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可笑吧，但這就是現實。

治病救人的地方平時也不是眾志成城的，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現在我也要加入進來。

9

曲亞楠出去沒多久，顧遠就進來了，連門都不敲。

真沒禮貌。

他一開口就是質問：「許樂顏你故意跟我作對是不是？我開除的人你留下來，想打誰的臉？」

我被他這 strong 的逼樣逗笑了：「顧遠，你是不是忘記自己是什麼東西了？你有資格開除醫院裡的誰？」

顧遠像是被我這句話刺痛，臉上浮現出難堪又不悅的表情：「是我讓你哥開除的。」

「那就直接說許亦森開除的，跟我裝什麼？」我收回視線看向電腦，漫不經心地告訴他，「許亦森也沒有權利隨便開除人，我覺得曲亞楠不錯，打算親自帶他。」

「曲亞楠是我的……」

「她不是被你開除了嗎？」我給了他一抹一閃而逝的微笑，「她現在是我的人，還有什麼疑問嗎？」

顧遠臉色沉沉，黑雲壓城一般：「許樂顏，你這是要跟我對著來了？」

我無語至極：「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跟你對著來，你也配？」

顧遠一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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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揚起下巴：「另外，不要再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否則我不介意做一回資本，讓你嘗嘗這個社會的黑幕。」

顧遠難以置信地看著我：「許樂顏，你怎麼……」

「滾吧。」我像趕蒼蠅一樣揮了揮手，沒忍住吐槽，「一個靠我家資助才能走到今天的軟飯男，在這兒跟我跳腳……」

顧遠雙手用力拍在我的桌子上：「許樂顏，我告訴你，我能走到今天，靠的是我自己的實力！」

我笑了：「好啊，那我就看看，你靠自己的實力能走多遠。」

辦公室的門這時打開，副院長從外面走進來：「顧遠，你在這兒啊，這個表格給你。」

顧遠接過，隨即激動地抬頭：「副主任？」

副院長點點頭。

「副院長，」我緩緩開口，「我也要申請。」

聞言，顧遠陰冷的視線猛地砸到我臉上：「許樂顏，你想跟我搶副主任的位置？」

我笑得恣意：「你有實力，怕什麼？」

顧遠咬牙點頭：「好，許樂顏，你別後悔！自取其辱的人不會是我。」

我攥緊表格，大步離開。

副院長明顯是聽說了昨天院裡的事情，嘆了口氣：「你們兩個也算是神醫眷侶了，怎麼鬧成這樣？顏顏啊，別說你爸媽了，我都替你可惜。」

「陳叔，我沒什麼可惜的，我又沒損失什麼。」

副院長搖了搖頭：「這個顧遠，確實有點飄了，也不小了，怎麼還這麼天真？」

他邊搖頭邊出去，沒一會兒就讓人把表格給我送來了。

10

今晚不用值班，給曲亞楠安排完我就回家了。

吃飯之前許亦森回來，好像誰欠他錢似的，臉色沉甸甸的。

飯桌上我爸問我：「你要申請副主任？你不是要……」

「爸，我也夠資格了。」我笑吟吟地接過我爸的話。

他掃了我哥一眼，把沒問出來的問題咽下去了。

我知道我爸想問我既然準備接管醫院，為什麼還要申請評選副主任。

我確實貪心了，許亦森和顧遠我都不想讓他們好過。

暫時先能膈應一個是一個吧。

反正最後他們都得替好人死了。

許亦森突然放下筷子，冷冰冰的視線看向我：「許樂顏，你這幾天在醫院太囂張了……」

我爸頓時又怒了，摔下筷子怒聲質問許亦森：「你非要在飯桌上說這些是不是？到底誰太囂張？你妹妹好歹是為了醫院好，你呢？」

許亦森猛地站起來：「你就慣著她吧！」

「亦森，你現在怎麼糊塗到這個地步？」我媽是真的很不解，「我都不說你胳膊肘往外拐，你要真能做到幫理不幫親，我和你爸都引你為豪，可你現在就因為一個女人，連是非都不分了……」

