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知故問：「後來呢？」
宋予淮看著我的眼睛道：「後來我突然暈了，再醒來她已經不見了。」
我有些心虛。
抱歉啊，那一掌我也是不得已。
宋予淮接著說：「我知道那不是夢，我ŧŭ̀⁷找了她很久，但沒有找到，有時候我會想她或許真的是神仙，所以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直到上次遇見了你。
「你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最後這句話，宋予淮說得十分篤定。
我沒有回答，挑了一句問他：「你找她做什麼？喜歡她長得好看？」
宋予淮搖頭，眼中有些迷茫。
「不知道。」
我化身為人生導師。
「或許你口中的那個『她』本就是你自己編織出來的一場夢，即使不是夢，隨隨便便在別人的人生裡進進出出的人抑或是神仙，都不是啥好東西，不值得你念念不忘。」
你可是男主啊，女主才是值得你惦念的人。
就是不知道這一世的男主認不認得女主。
真讓人操心。
Advertisement
我往遠處瞅了一眼，有些意外。
女主竟然也在這裡。
蘇若雪身穿白裙，頭發高高盤起，像白天鵝。
我正想指給宋予淮看。
快看啊，這才是你的「命中注定」。
結果卻發現蘇若雪的目光始終在顧塵身上。
我微微一怔。
頭又開始痒了。
宋予淮問我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搖搖頭：「沒事。」
也沒再和他說蘇若雪的事。
過了一會兒，我發現顧塵在四處張望，應該是在找我。
我和宋予淮道了別。
最後說了一句：「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也請宋先生以後不要再找我講什麼故事了，我怕顧塵會誤。」
宋予淮是聰明人，我相信他能聽得懂。
說罷，我沒理宋予淮眼中的失落，走向了顧塵。
16
回去的路上，我靠在車窗上回想蘇若雪看顧塵的眼神。
猙獰卻滿含愛意。
這種眼神出現在蘇若雪身上很奇怪。
想著想著，不知怎麼地，臉上越來越熱。
我幹脆將臉貼在了車窗上。
然而，無濟於事。
身體裡的燥熱像熔巖似的，一股腦湧了上來。
顧塵看出了我的不對勁，用手背碰了一下我的額頭，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根本沒給顧塵將手抽離的機會，我像個八爪魚似的順著他微涼的指尖攀附到他身上。
顧塵的聲音霎時變得沙啞起來，他壓低聲音道：「別亂動。」
我趴在他胸口，心底的燥熱更甚了。
我面色通紅地仰起頭看他：「顧塵，我熱，幫幫我……」
後來的事情我記不太清楚了，隻記得耳邊有細碎的吻落下，空氣逐漸喪失，讓人頭暈目眩。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高高掛起。
我猛地坐起身，腰上一陣酸痛襲來。
許是我的動作太大，吵醒了身邊的人。
顧塵緩緩睜開眼睛，聲色依舊沙啞：「去哪？」
我僵硬地答了一句：「去做飯。」
一聲悶笑傳來：「我們家廚房什麼時候開過火？」
「顏顏，你當保姆當上癮了？」
顏顏？
我心中一動，扭頭看他，學著他的語氣反問。
「不然呢，當什麼？」
一隻大掌圈住我的腰，將我掀翻在床。
耳邊的呼吸熾熱、滾燙。
顧塵一字一句道：「當老板娘。」
17
顧塵說完這種話的第二天出差了，為期三天。
本來他是要帶著我的。
但是算他有良心，體諒我身體虛弱，就沒再強求。
咦，不對。
我為什麼虛弱？還不都是因為顧塵。
算哪門子有良心。
我躺在陽臺的搖椅上閉目養神，思考人生。
本來以為顧塵都說出讓我當老板娘這種話了，我的任務應當完成了。
可是左等右等也沒等來系統提示「任務完成」的字眼。
我以為系統出現 bug 了，再三向它確認。
系統信誓旦旦道：「宿主，我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我了，好嗎？
「沒有 bug，任務的確沒有完成。」
我蔫了。
男人啊，信不了一點。
不過，我倒是挺佩服顧塵的。
不喜歡，卻能裝得深情款款。
差一點連我都要信了。
18
顧塵出差第三天，蘇若雪找上了門。
