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攔我!我還能學!”
系統一臉冷漠:“宿主請您不要浪。”
“沒有浪,就是惆悵。”葉千盈憂傷地嘆了口氣:“你知道嗎,我偷師還沒有偷夠。”
系統淡淡地應了一聲:“哦,但頒獎典禮所在的的位置,可是人民大會堂啊。”
“……”
此言真是非常有理。
雖然在知道自己和沈瀚音可能獲獎的消息以後,葉千盈就買票去人民大會堂裡面看過了。
但是作為遊客進入,和作為頒獎的主角進入,這其中的差別哪能一樣。
葉千盈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行李,隻在拿到研究室給他們定的票時笑了一下。
研究室給他們訂了飛機票。
自從重生以來,葉千盈出行不是坐汽車,就是乘高鐵。
雖然對於葉千盈自己來說,已經把心結盡數放下,無論是哪種出行方式,對她來說都沒有心理陰影,但在家人眼中,此時的意義顯然是不一樣的。
葉千盈曾經幾乎因為空難失去過一切,所以她的家人在這方面上倍加留心和照料,根本不想讓葉千盈和“空”字沾上任何關系。
上次她去A國領獎、參加學術會議的時候,媽媽和三個哥哥,幾乎給她打了全程的電話。
要不是實驗室給他們訂了飛機票,葉千盈自己都快想不起來,自己多久沒在國內坐過飛機了。
緩緩吐出一口氣,葉千盈捏著那張飛機票,心裡隱隱有個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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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去,似乎真的是種嶄新的開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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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一路都很平穩,偶有一次遇上氣流造成的顛簸,也輕微得甚至沒有驚擾到大多數乘客的美夢。
而葉千盈則在坐飛機的時間裡,和同行的三位教授好好地請教了一番關於電學的問題。
關於核聚變的核電站,葉千盈之前隱隱有個想法。
然而直到今天,在飛機上聽這三個教授侃了一路,葉千盈才意識到,那個想法無論在原理上還是在實操上都行不通。
在心裡對著那個思考方向打了個叉,葉千盈若有所思地接著自己的思考回路繼續往下想。
做研究就是這樣的。有時候,一共有一百條路看起來能走,可非要實際碰上了才會發現,一百條路原來都是絕路。
科研人員就是在一條又一條的“絕路”裡面,摸索著找出可以走通的那條新路來。
披荊斬棘,筚路藍縷,莫過如是。
以身為炬,照亮人類未來發展的前路,說起來偉大,卻是每個科研者平淡而枯燥的日常。
學問二字,唯有用心而已,哪裡有那麼多的跌宕起伏。
這個道理,葉千盈懂,沈瀚音懂,諸夢也懂……每一個心裡曾經有過那樣夢想的人,一定都懂。
……
時隔兩個月之久,葉千盈終於又見到沈瀚音。
他最開始還故意板著臉,想要端起肅穆的樣子逗葉千盈一下。但兩個人走近以後,沈瀚音看看近在咫尺的葉千盈,終於繃不住地笑了。
“半個學期沒見,你的影蹤真是越來越神秘了。”
葉千盈同樣笑著回答:”你要願意的話,你也可以一樣神秘啊。”
數學專業出身,隻要自己本事過硬,無論哪種類型的實驗室都隻會舉雙手歡迎。
是沈瀚音自己無意於此,他早就做好了決定,這輩子都寧願投身於純數。
果不其然,沈瀚音連連搖頭又擺手:“饒了我吧,讓我做一點清闲學問。”
那幾個和葉千盈同行的教授見了他們兩個熟悉,都在不遠處朝著兩個人的方向笑。
“到底是年輕孩子熟悉,一見面就湊一起了。”
葉千盈歉意地對著他們笑了笑,跟著沈瀚音,一起往禮堂裡面走。
“對了,頒獎典禮的日子不是明天嗎?”
