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送給我的。」像是想到什麼，陸河神情變得無比柔和。
「很重要嗎？」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嗯，很重要。」
9
自從上次一別，我再見到陸河的時候，是在《明天》的拍攝現場。
屋外暴雨傾盆，天色暗沉。雨點噼裡啪啦的聲響裡，隻能聽到安導拿著大喇叭指揮工作人員布置場地的聲音。
我登錄微博小號為陸河打榜，後臺顯示發來一條私信。
陸河的另一位站姐，「一條鯨魚」QQ 猛戳我。
一條鯨魚：「丸子，過段時間崽崽生賀活動你參加嗎？」
四喜丸子：「我那天有事情，大哭.jpg」
陸河生日那天我估計還在劇組拍戲。
一條鯨魚：「好叭。貓貓哭泣.jpg」
一條鯨魚：「丸子記得崽那天的卡點慶生哈」
四喜丸子：「嗯嗯嗯！崽生日那天我會在微博放一組新的精修圖上去的」
一條鯨魚：「期待.jpg」
一條鯨魚：「你看群裡姐妹發的路透了嗎？崽崽現在在一中拍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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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丸子；「嗯嗯，我看到了。」
一條鯨魚：「好懷念穿校服的崽崽，上次見到還是崽的出道作。」
一條鯨魚：「你不知道，那個時候的崽崽有多好看！」
我剛要回復，一抬頭，穿著校服的陸河出現在眼前。
藍白相間的校服像是一抹亮色，輕而易舉地點亮一室的昏暗。
陸河站在光影交界處，校服顯得他身形颀長。他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框，襯著陸河冷白色的膚色，倒更像個斯文敗類。
我吞下一口口水，低頭回復鯨魚。
四喜丸子：「不，我知道。」
四喜丸子：「比起之前，現在的崽更像個斯文敗類。」
一條鯨魚：「？」
一條鯨魚：「！」
斯文敗類陸河和宋導打過招呼之後，邁步向我走過來。
他金絲眼鏡框下的眸子微闔：「小雯，好久不見。」
我表面波瀾不驚：「陸老師好。」
內心實則瘋狂叫囂：我的崽！你別這麼和我說話，我頂不住嗚嗚嗚。
陸河伸手指著我的衣袖：「袖子。」
我有些呆，一時沒緩過神來：「啊？」
陸河彎腰，勁瘦的手指輕輕撥開我攥緊衣袖的手。
我的視線連忙掃過周圍的工作人員，見大家都在忙自己手上的事情並沒有注意到角落裡的我們後，我暗自松一口氣。
陸河開口：「你緊張什麼？」
我高深莫測地搖頭：你不懂，崽，我是你的事業粉。
10
身為《明天》的女三，我和男主陸河的對手戲遠不及和女主女二的戲份。
從《明天》開機起，我無可避免地和我的對家巫仙頻繁接觸。
不知道我這位老校友對此事作何感想，反正我是挺膈應的。
但巫仙竟然奇跡般地半個月都沒有主動挑事兒。
「祁姐，你這對家最近挺安分的啊。」我的小助理遞給我一瓶水，目光卻始終偷瞄著不遠處正在休息的巫仙。
電影圈不大，我和巫仙年齡相同走的風格又相似，兩家粉絲自然是看對方不順眼，三天一小撕五天一大撕。
今年的金雞獎，我和巫仙同時進入提名名單，雙方粉絲都在暗自較勁兒。
巫仙的粉絲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篤定今年金雞獎的最佳女主角非巫仙莫屬，頒獎典禮開始就在暗自慶祝。
誰料金雞獎最佳女主角被我給斬下。
我的粉絲火速對他們莫名其妙的自信表示三百六十度明裡暗裡的嘲諷。
