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瑤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我說話,臉上完美的笑容此時已經有些掛不住了。
「蘇小姐,你也是新時代女性,包辦婚姻這種事情想必你也是抗拒的吧。」
我腦子裡閃過一個大大的問號,像看白痴一樣看著她。
「我為什麼要抗拒?你知道周氏集團一年的營業額是多少嗎?我腦子又沒壞,我幹什麼要抗拒。」
我看起來很像那種會為了尊嚴不要錢的人嗎?不是吧,我的人設明明是拜金女好吧。
她目瞪口呆。
「可他根本就不愛你啊!你這樣是傷害我們也是傷害你自己!難道為了錢你就可以不要幸福嗎?」
我無言以對。
「說得好像沒錢就會幸福了一樣,他要是個沒錢的窮光蛋難道你還會愛他啊。」
她眼神堅定:「我愛他!就算沒錢我也愛!」
我真是被她荒謬絕倫的話弄得差點噎住了。
「神金,你都發傳單了,你還在這裡和我說愛?」
「你如果直說是圖周靳弋的錢,我還敬你有上進心知道搞男人的錢,可你居然跟我說你圖他的感情?真是光天化日發起癲了。」
「周家不會娶一個沒有家世的兒媳,就算周太太不是我,也永遠不會是你,清醒點吧,好好撈錢買房買車,別沒事找我的事,我很忙的。」
她惱羞成怒,端起咖啡潑在我身上:「你一個插足者!憑什麼羞辱我!」
我火冒三丈地看著手上被燙傷的地方,要不是我拿手擋了,燙的就是我的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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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重地給了她兩巴掌:「周蘇兩家聯姻的報道,網上到處都是,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麼單純。」
「我不是周靳弋那個蠢貨,好好伺候你的金主,要是再敢來招惹我,可就不是兩巴掌這麼簡單了。」
婆婆打來電話:「南南啊,婚紗送來了,你現在有時間過來嗎?」
我松開許瑤,拿起包朝外走:「伯母,我現在過來。」
「該叫媽了,靳弋都和我說了,早點領證是對的。」
我甜甜地喊了一聲:「媽。」
她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媽把城南那套別墅過戶給你,就當媽給你的改口費了。」
「謝謝媽!」
「城西那套媽也給你!」
到地方後,婆婆看見我燙傷的手,喊了起來:「這是怎麼搞的啊!」
我故意沒擦藥,任由傷勢越來越重,就是為了給婆婆看,讓她去處理。
我不想在他兒子的爛攤子上浪費我寶貴的時間,我的工作多如牛毛,我一點心思都不想分給這對狗男女。
「我自己不小心碰到的,沒事媽,我們來看婚紗吧。」
晚上我回去的時候,周靳弋寒著臉在房間的陽臺打電話。
他咬著煙:「許瑤,你他媽腦子壞了是嗎?那麼燙的咖啡你敢潑她?」
「她打你?」
他笑得涼薄:「她打你你也該受著啊,你自己什麼身份自己不知道,少他媽在老子這立牌坊。」
「我老婆我自己都舍不得動根頭發絲,你是個什麼東西。」
「一個月給你三百萬還不夠,你還想當周太太?沒水總有尿吧,你配嗎?」
「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他回頭看見我,冷厲的眉眼緩和了起來,掛了電話,摁滅了煙:「我讓人來掃,手怎麼樣了?」
「好得差不多了,媽讓醫生擦過藥了。」
他向我道歉:「許瑤的事情是我處理不周,我……」
我打斷他:「你的確處理不周,我不想再有下次,不管是我的臉還是我的手受傷都會影響我的工作,這個責任你和她都負不起。」
周靳弋薄唇抿了抿:「你早點休息吧,婚禮的事情最近我會籌備。」
我打開電腦繼續辦公,眼也不抬地說:「一切從簡,我沒時間籌備,麻煩你全權負責。」
他冷了聲音:「蘇南,我也有工作。」
我笑了:「養女人有時間,辦婚禮沒時間?別辦了,反正證已經領了,辦不辦隻是走個流程而已。」
他沉默下來,周身氣息瘆人,壓抑著自己的火問我:「你這是氣話,還是認真的話。」
我抬眸沒什麼感情地看向他:「我認真的,我沒時間和你賭氣,你不配。」
他轉身摔門離開,沒一會兒外面就傳來車子發動的聲音。
5
第二天一早,秘書開車來接我:「蘇總,錢都提出來了,已經通知下去八點開會。」
我剛到門口,就看見許瑤這個不速之客。
厭煩的情緒徹底點燃,我撥通周靳弋的電話,罵道:「你是不是眼睛瞎了,你養的什麼貨色,一次兩次在我工作的時候出現,周靳弋你是不是覺得我和你一樣闲!」
許瑤聽見我的聲音回頭哭著走了過來:「蘇小姐,對不起。」
她的兩隻手都被繃帶纏上,周靳弋冰冷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看見了嗎?這次你解氣了嗎蘇南。」
我無語點評:「兩個精神病。」
