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閨蜜失戀要我陪她喝酒。
醒來後，志願被篡改。
我以全市第十的成績，被一所本地技校錄取。
她說：「好閨蜜當然要永遠在一起啦。」
她哭訴男友的暴力，事後，又拿著聊天記錄貶低我，以抬高自己偉大的愛。
後來，懷著孕的她，為了挽留多次出軌的男友，拿我去討好他。
當晚，我被凌辱至死。
一切重來，她滿臉得意地問我，覺得她的新男友怎樣。
我微微一笑：「非常適合你。」
1
「喏，那個就是我的新男朋友，帥吧？」
「他可是這一帶的街霸，上次我去，一堆小弟跟著叫嫂子。可威風了！」
閨蜜趴在樓道的欄杆上，興奮地指著站在操場邊的一個黃毛少年。
黃毛沒有穿校服，穿著一件時下很火的非主流無袖衫，在一眾高三生中，很是惹眼。
凌琪沒等到我的回應，推了我一把：「和你說話呢。」
我後背猛地撞到牆上，背後的鈍痛，終於讓我腦子清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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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她就是這樣，滿臉得意，衝著我炫耀她的男友，等著我的誇贊。
當時我隻是皺著眉，誠心勸她。
「咱們高三了，還是先準備高考吧。這種人，自甘墮落，沒必要和他浪費時間。」
第二天，我的書桌便被扔到樓下。
第三天，凌琪的男友，當著我的面，一本本撕碎我的學習資料。
「以為自己是什麼聖女？老子總有一天弄死你。」
凌琪挽著他的手臂，對我趾高氣揚：「我勸過阿傑了，這次就算了。別仗著是我朋友就亂說話，下次，我也沒法袒護你了。」
居然，回到了這個時候。
我捏緊還在顫抖的手，忍下心裡殘餘的恐懼。
順著她的手指，往外面看。
「嗯，很不錯，非常適合你。」
凌琪上下看了我一眼：
「我以為你會反對呢，你不是一向都很討厭這種混混嗎？」
我努力揚起嘴角：「這是你的男友，你喜歡最重要，我支持你。」
她這才挽起我的手。
「就知道你最好了。對了，你可不能喜歡阿傑哦！」
我不著痕跡地抽回了手，冷靜地衝著她笑：「當然不會，我和他不會有交集的。」
她這才開心地笑了：「那就好。阿傑這麼有魅力，我真怕有不要臉的女人搶走他。」
凌琪家和我家是鄰居，我倆一起長大。
我們兩家都是普通家庭。循規蹈矩的生活，讓凌琪格外向往「放浪不羈的自由」。
不但痴迷各種電視裡的大哥形象，和那些不學無術的混混也打得火熱。
用她的話來講，要和最狂野最瀟灑的男生，談一場最火熱純粹的戀愛。
「什麼乖乖仔，最沒勁了。」
她抿了抿唇，小羊皮的口紅襯得她面容嬌豔。
所以她和阿傑走到一起，也是早晚的事。
她的眼光確實準，阿傑是個徹頭徹尾的混混。
不學無術，心狠手辣，但凡敢違抗他的意思，他就會毫不留情地報復。
想起那一晚，房間裡慘白的燈光。
我渾身僵硬。
2
「你們天生一對，不可能有人搶走他。」
這是真的，十年後，凌琪和阿傑仍然是一對。
中間兩人分分合合無數次。
凌琪為他，一次又一次流產。
直到最後一次，醫生警告她再做手術，就永遠別想再懷孕。
阿傑的媽媽哭鬧著要孫子，他才終於妥協，留下這個孩子。
而我，偶然撞破阿傑和別的女人開房。
為了閨蜜的將來著想，我選擇告訴她事實，要她想清楚以後的路。
凌琪趴在我肩頭，哭得肝腸欲斷：「小薇，我隻能相信你了，隻有你能幫我了。」
但我沒有想到，她所謂的「幫」，居然是把我送給阿傑。