至此，兩家粉絲梁子是徹底結下了。
至於兩位正主，也就是我與巫仙，因為大學時結的舊仇，我倆互相看對方十分不順眼。
我無所謂地聳肩：「管她幹嗎？」
這是我在《明天》的最後一場戲，拍完我立刻殺青走人。
「祁姐，」小助理刷著手機，像是發現了什麼大事情，「你又上熱搜了！」
小助理將手機遞給我，原來是劇組今天把《明天》的宣傳海報發在了官博上面，穿著校服的帥哥美女們勾起了一眾網友的美好遐想，竟然有人開始在下面給幾位主演拉郎配。
「那啥，沒有人覺得陸河和祁雯看起來很配嗎？」
「你這麼一說，是有點啊！斯文敗類校草 x 文弱安靜少女的人設竟然有點好嗑……」
「救命！我已經腦補出一本雙向救贖的校園暗戀小說了！」
……
網上的討論越來越烈，短短五分鍾，甚至有人已經為我和陸河取好了 CP 名——「騎（祁）鶴（河）CP」
很快，騎鶴 CP 衝上了文娛榜熱搜第六。
話題下，一群不知道從哪裡崛起的神秘組織（CP 粉）、兩家粉絲、看戲的路人……
甚至已經有人開始從《明天》寥寥無幾的路透視頻裡分析我與陸河「不可告人」的蛛絲馬跡。
我將小助理的手機還給她，拿起我的手機切換小號，點進詞條開始控評。
小助理目瞪口呆地看著我行雲流水般的操作。
我十指飛舞，打下一行字：「哥哥和她不可能是真的！」
不多時，立刻有槓精開始槓我。
我一邊對線一邊囑咐小助理聯系曲風降熱搜。
小助理看著我打出的內容，擦了一把冷汗：「自己罵自己。祁姐，不至於這麼狠吧。」
我抬頭，認真道：「你不懂，我是崽崽的事業粉絲。」
小助理：「……行吧，我姐不愧是我姐，狠起來連自己都 diss。」
11
「祁雯，你幹什麼呢？」巫仙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對面跑過來。
我合上手機：「你管我幹什麼？」
巫仙氣笑了：「我看你不會又是在勾引哪個有婦之夫吧。」
巫仙和大學時不知道綠了她多少次的渣男宋明談了六年戀愛。
巫仙進組這段時間，宋明沒少來劇組探班。
我咂摸了下：宋明有段時間沒來了，他倆估計是吵架了。
我皺眉看向巫仙：「沒人稀罕你對象，奉勸你趁我發火之前消失在我眼前。」
巫仙垂在身側的手氣得顫抖：「你裝什麼純潔呢！別以為我不知道大學時候你倆有一腿！」
她指的是宋明極其沒品地糾纏我的那段時間？
我樂了：「巫仙，我把話撂這兒了，你那爛得和屎一樣的男朋友，也就你把他當個寶貝，我可一點兒都不稀罕。」
火藥味十足的氣氛裡，小助理站在我身旁安靜如雞，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宋導的聲音從大喇叭裡傳來：「祁雯，巫仙，準備一下，十三場第六鏡開拍。」
我將手機遞給小助理，率先起身。
這一幕拍的是巫仙扮演的女二在發現我有反抗意識後反而加重了對我的校園霸凌，一把將我從樓梯上推下的劇情。
宋導舉著個大喇叭：「巫仙輕輕推一下祁雯就行，從樓梯下摔下去的鏡頭稍後再拍。」
場記打板，拍攝開始。
我一臉驚恐地站在樓梯口，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後退著。
「退呀，你怎麼不退了？」巫仙說著臺詞，她一把拽住我的衣領，「聽說，你打算找人來對付我？」
我搖著頭，嗫嚅著：「我沒有……」
巫仙伸手一下一下地拍著我的臉頰：「是嗎？」
我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巫仙扯住我的衣領，重重一推將我推下樓梯。
猝不及防的失重感傳來，我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似乎是撞到了腦袋，我眼前一黑，漸漸失去了意識。
