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婁貝貝即將掙脫的前一刻,江澈奪下刀,一把扔出門外。
失去兇器的婁貝貝踉跄要跑,我用盡全力抱住她的腿,拖倒在地。
警車的鳴笛聲傳來。
人蜂擁而入,將婁貝貝反手扣在地上。
我被婁貝貝踹了幾腳,精疲力盡地癱坐在地,看著滿身鮮血的江澈,幫他摁住傷口。
「咦?這是什麼?」警察發出一聲疑問。
我們兩個同時看去,在不遠處,與這個完全不同的小金符躺在血水裡。
我心一沉,飛快地看向警車。
婁貝貝側頭,透過狹窄的車窗,對我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我猛地起身,被江澈拽住,跌回去。
「沒關系……封建迷信而已……」
聽到他呼吸有些雜亂,我才記起江澈受傷了,當即跟警察申請先去醫院。
整個過程,江澈都沒再放開我的手。
萬幸的是,江澈的傷口不深,簡單消毒包扎後,我們很快回了警局。
負責辦案的警察對我進行了安慰,隨後說:
「我們查到婁貝貝家族有遺傳的精神類疾病,入學前家裡人瞞報,她自己也隱藏得很好,因此一直沒有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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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擔憂地看我一眼,「小姑娘,還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她拿出了一段錄像。
「半個月前,你經過人行橫道,是不是有人撞了你一下。」
我點點頭,「好像是……我記不太清了。」
事故現場很混亂,我躺在擔架上,被人抬進醫院,具體細節一點印象都沒了。
之後我變成了公主,被穿進婁貝貝身體的公主抓住,送給了江澈,這才免遭婁貝貝毒手。
警察拉大鏡頭,指著屏幕上一個小人說:「推你的人是婁貝貝。」
江澈眉頭越皺越緊,過了會兒安慰般地摸摸我的頭,問:
「我關心的是,婁貝貝會去哪裡?我不希望書宜再受到傷害。」
警察微微一笑,
「放心,她已經出現暴力傷人的傾向,我們會送到精神病院看管起來。我會繼續跟進案子,有消息隨時通知你們。對了,我姓趙,這是我的名片,隨時聯絡。」
「對了,這個小金符……」
婁貝貝離開前的笑始終讓我心存陰影,我腦海中始終閃現出那個小金符。
趙警官笑著說,「我們查過了,地攤貨,婁貝貝家裡有一把。小姑娘,封建迷信要不得。」
解決了一切,從警察局出來時,天都亮了。
望著刺眼的陽光,我仿佛做了一場夢。
江澈有些心不在焉,我拽拽他,「喂,你在想什麼?」
江澈回神,說:「在想那場車禍。」
「婁貝貝制造了車禍,我們三個的靈魂出現錯亂,我現在覺得,應該是巧合。她被看管起來了,以後不會有危險的。」
我心情極好,看了看天氣,「真該出去玩。」
江澈低頭,陽光斜照在他清澈的眼睛裡,閃出細碎的光,「好。」
12
到最後,我們也沒找到傳說中的媒介。
生活恢復了平靜,江澈和我一起把奶奶接到了這座城市,臨近這一年的夏天,我順利過了畢業答辯。
我們在外面租了房子。
沒過多久,班裡一起組織畢業旅行。
我和江澈的事眾所周知,他們破例讓我帶上家屬。
出發前一晚,江澈還在書房裡忙來忙去,我揉了揉沉重的眼皮,問:「什麼時候睡覺啊?」
江澈帶著眼鏡,從書堆裡抬起頭,溫潤的眸子裡散發著繾綣的愛意。
「寶寶,我還得一會兒,你要進來嗎?還是直接去睡覺。」
公主這回兒跟著奶奶睡得正香,我不想一個人睡,幹脆來到江澈身邊,低頭,對著他密密麻麻的文稿發起了呆。
「Multiverse Research Organization?」
江澈微微一笑,「多重宇宙研究組織。」
「啊……」我雖然知道江澈很忙,但不知道他研究的東西竟然如此……神奇。
江澈收回文稿,「臨走前我想把稿子交給好友。」
江澈沒有多做解釋,因為他知道我一向對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感興趣。
我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旁邊,玩著桌面上的地球儀,「天氣預報上說明天有雨。」