她一邊綁住我的雙手，還一邊滿臉希冀地望著那個惡魔：「你以後不會出去找別的女人了吧？你不會離開我了吧？」
而那張滿是欲望的臉，淫笑著，在我面前不斷放大。
「老子說過，早晚「弄」死你。」
我雙手被皮帶綁著，掙扎反抗到脫力，卻絲毫無法撼動身上的沉重。
我止不住地顫抖，痛哭流涕，卻隻能毫無尊嚴地哀求：「求求你，我是凌琪最好的朋友，求求你放過我……」
卻隻聽見臥室門外，傳來凌琪的聲音：「老公，你把她嘴堵上，別讓鄰居聽見了。」
那瞬間，我萬念俱灰。
3
終於熬到了放學時間。
阿傑靠在門口，吹起了口哨。
學校的老師都知道這麼一個人，無力也無心管他，便隨他去了。
凌琪在眾人的注目禮中，驕傲地背著阿傑送的包，昂首走了出去。
我隻是靜靜收起書包，獨自回家。
她一早告訴我，要和阿傑去飆車，去酒吧，體驗成年人的生活。
上一世，我嚴密守著凌琪，不讓她去做這些危險的事情。
上學放學都一路和她同行，讓阿傑沒機會帶走她。
結果換來的是，我的校服被刀劃爛，書桌裡時不時有死老鼠。
每天的便當不是被倒掉，就是被「加了料」。
我隻能餓著肚子，熬完下午和晚上的課。
最後終於過完了高考。
凌琪卻找到我，哭著說阿傑嫌棄她太無趣，要分手。
一整個晚上，她又哭又鬧，自己喝還不夠，非得我陪她喝：「我失戀，你都不陪我，你算什麼朋友！」
我從未喝過酒，被灌了幾杯後便醉倒了。
等我再睜開眼，一早填好的高考志願，從 211 院校，變成了本地的一所技校。
那是填報志願的最後一晚，現在一切已成定局。
凌琪不甚在意，甚至笑嘻嘻，甩著我的手撒嬌：「我舍不得你嘛，我們讀同一所大學不好嗎？」
我是單親家庭，媽媽為了供我讀書，一個人打兩份工。
當收到技校的錄取通知書時，她氣得當場暈過去。
醫生搖著頭說，突發中風，以後隻能癱在床上了。
我沒錢再復讀，也不能撇下媽媽，自己去異地求學。
到學校報到的那天，我哭了一整夜。
這一次，看著花孔雀一般的凌琪，我選擇冷眼旁觀。
4
沒了我的勸阻，凌琪終於過上了她想要的自由生活。
她爸媽給的補習班費用，全部被她留了下來。
成日裡，穿著阿傑送的露臍裝迷你褲，坐在他的機車後面，在大街小巷呼嘯而過。
去夜店酒吧，K 歌打球，樣樣不落。
而我隻埋頭在一張張試卷裡。
我和媽媽商量過後，暫住到了小姨家。
小姨是學校初中部的老師，住的是學校的員工宿舍。
環境安靜，離學校也更近。
我琢磨著，上下學可以節約更多時間。
更重要的是，可以避開隔壁的凌琪，和接送她的阿傑。
凌琪沉醉在刺激的快感中，每天逃課，並沒有發現我悄無聲息的遠離。
某天下晚自習，我才偶然在路邊，撞到這一對喝得醉醺醺的小情侶。
青春的少男少女，在昏黃的路燈下，纏綿地接吻。畫面唯美得像電影場景。
我卻隻心裡嘀咕一聲晦氣，低著頭，打算繞道。
卻被凌琪抓了個正著：「最近沒看你回家呢，你去哪兒了？」
我尷尬笑笑。
「我搬到親戚家暫住了。你們繼續，不用管我。」
阿傑斜眼瞥了我一下：「寶貝，你怎麼會有這種土鱉朋友？」
凌琪嗔怪地拍了下他，隨即衝我嫌棄地皺起了眉。
「你這副樣子，我都嫌丟人。」
「別說我不照顧你，改天帶你出去見見世面，也給你找個男朋友，好好享受下。」
阿傑摟著她的腰：「有我的寶貝在，別人哪能看上這種貨色？」
兩人無視我，又是抱成一團，膩膩歪歪。
我推說著家裡管得嚴，便趁機開溜。
5
第一學期過後，學校按成績重新分班，我成功考入重點班。
凌琪毫無意外地，從原本中等的成績，直接一落千丈，掉到了最後一百名。
我們也從同桌，分到了兩個不同樓棟的班。
凌琪的父母這才終於知道實情。
一家人趕到學校大吵大鬧，要他倆分手。
