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某

第117章

字數:4273

發佈時間:2024-10-28 18:24:09

  但是這一次, 江添吻到盛望的眼睛, 卻嘗到了滿唇鹹澀。他這二十多年的人生裡弄丟過很多東西,“失去”體會過很多, “失而復得”還是第一次。


  原來這滋味是鹹的、湿漉漉的、洶湧又酸澀。


  盛望腦中是空的,心口是滿的。他被江添牽著, 稀裡糊塗地跟著對方回到住處,上樓進屋。


  他被抵在門上, 幾乎喘不過來氣。


  江添看著冷淡,但他的吻卻總是溫柔的,當初即便帶著少年期的青澀躁動, 也隻是親昵難耐而已。但今天不同, 他就像在確認某種存在一樣,吻得很深很重。


  盛望一度覺得太久不做的事會不知從何下手,太久沒見的人會變得無話可說。


  直到他微微讓開毫釐,偏頭喘了一口氣,又如當年一樣抓著江添的後頸追吻過去, 他才意識到,人的記憶遠比他想象的牢固,心裡的是,身體上的也是。


  就算他喝了酒、反應遲鈍、不知所措,也會有肌肉記憶帶著他像十七八歲時候一樣,追逐回應著他喜歡的那個人,就像深入骨髓的本能。


  我的骨骼說,我還是愛你。


  “望仔。”江添微微分離開,眸光從半睜的眼裡落下來,迷亂中透著微亮。他嗓音很低,響在安靜的夜裡,聽得人心裡酸軟一片,“我們和好好不好?”


  年紀小的時候,他想做什麼想說什麼總要等一等,自認為那是理智成熟。等出了烏託邦、等盛望想明白、等酒醒了、等長大了……


  後來他終於明白,世界總是在變,沒人知道下一瞬會發生什麼樣的事,就像剛滿18歲那年樓梯拐角的那句“晚點再說”,誰能想到他們一晚就晚了這麼多年。


  他現在一秒都不想多等了。


  盛望愣了好久,重重地點了一下頭。他舉止依然帶著酒意,反應有點慢,又顯得格外直白認真。他點完頭後又垂了眼,透著一股懊喪:“但是我跟以前不太一樣,很多人這麼說。”


  他垂著的拇指捏著其他幾根手指關節,又開始了無意識的小動作。他想說“你可以等一陣子再看”。結果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江添“嗯”了一聲:“聽說了,喜歡你的人比高中時候多很多。”


  盛望有點懵,想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是平日清醒的狀態下,他一定能立刻反應過來,江添那麼聰明,怎麼會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可惜他現在還醉著,隻能呆呆地看著對方。

Advertisement


  直到江添又開口說:“那換我來追,你決定要不要答應。”


  “算了。”盛望泄氣地說。他安靜片刻,低低地咕哝道:“舍不得。”


  他說話的語氣神態分明跟十七八歲時候相差無幾,讓人無端想逗弄一下。但江添此時滿是心疼,隻是沉靜地看著他,然後低下頭輕輕地啄著他的眼尾、臉頰、唇角。


  盛望被他弄得心痒難耐,又忍不住回應起來。


  *


  如果不是因為被某個毛茸茸的東西拱到腿,驚得盛望沒站穩撞到了茶幾一角,他們這會兒可能已經滾到沙發或者床上去了。


  肌肉記憶作祟,盛望親著親著就忍不住要去弄一下江添的喉結。以前是出於惡趣味和佔有欲,想看他哥從冷冷淡淡的模樣被他一點點逗到失控。現在……


  現在好像也是。


  那點少年期的使壞心思總在相似的情境下倏忽探出頭來,根本用不著刻意去想。好像對著江添,他就能緩慢地、一點一點地把自己攤開來。


  茶幾是木質的,邊角有點尖。江添其實買了一組硅膠包邊,但這幾天心思跟著某人飛去了廣東,包裝盒都還沒拆。


  盛望小腿被蹭破了一道印,細細地滲著血,他卷了褲腿坐在沙發上,跟蹲在茶幾上的罪魁禍首大眼瞪小眼。


  可能是貓的目光過於專注。盛望的神經在酒勁中掙扎了一下,感覺到了微妙的尷尬,於是他拽了個抱枕過來摟著,默默擋住了腰胯。


  這貓被江添慣得無法無天,哪兒都敢坐,還不怕生人。


  想到“生人”這個詞,盛望有一點點不爽。江添去臥室找藥膏,他趁著對方聽不見,傾身向前,伏在抱枕上看著貓說:“你是我那個失散多年的兒子麼?”