「嗯,我帶了雨衣。」他終於收拾好,親了我一口,抱著我站起來,「好了,我們該睡覺了。」
我咯咯笑出聲:「小點聲,奶奶在睡覺。」
第二天出門時,果然天上飄起了毛毛雨。
江澈給我買了件孩子氣的雨衣,他自己則穿著黑色大衣領著我混在人群裡。
我絮絮叨叨的:「你說公主和奶奶在一起沒問題吧?」
「沒有,奶奶很喜歡公主。」
「哦……」我抖了抖身上的水,皺眉說,「我不喜歡雨天。」
江澈找到上車的站臺,回過頭來說:
「馬上就要去大草原了,可能很久都等不到下雨,最後看一眼。」
他總能用奇怪的理由讓我的心情變好。
我伸手接雨的時候,班長跑過來找援兵。
「學長,班裡的行李有點多,能來幫下忙嗎?」
我松開江澈的手,笑眯眯地揮一揮,「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江澈笑了,「好,不要亂走。」
雨勢越來越大,光線越來越差,我還想出發前拍幾張好看的照片,隻好作罷。
正鬱悶著,突然兜裡傳來歡快的手機鈴聲。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掏出手機。
遠處傳來高鐵的鳴笛,我低頭看了眼手機,是趙警官。
接起。
那頭語氣幾乎是刺破雨幕鑽入耳朵。
「婁貝貝跑了!你注意安全——」
我沒有回答,因為一隻手突然從人群中鑽出,將我推向車站。
最後一刻,看見婁貝貝慘白陰笑的臉,和江澈驚慌失措的吶喊。
一道刺眼的閃電劃破雨幕,倒映在我的瞳孔中。
我像隻墜落的蝴蝶,跌落站臺。
火車近在眼前,我,逃不掉了。
砰!
我失去了平衡,一頭栽在桌子上。
「溫書宜,起來回答問題。」
「喂,醒醒!」
空曠的聲音回蕩在耳邊,巨疼將我的意識拉回。
我捂著腦袋起身,眼前花白一片。
「老師喊你回答問題,你喊江澈學長幹什麼?」有人支著頭在跟我講話。
我木訥地環視四周,靜悄悄的,窗外鳥語花香,是個春天。
我傻愣愣地看了半天,腦子發蒙,在哄堂大笑中,說:「抱歉,老師我睡著了。」
我很蒙。
還沉浸在剛才離奇又模糊的夢裡,下意識地尋找一個背影。
此刻那個熟悉的背影正坐在前排,認真記著筆記。
見我像個傻子一樣,老師嘆了口氣,示意我坐下。
夢裡的真實感漸漸淡去,閨蜜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捅著我,
「你做什麼夢了?喊人江澈幹什麼?」
我慢慢回憶起,上課前,我對著江澈的後腦勺犯花痴,不知怎麼的,就睡著了。
至於做了什麼夢……好像是個美夢,又好像是個噩夢,還有一隻貓……
然而這些都沒有追江澈重要。
我隨口反駁:「下課我就告白!」
「喲!溫書宜我就看著噢,不告白是孫子。」
我託著下巴,盯著江澈的後腦勺,出了神。
這也太扯了。
我變成了貓。
「咱們學校有個叫公主的貓?」我隨口一問。
「有啊。」閨蜜眨眨眼,「你也太不關心小動物了,我早上剛跟你念叨過公主,白色獅子貓!」
哦,那倒是不稀奇了。
我腦海裡突然蹦出另一個名字。
「你認識婁貝貝嗎?」
閨蜜比了個食指,「小聲點!怎麼忽然提起那個瘋子了?」
我一臉問號地看著她。
閨蜜說:「入學前咬傷了人,家裡有祖傳精神病,被關進精神病院了。」
我蹙眉,問:「咬了誰啊?」
「江澈學長。據說是愛而不得,給咬了。」
「所以啊,你還告白,真勇敢。」
「那有什麼?不是都關起來了?」我不以為意。
閨蜜對我比了個大拇指,
「這事眾說紛紜,那會兒咱們這一屆還沒入學呢,江澈學長就跟提前知道這麼一號人是的,跟人家見面,婁貝貝喜歡上他,他又拒接了,不是釣魚是什麼?不過江澈學長家似乎有點人脈,給她送到國外的精神病院了。這輩子估計回不來了。」
謠言從來不缺精彩性,這跟我沒什麼關系,我就是喜歡江澈,是從我入學第一天起,莫名其妙出現的執著,我稱之為一見鍾情。
下課後,我壯起膽子,攔住從教室出來江澈。
江澈溫和地望著我,「學妹,有事嗎?」
「我喜歡你,能做我男朋友嗎?」
江澈眼都不眨,「好。」
「嗯?」我不敢相信,他這麼快就答應了,眯眼問:「學長不考慮一下?」
「我需要考慮嗎?」江澈反問,「我也喜歡你,溫同學。」
瞬間,我打了退堂鼓。
這個人太好追了,難道真如閨蜜所說,他貫於玩弄別人的感情?
