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了，還讓季茉陪我挑了件裙子。

周六早上，整個宿舍的為我出謀劃策，給我卷頭發，給我搭配衣服，給我化妝。

我倆約在學校附近一個廣場見。

到了之後沒見靳堯，我給他發消息，也沒回。

約莫等了半小時，我打他電話，沒人接。

一直等到中午十二點，我都要曬幹巴了，都沒見靳堯人來。

39 度的天，我從腳涼到心。

回宿舍後，我把自己埋在被子裡，晚上八點，靳堯才打電話來。

我情緒挺穩定的，他一個電話我瞬間破功，掛了，對方再打，三個後，我接了：「你要沒什麼重要的事，咱倆以後就掰。」

對方沉默了會兒，「等了多久？」

「我壓根沒去。」

「那就好。」也不知道信沒信，我隻覺得他聲音說不出的無力感，「哥失蹤了，不是故意不赴約，也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對不起，許柚。」

我一下子從床上蹦跶起來：「靳揚哥，怎麼會？不是說打了報告休假回來結婚的嗎？」

「不知道，爺爺這會兒在醫院，要過來嗎？」

「要。」

我衝去醫院，靳爺爺還在手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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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堯一個人在外面等。

「爸媽往回趕，明天早上到，別擔心。」

「還是沒靳揚哥消息嗎？」

「沒有，那邊打電話來，說可能是被報復了，還在查。」

靳揚哥從警官學院畢業後就去了邊境，一待就是好幾年。

「你先吃點東西。」來的路上我買了點飯。

靳堯接過，上下看了我一眼，露出疲憊的笑：「去見我？特意打扮這麼好看？」

我臉一紅：「吃你的飯吧。」

靳爺爺手術很順利，不過需要陪護。

靳家一團糟，靳堯請了假。

我本來想請的，靳堯沒讓，我想著大一課不多，下了課過來也是一樣的。

周五上完課，我收拾東西準備去醫院，收到了靳堯的消息。

「等我。」

我心裡一慌，跑去醫院，被告知靳爺爺早上就出院了。

又去了靳家，靳家大門緊閉。

回學校的途中季茉給我打了個電話。

「小柚，周易說靳堯休學了，休了一年。」

再給靳堯打電話，他手機是關機狀態。

我聯系不上他。

不隻他，靳叔叔，靳爺爺他們手機都打不通。

我問爺爺，爺爺沉默了會兒，隻說大概是靳揚哥那邊的事，讓我安心等消息。

大一一整個學期。

我再沒見過靳堯。

沒了他，心裡像缺了一角，空落落的，難受。

我知道他不會回我，可還是發了短信，說喜歡他。

大二開學，老生搬進了郊區的新校區，大一新生在市區的老校區。

兩個校區很遠，也沒有直達的公交地鐵。

靳堯回來了。

靳揚哥找到了。

犧牲在邊境。

靳爺爺身體變差了很多，靳堯父母忙，他除了上學，要經常跑回家。

我們之間的話題也少了許多，依舊鬥嘴，可經過這一年，我們中間隔了許多東西。

還有他對我們的事，隻字不提。

包括那條短信。

我知道現在不合適，所以我願意等。

隻是有時候世事就是那麼難料。

大二下學期，我出國當了交換生。

要去半年。

靳堯送的我。

我倆一直都不說話，臨登機的時候，我沒忍住，死死抱住他。

「你，等我回來。」

「好。」

靳堯眼眶也紅了。

飛機上，我哭得抽抽搭搭，空姐看過我好幾次。

