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用早飯時，直接下達命令。
抬我為良妾，讓小姐交出賣身契。
小姐瞪了我一眼，還沒來得及應聲。
隻見顧青之冷了語調，言辭犀利道。
「早領教了江大小姐的金貴，高攀不得。
「怎麼，要一個你親手送上床的奴婢，又不合你心意了？」
面對他的質問，小姐不敢有半點懈怠，趕忙應下來。
然後我的賣身契就到手了。
換成了良籍身份。
姨娘的待遇比從前好太多。
沒什麼活給我幹了。
白天陪小姐私會情郎。
夜晚伺候好顧青之。
經歷過此事，知曉他是個辦實事的。
特意學了好多花招，討他歡心。
他頗喜歡與我在房事上一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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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盡力配合他。
真是不知道這有什麼好計較的。
我猜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在他初曉人事時，剛好與我一起，還落了下風，讓他耿耿於懷。
他與我從不談感情，隻論技藝高低。
15
睡久了，感情逐漸加溫。
這一日，顧青之匆匆趕來。
面帶驕傲和喜色，親自將幾顆新鮮荔枝，交到我手。
看他那個樣子稀罕得很。
我配合著大驚：「姑爺對月梨可太好了，這東西多難得呀！」
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剩下最後一顆，我放在嘴邊問。
「姑爺要不要來一顆？」
他搖頭皺眉，仿佛我的吃相沒眼看：「吃你的吧！」
我邊吃著，無意間告訴他。
這東西江府有的是。
小姐經常吃，吃不完都是要爛掉的。
我想讓他知道，他當成寶貝一樣珍視的東西。
在江府簡直不值一提。
顧青之沉默了好一會，該是聽進去了。
得了男人送的東西，管他好賴。
都要提供充分的情緒價值，千恩萬謝，撒嬌賣乖。
顧青之很吃這一套，竟大放厥詞。
「梨兒若表現得好，日後還會有。」
我笑笑不語。
看著自己一身行頭，可謂價值不菲。
心中了然，怪不得顧青之從不送我衣裳首飾。
莫不是買不起吧。
堂堂顧家少爺。
不會還沒有我有錢吧。
想到這廝不是摳，是窮。
還得給有錢的小妾，送拿得出手的禮，倒是難為了他。
忍不住搖頭，這顧家一家老小，自詡清流人家。
名下隻有田地莊子，無一間商鋪。
日子過得入不敷出。
也是有意思得很。
16
這段時間我專心攻略顧青之，又見成效。
他不許我叫他姑爺，公子少爺都不行。
他讓我喚他，青之。
他說我的聲音好聽。
我就得一邊伺候著，一邊回應著，還得一邊叫喚著。
他看我的眼神越來越灼熱。
我越來越得意。
我會在他一大早起床時，抱著不撒手。
非要他再陪我一會。
開始時，他會敲打我，莫要恃寵而驕。
逐漸，他自己也不願意即刻便走。
要與我鬧騰一會。
他會為我作一張又一張畫。
他會為我描眉挽發……
他竟然說寵我寵得太過。
我暗暗撇嘴，淨是些不花錢的，何談寵？
面上卻要歡喜滿足，抱著他的胳膊，撒嬌賣乖，搖啊搖。
一次酣暢淋漓的大戰結束。
顧青之神色餍足，緊緊摟著我的腰，施恩的語氣對我說。
「我顧某一生，僅會有一妻一妾，若你能與我一直和諧下去，傳宗接代，可不換人。
「梨兒，望你一如既往本分下去，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做這麼多年奴婢，我深諳此道。
主子說啥，千恩萬謝準是沒錯。
他自詡深情，我就恨不得跪下給他磕頭。
瞧著他那稱心如意的樣子，該是哄到位了。
依偎在她懷中心滿意足地笑了。
17
又一次前往表少爺私宅。
我故意透露了一下行蹤。
當晚，顧青之就帶著怒氣而來。
滿眼不悅，沉聲問我，所去何事。
我哽著聲音，拉著他的胳膊解釋，都是表少爺。
顧青之依然臭臉，卻沒有推開我。
我急忙戰戰兢兢地講述，得知我試婚過後，表少爺的雷霆怒火。
以及他要求我隔三岔五，就要去跟他說說話。
再強調一下，僅僅是說說話而已。
他嫌我失貞，碰都不讓我碰他一下。
顧青之面色黑得像墨，轉頭凝視我。
渾身都散發著危險的氣場。
「說說看，你還想怎麼碰他？」
我心一驚，哭訴我害怕都來不及啊。
然後狀似驚恐地提及，表少爺將少女做成人偶娃娃的怪癖。
我說每當表少爺惋惜我破過身，做不成了時，都驚懼非常。
此次計策，兵行險著。
我想要試探下，這位床搭子對我的感情到了何種程度。
同時，趁機遞給他一把刀，試探他膽量如何，野心多大。
我看得出，他們一家子都愛虛名。
斷定，他需要展示自己，他想要一個揚名的契機。
