有事要忙,掛了電話。
之後,姜父又時不時給他打電話,說自己的苦楚。
沈岸實在有些煩, 沒忍住學了姜青時,把他的電話號碼加入黑名單。
這是沈岸第一次做這種事,但他感覺還不賴。
“……”
聽完沈岸說的, 姜青時哭笑不得,“沈總,你好幼稚啊。”
沈岸揚眉,狹長的眼眸落在她身上, 問道:“你不喜歡?”
“沒有。”姜青時挽著他的手臂,黏黏糊糊的, “喜歡。”
她重點強調,“超級喜歡。”
沈岸這樣護著自己,她怎麼可能不喜歡。
她知道他是為了她,才去做這些幼稚的事情。
聽到她的回答,沈岸勾唇。
兩人到‘荔枝’吃飯。
姜青時沒去管手機,沈岸亦然。
兩人心無旁騖地吃完這頓飯,才一起回去。
與此同時,姜父在海棠園門口的車內坐著,臉色越來越黑。到最後,他近乎沒了什麼情緒。
他當然想走,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走。他沒有退路了。
一旦沈岸和徐女士那邊聯手,他就會被撤下董事長的職位。他不能被撤,絕對不能。
不知過了多久。
在司機大氣都不敢出的時候,遠處有燈光照來。
姜父微眯了眯眼,看到一輛熟悉的車。
沈岸和姜青時回來了。
看到門口停的車,姜青時故作驚訝地降下車窗,看向另一輛降下車窗裡的人,“爸,您怎麼在這兒?”
姜父目光沉沉地看著她,壓迫感十足,“青時,你手機壞了?”
“……”
姜青時啊了聲,佯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沒有呀,是沒電了,怎麼啦?”
姜父被她無辜的話一噎,擠出笑問:“沒什麼,你和小岸去哪兒了?怎麼這麼晚才回家?”
“約會啊。”姜青時陰陽怪氣地說,“爸,現在也不算晚吧?您之前加班的時候,十二點都不一定能回家。”
她刻意強調加班。
姜父知道她指的加班,並非真正的加班。
他臉色一沉,沒理會她,轉而看向沈岸,“我有事找你談,先進屋?”
沈岸頷首。
三人進屋。
姜青時和沈岸對視一眼,沈岸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低聲道:“先去洗漱?我和爸談點事,很快就結束。”
姜青時嗯聲,臨走前不忘叮囑姜父,“爸,沈岸答應晚點陪我看電影,您別霸佔他太長時間。”
姜父微哽,正想要訓斥她兩句,被沈岸冷冷一瞥,他不得不壓下自己的怒火。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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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書房,沈岸率先走進去,然後示意後面跟進來的人,“爸,您隨便坐。”
他淡定如斯,姜父卻沒有他這麼好的耐心,他順手把門關上,著急地問,“小岸,你讓魏明謙那邊做的事是什麼意思?”
沈岸在書桌前坐下,佯裝困惑,“爸,您這話什麼意思?”
姜父冷臉,“你別和爸賣關子,魏明謙下面的人一直是收購姜氏集團股東的股份,這事你不可能不知道。”
聞言,沈岸往椅背靠著,十指相扣搭在桌面,撩起眼皮看向站在自己對面的人,很輕地笑了下,“爸,我不在魏明謙公司上班,他從接手集團開始,收購了很多公司的股份,甚至於變更許多公司的領導人,因此他有沒有收購你們集團股份這件事,我並不是很清楚。”
說到這,他故意,“您要是想知道,我可以現在聯系他問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