  貓可能以為他要撓它,默默往後撤了腦袋。


  盛望又問:“你怎麼長這麼胖了。”


  貓虎著臉瞪他,變成了飛機耳。


  盛望還想再開口,就見江添從臥室出來,手裡拿了個小盒說:“是那隻,不是胖是毛多。”


  他一出現,客廳裡兩個活物都消停了。貓癱坐下來舔起了爪子,盛望摟著抱枕窩了回去。


  半晌,他老老實實地“噢”了一聲。


  “別盤腿。”江添示意他把破了的那條腿放下,在盒裡抽了張創口貼說:“剛住過來,沒別的。”


  “我自己來。”盛望剛要伸手,就被江添讓了過去。


  創口貼帶著微微清苦的藥味貼在了破口上,江添的指尖落在他小腿皮膚上,在創口貼邊沿抹抹碰碰。盛望下意識收了一下腿,默默摟緊了抱枕。


  那貓不知是對藥味好奇還是怎麼,忽然湊過來,用湿漉漉的鼻尖嗅了嗅他腿側。


  “它這是在親我麼?”這貓畢竟是盛望當年費勁挑的,稍稍有點親近的姿態,他就覺得真討人喜歡。


  誰知他剛有點享受這種親近,江添就潑了他一桶冷水:“不是,它在蹭鼻涕。”


  盛望:“???”


  放你的屁。


  盛望給了他一腳,不重,就像是傷腿來了個膝跳反應。


  踢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先愣了一下,抬眼卻見江添站在那裡收著創口貼盒,然後偏開頭很低地笑了一聲。


  盛望感覺自己像一個在雪地裡長途跋涉的旅人,守著火堆坐了很久,終於後知後覺地感到了暖熱。解凍從手腳末梢開始,血液活泛起來便淌滿了四肢百骸。


  原來這麼多年過去,哪怕他自己都覺得已經面目全非了,卻依然可以逗笑那個人,一如往昔。


  江添的聲低笑就像一個開關。那之後,盛望忽然變得粘人起來,跟著他進出臥室和廚房,看著他衝泡了一杯解酒的蜂蜜水,然後異常自覺地抓過來灌了下去。


  他的話終於緩慢地多了起來,最初是問江添,問他為什麼換了微信,在學校過得怎麼樣,生活還方便嗎,有沒有交到一些還不錯的朋友。


  他聽到江添說住的地方空氣不錯,隻是人很少,節假日尤其到了聖誕之前,周圍的商店總不開門,隻有幾間狹小的超市亮著燈,卻找不到想買的東西。


  附近有家中餐廳,味道並不怎麼讓人滿意。有一回過年,幾個同學叫上江添包了餃子,卻隻買到了果醋,蘸著味道很奇怪。有個奇才破罐子破摔,往醋裡擠了同樣奇怪的辣醬和芥末,一頓年夜飯差點吃出終身陰影。


  留學生時常有聚會和聯誼,江添被拽著去過兩次,實在沒有興趣,便再沒參加過。


  ……


  然後慢慢的,盛望從問轉為答,說到了自己。


  他一直過得匆匆忙忙,很少會回想這幾年的經歷,碰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好像過去了就過去了,不願細說。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給這幾年劃開一道口,零零散散地說給江添聽。


  他以為會很難過,可真正說出來又覺得一切還好。


  他說了大學生活,著重吐槽了隔壁宿舍醉人的“香氣”,逼得他很早就搬出來租房住,一度想養一隻貓,免得房子太冷清。可是每次挑選,都會想到很多年前被領走的那隻,所以貓窩、貓砂盆、貓玩具買了一整套,卻始終闲置在那裡。