「抱歉啊,學長,我突然不想談了,打擾了。」
說完,在江澈不解的目光中,飛快地溜走。
閨蜜對我的行為表示無語,「你不差哪兒啊,為什麼他不能暗戀你。」
我不置可否,「他看我的眼神,總有種預謀已久的感覺。我不喜歡。」
閨蜜噗嗤笑了,「真以為你看總裁文呢,一個眼神都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就是直覺。」
午後,我和閨蜜坐在人工湖邊曬太陽。
我望著靜謐地湖水,無聊的扔下一塊石頭,看它濺起水花。
「喵……」熟悉的貓叫聲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一隻通體雪白的小貓咪出現在視野裡,鴛鴦眼,長毛。
「公主。」我一開口,語氣像個自來熟。
「還說你不認識,叫得真順口。」閨蜜打趣。
公主猶豫了一下,跑過來蹭了蹭我的臉。
陽光很暖,我抱著公主,意外的契合,「你說,我收養她怎麼樣?」
閨蜜的心思完全不在這裡,戳了戳我,「最近有個小東西很火。」
「什麼?」
「逆天改命符!」
我噗嗤笑了,「什麼中二名字。」
閨蜜神神秘秘地打開朋友圈,一個漂亮的玉戒指。
「據說它能帶你穿越到早幾個月的平行世界。」
我笑出聲,「真這麼神奇?」
閨蜜惱了,「喂!你這麼心不在焉我可不理你了!因為江澈帶了,所以好多人都跟風買同款。」
她鬼鬼祟祟地說:「你說他有沒有可能提前知道了考卷,所以才考那麼高的分?」
我戳戳她的腦門,「少想有的沒的!老老實實學習!」
閨蜜不情願地放下手機,「好啦……說的也是,真有這麼好的東西,哪能沒有副作用啊?」
我認真的看著他:「你沒聽說過平行時空悖論嗎?」
「什麼?」
「一個時空,不能出現兩個相同的人。如果江澈來了這個時空,那麼原本時空裡的江澈去哪了?」
「為什麼倆人不能見面啊?」
「會瘋的。」我跳下橋頭,笑著說,「沒看過哈利波特吧,這個設定早八百年就有人寫過了。也就你,被一個營銷團隊騙得團團轉。」
閨蜜也跳下來,不依不饒,
「那簡單啊,由於穿越者擠壓了原住居民的生存空間,原住居民就被迫從這個世界裡消失,或者被人淡忘了,也許兩個江澈早就見過面了,隻是因為這個規則,他們不記得彼此。」
「照你這麼說,也有可能引起時空扭曲,導致靈魂互換。」我又想起來荒唐的夢。
閨蜜笑了,「當然,副作用嘛,千奇百怪,真想體驗一把。」
「走吧,該吃午飯了。」我剛站起身,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借過。」
一個女生急匆匆經過,撞完人還不道歉。
閨蜜叫住她,「喂!不長眼啊?」
她站住腳,抬起頭,閨蜜立刻臉色煞白,猛得朝後拽了我一把。
「真是見鬼了。」她聲音尖銳,瀕臨崩潰,「怎麼兩個你啊!」
我像被從頭到腳潑了盆冰水,望著那張一模一樣的面孔,產生了一種想要逃跑的衝動。
可她似乎跟沒看見我一樣,扭頭遠去。
我的頭開始劇烈疼痛,眼前發黑,景物逐漸模糊。
倒下的最後一刻,我還看見了另一個熟悉的背影,緊隨我自己而去。
那是婁貝貝。
我似乎想起了什麼,跪倒在地,大口呼吸。
過了很久,被太陽曬得溫暖的大理石喚醒了我的意識,我彎腰扶住石頭,渾身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