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聽見我說話後,用磕磕碰碰的中原話對我說:「咦,想不到是個娘們,你們慶國的男人都死光了嗎,居然讓個娘們出來打仗。」
我嘿嘿一笑道:「對付你這樣的貨色,還用不著我們慶國的男人出手。」
胖子聽了大怒:「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
我說:「我管你是誰,就算是你們右賢王來了,今天我也送他上西天。」
「臭娘們,你好大的口氣啊,我可是胡國第一勇士,祗邪王渾戈爾。」
聽不懂。什麼這個王那個王,再來一個就能湊王炸了。
我和胖子渾戈爾說:「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也是個王。」
渾戈爾一怔,道:「你也是個王,那你是什麼王?」
我說:「我是王中王。管你咕嚕王、嘰裡王,見了我都要叫一聲姑奶奶。」
渾戈爾可能沒明白姑奶奶的意思,他轉頭問身旁的翻譯官。
那名翻譯在他耳旁說了幾句。
聽完後,渾戈爾氣得哇哇大叫:「你這臭娘們,嘴巴倒是厲害得很,看你手上的功夫厲不厲害。」
說完,大喝一聲。
舉起大錘向我軍殺來,我也不甘示弱,帶著人馬衝鋒。
渾戈爾舉起銅錘向我砸過來,這一錘倒是有千鈞之勢,我挺出長槍慌忙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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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子砸得我雙手發麻,我不由甩了甩手。渾戈爾嘿嘿一笑,接著第二錘又向我砸來。
「臭娘們,見識到我的厲害了吧。」
我這一下不敢硬接,側身躲開,轉身回槍直刺。渾戈爾沒想到我這一槍刺得如此之快,一個踉跄便摔下馬來。
他一氣之下,直接用鐵斧將馬兒劈成兩截。
我揶揄道:「咕嚕王,你打不過我這個小姑娘,也用不著拿自己坐騎出氣啊。」
我越是這麼說,他越是生氣,拿起五十斤重的鐵斧就朝我劈來。
他站在地上,竟然比我坐在馬上還要高。再加上手裡的武器,每走一步我都感覺到仿佛是地動山搖。
不過,渾戈爾力氣雖大,但動作遲緩,每一次攻擊我都巧妙地躲避開。
見攻我不著,他竟然直接用身體過來撞我胯下的戰馬。
我倒是沒想到他會用這一招,連人帶馬,直接被他撞飛兩米開外。
士兵一見我倒在了地上,全都失去了主心骨,很快便呈現敗退之勢。兵戈相擊與慘叫聲響起,不少士兵負傷在地,空氣中可以聞到甜腥的鮮血氣味。
擒賊先擒王,我要是被擒住了,那我們這支兵馬就完蛋了。
這家伙果然沒吹牛,不得不說他確實有兩把刷子。渾戈爾見我倒地,再次拿錘子向我砸過來。
這要是吃他一錘子,那還不直接被砸成肉泥。眼瞅著,這也快到年底了,到時候包餃子都不用剁餡了。這家伙要是不打仗,絕對是一個剁餡子的好手。就是不知道,蠻子們吃不吃餃子。
扯得有點遠了,在這打架亂想什麼吃餃子,再這麼想下去,別說我沒被打死,都快要被饞死了。
我摔下馬後,在渾戈爾面前就更顯嬌小。他的鐵斧攻來,我也隻有躲避的份。
我躲在石頭後面,他一錘攻來,石頭都砸得粉碎。我在想,究竟該怎麼對付他。
看他人高馬大的,要是來個滑鏟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就在我一邊躲避攻擊,一邊思索要不要來個滑鏟的時候,從山坡上衝下來一幫人馬。拆開讀,是人和馬,不是人馬。畢竟,我們這個世界上還沒這個物種。