  還說了各種社團和比賽,其實他已經記不太清了,卻在江添的注視下描述得熱鬧非凡。說到後來終於流露出幾分本性,不動聲色地吹噓了一下自己在學生會搞策劃、拉贊助的能力。


  好像看到江添挑起的眉和流露出的訝異,那些東跑西竄日夜顛倒的日子就沒有白瞎。


  盛望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跟人聊過天了,好像怎麼都說不完。就像高中時候明明沒什麼事,依然能抱著手機跟江添你來我往,在上課的間隙裡聊一整天的微信。


  江添一度擔心他會口渴,瞄了他嘴唇好幾眼,終於還是沒忍住,起身去廚房倒了一杯水。等到端了杯子回來,口口聲聲要睜著眼跨年的某人已經睡著了。


  他洗過澡,脫下了矜持沉穩的襯衫,從衣櫃裡翻了一件寬大T恤和運動長褲來穿,因為弓身的緣故,肩背輪廓分明,棉質的布料裹在腰間,拉出清瘦緊繃的線。


  他睡覺依然喜歡趴在枕頭上,頭發凌亂滑落,因為暖氣太足,額際也總會有幾分微潮,跟多年以前如出一轍。


  江添自己喝了一口水,然後撐著床沿俯身吻了他一下。盛望無意識地舔了一下嘴唇,側過頭更深地埋進枕頭裡。


  他忽然想起當年附中藝術節後的那天,也是這樣的深夜,盛望霸佔著他下鋪大半張床,沒等到0點就已經睡著了。他也是這樣親了對方一下,在迷蒙睡意裡等著新年到來。


  這一瞬間,所有場景都銜接上了,仿佛中間錯失的那幾年並不存在。


  昨天是12月29,他站在附中偌大的禮堂舞臺上,穿著帶有另一個名字的襯衫,用臨時抱佛腳學來的吉他彈了一首“童年”。


  今天是12月31,他像往常一樣關了燈躺到床上,喜歡的人近在咫尺。


  元旦就要到了,他在最後幾秒的時間裡閉上眼,扣住盛望的手指低聲說:“望仔,新年快樂。”


  我很想你,每天都是。


第100章 “望仔”


  新年第一天, 盛望的手機6點就開始嗡嗡震動。


  他眼也沒睜, 帶著一腦門的起床氣, 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往枕邊摸。結果手機沒摸到,震動卻自己停了。


  盛望睡蒙了的腦袋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他正處於宿醉過後短暫的斷片兒中,一時間並沒有反應過來自己人在哪裡, 也沒能立刻想起來昨晚經歷了什麼。他隻是在過每天早上機械的流程——鬧鍾響了,他得關掉起床。


  結果今天不用他關,鬧鍾自己就消停了。然後有人抓住他在枕邊亂摸的手, 塞回了被子裡。


  溫暖包裹上來, 意識又開始不堅定地往下沉。他趴在枕間迷糊了幾秒,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詐屍似的抬起頭。


  窗簾沒拉開,看不出來外面天色如何, 屋裡倒是一片溫暖的昏暗。


  江添似乎也剛被弄醒,眉宇間還有惺忪睡意。盛望看見他從床頭櫃拿來手機, 掃了一眼屏幕說:“6點05,你有工作?”


  他嗓音很低,帶著困意未消的沙啞。說完像是怕某人記不清日子一樣, 又補充了一句:“今天元旦。”


  其實江添平時起床也就這個點。天氣好會晨跑, 陰雨天就早早進實驗室。不過北京的深冬妖風陣陣,厲害起來能把小姑娘吹倒退,所以他這些天早起歸早起,並不會去風裡找虐。


  今天是難得的例外,不是起不來, 隻是想把某人一些無關痛痒的小習慣養回來,比如假日的懶覺。


  盛望露出了一絲茫然,他的眼珠在昏暗中也依然很亮,一眨不眨地看著江添,像是在緩慢梳理昨天到今早的來龍去脈。


  幾秒過後,他又趴回到了枕頭上低聲答道:“沒有工作。”


