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放在B大,想要這麼好的待遇卻是不太可能的。
因為B大的天才實在是太多了。
那個大二學生之所以會有這麼好的待遇,是因為校領導都指望他出成績。但B大本來就是國內數學界的第一龍頭,葉千盈的這個成績,對於本校來說是很優秀,但對於B大那厚厚的校史來說,就隻是出眾而已。
“你有這個天分,放在Z大、N大那些大學,肯定是要被供起來了。但在咱們B大就還不至於。
學校經過商議,打算頒發給你十萬元獎學金,用來獎勵你在數學上的成績,鼓勵你繼續奮發進取。你要是想提前畢業的話,英才班還是太早了,等你上大一的時候,院裡會對這事加以考慮。除此之外,你要是想保本校的研呢,那也容易,隻要你和導師商量好了,點點頭就能留下來。”
說到這裡,關教授卻無聲地在心裡一嘆。
葉千盈會保本校的研嗎?
這真的說不準。
她有這樣的才華,多半是想提前畢業的,但是研究生或者直博的話,葉千盈很有可能去國外讀。
這也沒辦法,單以數學系在世界上的排名來說,B大也隻能進入世界前二十而已。國外的月亮並不比國內圓,可是在某些學術領域上,國外的研究超過國內卻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這些年裡,B大數學系年年選擇出國留學的學生,都至少要佔三分之一。其中最頂尖的那批學生,多半拿到綠卡,改換國籍,進入了各大實驗室裡,又有多少人能做到真正的“燕歸來”呢?
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學生秀美的面孔,關教授心裡突然就多了那麼一絲不確定。
他帶著幾分隱藏得很好的苦笑意味,抬起茶壺來,慢慢地把葉千盈杯中茶水續到七分。
“總之,大概就是這麼點事了。”
葉千盈雙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謝謝教授。”
“沒有什麼,下次要是再有問題,你隨時過來找我,隻要我沒有課,就多半在辦公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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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關教授笑了一下,對葉千盈比了一個富有暗示意義的手勢:“我看你最近也是挺忙的樣子,要真是忙不過來的話,有些課可以申請免聽。院領導商量以後,決定給你開這個口子。”
“謝謝教授!”
即使心裡剛剛升起過一點不那麼愉快的念頭,關教授還是被葉千盈的反應給逗笑了。
“一聽能免聽就這麼高興?也是,對你來說,時間是比錢珍貴多了,是不是?”
“不瞞您說啊,教授。”葉千盈心情好,說話時也就隨意了些:“我一直都在想,要是錢能換來時間就好了!”
再不濟,就讓錢能換來積分、換來智能模擬課堂的成套網課、換來能和頂級數學家面對面交流的磁盤、換來大國重器圖紙……
錢算事兒嗎?
在這些東西面前,它根本就不算什麼啊!
系統:“……”
它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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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期末考試,並且所有專業課程都取得100分滿分以後,葉千盈終於迎來了她的寒假。
她和沈瀚音終於回到D省,回到這個已經闊別一個學期之久的城市。
真奇怪,上輩子的時候,葉千盈常年都在國外定居,始終也沒覺得對這座城市有多想念。如今隻是去了帝都一個學期,她怎麼會這樣的想念這個地方?
“早知道,我十一假期的時候就回來一趟了。”葉千盈充滿感慨地搖了搖頭:“那時候竇信然也沒出國,咱們三個再見一面也來得及。”
“竇兄要比咱們晚一點,他明天坐飛機回來。”沈瀚音單手提著行李箱,另一隻手則握著手機。
如今已經是一月份了,但D省的1月不比北方寒冷,他們兩個稍厚的衣服,還是得來了路人很多打探的目光。
沈瀚音穿一件駝色風衣,身長玉立,頭上卷發軟軟,棕色眼瞳要比黑色溫暖,真是看起來就讓人覺得好脾氣。
由於容貌過於出眾的原因,他隻要站在候車大廳裡,都有旅客忍不住回頭看他。
但是等沈瀚音幸災樂禍地開口說話,那股隱藏不住的沙雕的氣質,就從每個毛孔裡瘋狂地湧動出來。
“哈哈哈哈竇兄好慘啊,他回國以後第一件事是期末考試,還有比他更慘的人了嗎?”
葉千盈一想到那個慘絕人寰的場面,自己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哈哈哈哈哈!”
可不是嗎,真是見者傷心聞者流淚。
本來,竇信然都已經保送了B大,期末考試對他也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了。
但是鑑於班主任鄧老師的請求“你平時一個學期一個學期不見人影也就算了,期末好歹也回來考一次試,考什麼樣無所謂,至少別讓成績單上是缺考啊!”,竇信然還是做出了妥協。
不過,在他的妥協裡,究竟有幾分是因為還想順手掙一掙深驥的獎學金呢?