借商賈人家的醜事上位，沒有風險。
又能體現他，淡泊財富，大義滅親。
所以，我求他為我做主。
18
少女人偶一事，鬧得滿城風雨。
夫人滿臉憔悴前來求情。
被攔在大門外。
顧青之未給他的嶽母絲毫顏面。
小姐依然滿心滿眼的林先生，不管家中事。
我樂得開懷，這男人果然是個辦實事的。
既如此，我的報仇大計，也該提上日程了。
夫人回去便病了。
我好說歹說勸小姐回府看望。
最後提起，歸家後可與林先生日夜相伴。
她才歡歡喜喜地答應。
夫人害了病，有來往的婦人們，自然要前來看望。
趁著這次人齊。
我準備了一場大戲。
不過就是，兵分三路。
引那些婦人們，看了一場大大的熱鬧。
使得他們不小心看到了。
老爺與可人兒的好事。
夫人與其哥哥的好事。
小姐與林先生的好事。
江家的醜事，再次鬧得滿城風雨，無人不知。
這架勢，得作為接下來幾十年的談資了呢！
我將這些年收集到的江府的犯罪證據，盡數交給顧青之。
這些東西在我手中捏了數年。
苦於一直沒有機會交出去。
隻因，一介奴婢，能做的實在有限。
誰家沒點腌臜事呢？
這些事放在從前，不費吹灰之力，就壓下去了。
現在不一樣，江家實在傷風敗俗。
顧家想和江家撇清關系。
且前陣子，表少爺一案，誰人不知出自他的手筆。
顧青之，不得不就範。
為了顧家，為了自己，除掉那一家子人。
在他用極其危險的目光看向我時，我撫摸著肚子，如實告知，已有三月身孕。
他合該感謝我才對。
如今，滿京城誰人不知他顧大人的名號。
以身入局，連破多起案件，簡直是他們年輕一輩的楷模。
19
顧青之將我囚禁起來。
惡狠狠地說，容我生下孩子，再跟我算賬。
他恨我悔了顧氏最在意的名聲。
他雖算立了大功，挽回了點尊嚴。
卻免不了被人詬病。
他惱得不願見我。
我安心住著，不必再伺候任何人，還有人伺候我。
每天都在縫小孩的衣物，帽子，虎頭鞋……
一針一線都極為用心。
真心地期盼著小寶的到來。
顧府未曾虧待我。
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得到的份例還勝從前諸多。
我要的物件，隔日便能送來。
隔三岔五，還能得幾顆荔枝。
那段日子，過得尤為悠然自得。
江府滿門抄斬之日，我請求親自見證。
回府途中突發不適，將身邊丫頭支走，消失在人群。
在花掌櫃那裡，拿到這些年的積蓄。
足夠我和孩子一生衣食無憂。
還能過得很好的那種。
花掌櫃含淚送我離開。
她是我母親的好姐妹。
曾聽她講, 我娘是被家人以二兩銀子賣到江府的。
死契，隻能一生為奴。
她們倆同樣無依無靠，惺惺相惜。
在府中掙扎求生，好不容易長到了成年。
我娘本也有機會出府，幫主子管外面的事。
卻為了心愛的男人，選擇留在府中。
隻為能夠常常見面。
花掌櫃說, 父親英俊，為人溫和, 對娘也是一片痴心。
隔三岔五就會買來娘愛吃的水晶糕，時興的小玩意……
20
輾轉趕了半個月的路。
選中了一處山清水秀, 民風淳樸的山村落腳。
為自己改喚月明。
買了一間小屋。
門前種菜，後院養雞。
在顧府做的衣物，一概沒能拿出來。
一來留下安心待產的假象。
二來留著惡心顧青之。
抨擊他, 在我也腦子不清楚對男人抱有幻想時, 他說的一妻一妾的理論。
我撫摸著肚子, 手中飛快地趕制著針線, 勢要做出更好的衣物, 帽子，虎頭鞋……
我做的虎頭鞋針腳極細。
繡出的圖案活靈活現，好穿又好看。
幹脆，對外宣稱做繡品為生。
村裡的小娃娃們，都穿上了我做的各式繡鞋。
就這樣在村裡安頓下來。
相處久了, 村裡的人，對待我這個不幸喪夫。
又有懷有身孕的寡婦尤為關照。
我的小寶長得玉雪可愛。
如今, 已會軟糯糯地叫我娘親。
小寶快三歲了, 我不想他的人生缺失父親的角色。
幾年來人設立住了，名聲也經營得相當不錯。
人人都說月娘子, 繡藝精湛, 勤勞能幹, 老實本分。
穿的雖是粗布麻衣, 但誰看不出是個好模樣的……
因此我的追求者一直不少。
我看中了個獵戶，名為趙虎。
他是個辦實事的。
三天兩頭, 在我家大門口放兩大捆柴。
然而，事態發展與小姐預想的截然相反。
「如他」幾年來，也曾收到過讀書人寫的酸詩。
村口做豆腐的人家, 來送過幾塊。
有些家底的還會送些釵環首飾……
我都會嚴詞拒絕。
隻這柴, 卻是一天都缺不了的。
每每欣然接受。
趙虎爹娘均已不在, 家中隻餘他一人。
他性情寡言少語，身強體壯。
雖看起來兇巴巴的, 卻也安全感十足。
每次見他都是清清爽爽的。
想來都是剛剛清洗幹淨, 便即刻趕過來的。
想來想去, 這人當真合我心意。
與趙虎成婚後，他也常常給我買鎮上最時興的衣料首飾。
給小寶留最新鮮最嫩的肉。
他頭腦簡單，隻想著多多打獵, 多多賺銀錢。
如今這般，已是最好的日子，我很知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