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奏效，周染的眉毛果然越蹙越緊。
視線在我和許池之間來回逡巡。
下一秒，周染居然……笑了？
「我說許總怎麼如此積極，不僅幫襯著白月，還老是來我這公司裡轉悠，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許池以為周染看出了什麼，趕緊否認，「也不是，其實……」
「其實是想要挖走我這小秘書，對不對？」
許池一愣，莫名其妙地看向我。
我使勁兒咳了兩聲，「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您的法眼，少爺英明！」
「想跳槽也不是不可以。」
聞言我眼睛一亮，等待著周染的條件。
隻見他慢條斯理從抽屜裡拿出了一份文件，「把上面的違約金付給我ṭŭ̀³就可以。」
「違約金？」
我疑惑地接過文件。
立刻就被上面用二號加粗仿宋字體寫的「賣身契」三個大字晃瞎了眼。
來這當秘書還得籤賣身契？
這玩意兒在法制社會是真的允許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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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許池也被這波騷操作驚呆了，「路人甲還強行塞了個編？作者這是想要鐵飯碗想瘋了吧！」
周染見我倆的表情，扯了扯嘴角，「既然付不出違約金，那兩位就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許總也別天天想著挖我牆角，真有本事就把白月追走給我瞧瞧。」
出來後，許池還是一臉懵。
「我剛才沒聽錯吧，周染讓我追白月？」
「他就是這麼說的。」
許池看向我，「你有沒有覺得哪裡怪怪的。」
廢話！
連他這個腦子都察覺不對勁了，我能感覺不到麼！
但為什麼呢？
這本書我看過，雖然劇情狗血離譜，但男主人設還算不錯。
專一深情，不離不棄。
沒理由啊。
我一整天都在思考這件事，連下班了都沒注意到。
周染站在我旁邊的時候，辦公室已經沒了人。
「走吧。」
我耳朵動了動，「走？走去哪。」
「送你回家。」
周染邁著蕩漾的腳步率先離開，我終於發現哪裡不對勁了。
男主現在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雖說我這張路人臉長得也確實有幾分姿色，但也不至於連男主都對我淪陷啊。
抱著好奇的心情，我上了周染的車。
車內溫度正好。
我坐在旁邊時不時偷瞟一眼旁邊的周染。
「想看可以大大方方的。」
旁邊的人突然開口，把我嚇了一跳。
我謹慎錯了措辭，「少爺，您知道現在不守男德不僅會被罵，還會被浸豬籠的吧？」
周染大概沒聽懂。
我又說，「追妻火葬場這種虐男主文雖然看著挺爽，但遲到的深情比草賤，你懂的吧？而且現在男二上位文正火，你這波操作有點危險啊。」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你趕緊跟少夫人賠禮道歉，把我從你倆愛恨情仇裡撇幹淨！我啥也沒幹，一頂大鍋頂頭上了，這算怎麼回事兒啊！」
車穩穩地在我家門口停下。
周染這才轉身看向我，「讓你頂鍋，你也不冤枉。」
我沒聽明白。
周染眯眼，「你不是早就覬覦我，對我有非分之想了麼？」
等會兒。
說誰，我嗎？！
周染敲了敲方向盤，「看在你本次為公司立功的份上，我可以酌情考慮滿足你的願望，給你追求我的機會。」
這話讓我越聽越迷糊。
「少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已婚。」
「但如果離了，就是單身。」
我盯了周染良久，確認他沒開玩笑之後拉開車門撒腿就跑。
到了家心髒還在狂跳不止。
錯了錯了。
肯定是哪兒出錯了！
6
拖了周染的福。
穿書以來，我第一次做噩夢了。
夢裡，白月身穿白衣，雙臂伸直朝我走過來。
嘴裡還不停嘟囔，「我才是女主、我才是女主……」
然後我就被嚇醒了。
電話此時正在震動，拿ţü⁷出來一看，居然是許池。
