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矩告白

第3章

字數:3944

發佈時間:2025-01-17 13:41:41

我媽開始著急為我物色相親對象,她還因為這件事跟祁父吵了一架,吵得很兇,兩個人甚至開始冷戰。


我待在甜品店愈發不想回家,嘴巴裡也依舊嘗不到味道,我試著ŧű̂₇跟我媽提過這件事,但她卻滿不在乎。


晚上回家,我拍了拍倦怠疲憊的臉,試圖在長輩面前保持精神抖擻的模樣,但飯桌上祁父和我媽總問起祁讓舟和我的相親情況。


我無精打採地敷衍幾聲,陡然,小腿上貼上一道觸感,我咬著嘴裡的飯,下意識往祁讓舟那邊看。


他挑了下眉,從桌子底下勾住我的褲腿,狀若無意地問:「哥哥不可以當我的新娘嗎?」


祁父大掌往餐桌上一拍,臉色震怒:「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你這是在報復我這些年做的事嗎?」


祁讓舟眉眼冷下來,我坐在旁邊如坐針毡,他慢條斯理地列舉出祁父近些年的風流韻事,最後總結:「您喜歡那麼多女人,而我隻是喜歡一個男人,多少是比您要好那麼一點。」


我媽撂下筷子,起身勸架,看向我的眼神充滿責備。


我沒想到她沒名沒分跟在祁父身邊好幾年,祁父還一直在外拈花惹草。


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長輩間的感Ŧű̂₁情早已分崩離析。


我沉默地起身往房間走。


過了一會,我敲響祁讓舟的房門,他剛洗完澡,浴袍松松垮垮地穿著,露出姣好緊實的肌肉線條。


我絞著手指,像藏在龜殼裡許久的烏龜終於探出腦袋:「祁讓舟,我……」


我認不清自己的想法,最真實的反倒最令人膽怯。而我本來就是一個膽小鬼。


「我如果哪裡做得不好,你可以告訴我,我會改的,隻是,可以請你不要當著我媽的面說這些話嗎?」


祁讓舟的聲音像裹著一塊化不開的冰,很冷很沉:「剛剛的話不是在開玩笑。你也沒有哪裡做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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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愣地咽了咽口水,有些理不清祁讓舟說的話是真是假,隻知道我的心好像猛烈地顫了一下。


