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幢別墅安保森嚴,又建在偏僻的半山腰。
程禮隻身一人,怎麼會如此輕易進入我的房間。
除非……有內應。
看來程禮比我想象的更難對付。
這個可怕的猜測竄入腦海,我不著痕跡地摸索到壓在枕頭下的手機。
「溫梨,你上次不和我走,是不是因為看到了沈槐序在我身後?」
「你真聰明,一下就反應過來了。」
「要是當場撕破臉,他肯定不會放我們離開。」
程禮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神採,壓低了聲音。
「不過沒事,我有新的計劃。」
「你把戶口本偷出來,明早我會來接應你,咱們直接就去登記。」
「隻要結了婚,就沒人能拆散我們。」
上輩子,我就是被他的花言巧語感動,衝動之下領了證。
從此徹底被程禮掌控,成了他勒索沈槐序的籌碼。
憤怒在胸腔翻湧,我恨不能立刻撕破他這幅醜惡的嘴臉。
於是我偷偷按下錄音按鈕,強迫自己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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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麼進來的,就不怕沈槐序發現?」
「我買通了監控室的安保,厲害吧。」
看著他洋洋得意的姿態,我乘機繼續循循善誘。
「可沈槐序要是追上來,怎麼辦?」
「他一定會報復我們的。」
「喏,看到這個了嗎?」
程禮從褲袋裡掏出一盒藥丸,衝我晃了晃。
「你待會想辦法用這個替換掉沈槐序兜裡那盒,就萬事大吉。」
上輩子,程禮忽悠我說這隻是小劑量安眠藥。
可是實際上整盒都是慢性毒藥,還帶有刺激沈槐序精神病發作的副作用。
沈槐序對我沒有防備,吃了假藥後神思恍惚。
在來追我的路上出了車禍,差點丟了命。
我忿忿地咬緊了牙關,扯出一抹虛偽的笑。
「好,你放心。」
「溫梨我愛你,我們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程禮故作深情地給了我一個飛吻,起身離開。
我攥緊了手中的藥盒,冷了神色。
這下錄音、物證俱在。
蓄意殺人,私闖民宅的罪名他怕是逃不掉了。
5
次日,我還沒想好怎麼說服沈槐序見我。
他就推開了房門。
我驚喜地小跑到他跟前。
「哥哥。」
沈槐序眼下泛著青黑,像是一夜未眠。
「溫梨,你說愛我,是真的嗎?」
他執拗地看著我,眼裡有一種我看不懂的悲傷。
沈槐序很少叫我全名,除非生氣。
於是我莫名有些不安。
「當然是真的。」
因為缺乏安全感,我本能想去拉沈槐序,卻被他躲開。
「哥?」
我疑惑地蹙眉,尷尬地定在原地。
沈槐序笑了,笑著笑著卻紅了眼眶。
「有多愛我?愛到想要殺死我,對嗎?」
沈槐序一把掀翻了床頭櫃,死死盯著那盒散落的藥丸。
「不是的,哥……」
「我都看到了,你還想狡辯什麼?」
沈槐序冷笑著拿出平板,上面赫然播放著昨晚我和程禮對話的畫面。
他在臥室裝了監控,這是上輩子沒有發生的。
我慌了神,想上前,卻被保鏢拽住。
「崽崽,我不是告訴過你嗎?要騙就騙久一點。」
「怎麼這麼快,就演不下去了?」
「可笑的是,哥哥又差點上當了。」
沈槐序捏住我的下巴,力氣大得像是要把我揉碎。
語氣陰戾,透著瘋狂。
「哥,我沒有想害你。你拿我手機出來看,程禮那些話都我偷偷錄下來了。收下這盒藥,也是為了保存證據。」
「他昨晚能輕易潛進來,就是安插了內應。我懷疑公司也有他的人手。」
「哥,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一定要盡快揪出內鬼,一定要利用這些證據把程禮關進去。他的目標從來都不是我,而是你手中的沈氏。」
沈槐序眼睫輕顫,神色有些松動。
「你當真舍得我告他?」
「程禮說今天會想法子來接應我,你趕緊派人去搜查別墅附近有什麼可疑車輛,我記得車牌是 7967,最好能抓現行。」
我焦急地補充。
沈槐序緩緩撫過我的眉眼,指腹停在我的唇瓣。
「崽崽,你若是再撒謊,我會將你的嘴巴縫起來,一輩子都隻能吻我一人。」
沈槐序嗓音冷得徹骨,淡淡勾唇。
「你們現在就下去查。」
「是。」
很快,保鏢就押著程禮來了。
沈槐序慵懶地仰躺在沙發上,微微抬了抬眉。
「崽崽,你覺得我應該如何懲治你的舊情人?」
最後三個字他咬得極重,像是泄憤。
程禮拼命掙扎著,還不忘立深情人設。
「沈槐序,你以為這樣就能分開我們嗎?不,溫梨隻會更加恨你!」
「溫梨,你不要害怕,不用擔心我。」
「隻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沈槐序握著古典杯的手指收緊一瞬,暴露了他的不安。
我朝他安撫一笑,起身走到程禮面前。
嗤笑一聲,整好以暇地欣賞著他狼狽的模樣。
「我為什麼要擔心你?你私闖民宅,讓我給我哥下藥,想害死我哥,這筆帳怎麼算?」
說完我轉頭看向沈槐序:
「直接扭送警察局會不會太便宜他了,不如先叫人拖下去打一頓,就說是他逃跑路上自己摔的。」