當交換生的日子挺充實的。

隻是特別想家人，尤其靳堯。

隻是有時差，我倆聊天漸漸少了。

半年一晃而過，我歸心似箭。

我沒告訴靳堯我回來的具體日子，就是想給他個驚喜。

季茉接我的時候欲言又止：「小柚，靳堯好像有女朋友了。」

我捏住手機的指頭泛白。

「不少人都看見了，靳堯帶那女生回家，而且兩人好像還一塊出去旅遊了，那女生還來學校找過靳堯，兩人一塊出去，就沒回來，有照片，你要不要看？」

「要。」

照片上，靳堯高大帥氣，女生長發長裙，溫柔可愛。

我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揪住了。

「本以為他是個好人，沒想到居然劈腿。」

「我倆本來就沒在一起，走吧。」

我隻是讓他等我。

而他，失約了。

20

靳堯再來找我的時候，我態度冷了很多。

「回來了不告訴我？」

他伸手就來揉我頭，我一躲，他手垂在半空中，氣氛有點尷尬。

我淡淡笑道：「朋友而已，總麻煩讓你接，多不合適，再說，我男朋友看見了也不好。」

靳堯猛地抬眸：「你交男朋友了？」

「是啊，改天介紹你們認識！」

我其實沒有男朋友，可面對他時，好像不這麼說，就沒有底氣。

我發現就算他有女朋友，我還是很喜歡他。

「許柚。」他眼眶猩紅，極力在隱忍，「你把我當什麼了？」

他說完這話走了。

是啊，他把我當什麼了。

難道就因為曾經一句玩笑，我交男朋友都要經過他同意嗎？

可是後天他又來了。

他喝了酒。

挺頹的模樣。

「和我疏遠，你連爺爺也不見了嗎？」

大三很忙，我的確是很久沒去看靳爺爺了，本來我就打算這周去的。

「我……」

眼睛前一團亂影，我被靳堯重重摁在牆上，他手貼在我後背，防止我撞上。

整個人猝不及防壓了過來，吻了我。

我躲不開。

許久，他松開我，把頭埋在我脖頸。

「靳堯，我有男朋友！」

「那是也要我親親他？」

「……」

「也行。」

「我替你親他，你不準靠他太近。」

「你瘋了吧？」

「如果是你，就算是……三，也不是……不行……」

後面一句話他說得很輕，輕到我以為是幻覺。

可偏偏又一字不差地聽見了。

他在我身上睡得倒好，我費了不少勁才把他弄進酒店。

當晚，我失眠了，好幾次忍住去質問他他到底什麼意思。

熬到了早上，隻收到靳堯一條「走了」的消息。

真的，當初陳遠川綠了我，我都沒覺得這麼憋屈。

21

探望靳爺爺的時候，他給了我一口小箱子，說給我的東西。

「鎖丟了，你等我找找。」

我抱著箱子回學校途中，接到了醫院電話。

爺爺摔了一跤進醫院了。

我連夜買票飛了回去。

沒生命危險，隻是傷到了腳。

醫生說爺爺身體素質好，養傷一年半載也就恢復了，就是要格外注意，不能再摔了。

「有阿姨照顧，你還專門飛回來一趟，都快畢業了，多耽誤學業啊。」

「我遺傳爺爺，聰明，功課落不下。」

等爺爺睡著了，我給爸媽打電話。

這些年他們一直沒回來。

我簡單說明了情況，表明想要他們回來探望爺爺的意思。

「你爺爺不是都沒事了嗎？而且還有你在，我們一來一回的，豈不是耽擱時間？再說你弟弟高中關鍵時刻，不能耽誤的。

「對了，小柚啊，你爺爺給你留錢了吧？你沒用完吧，你把那個錢借我們用用唄，我們現在住的兩室一廳太小了，你弟弟住不習慣，再說他還要上補習班。」

「我沒錢，就算有，也要留著，爺爺年紀大了，住院不要錢嗎？平時有個頭疼腦熱不要錢嗎？我知道你們難，我不問你們要錢，隻要求你們回來看看爺爺，我初二你們離家，我現在高三了，你們從沒回來過。」