他們披甲戴盔,連胯下坐騎也是渾身甲胄,大概有三百人左右。邊關這麼多支隊伍,我還從來沒見過裝備如此精良的重騎兵。
帶隊的是個鐵甲蒙面一身黑袍的男子,他手持長刀,正領著鐵騎衝入敵方營陣內。
他們人數雖少,但個個驍勇善戰。加上身著重甲,故能所向披靡。
渾戈爾見狀道:「你還請了幫手?」
我說:「咱倆這是頭一回見面,你可能還不了解我,我這個人從小打架就不請幫手。」
他問:「那他是誰?」
我說:「我哪裡知道,我又不是你媽,你咋啥事都來問我。」
黑袍男子的到來瞬間扭轉了戰場的局勢,眼看再打下去渾戈爾就要吃敗仗,他連忙下令撤退。
看見他們撤退,我忙領著剩餘兵馬前去追擊。但胡人的馬匹速度極快,我追了沒多久便被他們甩開。
眼瞅著就快到了胡人的地界,恐其有埋伏,我下令停止追擊,帶著兵馬向回撤退。
如果不是這支半路殺出來的重騎兵,我們此戰難以輕松取勝。
我向他們道了聲謝,問他們是誰的部下。首領摘掉頭盔,單膝跪地道:
「拜見秦將軍,我們是盧大人的玄甲鐵騎軍。」
三 將軍何必是丈夫
過了赤金鎮,再走大半天的路程便是繡春湖,這是距離鎮北關三裡處的一個小湖泊。
鎮北關的都統盧大人早就在此等候多時。
他四十多歲,皮膚黝黑,但看起來神採奕奕。盧大人使的是一柄斬馬長刀,他是我爹的舊相識了,早年間曾在我爹帳下做過先鋒,領兵打仗頗有功績,先帝命他做了鎮北關的都統。
他見我後很客氣,拱手道:「素聞小秦將軍女中豪傑,今日得見,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我說:「綾仙乃一介女流之輩,盧大人謬贊。」
他指著我帶的四千兵馬道:「像小秦將軍這樣整軍嚴明、部下驍勇善戰的可不多。」
我說:「小輩與盧大人可不能相提並論,早先家父在世就常和我說盧大人智勇雙全。」
他撫須長笑,安排下屬為我接風洗塵。
三天之後,滕子京的大軍過了賀蘭山,沒有向鎮北關趕來,而是取道涼州直接進入寥無人煙的烏蘇沙漠。
掩蔽行軍,準備埋伏在胡人回撤的路上伏擊敵軍。
滕子京點了一萬多兵馬的先鋒部隊派到城中,暫由都統盧大人領軍,前去居延澤攻擊敵軍糧草。
出發前夜,在鎮北關的兵營內,一名小將把漠北一帶的作戰地形圖取來,攤開呈在桌案上。
盧大人指了指地圖上說:「我們目前所在的位置沿赤金河北上,不出五日就能到達居延澤。依靠赤金河作為阻礙,據水斷橋也可輕易撤退。」
我說:「好是好,但有一點。赤金河四周開闊,毫無遮擋。如果沿著這條路線出兵,很容易便能被敵人看見我們隊伍的行蹤,這麼明顯的行軍不太像是偷襲敵軍糧草重地的意圖。如果從崮山口出發,有崮山作為阻隔才像是伏擊敵人。」
「依小秦將軍之見?」
我指了指地圖中綿延起伏的山脈繼續道:「此處是一峽谷,在這裡設伏,就算居延澤的追兵趕來,我們也能全身而退。」
盧大人聽罷,拊掌大笑道:「秦老將軍肯定沒少教給你兵法,能從敵人的角度揣測我軍行動部署,看來這將軍何必是丈夫。」
布置好行軍路線後,兩萬多人的軍隊便沿著崮山口出發。
五日後,我們一行人到達了居延澤。
居延澤水面寬廣,湖泊周圍是遼闊碧綠的草原,這裡的風很大,空氣不似西涼那般的幹燥。從居延澤旁的一座小山上向下望去,能看到對面敵軍數千頂營帳,駐扎地中傳來胡琴悠揚的曲調與蠻子們粗獷的歌聲。
盧大人挑選出了三千兵馬,在山崖上設置滾木、巨石、桐油,以便敵軍追擊時,阻礙敵人的進攻。
此時天色尚早,一萬大軍隱藏在山脈的峽谷處,靜靜等待黑夜的降臨。
我吩咐將士們,此次出徵隻為騷擾敵軍不必戀戰。