「我走了。」許亦森不耐煩地道，大步離開。

「滾！趕緊滾！」我爸一把抄起筷子丟到許亦森的後背上。

許亦森背影一滯，轉身看著我爸：「我隻是愛一個人，我沒錯。」

我連忙起身給我爸順氣：「莫生氣，莫生氣。」

許亦森這個傻逼，真是戀愛腦晚期了。

這倒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11

副主任的評選出結果了，自然是我啊。

顧遠不服氣：「許樂顏，如果不是你仗著自己姓許，就憑你的實力，你真以為你是我的對手？」

我一巴掌扇在他臉上：「你跟我狗叫什麼？

「讓了你那麼多年，你自己心裡沒點逼數嗎？

「真當自己是什麼神醫了。

「滾出我的辦公室！」

「我會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實力。」顧遠放下狠話，轉身大步出去。

正好和開門進來的曲亞楠碰了面。

曲亞楠直接一個大白眼甩過去，越過他來到我面前。

「給你看點東西。」

確定門關上了，她才拿出手機。

視頻裡，小賈躺在病床上，不一會兒，林夕蕊從被子裡鑽出來，給小賈蓋好被子，出去了。

「……」

我長針眼了。

曲亞楠拿回手機：「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你存到硬盤裡，給我吧。」

「U 盤。」曲亞楠直接遞給我一個 U 盤。

真是我的好助手！

這個小賈也是的，明天就要做手術了，就不能再等一等？

……

第二天上午九點，小賈被推進了手術室。

這個手術顧遠之前沒做過，這是第一次，但是他信心十足。

然而結果狠狠打了他的臉。

手術失敗了。

這一次沒有弄錯數據。

回看視頻的時候，發現是林夕蕊出了錯，顧遠這場手術本就做得手忙腳亂，林夕蕊這點錯成了這場手術失敗的關鍵點。

手術門打開，顧遠一臉沉重地出來：「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小賈父母根本沒想過手術會失敗，聞言都蒙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我兒子死了？」

顧遠的一助站出來解釋：「其實是林醫生……」

「閉嘴！」顧遠打斷一助的話，跟小賈父母道歉。

小賈母親天塌下來一樣，倒地大哭。

林夕蕊躲在顧遠身後，委屈極了。

小賈父親不肯善罷甘休，抓住顧遠要他賠命。

一助看不下去，把實話脫口而出。

小賈父母又去抓林夕蕊的頭發。

這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醫鬧。

林夕蕊被小賈父母拖到醫院的天臺上。

顧遠追上去。

很快許亦森也到現場了。

我也跟過去：「小賈爸爸，你冷靜點，這件事也不全是林醫生的錯！」

小賈父親紅著眼：「那是我兒子！我兒子死了！就是你們醫院的錯！」

「所以我當初要開了他們兩個，你為什麼不追究了？」我質問。

小賈父親突然想到了什麼，痛恨的視線看向許亦森，大步朝他衝了過去。

小賈母親也過去一起打許亦森。

和上輩子一樣，推搡之間，有人掉了下去。

但不是我。

是許亦森。

上輩子，許亦森和顧遠一起，將小賈的死怪罪到我身上，這輩子輪到他自己了。

我跑下去，冷眼看著許亦森的屍體。

不知道許亦森會不會重生。

12

許亦森沒有重生。

我爸媽雖然傷心，但是醫院的事情還需要他們處理, 因為小賈的父母鬧了起來。

我爸媽將顧遠和林夕蕊開除，並業界通報。

兩人以後都不能在醫學界混了。

小賈父母還要跟醫院索賠，我直接將當時我要給小賈做手術但是被他們堅決拒絕的視頻公布。

就連網友們也說,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況且所有的手術本就不是百分之百成功的。

顧遠和林夕蕊被醫院開除之後, 找不到相關工作，但兩人手裡多少還有些積蓄，找工作也不急這一時。

可錢很快就花完了。

俗話說, 貧賤夫妻百事哀, 更何況兩人現在還沒結婚, 錢就放在一起花，現在花完了, 又找不到其他工作，矛盾自然就出來了。

花好月圓時，有情飲水飽。

我摘下口罩：「這裡說話不方便，都跟我來吧。」

「這因」顧遠又找到了我。

「顏顏，離開你之後我一直很後悔, 我現在才發現，我真正愛的是你, 我對林夕蕊那隻是一時糊塗，我一點都不愛她。」

我冷眼看著這樣的顧遠，打心眼裡膈應。

有這樣的前男友，跟有案底有什麼區別？

「顧遠，你如果真心愛林夕蕊, 為了她肯放棄一切, 雖然這很不道德，但我還很佩服你有追求真愛的勇氣, 但現在我隻剩下惡心了。

「你離我遠點，別再來找我了。」

我不再看他一眼，轉身走人。

身後傳來顧遠不甘心的聲音：「顏顏,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保證會對你一心一意……」

回到辦公室, 我拿出曲亞楠給我的 U 盤, 想了想, 又放了回去。

其實現在顧遠和林夕蕊這個結局我已經很滿意了。

再怎麼說, 我也是一名醫生。

可這個世界上還是惡有惡報的。

又或者說，惡人自有惡人磨。

小賈竟然錄下了林夕蕊給她那啥的視頻，而這視頻又讓小賈的母親發現了。

小賈父親被收押, 等著排期候審，就剩小賈母親一個人。

她便拿著視頻去找林夕蕊要錢。

可林夕蕊現在連自己都養活不起，哪還有錢給她。

小賈母親一怒之下, 就將視頻公布出去了。

顧遠也知道了。

當我再次得到顧遠的消息時，他也被收押了。

他殺了林夕蕊，還說是林夕蕊毀了他。

一年之後, 顧遠的案子出結果了。

他被判了死刑, 二審維持原判。

即便死到臨頭, 他依舊認為是林夕蕊連累了他，還讓人給我帶話，說他後悔了, 他最愛的是我。

臨死還不忘惡心我一下。

不過很快我就將他拋到腦後了。

因為，嶄新的人生正在向我招手。

這輩子，我要走得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