「那要不你跟我說,你要怎麼才肯放過我。」我試著尋找另外一條退路。


他眸色沉沉,側身,指了指旁邊那張大床,說出的話驚駭世俗:「躺上去。」


「把衣服脫掉。」


「還……還有呢?」我抖著嗓子問他。


他喉結微動滾出一聲啞然的笑,把我抱起來:「別動。接下來沒你的事。」


他騙我,騙我說話,騙我眼淚。


他讓我喊他哥哥。


14


於是我趁祁讓舟睡熟的時候,拖著我早已經準備好的行李箱跑了。


我買了很多張車票來模糊我的行程,不停地換乘,最後在一個陌生的小鎮落腳。


我媽最後給我發的一條消息是她跟祁父關系掰了,讓我自己在外邊好好照顧自己。她沒有提跟祁讓舟有關的任何事。


我已讀沒回,坐在醫院的長廊發呆。


忽然覺得脖子上的枷鎖松了松。


15


三個月後,我愜意地跟我的心理醫生兼營養師在附近公園散步。


他是一個很溫柔紳士的直男,是我在去看心理醫生的路上遇到的。


當時我隻是想去查查胃,結果醫生還建議我去看看心理。


我不覺得自己的心理有毛病。但醫生說我的味覺消失可能跟心理有關。


就在去那家心理咨詢室的路上,碰到了荀艙,很巧合很偶然,但總覺得有種必然。


他一直充當我的心理醫生開導我,還擔任我的營養師讓我恢復味覺。


公園裡掠過一陣清爽的風,高大的榕樹發出唰唰聲。


荀艙說我現在的狀態好了很多,我感激地抱住他。


一迭聲地跟他道著感謝的話語:「謝謝你,荀艙。」


他突然輕咳一聲,我納悶地松開,順著他的視線看。


茂密的榕樹底下站著一個男人,身材高大挺拔,一身手工西裝剪裁得體,骨節分明的手指夾著一根煙,精致的面龐越發立體。


他站在原地沒動,但一直看著這邊,騰升的煙霧間,我看到他眼裡一閃而過的光芒。


我深呼吸一口氣,壓下想要慌亂艱澀的情緒,朝祁讓舟走過去,他將煙拿得離我遠些,目光把我從頭到腳逡巡一遍,才道:「沒瘦就好。」


我有些受不住他目光的打量,微微偏開臉,說了句邀請的話:「要不要上去喝個茶?」


祁讓舟搖頭,那雙本就漂亮的眼被經年累月的閱歷打磨得更銳利,但裡頭直白坦露的情感卻被藏得更加嚴實。


「不麻煩了,我抽完這支煙就走。」


我沒再說話,沉默點點頭,跟著荀艙一起上樓。站在我的房間,隔著玻璃窗往下看,祁讓舟隻身一人依舊站在樹下。


這道身影似曾相識,好像兩個月前我也見到過,更遠的貌似是,一個月前。


也就是說其實祁讓舟早就找到我了,但他隻站在樓下,從來不上樓找我。


這不像他行事的風格啊。


他低著頭在那打電話,衝鋒衣的衣領遮住他立挺的下巴,莫名地讓我惴惴不安。


16


新入職的公司派我跟兩個同事去談合作,酒桌上推杯換盞,我木訥地坐在一旁。


心裡有根弦一直緊繃著,生怕說錯話做錯事搞砸這次機會。


同事側頭,小聲示意我給合作方賠笑臉喝杯酒,我鄭重點點頭,手指撫上冰涼的杯身,胃卻跟火燎絞痛似的發出抗議。


嘴角扯出一抹恰好的弧度,我執起酒杯向合作方敬酒:「吳總,我敬您一杯。」


勉強一杯下肚,但我唇角挽起的笑容卻支撐不住,吳總興致來了,笑眯眯地讓我跟他繼續喝。


他粗糙的大掌撫上我的手背,極富暗示性地按了按,我手微抖,快要捏不住酒杯。


腰間那塊胎記的位置陡然被人碰了下,我咬著唇,按捺住震顫的身體反應。


「喝酒是嗎?你也配?」手上的酒杯被人抽走,猛地砸在對我作亂的人身上,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骨頭咔嚓錯位聲。


熟悉的清香味將我包裹,屬於祁讓舟獨一無二的薄荷味將我淹沒,我悄悄地,趁祁讓舟還在跟那人對峙。


將剛剛被那個人隔著衣服碰到的地方,往祁讓舟身上蹭了蹭。


像一條渴了的魚終於尋覓到水源,也像一個肌膚飢渴症的人遇到了想要靠近ŧů³的。


「你你你,你們敢這麼對我,這個合作也就沒的談了。」吳總氣急敗壞,說話都變得語無倫次。


「哦,你以為全世界就剩你們一家公司是吧?酒品爛,人品也爛,公司倒閉也是遲早的事。」祁讓舟毫無差別地攻擊。


吳總手指著他點個不停:「你別胡說八道,小心我告你造謠。」


祁讓舟淡淡頷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大師說我的嘴開過光,很靈驗。」


我埋在他懷裡悶悶地笑起來。


17


吳總和他的團隊灰頭土臉地跑了,臨走前大放厥詞說讓祁讓舟報上名來。


祁讓舟挑了挑眉,原本臉上還掛著咬牙切齒的表情,勢必要扳回一局的吳總,聽到祁讓舟的大名就隻剩下點頭哈腰了。


我心安理得地賴在祁讓舟懷裡汲取溫暖和安全感,反正他現在也無心罵我。


「哥,你胃不好,酒能不喝就不喝。」他穩住我亂動的身體,將我從他的懷裡推開,但手明顯在我脖頸皮膚上輕輕刮了下。


我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猛然想起來合作告吹了,急忙偏頭。


看向兩位同事,彎腰,真誠道歉:「對不起,這件事都是因為我……」


祁讓舟像是能第一時間洞悉到我的情緒變化,他截斷我的道歉,說:「這家公司我考察過,產品質量比較次,合作丟了反倒是好事,我這裡有另外兩家推薦,晚點把資料發你郵箱。」


同事的表情從蔫頭耷腦一秒變振奮,走在我身後不停向我打聽我跟祁讓舟的關系。


從前我可以說我和祁讓舟是很一般的兄弟關系,那現在呢,我可以說什麼?說我們倆是睡過的……兄弟嗎?