那廝聲音雀躍，「告訴你個好消息，白月回家了。」
明明應該高興的，但不知怎麼我就想到周染，心裡頭有點怪怪的。
我願將其稱之為斯德哥爾摩綜合徵。
甩開這種病態的感情，我問道，「你怎麼說服她回去的？」
「我說你要是再不回去，男人可就跟別人跑了。她一聽，也不矯情了立刻就走了。」
這個「別人」是誰，不言而喻。
許池還在那邊解釋，「你也別怪我不厚道，實在是這個周染太不正常了。你聽聽他今天說的話，顯然是想讓我接盤白月這個小作精啊。我上受系統鉗制，下遭男主叛逃，現在裡外不是人。」
「所以你就把我這個路人甲拉下水？」
許池「嘿嘿」笑了笑，「不管過程如何，結局是好的就行了。床頭吵架床尾和，沒準一回去就沒事兒了，到時候七胞胎一出生，你我功成身退……」
許池還在電話那端逼逼叨叨，突然我門鈴就響了。
走到門口一看，居然是周染。
「您怎麼來了？」
周染拎起放在旁邊的黑色行李箱，「白月回來了，我在你這借住幾天。」
電話那端陡然沒了聲音。
似乎是在跟我一起琢磨周染話中的意思。
片刻後，許池那句「臥槽」順著聽筒傳來。
聲音大到在整個房間內環繞。
我慌忙掛斷電話。
周染眯起眼看了我一眼，「許池？」
「昂。」
周染冷笑，「以後少跟他聯系，老是跟有夫之婦勾勾纏纏，能是什麼好東西。」
大哥，你婚內出軌，請問你又是什麼東西！？
周染進來後，非常自來熟地坐到了我的沙發上。
然後就開始和律師打電話。
我側耳一聽，居然是在商談離婚手續。
我懵了。
「你真要離婚？」
周染挑眉，「是不是開心到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還真是見鬼的開心。
「你不能離婚！」
「為什麼？」
這需要理由麼？
他可是男主啊。
他離婚了，讀者看啥？
我胡亂找著理由，「因為、因為白月是你的真愛，你不能拋棄糟糠妻。」
他面無表情，「我們是聯姻。」
「那你們就是先婚後愛！」
他冷哼，「結婚一年，她跑了兩次。一次九個月，一次三個月。」
好家伙，那確實是沒見過幾面。
「那那那……」
「想不出來就別想了。」
周染打斷我，「沒了我，劇情一樣可以繼續。」Ťü₃
「那不一樣，要是沒你……」
等等，他說什麼？
劇情一樣可以繼續？
我傻了。
周染看向我，漫不經心地開口，「我們不過生活在一本小說裡的紙片人，你不是早就知道？」
我知道是應該的，問題是他怎麼知道。
周染嗤笑，「不過就是被操控的人生，不要也罷。」
我心往下沉了沉。
所以現在男主……意識覺醒了？
7
周染和我說，他是從我提出辭職的時候開始覺醒的。
「也就是那天，我看清了你的容貌。」
以前的周染還沒有意識到，他隻能記得幾個關鍵人物的臉。
那些都是對劇情有推動作用的主角。
然而我的「叛逆」，讓我意外地闖入了周染的世界。
「後來我便開始觀察你，我發現和你在一起，很多人開始有了色彩。你說得對，這些比整天追少夫人有趣多了。」
我沒想到，我居然是讓男主意識覺醒的「罪魁禍首」。
一時間我竟無言以對。
周染朝我眯了眯眼，「倒是你，又是怎麼會突然跳出原劇情的。還有你說的我不能離婚、一胎七寶又是什麼意思？」
我現在不敢貿然曝光自己的穿越身份，隻能搪塞，「就是誇您身體好的意思。」
「所以那時起，你就想跟我生孩子？」周染輕笑，「也就是說，你是因為對我產生了愛慕之心，便無法接受劇情整日讓你去找白月，於是被迫覺醒了。」
周染說完我就頓悟了。
原來還可以這麼解釋啊。
飯都遞到嘴邊了，不吃就有點不合適了。
於是我點了點頭，「沒錯，您真不愧是男主。」
周染意識覺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白月解除婚姻關系。
但最無辜的就是白月了。
坦白講她也沒做錯什麼，隻是按照作者的設定不斷離家出走，然後再等待求和回家。
然而現在她突然發現。
男主不再找她了。
這就變得有點尷尬了。
走投無路之際，白月聯系到了我。
開口便是，「求求你了，你把阿染還給我吧。」
我這一生，光明磊落。
從未做過壞人姻緣這種事。
頭一次面臨這種陣仗，也有點不知所措。
我琢磨要是說，周染不是被我搶走的，是自願跟我在一起的，好像也有點不對勁。
聽起來一股子綠茶味。
隻能委婉地問了句，「白小姐，或許您聽說過戀愛腦挖野菜的故事嗎？」
「啊？」