怎麼他們一到機場,就有人直接接機,然後把人統一帶往人民大會堂呢。
總不能是為了晚上在這裡住吧。
沈瀚音嘴角一動,像是有些想笑又有點無奈的樣子:“咱們去彩排。”
“……哦呼。”
沈瀚音身在帝都,顯然消息比葉千盈靈通多了:“據說今年和去年一樣……這次的大會,全程還是由那兩位大領導親手頒獎。”
第一百三十四章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
所以沒有一個國家會不重視自己本國的科技。
葉千盈本來就是和沈瀚音一起研究出來了再生式發射藥火炮, 所以他們兩個的座次理所當然地被排到了一起。
人民大會堂是當年開國後為了各項外交以及政治文化為活動特批準建,即使隻是六十多年前的建築,然而審美放到今天也依然不同流俗。
葉千盈身居其中,隻感覺到禮堂的莊重。
他們目前所在的這個禮堂很大, 彩排時前幾排的位置都空出來, 留給領導和學術界的大佬們。
在場的這些觀眾, 多半都是自然科學獎、技術發明獎和科學技術進步獎的二等獎獲得者, 零星地夾雜著幾個一等獎的獲獎團隊。
葉千盈沒找到那種明顯是外國人的面孔,因而猜測國際科學技術合作獎的獲獎人不在場。
至於得了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的鎮山級人物……
他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國寶級的科學家, 完全不必用彩排浪費時間。
要知道, 和以上的其他四種獎項不同, 最高科學技術獎不是每一年都會頒發的。
如果這一年沒有可以被組委會認定為“最高科學技術”的發現, 那麼, 這個獎項會直接空置出來。
至今為止, 大會的頒獎史上, 該獎項一共空缺了兩次。
即使在獎項名花有主的年份裡, 這個獎一次最多頒發給兩個人,這些獲獎者的名字隻要拿出去, 全都是各界開山級別的大人物。
但即使那些學術界首屈一指的大佬們不在, 現在在場的諸位, 也都稱得上是學術界的泰鬥、新秀、著名教授……
學術界不算很小, 但頂尖的學術界, 也絕稱不上很大。所以在場的大家即使領域不同, 也不乏互相認識的舊友。
倘若此時有人提起個線頭,隻要認識就算串上了線,那這人能一口氣把整個禮堂的人全部扯走。
縱觀滿場, 竟然沒有一個人是無名之輩。
即使葉千盈和沈瀚音年輕的過分,外表有十分亮眼,然而在眼下的這個場合,他們也隻是被身邊人多看了兩眼罷了。
即使隻是一場彩排,禮堂也被鋪陳得端莊而輝煌。
葉千盈託著腮,和沈瀚音悄悄說話。
“你知道彩排要多久嗎?”
她無論這輩子還是上輩子,都不太參加需要彩排的活動,因此對這種事沒有經驗。
沈瀚音隱蔽地前後左右看了一圈,如實道:“我猜怎麼都得一個下午吧。”
這些人來來回回地上臺、走位,有的人可能還因為安排的站位在現場提出異議。此外還有主持人模仿明天的頒獎儀式進行練稿……反正零零總總,時間不可能短了。
兩個人表情奇異地對視一眼,沈瀚音的眼裡寫著“等吧”,葉千盈的眼裡充滿了“不然咋整”。
“下次再來這兒,說什麼都不拿二等獎了,要拿就拿不用彩排的那種重量級獎項。”葉千盈開玩笑道。
“對,沒錯。”沈瀚音點頭附和:“拿,拿貴重的,拿最高科學技術獎,一次兩個章夠嗎?”
“這倒不用。兩個的話,別人還得把他那個送我,怪不好意思的。”
葉千盈毫不掩飾地皺起了五官。
沈瀚音笑她:“你?你是太好意思了吧,說你拿最高科學技術獎,你還真敢承認啊。”
葉千盈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所以說嗎,你學什麼純數,快點過來給我打下手,另一枚獎章沒準就是你的了呢?”
一秒鍾後,為了這番大言不慚的發言,她和沈瀚音齊齊地笑了起來。
此時此刻,身前身後的人都在聊天,葉千盈和沈瀚音也入鄉隨俗地說起了話。
他們談起這兩個月來的學業,沈瀚音又發了一片SCI,這次也是在《Duke Mathematical Journal》期刊上。至於葉千盈,因為涉及到保密條例,她不好直接告訴沈瀚音自己最近研究的內容,隻能說自己在學習電磁。
“又扯上電磁了?”沈瀚音眨眨眼睛,臉上的表情意外得簡直不加掩飾:“葉千盈,你還是去參加奧運會吧,我看女子110米跨欄跑正缺人呢。”
這跨欄跨得也太遠了,葉千盈簡直一跳就是一個領域啊。
一般步子大了都會扯到蛋,不過鑑於葉千盈是個女生,她沒有蛋……所以她跨方向也比別人跨得要輕松。
嗯,沒錯,是這個邏輯。
“對了,竇兄人在G國,託我給你帶信,回酒店以後我拿給你。”沈瀚音用手比了一個厚度,神色很是感嘆:“竇兄狠人啊,這麼厚一沓,全都是信。
他說如果你闲著無聊,想家或者……咳,或者想他的時候,就可以拆一封看看。像是拆盲盒似的,想想也挺益智的。說真的,我懷疑他那個情書是當日記寫的——一天一封,你們兩個說好的嗎?”
葉千盈:“……”
不,沒說好,她都不知道這事。
她、她一封信都沒有給竇信然寫過!
沈瀚音何其敏銳,很快就從葉千盈的臉上看出了端倪。
他眼中立刻流露出同情,不知道是同情竇信然也夠慘的,還是同情葉千盈足夠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