「哥哥,你記得僱一個最厲害的律師。咱們爭取讓他五年判十年,十年判二十年。」
程禮蒙了幾秒,不可置信地尖叫。
「溫梨,你瘋了嗎?」
我有些幸災樂禍,一字一頓道。
「我沒瘋哦,但你一定要被折磨瘋才行。」
保鏢會意,利索地拎起程禮往地下室去。
6
門被關上,房間隻剩下我和沈槐序。
房間燈光有些昏暗。
他垂著眼,眼底情愫難辨。
心一橫,我直接跨坐到他大腿ṱų₌上。
摟住他的脖頸,湊上前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臉頰。
「哥,還不信我?」
沈槐序眸色暗了暗,語氣隱忍。
「崽崽乖,下去。」
「我不,你是不是還懷疑我。」
我不依不饒地直視他,委屈地撇了撇嘴。
「我沒有。」
沈槐序嗓音微啞,脖子上青筋暴起。
「沒有還這副樣子,我看你就是不信我。」
小脾氣上來了,我憤憤咬了一口他的下唇。
看這個上面鮮明的齒印,我感覺自己找回了場子。
誰知下一秒,天翻地覆。
沈槐序利落地將我壓在身下。
四目相對,曖昧橫生。
像是驚覺到自己做了什麼,沈槐序喘著粗氣起身。
「我是你哥哥,以後別開這種玩笑。」
看著他通紅的耳尖,我笑著拽住了他的領帶。
「沈槐序,你真的隻拿我當妹妹嗎?」
沈槐序面色僵硬,性感的喉結滾了滾,終是說不出答案。
於是我愈發放肆地解開了他的襯衫紐扣。
手指撫過他的腹肌一路向下,勾住了他的金屬皮帶。
「可是沈槐序,我不想當你妹妹了。」
沈槐序的性格很矛盾。
他一方面極端偏執,對人對事都希望有絕對的掌控力。
另一方面又極度自棄,這也是上輩子他遲遲不敢表明心意的原因。
尤其在面對我的時候,沈槐序時常無法自洽。
因此我誤會了他大半輩子。
這一世,我不想再錯過他,更不想再等了。
既然他不敢靠近,那就由我來主動。
「崽崽,你會後悔的。你不知道我……」
沈槐序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神色晦暗。
「我會接受你的所有的,無論是西裝革履的,還是躲在衣櫃後的。」
沈槐序在我的衣櫃裡裝了暗門。
很多個夜深人靜的夜晚,他都會在我沉睡後擁抱我。
我還知道他有一個密室,裡面密密麻麻掛滿了我的照片,全都是偷拍的。
怎麼說呢,是挺變態的。
「崽崽……」
欲色蔓延,沈槐序近乎痴迷地呢喃著我的名字。
窺見他眼中瘋狂的渴望,我仰頭吻住了他。
於是一切都開始失控。
沈槐序大力地按著我的後腦勺,攫取我口腔中的每一縷空氣。
燥意燎原,沈槐序野蠻地將我的身體點燃。
我根本沒剩下幾分理智,艱難地推了推他堅實的胸膛。
「別,別在這呀。」
剛剛我大著膽子撩撥他,現在真到了要緊關頭卻有些退縮。
沈槐序輕笑,動作幅度反而更大。
「崽崽,不急,我們一個個地方來。」
救命,他是不是在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最後,我被沈槐序抱上了書桌。
昏沉間,我失手掃落了那本日記。
它掉在地上,凌亂翻開。
柔和的光斑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恰巧掉落在那行上輩子我沒能讀完的句子上。
上面寫著:「梨花是暗喻,而你是本體。」
而那朵梨花此刻還是舒展的,泛著新鮮的嫩白色。
感受著沈槐序有力的心跳,我的眼淚忽地落下來。
沈槐序吻上我的眼角,柔聲。
「弄疼你了?」
「沒有。」
「那怎麼哭了。」
「就是太高興了。」
「崽崽,我還能讓你更高興。」
他笑著哄我,頗有心機地放緩了聲線,愈發顯得又欲又深情。
這個昵稱明明已經聽過許多遍,我依舊面紅耳赤。
這個夜似乎格外漫長又格外短暫。
該怎麼形容呢?
就好像我經歷了兩輩子,卻隻有此刻真正想要活著。
7
原以為日子會就這樣平靜下去,可不過半月我就收到了程禮出獄的消息。
「這到底怎麼回事?」
未知的恐懼總是格外折磨,我急得猛拍辦公桌。
沈槐序拉過我的手慢慢揉著,認真端詳ƭų⁾。
「疼嗎?都紅了。」
「诶,不痛不痛。趕緊說正事。」
我不耐煩地睨他一眼,火急火燎道。
那天我試探著將前世的記憶講給沈槐序聽。
他按照我給的線索查了好幾個部門經理,卻一無所獲。
這更讓我覺得恐慌。
為什麼事情會不按著前世的套路發展呢?
沈槐序抿了抿唇,有點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婦神態。
「我這不是關心你嗎?崽崽,你嫌我了,是不是?」
「說,正,事。」
「哦。」
「說呀?」
「就是有人給程禮找了替罪羊頂罪,還花了大額的保釋金保他,所以他最後隻被定性為入室偷竊。」
「怎麼可能,他後面一定有大人物。不然光憑他,這些事情辦不到如此周全也拿不出這麼多錢。」
程禮家境很差,早些年過得很落魄。
上輩子他就是想拿我當墊腳石,一步登天入股沈氏。
「我已經派人去查了。」
沈槐序遞給我一沓資料。
上面清晰記錄了程禮銀行賬戶的收支記錄。
「昨天他剛出獄,怎麼就打出去五十萬。」
上輩子在程禮和我結婚前,沈槐序派人去查過他的身家。
不多不少,正好五十萬。
這是他畢業後工作攢下來的所有積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