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就有點分不清,”桑稚思考了下,語氣有些遲疑,“因為我感覺他以前說話好像也是這樣的。”
“啊?”
“但又好像不太一樣。”
“他跟你說什麼了嗎?”
桑稚停下動作,小聲道:“他剛剛跟我說,這幾年他沒談戀愛。說是沒找著合適的。”
“等會兒,那他以前談過戀愛嗎?”寧薇驚了,“不會沒有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桑稚說,“我總不好問那麼多。”
“那你說覺得分不清是什麼意思呀?”
“我小時候他就這樣說話,比如他載我回家,然後還會說我偷偷笑什麼,或者是,說我見到他就臉紅。”桑稚撓了撓頭,“就挺不要臉的一個人。”
“……”
“他最近,我感覺有點變本加厲。”桑稚吐了口氣,磨磨蹭蹭道,“我就分不清,你懂吧。感覺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
寧薇:“你覺得他可能也有點喜歡你啊?”
“沒。”桑稚立刻否認,“也不是。”
“……”
注意到寧薇的表情,桑稚跟她對視了好幾秒,突然泄了氣:“好吧,是有那麼一點兒。”
寧薇:“你幹嘛連有這個想法都不敢說,你條件又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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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覺得不太可能。而且,我自己挺清楚一點的。”桑稚輕聲道,“因為我喜歡他,因為有這種心思在,所以他的一些對他來說,覺得很正常的舉動,可能也會被我曲解了意思。”
“……”
桑稚笑了聲:“我還挺有經驗的。”
暗戀的人。
自戀,卻又自卑。
“而且,這關系本來就,不太好轉變。”桑稚低下眼,繼續收拾著東西,“要是他是個陌生人,我現在估計就去追了。追不到,大不了就不聯系了,也沒什麼好怕的。”
寧薇不太懂她的感受,嘆息了聲,又問:“你來宜荷之前,你們多少年沒見了啊?”
“感覺我初二之後就沒怎麼見了吧。”桑稚補充了句,“初二下學期之後,他就很忙了,後來就回宜荷了。”
“你認識他的時候多大?”
“初一下學期。”
“你是覺得他是看著你長大的,不可能有那個心思嗎?”
“差不多吧。”
“那如果按你這樣算的話,”寧薇無辜道,“你初二之後就跟他沒怎麼見過了,一直到大一才再見面,這哪能算看著你長大。”
“……”
好像有點道理。
桑稚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說,猶豫道:“這中間的時間,也有見過幾次。”
“講道理。”寧薇說,“我高三那個暑假,我爸抱了條狗回來養,那一個月賊粘我。我這個寒假回去,它都不認得我了。”
“……”
“連狗這麼忠誠的動物都這樣,你這幾年才見幾面,算什麼看著長大啊。”寧薇說,“頂多算個,小時候認識的哥哥。”
“但他有給我送禮物啊。”桑稚說,“還有平時也會問我的學習什麼的。”
“哦。”寧薇說,“那勉強算個網友吧。”
“……”
“我就是按我的想法說,你聽著就好。我弟弟現在也讀初中,假如他有個朋友,我認識,也把他當小朋友。”寧薇說,“他長大之後,如果長得還挺帥,來追我。”
桑稚看著她。
寧薇笑眯眯地:“對不起我還真有可能……嘿嘿嘿……”
“那你覺得,”桑稚眼巴巴道,“我現在要怎麼辦?”
“就順其自然吧。”寧薇說,“你也不要老覺得他比你大什麼的,正常來相處就行。如果他撩你什麼的,你就也撩回去?”
桑稚有些鬱悶,點點頭。
“話說,變本加厲是什麼意思啊?”寧薇好奇道,“你覺得以前的相處方式好一點,還是現在的好一點?”
桑稚認真想了想:“我覺得最近的,有點,不知道怎麼形容……”
她莫名想起了桑延的那句“土到掉渣的情話”,不好意思說出來,隻能含糊道:“原本的就挺好。”
-
回到家之後,段嘉許看了眼微信。
剛剛在飛機上遇到的袁朗給他發來了好友驗證,他隨意地掃了眼,沒按同意,直接退了出來。
段嘉許拿了換洗衣物,進廁所快速洗了個澡,隨後回了房間,躺到床上打算補個眠。
手機在此刻響了起來。
段嘉許看了眼來電顯示,接了起來。
錢飛:“你到宜荷了?”
段嘉許:“嗯。”
錢飛有些憂傷:“你這次一去,咱倆又要多久才能見一面了。”
段嘉許笑了聲,懶洋洋道:“要不是你結婚了,聽你這語氣,我還以為你暗戀我。”
“什麼啊。”錢飛說,“我還想著你動作快一點,我這次結婚的時候,你能把你喜歡的那姑娘帶過來,讓兄弟們見一面。”
段嘉許:“哪那麼快。”
錢飛吐槽:“你不說你做的挺好的嗎?”
“……”提起這個,段嘉許的眼皮抬了抬,坐了起來。他有些難以言喻,輕咳了聲,“還是別提這事了。”
“怎麼?”
“你說這小姑娘喜歡的類型怎麼這麼奇怪。”段嘉許無言到直笑,“我真沒見過這種人。”
“啊?”
