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變成一隻貓,住進了暗戀的學長家。
某天不小心闖進浴室,學長停下洗澡的動作,一把撈住我:「小髒貓,別跑,給你也洗洗。」
1
出車禍後,我變成一隻白色長毛貓,每天在校園裡眾星捧月般被人圍觀。
由於耳聾,不小心被志願者捉住,放假前送給了學生會會長。
他叫江澈。
我們大學高顏值男神,成績拔尖,家世好,零緋聞。
追他的女孩子能繞學校十圈。
我,作為女孩子送給他的禮物,一隻高顏值的獅子貓,竟然被他收下了。
除了一隻耳朵是聾的,我其他地方都很好看,尤其有一雙鴛鴦眼。
一到男寢,瞬間獲得了大家的喜愛,他們都喊我公主。
正午,一隻修長的手慢條斯理地滑過我的頭頂,捋向後脊。
陽光下,那雙手筋骨分明,好看至極。
江澈一邊撸貓,手中的書翻過一頁。
寢室裡,他室友開口:「老江,你喜歡婁貝貝吧。以前可從來沒見你收過禮物。」
說完,還頗為粗暴地逆著撸我的毛,啪!靜電在空氣中挑起漂亮的電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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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脾氣大,待會急眼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江澈目光自始至終停留在專業書上,不鹹不淡地提醒。
規整的睫毛投落在江澈下眼睑,夕陽下,他的側臉浸在暖黃色光線中,有一層金線般的光暈。
白襯衣一塵不染,露出線條優美的脖頸。
不愧是女孩子心中的天才少年。
室友不信邪,又撸一把,「一個禮物而已,這麼寶貝?」
我用長長的尾巴狠狠鞭在室友的手背上。
呸,老娘是公主。
才不是禮物。
江澈對我極近寬容,甚至到了溺愛的程度。
從最初變成貓,四肢不協調,把他小床弄得一團糟。
到後來與他相處融洽,偶爾調皮地拆掉他的毛衣,咬著線頭滿屋跑,江澈呈現出極致的耐心。
「喲,成精了。」室友捂著手退走。
我仰起脖子湊過去,用高傲的目光示意:快給你的主子順毛。
江澈似乎有一瞬間的愣神,繼而微微一笑,「好,給公主順毛。」
有那麼一瞬間,我懷疑他能聽見我的心裡話。
我為什麼如此之快地適應了一隻貓的角色呢?
大概因為我活得太累了。
爸媽離婚,各自組建了新的家庭。
上大學後,我不想繼續用奶奶的錢,決定半工半讀,為了生計四處奔波更是常態。
終於某一天,砰!
一位好心人把我撞飛。
我上天了。
再醒來,就躺在暖洋洋的大理石地面上,身邊圍滿青春洋溢的大學生,對我愛不釋手。
我覺得當貓比當人好。
吃穿不愁。
就比如,我的男神正聽話地為我梳理毛發。
我懶洋洋地趴在他的腿上,尾巴有節奏地來回擺動。
我還能抓住江澈的襯衣,蹲在他肩頭,用臉頰蹭他的耳朵。
有便宜不佔是傻子。
江澈在打電話。
「媽,過幾天回去,我有別的事。」
「剛收養了一隻貓。得給她絕育。」
我正湊在江澈臂彎裡打瞌睡,「絕育」二字入耳,剎那間給我驚得困意全無。
「喵!!!!!」
我發出了貓妖一般的尖叫聲,彈跳起來,利落出爪,江澈的手背立刻多出三道不規則的血痕。
「嘶……」他吃痛蹙眉,清冷好看的臉轉向我,目光有瞬間的錯愕和鬱悶。
衝動過後,我意識到自己完了。
江澈要把我扔了。
可這能怪我嗎?我變成了一隻貓,既擁有了貓咪的敏感多疑,還保留了聽懂人話的能力。
我就想做個健全的女孩子,我有錯嗎?