「我來和她說。」我爸接過電話，「小柚啊，你爺爺那房子過給你了吧？我們一定回來看爺爺，你順便把房子過給我。」

「錢和房子，你們都別想了，也別回來了，反正當初你們走的時候也沒打算管我和爺爺。」

我直接掛了。

當初追債的那麼多，爺爺送我去靳家躲清靜，他自己留了下來。

雖說這幾年不騷擾了，可那幾年爺爺怎麼過來的我都不敢想。

我就不該打這個電話。

我又氣又難受，眼淚擦了又擦才進去。

爺爺還是看出來了：「多大點事，咱爺倆多自在。」

「對，畢業我就給你逮個孫女婿，給你生一堆重孫子重孫女。」

「你覺得靳堯那小子咋樣？」

我一噎，「靳堯有女朋友了。」

「意思就是他要沒女朋友你就願意？」

爺爺啊，重點不是這麼抓的。

想到靳堯，我更鬱悶了。

沒瞧見爺爺打了個電話：「你家那臭小子怎麼回事？當初不是你說的，當不成你大孫媳婦，當你小孫媳婦也行，你家咋還變卦了？阿堯背著小柚找女朋友了？」

天吶，現在老人都這麼硬核嗎？

我搶過手機：「靳爺爺，我爺爺吃多了，您別搭理。」

「小柚啊，算了，讓阿堯當面和你解釋啊。」

解釋個啥呀解釋，不見面最好。

這聲音……

靳堯和靳爺爺就站在門口。

我爺爺和靳爺爺使勁掰扯，掰扯到最後，沒掰扯清，幹脆轉移戰火，同時審問靳堯。

「你說，你是不是耍流氓了，你那女朋友咋回事？」

靳爺爺好兇，我都擔心他拐杖打在靳堯身上。

靳堯扭頭，看了我會兒，掏出手機搗鼓老半天，遞我面前：「你說的是這個？」

我很別扭：「又不是我問的你，你給我看幹嗎？」

靳堯這才遞給靳爺爺。

「這人看著怎麼有點……這不是見見嗎？就靳揚未過門那媳婦，可惜了……」

破案了。

出現在靳堯手機裡那女生，是靳揚哥女朋友。

靳揚哥出事後，她找不到人，才來找靳堯問情況的。

「許爺爺，小柚其實有男朋友了。」靳堯靠在門口，笑得特壞。

迫於我爺爺淫……啊不，神威，我全招了。

男朋友是假的。

22

靳堯陪我回家拿爺爺的換洗衣服。

一路上這人動手動腳的，說話也開始肆無忌憚。

我沒忍住，扭頭瞪他：「你信不信我……」

「像上次那樣咬我？」

記憶回溯，我紅了臉，「狗才咬人。」

下一刻，被他吻住。

「你不負責，我就告訴許爺爺，你耍流氓。」

很久後，他放開我。

「為些不明不白的緣由，憋屈死了。」

「我才憋屈好麼？你這人可真會倒打一耙。」

「行, 那我給你補回來。」

真的，我感覺他要變成親親怪了。

「許小柚, 我好想你。」

「我也是。」

「我想你哭，你也想？」

「……」

（全文完）

靳爺爺番外

老許送了我本日記, 說是什麼博物館聯合的本子，讓我沒事寫寫日記。

等他們唱完，我準備給陳遠川發信息。

「（年」7.20 老許家孫女來了, 阿堯一直盯著人小姑娘看。

8.25 上學路上, 阿堯想牽小柚，沒敢, 真慫。

9.01 什麼娃娃親，啥年代了，我看阿堯就是自己想娶。

10.05 呦, 把人惹哭了, 看你怎麼哄。

11.03 我啥時候不準小柚和小男生玩了？臭小子壞我名聲。

6.01 臭小子都高三了, 怎麼還尿床？

6.11 高考完了, 阿堯想和小柚報一所大學。

9.23 軍訓完了, 臭小子提前打電話, 讓我給他和小柚拍照，要求必須拍夠一百張, 累死我算了，得把老許頭拉上。

10.02 藏什麼藏, 我都看見照片了, 還不是我拍得好。

10.10 小柚被欺負了, 臭小子辦事還周到，就該讓人知道小柚是抗戰老兵之後，不過嘛，和我比起來, 老許還是稍微差那麼一點點。

11.01 小揚出事，阿堯受影響，休學了，我們都去了邊境，沒信號，臭小子每天念叨小柚一百遍，真的, 要不把他毒啞算了。

8.23 開學了，阿堯回學校了，小揚犧牲了, 就剩這麼一個孫子了。

2.26 新學期, 小柚做交換生了, 阿堯送完人回來，抱著院裡的阿黃哭了一整晚。

10.11 嗚嗚嗚, 大孫砸是英雄，他還活著, 可誰都不能說, 憋死了, 隻要他平安，我願意一輩子都憋著。

23 老許摔啦，臭小子消息比我還靈通。

25 小兩口親嘴當我們沒看見？搞得我都想給阿黃找個老伴了。

年紀大了, 寫不動了，也看不清字了，給小柚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