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人家當朋友,那人家是怎麼對你的呢?別人一挑撥你就出頭,你自己說,你傻不傻?為了這種朋友‘義氣’去傷害別人,你覺得應不應該?”
“對不起,葉千盈。”高闌兒垂著頭,聲若蚊蠅地說:“我不應該故意掀你的面巾。”
面對高闌兒的道歉,葉千盈並沒有輕易地說出那句“沒關系”。
“道歉是你的責任,但原諒不是我的義務。”葉千盈遺憾地搖了搖頭,“我很反感你的行為。”
看著高闌兒猛地抬起頭,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葉千盈向後倚進了輪椅。“怎麼,讓你感覺意外嗎?那不妨代入一下,如果幸語薇現在和你道歉,你就一定原諒她是嗎?”
“……不是。”高闌兒緊抿著嘴唇,幾乎是從唇縫裡吐出這兩個字。
“所以我也不接受,你可以離開,直接告訴他們你道過歉了。”葉千盈簡單地點了點頭:“就這樣吧。”
“……”
高闌兒轉身離開。
她揣在褲兜裡的手機屏幕又亮了一下,是幸語薇新發過來的又一條消息。
——“闌兒,理理我,別生我的氣好嗎?我剛剛不是故意那麼說的,隻是既然不能一下把是葉千盈做了這件事給錘死,我就沒法在那種情境下附和你呀?你能理解嗎闌兒?”
高闌兒倔強地想著:都已經和葉千盈說過不原諒了,我這回總得有點出息。
她拿出手機,點開幸語薇的主頁,義無反顧地把那朵潔白高貴的雪絨花頭像拖入了黑名單。
不久之後,高闌兒回到學校參加分文理考試。考試結果剛一公布,她就勾選了文科的志願表。和曾經反提及過自己要選理科的幸語薇,完全斷絕了在同一個班級的可能。
即使走廊裡再碰面,她也不和幸語薇打一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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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語薇被塞刀片這件事,學校最終還是調查出了結果。
“女團粉絲?”
“對。”詹露露津津樂道地八卦著:“幸語薇這個假期不是一直都在炒她自己的身價嗎?之前她的炒作通稿一個勁兒貶低你抬高她,後來她不知道怎麼著,就盯上那個女團臺柱了。各種文章拉著那個臺柱給她墊腳,可著一個人往死裡薅,那個姐姐的粉都可煩她了。”
“所以,這次塞刀片的那個學生,也就是女團偶像的粉絲嗎?”葉千盈若有所思地合上了眼前的書本,“你是怎麼知道的?”
一聽這個問題,詹露露噗嗤一聲就笑出來了。
“這就是最絕的地方了,千盈我跟你說,幸語薇竟然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全都大張旗鼓地放到網上了!
現在所有網民都知道了,咱們學校有個高二女生是女團粉絲,在幸語薇衣櫃裡塞了刀片,之前還給她發了二十多封威脅郵件,現在已經被勸退了。我跟你說,現在網上到處都是些‘雪絨花女孩遭遇人肉暴力,粉絲是否應該自我約束’之類的稿子。”
說到這裡,詹露露不免不以為然地撇了一下嘴。
葉千盈打開一本新的習題冊,又拿起了筆:“我之前看她好像不願意把這事鬧大,還以為是她自導自演。”沒想到對方竟然反手就把來龍去脈放到網上炒,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詹露露頓時笑得前仰後合,伸手去奪葉千盈的筆。
“千盈你別著急學習啊,我還沒給你講完呢。”
“幸語薇就總這麼炒,網上大家還能看不出來?都是千年的狐狸,誰也別玩聊齋。有網友往深裡扒,結果你猜扒出來什麼?”
詹露露靠近葉千盈,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給她寄郵件、塞刀片的那個女生有個表姐,表姐在一家明星工作室工作。這個工作室的團隊炒作手法特別眼熟,就和幸語薇現在炒的路子一模一樣!”