我含糊過去,被祁讓舟抓了個正著,但他隻看我一眼,什麼都沒說。


送我到我家樓下,他轉身要走。


「祁讓舟,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我住在這裡了?」他明明從一開始就知道了,但隔了那麼久才正式出現在我的視野裡。


他聞言,停住腳步,回頭,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你說過的,讓我放過你。」


我以為那句話的承諾是有限的。


我當時想的是讓他別在祁父和我媽面前說一些令人誤會的話。


但好像事情的發展逐漸偏移了軌道,我現在,就在這一刻,清晰地意識到,我對祁讓舟生出了不一樣的感情。


「哦,那,謝謝你。謝謝你信守承諾。」但我好像除了這句幹巴巴,疏離禮貌的話,其他的話都不會說了。


我是一個嘴笨的人,尤其是對祁讓舟。


如他所言,一開始我靠近他,就是帶著目的帶著任務,我就是他嘴裡說的那個不懷好意、居心叵測的人。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無聲地做口型:「呆子。」


我眼神一頓,忽然跟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問:「你要不要上去坐一坐?」


18


祁讓舟這回頷首答應了,跟著我上樓,路過對面那扇門,我無意提了一嘴:「這家戶主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在這住這麼久,都沒見過他一面。」


「想知道?」祁讓舟扭頭。


循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我覺得他說的這句話好莫名其妙, 但心底不由得產生懷疑。


「跟我來。」他抬腳站在門前,輸入密碼打開門。


我震驚地朝裡面看,和我家一模一樣的裝修設計, 完全是我家的 2.0 版。


「不是,你, 這是你的房子嗎?怎麼跟我家一模一樣啊?」


「你怎麼會有我家的裝修圖紙,你不會撬門進我家了吧……」我遲疑地掀起眼簾覷他。


骨節叩叩堅硬的門板,祁讓舟下巴朝裡抬了抬:「要不要進去看看?」


我猶豫著點頭, 穿上拖鞋, 意外地合腳,跟在他身後,腦子裡總是汩汩地冒著一些胡思亂想。


祁讓舟見我還在出神, 淡聲道:「收起你的胡思亂想。我是正規渠道獲得的。」


他頓了下,忽然又覺得不那麼正規, 但還是實話實說:「荀艙給我的。」


我了然地發出一聲哦,剛剛心裡頭的懷疑一下被驗證,我沒底氣地問ṱű̂₆:「你是, 還喜歡我嗎?」


「看下臥室?」他好似沒有聽到我的問話, 徑直推開臥室的門, 把我帶進去。


沒聽到他的回答我有些焦灼, 忍不住左顧右盼打量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臥室, 但拘謹得手腳不知道怎麼放。


被自己的左腳絆了下,我往前撲, 冷不丁把祁讓舟撲倒在床上, 兩人面面相覷, 眼神糾纏在一塊。


他的視線不斷下移, 流連在我的唇上, 啞聲問:「可以嗎?」


我茫然地定住腦袋,思考他說的可以是指哪些地方, 略微思考了一下, 大方點點頭。


溫熱、柔軟的觸感跟棉花糖似的粘上我的唇,祁讓舟帶給我一種很奇異的感覺。


我摸著他跟硬茬一樣扎手的頭發,認真地點評了一句:「其實我之前一直以為你的嘴很硬,因為你說, 讓你喊我哥這件事完全是不可能的。」


「但是現在好像不太一樣了, 你已經喊了我好幾次哥了。」


他混不吝地將我往他身上按,兩人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他握著我的手碰過他的唇,一路往下:「你可以摸摸更硬的。」


我呆呆地一動不敢動, 隻能由他牽引著行動, 他下巴靠在我的肩上,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頸肉上:


「哥哥, 你感受到了嗎?」


「我很喜歡你,哥哥。」


我被燙了下,扭過頭, 避開他如情話般的呢喃。


他笑得更歡了,扣住我的腦袋跟他額頭相抵,說話像帶著鉤子, 鉤得我的心髒猛猛一顫,宛如被一隻莽撞的蝴蝶狠狠撞擊:


「現在,哥哥可以當我的新娘了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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