看到白月的表情，我攥了攥拳頭，開始了靈魂拷問。
「這段婚姻是你想要的嗎？」
「如果是你想要的，為什麼你會一次又一次離家出走呢？」
「如果這一次周染真的和你重歸於好，之後你是不是就不會離開了？」
「白小姐，我沒有在質疑你的感情，我是希望你看清楚。到底誰讓你心動、誰讓你心痛、又是誰會讓你偶爾想要擁他在懷中。」
我還沒說完，白月突然回答，「是許池。」
這回直接把我整不會了。
我的本意是想告訴白月，拒絕戀愛腦，愛人先愛己。
怎麼現在還直接給我具體答案了呢。
「每次我和阿染吵架，陪在我身邊的都是許池。」
白月倏地笑出來，使勁兒擦了擦臉上為幹涸的淚珠，「謝謝你，讓我看清了自己真正所愛之人。我會答應和阿染離婚，也祝你們幸福。」
說完，白月跑走了。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我右眼皮狠狠地跳了跳。
劇情崩成這樣，應該……沒什麼事吧？
「說得不錯。」
我正反思，突然一道聲音從頭頂劈了下來。
周染不知何時從門外走進來，非常自然地牽起我的手，「今天的場景，是不是已經在你心裡排練過無數次，才變得如此順利。我還是覺醒的太晚，讓你受了這麼多苦。」
看著自我感動的周染。
到了嘴邊的話又被我咽了回去。
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注定回不去現實世界，好像……抱個男主的大腿也不錯？
顯然，許池並沒有這麼想。
當天晚上我就接到了許池的電話。
「你今天見白月到底說了什麼，怎麼現在她說打算和周染離婚跟我在一起？這跟我來的時候系統交給我的任務不一樣啊，說好的隻做男二結束了我就能回去呢？Shift，現在怎麼連系統都癱瘓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那邊許池就開始鬼吼鬼叫，「等等，你先冷靜，你別過來！」
應該是白月在他身邊。
過了片刻，許池的聲音才再度傳來。
「之前沒來得及告訴你，我好像找到了這個世界的 BUG，或許可以繞過系統直接回到現實世界，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試試？」
電話掛斷，我陷入了沉思。
他說……回到現實世界？
我想到周染，突然間遲疑了。
8
周染和白月協議離婚了。
這也正式宣告了劇情已經徹底崩塌。
大概是生怕我惡毒女配的設定坐得還不夠扎實，離婚那天周染非得要求我在場。
再見到白月，她整個人的氣色和精神面貌也比上次好了很多。
看到我，她眨了眨眼疑惑地問了我一句，「你看上去有點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白月仍舊帶著女主屬性。
在她這裡，我還是那個讓主角記不住臉的路人甲。
「我是周染的秘書。」
「對對，瞧我這記性，我之所以能離婚多虧了你。」
這話聽得我心虛不已，「客氣了，全是你們倆自己努力的結果。」
離婚證拿到，周染才仿佛松了口氣。
剛出來，就握住了我的手。
觸電般，我一把就把他甩開。
還做賊心虛地四周張望了片刻，確定沒人注意到剛才他拉我手的行為。
離婚證還沒捂熱乎呢就牽手，這是想讓我被釘在小三的恥辱柱上摳都摳不下來吧！
我的反應太大，周染不願意了。
「本少爺牽你，你怎麼看上去好像很嫌棄的樣子。」
「當然不是，這不是手心有汗，怕髒了您的手麼。」
說完我大大咧咧的在褲子上蹭了蹭，「幹淨了。」
周染冷笑，顯然對我的解釋並不買賬。
他往前走了幾步，「今天準備請我吃什麼？」
請他吃什麼？
我琢磨自己好像沒說過要請客吧。
正回憶自己什麼時候講過這種話，就見周染臉上的不悅更加明顯了。
「小秘書，我現在恢復單身了。要铆足精神追人的是你，現在給你機會請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
看著周染這副「是你榮幸」的樣子。
我腦海裡隻有一個想法。
現在求求白月把男主帶走還來得及麼？！
之前白月搬回家，周染堅持要和白月保持距離，帶著鋪蓋卷搬進了我家。
當時我受到了男主覺醒的衝擊，也沒來得及趕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