說到這裡,詹露露不由冷笑了起來:“發帖不到一天,那個號就把料給刪了。誰不知道呀,這準是收到錢了,所以才肯刪消息。”
“別看幸語薇現在還沒進軍娛樂圈,可她已經把娛樂圈的那套給學全了。現在她就差發一張律師函,所有要素就都齊活兒了!”
葉千盈又忍不住笑了。
幸語薇的瓜越吃越爛,她其實並無興趣。隻是詹露露的語氣和說話方式有趣,她總是容易被逗笑。
沉默且善於點頭的聽眾,是世上最完美的聽眾。在葉千盈的配合下,詹露露顯然更興奮了。
“還有啊,齊轅汶家裡不是咱們校校董嗎?聽說幸語薇就是用了他的關系,沒讓這事鬧大。不然的話,校領導似乎真要像你之前說的那樣,把事情光明正大的通告處理了,好安同學們的心。就是後來被齊轅汶他們家壓住了,才把那個女生低調勸退的。”
“沒想到啊,齊轅汶把這個事在學校裡壓下去了,結果幸語薇團隊居然在網上全都爆出來了。我要是齊轅汶,我準氣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葉千盈心下雪亮,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已經明鏡一般。
她媽媽林木棉就是國際影後,雖然咖位在那裡放著,從不用發什麼“豔壓”、“點亮紅毯”之類的通稿,但從小耳濡目染之下,葉千盈對於這種套路還是了解一些的。
既然這件事的本質乃是自導自演,幸語薇當然會害怕它鬧大。
幸語薇自己和那個塞刀片的女生也未必很熟,所以不敢確定對方是不是靠譜。如果隻是低調勸退,對方應該已經有這個心理預期了,這完全能用事先談好的條件換來。
但要是這件事被提到一定高度上,光是看著校領導嚴陣以待的陣勢,那女生可能就害怕了。她或許承受不住心理壓力,把整件事都說出來也未可知。
所以幸語薇這個“受害人”,當然是最希望此事低調處理的人。
這樣取得的結果就像一張白紙,她在網上掌握著第一手消息,可以從她的角度隨意發散,任由她的團隊在這件事上大做文章,任意塗抹顏色。
“即使想炒,用這樣的手段也太過頭了。”葉千盈搖了搖頭,眼中似有譏諷之意,“她現在之所以能立於不敗之地,是因為有‘素人’這個身份的天然優勢。”
素人就是圈外人。
群眾雖然吃瓜,但還是有最基本的道德底線的。
比如說,一旦涉及到了人肉搜索,那就是非常惡劣的醜聞;要是娛樂圈的風波波及素人,那這個明星便要臭名昭著。
所以,即使對於光鮮亮麗的明星來說,素人都是沾不得的燙手山芋。一旦自己的公關處理出現問題,他們很有可能就要脫一層皮。
可是,素人若要選擇娛樂圈這個資本的大染缸裡,從此便失去了那層天然的保護色。
圈內的“髒活兒”實在是多著呢。
詹露露聽到葉千盈提到這個,也升起幾分唏噓之意。她長籲短嘆地在那裡感慨了半天,再一低頭,發現葉千盈的練習冊已經唰唰寫了半面了。
詹露露:“……千盈,幸語薇之前都那麼搞你了,你對她什麼時候翻車不感興趣啊。”
“對她,我隻關心一件事。”葉千盈頭也不抬地把函數結果帶入不等式,下筆如飛地取出區間值:“文理考試的賭約必須是我贏。”
賭約啊,那可是支線任務,意味著積分和恢復進度的。
至於剩下的那些……
她幸語薇的好壞能和葉千盈有什麼關系?