萬事俱備,隻差天黑。
盧大人坐在山坡上,從馬背拿出酒囊來,仰頭喝了一口。
他轉身指著下面碧綠的湖水說:「你看,當年你爹就是在這個地方,打敗胡人統帥呼韓朔,擒拿了敵軍三萬兵馬,從此蠻子們十多年來再也沒敢南下。」
聽他說起呼韓朔,我又想起來小時候,那個娘娘們用來嚇唬我們小孩子的老故事。
那個故事裡,呼韓朔有雙通紅的大眼睛。
現在想想我覺得有些可笑。
我說:「我知道,小時候我們還都以為他有燈籠似的眼睛,長著三頭六臂吶。」
盧大人聽完撫了撫長須:「他雖然不是三頭六臂,但確實神通廣大。當年朝廷裡派了多少兵馬圍剿,從來沒人能抓得住他。你肯定知道他奇襲鎮北關的那場戰役吧。」
我回答說:「據說他是翻越天山到了鎮北關後方的,從此涼州失守,他一直帶兵攻到了渭水。」
「是啊,當時我就在鎮北關。那時候還不是鎮北關的都統,我們夜裡睡覺時,他們如同鬼魅一般出現,突襲了我們的營帳。」
盧大人又喝了一口酒接著說:「在漠北這一帶,他行兵位置飄忽不定,當我們以為他在西邊的時候,其實他在東邊,當我們以為他在東邊的時候,誰都不知道他究竟在哪。他總是突然出現,突然消失,就如同奇襲鎮北關那次一樣。」
「那我爹最後是怎麼抓住他的?」
「你爹那次偏偏反其道而行之,當我們判斷他往南行軍時,你爹卻要帶著兵馬北上,終於在居延澤俘虜了他三萬多兵馬,但最後還是被那個老狐狸跑了。」
「不對,不是說呼韓朔被我爹擒住了嗎?」
「沒人能擒得住他,當時是單於和先皇籤的休戰協議,單於用呼韓朔一個人換回了胡人的三萬俘虜。兩國就此休戰,相安無事了十多年。」
盧大人長嘆了一聲,感慨道:「一轉眼,這些事情已經過了好多年。」
峽谷長風吹過,往事如煙。呼韓朔也算是一代梟雄,但如今早已經成了滾滾浪花中的一朵,付之江水滔滔。
盧大人說完往事後,弦月早已經悄悄爬上東邊的天空,夜色已至。
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好時節。
從這裡遠遠望去,能看見敵軍營寨裡燃起的篝火。
空氣中,飄來陣陣羊肉的香味。
我整頓兵馬,準備向下面的營寨發起進攻。
將士們抽出長刀,一萬多兵馬從山坡向下衝鋒,勢如猛虎般向前敵營殺去。
錚錚鐵騎,甚至震動了居延澤的湖水。
胡人的哨兵在我們衝下山坡的那一刻,就已經吹起了號角,營地四周的柵欄全都關了起來。
胡人士兵大喊。
「襲營,敵軍襲營。」
號角聲響起,原本正圍在篝火前高歌的士兵亂成一團,慌亂中來不及披甲御敵,便已身首異處。
我們的騎兵很快,眨眼間便衝到了敵營。靠近敵營的士卒們,將桐油潑在柵欄上。
我騎著馬手持彎弓,箭矢上點著火焰。
一箭穩穩地射在了剛潑了桐油的木欄上,營寨四周頓時火勢衝天。
盧大人高喊:「烈火弓箭準備。」
馬背上的弓箭手們拉緊弓弦。
「放箭。」
天空中,萬千箭矢如同火雨,落在敵軍的營帳上。
無數的蠻子從帳篷中帶著烈火衝出來,發出陣陣慘叫。
盧大人指揮騎兵從營帳的缺口處殺入敵營,趁著胡人還沒做好戰鬥準備,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我持槍躍馬,向敵軍營寨深處殺去。盧大人在我身後喊道:「小秦將軍,莫入敵營太深,小心中了埋伏。」
我畢竟年少氣盛,愛逞風流。
看見前面幾個逃跑的蠻子,便握著一杆白蠟紅纓槍,縱馬追去。
忽然,兩側的蠻子拉起絆馬索,我一個踉跄從馬背上摔了下來。盧大人趕至我身旁,手提樸刀,將前來捉我的敵將斬於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