葉千盈發現自己實在是不能確定。
畢竟竇信然這個家伙,把薅羊毛的精神發揮到極處,一點點的小碎碎都不肯放過,真是活該他賺錢。
……
竇信然實慘了,他坐紅眼航班掐著點回來,從機場直接回學校考了一趟期末考試。
考試完畢後,他悶頭睡了一夜。
第二天對著鏡子,很仔細地把自己捯饬出個比較瀟灑的樣子來。
1月份的氣溫不高,但竇信然還是堅持著打開窗戶,散了散空氣中的味道。
他們三個今天約在家裡見面。
雖然昨天在飛機上的時候,他就預約了家政公司,把已經荒廢了幾個月的房子打掃幹淨,但不知道是不是竇信然的心裡錯覺,他總覺得屋子裡還是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塵土味。
不過,想到接下來的見面,那些小小的不愉快,就全部在竇信然的心裡消隱無蹤了。
他當然不是為了期末考試才回來的。
他是為了和自己的朋友們見面才回來的。
他尤其是為了和自己朋友們中的某個人見面,才選擇回來。
竇信然買了大後天的機票,清早他就又得走,這一次回G國他得呆上半個月,直到過年的前夕才能再回D省。
他費盡心思折騰這麼一趟,不過是想提前看那麼一眼。
等到八點左右,葉千盈和沈瀚音就敲開了他的家門。這兩個人手裡提著一串東西,一點也不顧竇信然過兩天就要走。
竇信然有心嗔怪,然而嘴角卻比他的理智更快第一步地翹了起來。
他明明已經不再是那個貧窮的高中學生,葉千盈和沈瀚音卻仍然用婉轉而回護的心思來對待他,一如往昔。
目光在沈瀚音身上一掃而過,竇信然幾乎用出了在下坡路上剎80邁高速轎車的力道,才沒讓自己的眼神釘在葉千盈身上。
更高了一些,再穿上高跟鞋,就是兩個人手挽手最舒服的高度;更美了一些,不過在自己出國之前,她就已經那麼讓人難以企及的漂亮;眼神也更明亮了一些,果然,她去到了自己最想去的地方。
竇信然極其克制地看了一眼又收回,給自己的朋友們讓出進屋的通道。
“快進來。”竇信然這麼說,自己都沒有聽出自己聲音中難得的輕快。
在竇信然看著葉千盈的時候,葉千盈其實也在無聲地打量著他。
比起之前視頻的時候,竇信然又瘦了不少。
他兩頰都削薄下去,顯得眉毛更加濃黑、眼睛也更大、更英俊。經過一番歷練,竇信然身上那股天生的、本來就趨於冷淡的氣質,如今就更加凜然不可侵犯,是那種風霜磨礪後特有的威嚴。
屋裡開了暖風,竇信然上身隻穿一件純黑的薄襯衫,一隻手隨意地插在褲兜裡,手腕上扣著一串裝飾的珠子,越發襯託出他漂亮分明的腕骨。
然而隻需要竇信然展眉一笑,就如同雪峰融化了亙古的冰泉。
“好家伙。”沈瀚音驚嘆地進屋換鞋,“竇兄,一看就吃了不少苦啊。”
他一邊笑著一邊去摸竇信然的臉:“看看,看這黑的,我記得你說你去G國做生意,不是被拐去南非挖煤了吧?”
“經緯度本來就不一樣,還天天在外面跑,換你你也黑。”竇信然沒好氣地說道:“過兩天我回去的時候,幹脆把你捎上。隻要一周,你比我還黑呢,簡直是從煤堆裡挖出來的。”
聞言,沈瀚音頓時大笑起來。
葉千盈把手裡的水果蔬菜放下,近乎獻寶一樣地拿起一個提兜在竇信然眼前晃晃。
“猜猜,我和沈瀚音給你帶什麼來了?”
竇信然一看她這個表現,頓時眼睛都亮了!
“是什麼?”
沈瀚音在旁邊看了一眼,覺得這個勁頭不對——尼瑪有生之年他隻看見過一件東西讓竇信然的眼睛亮得像狼眼手電——不由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竇兄,我和葉千盈可沒有給你帶錢啊。”
竇信然一頭黑線地把他撥開。
“是什麼?”
他當然不是期待錢了,他是期待某種珍貴的,不用市價多高,但隻要寄託著葉千盈心血和設計的東西……
伴隨著葉千盈“當當當”的配音,她從手提袋裡捧出了——小鈴鐺!
這隻當初被他們三個合伙救下的小貓咪,如今已經脫離了最美貌的小貓美少年階段,變成了一隻重達十斤的大肥狸花啦!
它發腮發得很胖,白天時的瞳孔因為強光變成一條線,神色分外地眼神死。
掛著這麼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小鈴鐺和充滿著期待和驚喜的竇信然打了個照面。
葉千盈:“我把小鈴鐺帶過來啦!你看它好乖啊!”
竇信然:“……好乖啊。”
竇信然:滿臉都寫著高興jpg.
沈瀚音滿臉都寫著忍笑:“竇兄,我提醒過你,袋子裡不是錢了吧。”
竇信然瞪他一眼。
沈瀚音終於再忍不住,痛痛快快地笑了一場,終於正了正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