“兄弟。”想到叫桑延的那聲哥哥,以及這幾天桑稚的反應,段嘉許眉心一跳,“雖然還挺有意思,但我真——”
“……”
“覺得荒唐。”
“……”錢飛說,“你他媽能不能別吊我胃口。”
段嘉許沒了睡意,起身,坐到客廳,從茶幾下拿了包煙出來。用打火機把煙頭點燃,他思忖了下,笑道:“真有點難。”
錢飛要瘋了:“什麼啊!”
“那姑娘跟我說了個,喜歡的類型。”段嘉許咬著煙,神色慵懶,“我這段時間,學了點。”
錢飛不可思議道:“你沒事兒吧?你學別人幹什麼。”
段嘉許低笑著:“這不是走捷徑嗎?”
錢飛:“有用?”
段嘉許挑眉:“確實沒什麼用。”
錢飛:“那你的打算?”
段嘉許:“再說吧。”
“你就不怕人姑娘看上別人了啊?”
“這不挺正常的事兒。”段嘉許扯了扯唇角,不鹹不淡地說,“遇到個好點的人就行。”
“你怎麼活得跟個出家人似的。”
“……”
錢飛苦口婆心道:“你正常來不就得了?你這學的,跟替代品有區別嗎?兄弟,咱又不是條件多差,還得這樣討好人啊?”
段嘉許坐直起來,指尖輕敲,把煙灰抖落。他沒吭聲。
錢飛:“話說,那姑娘說的是什麼類型?”
這次段嘉許沒瞞著:“男狐狸精。”
“……”
“按我的理解,大概就是,”段嘉許停頓了幾秒,悠悠道,“風騷,浪蕩,無恥的結合版。”
錢飛忍不住道:“這說的不就是你嗎?”
“……”段嘉許被煙嗆到,咳嗽了幾聲,“你這什麼話?”
“我問你個事兒,”錢飛認真思考了下,誠懇道,“畢竟我也沒見過你說的這姑娘,你自己想想,她說的有沒有可能是你啊?”
段嘉許的表情一頓。
“女人,總是口是心非的。”錢飛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總不能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自己得觀察一下,她說有這個人,你見過嗎?”
段嘉許把煙頭摁滅,神色若有所思。
錢飛:“我大學時給人當備胎也這樣。兄弟,你記得嗎?外語系的那個,一跟男朋友分手就找我,復合了又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她給我出謀劃策,我就按著她的性格編了一個。”
半晌。
段嘉許出了聲:“可能性不大。”
“……”
過了幾秒,他又喃喃道:“但也有可能。”
“算了我懶得跟你說了,我老婆叫我了。”錢飛說,“還有,我提醒你一句,你這個人本來就那樣了,你也別刻意那樣了。”
“……”
“不然就會有點,用力過猛。”
“……”段嘉許說,“等會兒。”
“幹嘛。”
“這事你跟別人說了嗎?”
錢飛嘿嘿地笑:“沒呢,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嗎?”
“這就別說了吧。”段嘉許緩緩道,“難得跟你說點心事,總告訴別人——”
“……”
“還挺讓人傷心的。”
“……”
-
掛了電話,段嘉許又在客廳坐了一會兒。他想著桑稚醉酒時說的話,又開始想著再往前點的事情。
但都已經過了一段時間,記憶都衝淡了不少。
昨晚熬了夜,今天起得又早,段嘉許此時太陽穴處繃緊,還有些疼。他站起身,不再想這個事情。
段嘉許回了房間,聽到手機響了聲,又掃了一眼。
發現又有個好友驗證,備注寫著:我是姜穎。
他把手機蓋上,趴到床上闔了眼。
吵醒他的是一連串的電話鈴聲。
段嘉許坐了起來,看到外頭的天已經暗了下來,房間裡黑沉沉的,隻有手機屏幕亮著光。
來電顯示是宜荷市的陌生號碼。
段嘉許盯著看了兩秒,接了起來。
聽筒裡瞬間響起了姜穎的哭聲,像是喝了酒,聽起來迷迷糊糊的:“段嘉許,你可終於接我電話了……我找你還得,用別人的號碼。”
“……”
“我聽袁朗說,你在追一個女的……真的假的?”
段嘉許的語氣不帶情緒:“你有事?”
“我過成這樣,你憑什麼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姜穎說,“我……我原諒你了行嗎?咱倆,咱倆……”
“我問你個事兒,袁朗說咱倆要結婚了?你傳的?”段嘉許打斷她的話,吊兒郎當道,“你難不成,想讓我娶你啊?”
沉默下來,幾秒後。
姜穎輕聲冒出了句:“不行嗎?”
段嘉許唇角的弧度一斂,直接掛了電話。他站起身,找到工具把電話卡拔了出來,折斷,扔進垃圾桶裡。
他的太陽穴突突地發著疼,胃也隨之疼了起來。
段嘉許進了廁所裡。
像是覺得極為惡心,他彎下腰,莫名吐了幾口酸水出來。段嘉許打開水龍頭,漱了漱口,用冷水洗著臉。
良久。
段嘉許抬起眼,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忽地笑了下。
你相信嗎?
這年頭,還有人認為。
罪名這種東西,是應該要連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