就是她想攀關系,回家翻翻族譜看看,也八竿子打不著呢。
哦,對了,有一件事可能是有關系的。
如果幸語薇真想進娛樂圈的話……那她或許會有機會來拜葉千盈母親的山頭吧。
那可要足夠紅,或者背後資本給力才行啊。
……
在葉千盈埋頭刷題,專心預習,徹夜泡在圖書館裡,連高一下冊都已經快學完一半的時候,幸語薇顯然也沒有闲著。
在開學短短還不到一周的時間裡,她不但接了兩個採訪,還錄了一期節目。
雖然節目還沒放出來,但在已經上市的採訪裡,幸語薇言辭誠懇地表示,自己的日常生活已經受到了很大影響,她現在還是個學生,最想做的事就是安靜學習。
葉千盈:“……”
即使已經看慣了兩面三刀的嘴臉,葉千盈仍要對幸語薇的這番作態嘆為觀止。
她有點懷疑,幸語薇是不是把考試的賭約給忘了。
學習系統冒了個泡:“宿主,對手的怠慢和輕敵,難道不是件好事嗎?”
葉千盈搖了搖頭:“驕兵必敗,倒沒什麼不好。隻是看她現在的態度,感覺和她踐行賭約,簡直像是在毆打一個自廢武功、半身不遂的對手。”
學習系統若有所思:“懂了,宿主劍下不斬無名之輩。”
葉千盈:“……”
她發現了,這個系統自從解鎖了部分智能後,整個統的路數都變得十分奇怪。
不過,最終的事實證明,幸語薇並未沒忘記和葉千盈的那個賭約。
她就是純粹的輕敵。
因為在臨考試的前一天,幸語薇落落大方地走進了十五班的教室,在所有同學吃驚的注視下,站到了葉千盈的面前。
“明天就考試了,祝你好運。”幸語薇端莊地微笑著,把一張淡粉色的慰問卡片放到了葉千盈的書桌上,“我和轅汶都希望你這次能取得一個好成績。”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那張卡片是完全敞開的,葉千盈低頭一看,竟然當真在落款上看到了齊轅汶龍飛鳳舞的籤名。
他的籤名和幸語薇的籤名並在一起,還被有心人在兩個籤名之間連了一顆小心心。
葉千盈:“……”
對姓齊的眼不見心為淨已經是她最大的寬容,但有人既然非要找上門來犯賤,那打他可就不分日子了。
她抬手合上那張祝福卡片,在幸語薇意味深長的目光中,緩緩露出了一個笑容。
“多謝,卡片我就收下了。”葉千盈隨手把那張卡牌朝摞起的書堆裡一插:“還要麻煩你轉告齊轅汶,隻和一個人打賭有什麼意思,要挑就挑夫妻店啊。”
在所有人驚訝目光的注視下,葉千盈一字一頓,每句話都清晰無比地說道:“這次賭約,我把他也順便捎帶進去了,他敢接嗎?”
——叮,【支線任務·文理考試】已激活。
任務描述:在接下來的文理考試中,取得超過齊轅汶的成績。請問宿主是否接受?
葉千盈彎起雙眼,笑得眼波盈盈,眸中寶光璀璨。
“接啊,當然接。”
“自己送上門來的積分和恢復進度,誰不想要呢。”
第十六章 公布成績
“葉千盈的那個輪椅還挺顯眼的, 每次路過隔壁班都能看到。你說,她天天都帶著紗巾,是真毀容了嗎?”
“肯定沒有,你別聽他們瞎說。高闌兒掀面紗的那天我就在現場, 葉千盈的臉根本沒事, 而且還比以前更漂亮了, 特別有氣質。我和隔壁班的問過, 她那個腿好像是度假的時候摔傷了,臉是過敏,暫時不能見風。我敢保證, 她絕對絕對沒有毀容。”
“也是, 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之前學校論壇上討論過的, 葉千盈準是在家請老師私人補習來著, 不然她怎麼敢和幸語薇打賭?”
“好像現在不止和幸語薇打賭吧, 她之前發出狂言說要超齊少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