花錢將公司這群蛀蟲的股份買回來後,秘書按照我的要求開始招聘。
晚上我忙著加班的時候,周靳弋來了。
「婚事有些細節要去和你父母商量,今晚我陪你回家。」
我落在鍵盤上的手指僵硬,嗯了聲,拿了外套跟著他上車。
後座和後備箱都裝滿了補品和高檔煙酒,我皺了皺眉:「有必要嗎?我不想給他們花錢。」
周靳弋望著我,無奈地哄著:「再怎麼樣,那也是你的父母。」
一路無話,院子裡沒人。
當提示指紋無效時,我一直壓著的火燒開蔓延起來。
我不顧周靳弋的阻止,找人來撬開了鎖。
入目就是我媽正笑吟吟地和我爸的私生子說話,無比關心地問他工作累不累,有沒有好好吃飯。
真挺可笑的,我在國外留學這幾年,她一個電話都沒給我打過。
轉頭在這,對著我爸和別的女人生下的私生子噓寒問暖。
太他媽操蛋了,這就是我親媽。
我看著周靳弋,一個字一個字地朝外蹦,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像喪家之犬。
「走吧,沒什麼好和他們商量的。」
周靳弋拉著我的手,目光森冷:「這是你家,要走也不是你走。」
我媽臉色有一瞬的難堪,我爸看氣氛不對,把人送了出去。
這裡的一切都讓我窒息想吐,我艱澀地拿開周靳弋的手:「我在車裡等你,有什麼你自己和他們商量吧。」
6
周靳弋下來時,我已經和我爸的私生子蘇徹廝打了起來。
外婆外公就我媽一個女兒,她放著好好的白富美不做,一心要嫁寒門,找了我爸那個鳳凰男。
她為了這個男人要生要死,氣死我外婆。
公司的事情她一概不管,腦子好像被狗吃了一樣,活著仿佛隻是為了求我爸愛她。
好好的一個家族企業,被她毀於一旦。
要不是周靳弋媽媽和她是多年好友,在我家資金鏈斷的時候幫了一把,我家早破產了。
我中考那年,家裡雞飛狗跳。
外公外婆相繼去世,我爸把握公司,架空了我媽一大半的權力。
他養在外面的女人帶著和我一般大的兒子,想要登堂入室。
我媽天天在家抱著我哭,說我要是個男孩就好了。
我煩得厲害,索性發瘋。
我連夜翻牆暴打小三,拿刀直擊我爸命根子,罵我媽是個窩囊廢。
「你生不出他的兒子不知道生別人的!一群神經病!」
事後,我媽不僅不站在我這邊,還打了我兩巴掌,壓著我去醫院和我爸道歉。
「他再怎麼對不起我,也是你爸爸啊!你居然敢拿刀砍傷他!」
我卻瘋得更加厲害,臉被我媽扇腫也死不道歉。
我憎惡地問她:「那你為什麼要和我抱怨他,既然他是我爸,既然你們的事情是大人的事情,為什麼又要來和我抱怨。你自作自受,你活該!」
那天,我差點被我媽打死。
蘇徹幾次三番等在校門外挑釁我羞辱我。
「這是爸爸給我新買的衣服,你沒有吧。」
「這是我生日的時候爸爸送我的東西,專門從國外帶來的。」
「你知道為什麼你生日那天爸爸沒有回家陪你嗎?因為爸爸在陪我。」
「蘇南,爸爸特別討厭你,爸爸說了,蘇家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什麼都得不到。」
「遲早我會把你從蘇家趕出去。」
「……」
他得意地朝我笑,我憤怒地抓花了他的臉。
他比我高一個半的頭,我每次和他打起來,都是完全被壓制地挨打。
我媽從不關心我身上的傷。
她隻知道一昧地傷春悲秋自怨自艾,哭著讓插足者把她的老公還給她。
我罵她窩囊廢一點兒都沒罵錯。
後來,蘇徹自己把自己弄得滿腦子的血栽贓我。
我媽不信我,哭著和我爸一起辦把我送到精神病院的手續。
我有時候快活不下去,就會想他們這些人還好好活著,我憑什麼要死。
我就要好好活在這個世界上,哪怕是苟活,我也要長命百歲。
我還沒給他們送終呢。
7
蘇徹被我掀翻在地,痛苦呻吟,我等這一天等了太久。
我死死地盯著他:「在德國這幾年,我每天都會去練拳擊健身,就是為了今天。」
我毫不留情把他的頭磕在地上,就像那個時候,他仗著身高體型優勢揍我一樣。
周靳弋慌張地把我拉到懷裡,擦掉我手上的血跡:「好了,好了,乖。」
他將我安放在車裡,拽著蘇徹到了樓道裡。
我隻能聽見蘇徹的慘叫聲。
周靳弋回來的時候,我的手還在發抖。
我在腦子裡預設過很多次今天的場景。
真正發生的時候,我還是會發抖,還是會恐懼。
我遠沒有自己想的那樣冷靜,那樣雲淡風輕。
周靳弋緊緊抱著我,輕聲細語地在我耳邊安撫我:「好了好了,有我在呢,沒人再敢打你。」
我的心忽然抽疼了一下,痛苦的記憶接踵而至,那時候我媽不管我的傷,周靳弋管。
他打斷了蘇徹的肋骨,扇掉了他的牙齒。
他罵蘇徹:「欺負女生算什麼東西。」
那時候,我們沒有婚約,關系一般,他卻挺身而出。
他接過我遞給他的紙巾,摁著自己流血的傷口,朝我笑:「別哭啊,是誰我都會這樣做,別太感動。」
……
周靳弋抱著我的手力度收緊:「怪我,我不該讓你一個人下來的,都是我的錯,是我考慮不周,別害怕南南,有我呢。」
我突然狼狽地落淚。
發麻的身體不受我的控制,我用盡全力才推開他的懷抱,惡狠狠瞪著他:「周靳弋,我恨你。」
對我行兇作惡的人太多。
可我最恨的,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