起初我以為她是來找顧塵的，結果是來找我的。
一家寂靜的茶館裡。
她替我斟了杯茶。
入口是淡淡的茉莉香，沁人心脾。
身為女主，蘇若雪的長相自然是好看的，渾身上下散發著淡雅的氣質，像白蘭。
她開口第一句就是：「我知道你不是常人。」
我沒有表現得很驚訝。
就像她知道我不是常人一樣，我知道她也不是。
這一世的蘇若雪是重生而來的。
見我對她的話沒有任何反應，蘇若雪莞然一笑：「看來你都知道了。」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
「知道什麼？知道你是重生的？知道你在酒會上往顧塵酒杯裡下藥，卻誤Ṫű₆打誤撞被我喝了？」
說來也好笑，那天我和宋予淮道過別，找到顧塵後，我突然口渴得厲害。
恰巧我的杯子和顧塵的杯子放在同一處。
我陰差陽錯地喝了顧塵的。
然後被顧塵折騰了一夜。
被我揭穿，蘇若雪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
「不過，我好奇的是，為什麼你重生了不去找宋予淮，卻數次在一個你根本不愛的顧塵身上下功夫。」
正說著，視線突然有些模糊。
我晃了晃腦袋，後知後覺地看了一眼我面前的茶杯。
不是。
這人怎麼在哪都下藥啊？
栽倒在桌子上的時候，隱約聽見蘇若雪俯在我耳旁說了一句：「誰說我不愛顧塵，是你，把他從我身邊搶走了。」
19
昏迷的這段時間，我腦子裡閃過很多記憶片段。
是關於顧塵、蘇若雪和宋予淮三人的。
說起來，他們三人之間最先互相認識的是顧塵和蘇若雪。
彼時，顧塵在一場打架鬥毆中受了傷，被蘇若雪碰到了。
她替他包扎傷口，他對她暗生情意。
小說裡描寫的蘇若雪之所以幫助顧塵，是因為她愛心泛濫，沒有任何愛慕之情。
其實不是。
蘇若雪是喜歡顧塵的，但喜歡的是他的錢。
蘇若雪雖然相貌不凡，但家庭條件一般。
她一向心高氣傲，不甘心身在泥潭。
而顧塵是萬盛集團老總顧盛之的兒子。
接近顧塵是她改變命運的最好的選擇。
而且也正如她計劃的那般，顧塵愛上她了。
但蘇若雪何等聰明。
她深知，太容易得到的，反而會不珍惜。
所以將țűₔ「欲擒故縱」「若即若離」在顧塵身上發揮得淋漓盡致。
隻是她千算萬算，沒算到顧塵竟和顧盛之斷絕了關系。
所以她又將目光轉到了雖不及顧家富貴榮華，但同樣優秀的宋予淮身上。
遭受親情、愛情的雙重打擊，顧塵黑化了。
即使後來顧塵還是掌握了顧家大權，但蘇若雪知道她不能再回頭了。
隻能堅定地選擇宋予淮。
故事的結局也印證了蘇若雪的選擇是對的。
顧塵因為惡意收購和非法囚禁鋃鐺入獄。
蘇若雪陪伴宋予淮東山再起，幸福一生。
20
恢復意識後，我發現我的手腳都被粗硬的麻繩給綁上了。
房間裡一片昏暗，似乎連個窗戶都沒有，根本分不清在哪。
蘇若雪的聲音驀地響起，似是在回答我昏迷前的最後一個問題。
「是不是所有人都覺得故事的結局被三言兩語書寫成了圓滿，那就一定是圓滿的？
「一開始我也這樣覺得，但後來發現不是。
「我以為我選對了人，會過上想要的生活，以為宋予淮會一直愛我。
「但不是的，故事的最終結局是各種猜疑和無休止的爭吵。
「我被顧塵囚禁的時候，其實他並沒對我做任何事，甚至怕我自尋短見，把Ṫū́⁾屋裡所有可能對我造成傷害的東西都收走了。
「但是等一切事情結束後，宋予淮看我的眼神變了，他覺得我不幹淨了，不願意再碰我。
「那一刻我才知道，宋予淮的愛比起顧塵的，太微薄了。
「我突然後悔了，後悔沒有選擇顧塵。」
我哼笑了一聲道：「所以你重生後想要改變這一切，你想要選擇顧塵，卻發現顧塵連見都不願意見你一面。」
蘇若雪的表情變得有些猙獰，她惡狠狠地盯著我。
「都是因為你，是你把顧塵搶走了。」
我有些無語。
「上一世的結局完全是你咎由自取，但凡你從一開始就堅定地選擇顧塵，都不會造成最後那種局面。
「現在又怪我搶走了顧塵，顧塵憑什麼就要像個備胎一樣一直待在原地等著你去選擇他呢？」
「你胡說，我沒有把他當備胎，我是來愛他的。」
我嗤笑一聲。
可拉倒吧。
「你根本就誰都不愛，你隻愛你自己。」
蘇若雪被我激怒了，不知從哪拿了一把刀子抵在我的脖頸上。
「總之，隻要你消失了，一切都會回到原點的，顧塵從前那麼愛我，以後也會。」
利刃劃破皮膚，我聞到了淡淡的血腥氣。
誰知下一刻，門被破開。
顧塵逆著光衝了進來。
我被突如其來的光刺得眨了眨眼睛。