  某種程度而言,他跟他那隻貓兒子真的有點像。驚醒的瞬間會警覺地炸起毛來,發現沒什麼事,又會慢慢軟化下來癱回窩裡。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能睡個懶覺,繃起的神經放松下來,任由困意卷裹上頭。


  “本來是有事的。”他聲音沙沙糯糯,像是不願多動舌頭,話語間的停頓很長,像半夢半醒下有一搭沒一搭的闲聊,“客戶不做人,我本來要出七天差,把元旦假全給佔了。”


  江添很享受這種久違的抱怨,沒有說“我聽說了”,隻是“嗯”了一聲,任盛望懶懶地往下說。


  犯困的人思維是斷層的,內容也很跳躍。他說完了“本來”,呼吸輕緩下來,像是已經睡著了。


  過了幾秒,他忽然又說:“那客戶長得像徐大嘴你知道嗎,我看到他就想藏手機。”


  江添沉沉笑起來。


  盛望的反應已經跟不上說話內容了,他抱怨完才想起來該問一句“政教處徐大嘴你還記得嗎”。聽到江添毫無停頓的低笑,他翹起的神經枝丫又放了下來。


  原來並不是隻有他一個人總惦記著附中的日子,他記住的,江添也記得。


  時間並沒有在他們的聊笑中插入沉默、茫然和停頓,就好像那些年他們從來都是並肩走過的。


  直到這一瞬,盛望才真正全然地放松下來。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半悶在枕頭裡瓮聲瓮氣地說:“我兩天就做完了一周的事,所以今天休息。”

暢銷精選

真假女神
真假女神 室友偷拿外賣成癮,拿走了我遊戲CP給我點的外賣。 當天,CP就拿著外賣員偷拍的照片質問我:「你長成這樣,怎麼好意思接近我?真惡心。」 他和我解除關系,轉頭就跟遊戲圈第一女神綁了CP。 大家立馬發出女神照片,嘲笑我:「死肥豬,活該被甩。」 「你哪點比得上融融女神?她又美,遊戲打得又好。」 我看著照片,沉默了。 這不是我嗎?
熱搜影帝的白月光
熱搜影帝的白月光 主持人問,五千萬和影帝江徹,選哪個。 歸國的白月光:「我當然是選我家阿徹啦。」 我選五千萬。 後來我偶然回到高中校園,在江徹曾經的課桌上看到了一行熟悉的字體: 「希望冉苒能做我女朋友。」 嘶,到底誰是替身?
望星辰
望星辰 "阿爸把我舉過頭頂,他說我是草原上的星星。 可如今我隻是“江太太”,站在推杯換盞戴滿面具的名利場上,聽著周圍的挖苦羞辱。"
看電影被拍視頻造謠,說我在男友出去的十分鐘和鄰座親熱
看電影被拍視頻造謠,說我在男友出去的十分鐘和鄰座親熱 "看電影時我被後排拍視頻造謠,說我在男友出去的十分鍾裡和陌生鄰座親熱。 我的個人信息被開盒,還給我造各種各樣的黃謠。"
杏林聖女
杏林聖女 "我妹醫術不佳,卻心懷慈悲。 她全城尋覓病患醫治,分文不取,贏得「杏林聖女」名號。 病患太多,她一人無法顧全,我替她出診勞心勞力,身體虧空。 醫館入不敷出,祖輩基業幾近敗光。 我好心勸誡讓她收斂些,免得破財又樹敵。"
軍訓遇上社會姐
軍訓遇上社會姐 "大學開學,班裡有個社會姐。 軍訓故意當顯眼包,媚男厭女,到處和男生稱兄道弟。 什麼惡心人的事兒她都幹。 我本躲著她走。 誰知她竟然在我心髒病發作時,狠狠踢了我一腳。 「你不就是想逃軍訓?裝嬌妻是吧?我讓你裝!」"
山鵲之鳴
山鵲之鳴 我為奴追隨他四年不離不棄。
無聲退場
無聲退場 網傳,京圈太子爺終於嫌棄了那聾子。 他在發布會上宣布了和宋家小姐訂婚的 消息。我摘下助聽器,隔著人海與他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