我縮著腦袋,頭頂的毛都是炸的,像隻鰲拜。
江澈打量著傷口,撥通了電話。
「你好,狂犬疫苗今天能打嗎?我被寵物撓了。」
幾個回合後,他掛了電話,過來抱我。
我飛速地跑開,爬到床頂,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老江,你還好吧?野貓都這樣,不好馴服的。要不扔了吧。」室友在一邊看熱鬧。
江澈隨意扯一塊紗布蓋在手上,「春天脾氣大,絕育就好了。」
淦!江澈我問候你全家!
我打定主意跟江澈對抗到底,不想卻被一根貓條引誘,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橘色的貓籠裡,我邊舔貓條,邊發出憤怒的叫聲,罵罵咧咧向江澈表達我的不滿。
他置若罔聞,提著我坐上副駕,直奔寵物醫院。
學校地處郊外,這家破舊的寵物醫院藏在人煙稀少的鎮子上,是最近的一家。
我一瞧就覺得不靠譜。
廣告紙蔫頭耷腦耷拉半截,少了中間半截,讀起來就是「愛寵絕……命醫院。」
一開門,一排帥哥齊聲喊:「歡迎光臨愛寵絕育關愛生命醫院。」
我這輩子都沒想過有一天會被一群帥哥抱在懷裡,體檢……
我討厭消過毒的溫度計,他們卻肆無忌憚地給我測肛溫。
最後我驚慌失措地拱進江澈懷裡,瑟瑟發抖。
可他們好像很開心,問我的名字,還拿零食哄我。
江澈揉揉我的腦袋,一世安撫。
「公主,沒事了。」
哎……
我很好哄的。
誰會拒絕一個高顏值的帥哥僕人,香氣四溢的零食,和毛線團呢?
我親昵地趁著江澈的手掌心,呼嚕呼嚕地舒服地飛起。
帥哥正在跟江澈說話:
「公主一隻耳朵聽不見,藍眼這側。所以要動作輕柔。小母貓脾氣都大,既然決定收養,就要接受它的缺點。」
「我沒有準備任何東西。」
「是女朋友送的?」獸醫用八卦的眼神看著江澈。
江澈不置可否,「學校的,寒假沒人管。」
「哦……野貓的確需要絕育。」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已經扒著江澈的白色衛衣,爬到他肩膀上,縮起尾巴,警惕地盯著所有人。
他們肯定想拿錢辦事,悄無聲息給我一針。
等再醒來,我就不健全了。
想到這,尾巴擺動越來越頻繁。
江澈似乎察覺到我的焦躁,慢慢撫摸我的背部,「關於絕育的事……」
「不急。」帥哥笑眯眯地說,「它還沒打疫苗,一個月後再來吧。今天先扎一針。」
我緩了口氣,慢慢放松下來。
愚蠢的人類,一個月,我還能找不到機會逃跑。
「對了,公主到了年紀,特殊時期會很難受。」
帥哥轉身從身後的小櫃裡套出一盒棉籤,「送你的,關鍵時刻能救急。」
江澈眉毛一挑,點頭:「明白了。」
我歪頭打量著江澈,你明白什麼了?