待適應光源後，我看到顧塵陰沉著一張臉，渾身上下散發著寒意。
明明一副陰沉狠戾的樣子，說出口的話卻帶著幾分顫抖。
「警察馬上就到，你有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不要傷了她。」
蘇若雪被顧塵的突然闖入嚇得失神了片刻，隨即握緊了手裡的刀，大笑了起來。
怪陰森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的眼裡全是她？不應該這樣的，你應該愛我才對。」
顧塵沒有上一世的記憶，聽不懂她莫名其妙的話語，隻當她是受了他那個便宜弟弟的教唆才如此膽大包天。
從他們謀合給顧塵下藥，被顧塵調查發現後，顧塵一直在暗中留意他們的動作，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對我下手。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顧塵都要瘋了。
顧塵不敢再說什麼，他怕激怒蘇若雪。
蘇若雪像是瘋魔了，又笑又哭。
叫得我腦子疼。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冷靜下來。
「你報了警，那我也逃不掉了，那不如我們來玩個遊戲。」
她將另一把刀用腳踢到顧塵身邊。
「我數到三，你捅自己一刀，我就放了她。」
我默默翻了個白眼。
這就是你所說的「來愛他」的啊？
你的「愛」一般人還真承受不起。
顧塵眸色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彎腰把刀撿起來。
我慌了。
別啊。
反正任務不成功我也是死路一條。
沒有必要救我的。
真的沒必要。
「三、二、一。」
沒有一絲猶豫。
顧塵刀起刀落，鮮血瞬間染紅了衣服。
我忘了當時自己是什麼反應，隻覺得疼。
哪哪都疼。
為什麼受傷的是顧塵，我會這麼疼呢？
顧塵瞅準了蘇若雪失神的間隙，撲上去抓住了她手中的利刃，扔了出去。
警察很快就趕到了。
顧塵用另一隻幹淨的手緊握著我的手說：「不要怕，沒事了。」
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落在顧塵的手背上。
21
顧塵被送上救護車後也一直沒松開我的手。
還試圖抬起手給我擦眼淚。
被我按了回去。
顧塵勾著我的手指，示意我俯身。
他的嘴唇貼在我的耳朵上，聲音虛弱卻十分認真：
「我沒有不喜歡你。
「因為喜歡，所以將你帶回家，因為怕你消失，所以走哪都想帶著你，因為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所以想讓你當老板娘。
「寧顏，我愛你。」
我吸了吸鼻子。
不想哭。
可我真的忍不住。
顧塵出差的第一天晚上，我因為沒有聽到系統提示「任務完成」而感到煩躁，甚至借酒消愁。
我的酒量算不上好，喝多了更是話多且密。
喝醉後，我撥了顧塵的手機號。
滴了一聲後，那邊就接了。
不等顧塵開口，我一頓輸出。
我問他為什麼不喜歡我還要和我上床，為什麼不喜歡我還要說那種讓人誤會的話。
「顧塵，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啊？」
「顧塵，你再不喜歡我，我就要死了。」
「顧塵，你喜歡我吧，這樣我就能完成任務離開了，我想回家。」
……
救護車的聲音響徹整片街道。
期盼已久的提示音在我的腦子裡響起。
「恭喜宿主，任務成功，您將在三日之內返回原世界。」
22
顧塵傷在腹部。
他下手有分寸，傷口不至於太深。
但是遲遲未醒。
其間，宋予淮來過一趟，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其餘再沒人來過。
從我見到顧塵開始，他好像就是這樣孤零零的一個人。
我和他也差不多。
撞掉他後車鏡那天，我和他說的話也不算完全是胡謅的。
什麼上沒老下沒小，孤家寡人一個。
我有父母。
但他們都不要我。
因為我是女孩，所以從我一出生他們就要計劃把我送人。
被我姥姥攔住了。
他們就將我扔給了姥姥。
我爸媽很少來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