徹底昏過去前，我看著站在樓梯上的巫仙：瑪的！巫仙你這個沒救的戀愛腦！你丫竟然來真的！
12
醫院裡的消毒水味道把我刺醒。
我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 VIP 病房裡。
守在一旁的小助理見我醒過來，忙趕來扶我：「祁姐，你悠著點兒，快躺下休息休息。」
我盯著頭頂的燈：「宋導那邊怎麼樣了？」
小助理恨恨道：「託你對家的福，祁姐你從樓梯上滾下來的戲份一遍過。宋導讓我轉告你，你殺青了，好好休息。」
我松了一口氣：沒有耽誤拍攝進度就好。
我猛地想起些什麼：「我躺了幾天了？」
小助理一臉疑惑：「兩天。」
我在心裡飛速盤算了下時間——今天是陸河生日！
「現在幾點了？」
小助理繼續疑惑：「23：58。」
我大驚：「快，快，把我的手機拿過來！」
我崽的生日還有兩分鍾結束！我的生賀圖還沒發！
小助理被我的陣仗嚇到了，眼看我不顧自己綁著繃帶的腦袋真要從床上爬起來，連忙將她手上的手機遞給我。
我接過手機，忽略 QQ 鯨魚的消息轟炸，打開微博，上傳帶有水印的精修圖，編輯生賀詞。
終於，我趕在最後一分鍾，把生賀圖發了出去。
我長出一口氣：趕上了！
我點開與鯨魚的聊天框：
四喜丸子：「發了！發了！」
一隻鯨魚：「我還以為你消失了！我去看看！」
過了一分鍾。
一隻鯨魚：「丸子，你真發生賀圖了？」
四喜丸子：「真發了！比真金還真！」
聊天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整整十分鍾，一隻鯨魚沒有發來一條消息。
她在猶豫掙扎什麼？
未等我仔細問，小助理發出殺豬般的哀嚎：「姐！你是我親姐！你給陸河過生日怎麼不切換小號啊！」
小助理顫顫巍巍地把自己的手機遞給我。
入眼是一個頂著金光閃閃的微博紅 V 認證：
祁雯：「又長大一歲啦，祝我崽生日快樂！ 陸河」
充滿愛意的祝福詞下，附帶著九張精修圖。
張張都帶著我四喜丸子的水印。
這條微博好似一擊重彈，把最近平靜的娛樂圈炸出無數朵水花。
網友瞬間炸開了鍋，這條微博的轉發評論量一路高升。
我與小助理對視一眼：「我現在刪除來得及嗎？」
小助理把手機遞到我眼前：
陸河轉發並評論祁雯：「歲歲長安。」
小助理沉痛地搖頭：「來不及了。」
一片沉默中，我的 QQ 提示音響起。
一隻鯨魚：「截圖」
一隻鯨魚：「或許？你忘記切換小號了？」
一隻鯨魚：「等等！」
一隻鯨魚：「崽回復你『歲歲長安』！」
一隻鯨魚：「祁雯！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進娛樂圈勾搭我崽去了？」
我大驚：我不是，我沒有，我真是崽的事業粉！
13
作為陸河多年的死忠粉，我憑借獨特的修圖技術以及精美的直拍圖在陸河一眾粉絲中殺出一條血路。
這麼多年，我把「四喜丸子」的馬甲打得響亮。
甚至陸河超話常年流傳著一句話：丸子出品，必屬精品。
由此可見，我「四喜丸子」的馬甲還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而現在，我用「祁雯」的大號把掛著「四喜丸子」的水印圖發了出來。
一個個詞條瘋狂衝上熱搜第一。
「陸河公主抱祁雯」。
「陸河送祁雯去醫院」。
「陸河祁雯戀情」。
「祁雯小號」。
「四喜丸子」。
「祁雯追星」。
「騎鶴 CP」。
隨便點進去一個詞條，一堆人在下面激情開麥。
「我的天！祁雯竟然是四喜丸子！」
「她竟然是四喜丸子！」
「樂，在線吃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