2
絕育之旅以我挨了一針疫苗告終,我氣壞了,在屋裡上蹿下跳,白毛滿天飛。
「別發脾氣。」江澈抓不住造作的我,嘆了口氣,「隻是一針。」
江澈你有種,你清高,你打疫苗從來不哭。
江澈妥協了,掏出一罐貓罐頭哄我。
其實這東西沒那麼好吃,但不知道為啥在貓的味蕾上鋪開後,能獲得愉悅。
大概是疫苗的副作用,沒過多久,我蔫噠噠地趴在江澈懷裡,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有東西在戳我屁股。
我動了動,針扎的感覺卻如影隨形。
睜開眼,我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大籠子裡,有個小孩兒正拿竹籤兒戳我。
我一個激靈蹦起來。
他見我醒了,手舞足蹈起來,「笨貓,叫一聲!」
惹熊孩子的下場都不怎麼好,我又不傻,換了個角落,蜷縮下去,警惕地四處打量。
房間是淡藍色的,有一張簡單的大床,旁邊放著學習桌。
小孩的大臉就堵在我眼前,那根竹籤馬上就要戳進我眼睛裡。
陌生的氣味,陌生的環境,江澈不知道去了哪。
我焦躁不安,努力用蜷縮的動作安撫情緒。
然而熊孩子並不打算放過我,他換了一邊,繼續用竹籤扎我。
一個用力,屁股傳來銳利的刺痛,我條件反射跳起,撲在籠子上,給了他一爪。
由於我的力氣實在大,籠子哐啷一聲巨響,小男孩嚇得跌倒在地,怔愣半秒,發出毀天滅地般的哭聲。
剛才不知死哪去的大人蜂擁而入。
他們在確認熊孩子無誤後,將罪名扣在了我頭上。
沒過幾分鍾,他們就打開了籠門,捏住我後勃頸把我拖出來。
我的爪子被鉗子固定住,他們用指甲刀卸去了我的一隻利爪,血珠歡快地往外冒。
我奮力掙扎,努力維護自己作為一隻貓的尊嚴,同時努力收起爪子,以免傷到別人。
江澈就是在此時出現的。
他在一眾親戚裡救出毛發凌亂的我,臉色一沉,「你們幹什麼?」
「它把你表弟抓了!都說了野貓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帶一個畜生回來幹什麼!」
「今天就扔出去!」
我氣得尾巴都炸開了,嗚嗚直叫。
江澈!
快給我報仇!
這群人都壞透了!
江澈以一個讓我有安全感的方式託住我的雙腿,抱住,輕輕親了親耳朵。
「這是別人送的,節後要還回去。還有,誰允許他自作主張進我房間的?」
他開始反擊。
「你表弟跟大人玩不到一起,你房間有電腦,進來看看怎麼了?」
江澈撓著我的下巴,不緊不慢地說:
「他期末考試三門零分,舅媽真開明,還給玩電腦。」
原本還一臉不屑地中年婦女臉色突然變了,「他考了滿分!」
江澈勾勾唇,「改分這種小把戲,我早八百年前就玩過了。你打電話給他班主任問問。」
接下來幾個小時,我趴在江澈的床上,聽著門外傳來婦女的怒罵,熊孩子的哭嚎,尾巴愜意地搖來搖去。
江澈正在看書,我一爪子摁在他書面上,擋住他的視線,「喵……」
「你很開心?」江澈停下手裡的工作,無聊地轉著筆問我。
「喵……」別看書了,陪我玩。
江澈搬開我,繼續學習。
空氣中浮毛飄動,我無聊地翻了個身,背對著江澈,一動不動。
就在我馬上要睡著時,臺燈咔噠關掉了。
「過來,摸摸肚子……」江澈的聲音溫柔低沉。
可是他有病吧?
江澈沒徵求我的同意,就將熱乎乎的大手貼在我肚皮上,來回撫摸。
該死的貓性上頭,我翻身朝上,舒服地閉起眼。
突然,江澈抓住了我的貓爪。
我不耐煩地睜眼,看見他正用手機對我拍照。
我本能地跳起,對著他龇牙咧嘴。
女孩子怎麼可能被你隨便拍?
江澈你個變態!
江澈一愣,盯著我看了會兒……忽然笑笑,
「女孩子,過來,我讓獸醫看看你的爪子。」
他的目光充滿慈愛,像個老父親,還是那個高冷的學長嗎?
提到我的爪子,我舉起來,看著血珠兒凝結成小小一團,稀疏的白毛上沾了血跡。
我不情不願地走過去,伸出爪子,表演了個山竹開花。
江澈獎勵般揉揉我的腦袋,「真聰明。」
哈哈。
獸醫開了一點塗抹的藥送到家裡,江澈下樓去取。
我則沉迷於江澈家的大平層,不亦樂乎。
成為貓的好處就是,不用努力就可以住在高檔小區,每天混吃等死就好。
而且我出車禍後,聽說肇事方賠了一筆巨款,足以讓奶奶活得很好。
要是某天,讓江澈帶我去見一見奶奶就更好了。
當我沉浸來日光浴中時,完全忘記還有一個仇敵對我虎視眈眈。
那盆沙土從天而降,泥土芬芳猛烈地鑽進我的鼻腔,繼而是泥土爭先恐後湧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