她卻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在朋友圈，曬著他們接吻的合照。
「為你對抗全世界，也無所謂。」
我看著下面，一長串的評論。
有羨慕向往的，給他倆加油打氣的。
還有排隊叫嫂子的。
凌琪挨著點贊，並再發評論：「其他都是狗屁，相愛才是真理。」
我默默關上手機。
她大概沒有發現，那些鼓勵她繼續的人，當初都和她水平相當。
如今已經遠遠將她甩在身後。
不過，她無所謂，畢竟對她來說，「其他都是狗屁」。
我們再無交集，我全力備考，避開所有遇見的可能。
終於到了高考前夕，卻意外接到了來自凌琪媽媽的電話。
剛接起來，便聽到那頭，傳來凌琪哭喊的聲音：
「我懷孕了，我爸媽沒收了我的手機，非得要我打掉。你快點聯系阿傑來醫院！」
「小薇，隻有你能幫我了。」
她說了，和上一世一模一樣的話。
我捏著手機，嘴角翹起。
而我的回答，也和上一世一樣。
「當然，我一定會幫你。」
6
凌琪懷孕是早晚的事情。
隻是上一世因為我，一直在旁邊幹預，凌琪順利過了高考。
直到上了技校，他倆便光明正大在外租房同居。
阿傑一聽到她懷孕的消息，便當場逼著她去了小診所。
「你瘋了，老子可不想大一就當爹，被兄弟笑話。」
當我拿著雞湯去照顧她時，凌琪躺在床上，滿臉慘白地捂著肚子。
而阿傑在客廳戴著耳機打遊戲，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凌琪拉住要找他理論的我，搖著頭：「不怪他，他隻是還沒準備好。」
既然現在凌琪想要留住這個孩子，那我當然要，尊重她。
我撥通了工廠的電話：
「你好，我找一下吳玉蘭，對，就是徐傑的媽媽。」
……
不久，便傳來了凌琪休學的消息。
我媽電話裡告訴我，當天凌琪死活不願意打掉孩子。
哭鬧著說是愛情的結晶，他們是要謀殺。
「我要去告你們兩個禽獸，讓你們坐牢！」
凌琪父母氣得要死，找了醫院的熟人，想趁著沒人知道，趕緊把這事解決掉。
都快上手術臺了，誰知阿傑的媽媽找到醫院，吵鬧說醫院欺負她一個寡婦，無依無靠，誰敢動她的孫子，就吊死在醫院門口。
這女人是出了名的潑辣難纏。
這麼一鬧騰，醫院也不敢擔責，隻能趕緊把人退回去。
懷著孕，還鬧得眾人皆知，凌琪也沒法高考了。
她父母隻能給她辦了休學，回家休養。
我媽在電話裡嘆息：「琪琪這是怎麼了，要不你勸勸她，以前你們不是玩挺好的嗎？」
我不動聲色：「這是別人自己的人生，她自己的決定，我勸不了。」
阿傑不想要小孩，但他媽媽早就對混混兒子死心，把所有希望寄託到孫子身上。
所以凌琪這個孩子，她一定會保住。
這條八卦鬧得學校沸沸揚揚。對青春期懵懂的學生，這簡直不敢想象。
他倆的戀情本就高調，這下更是全校皆知。
凌琪休學回家，所有人的目光便轉向阿傑。
更有膽子大的男生調侃他，以後選護理專業，專心學習洗尿布。
阿傑一聽這話就黑臉，幾次打架後被學校警告，才終於老實了些。
有好事的同學戳戳我。
「小薇，你以前不是和凌琪很熟嗎？他們什麼情況，黃毛傑怎麼跟人嚷嚷說被坑了？」
我一心攻克著數學題，隻搖頭說不清楚，便再不去理會那些八卦。
世界的運轉不受任何人影響，高考如期而至。
終於等到踏出高考考場這一刻，我長長舒了一口氣。
相比之前滿心的遺憾，此次我輕松了不少。
我不知道結果如何，但我對得起自己的每一份努力。
7
所以當報喜的電話打來時，我人有些懵。
全省第三名！
媽媽激動得抱著我轉圈。
小城的學校從未出過如此高的分數，校長讓人放了整夜的煙花。
我的照片和分數，第二天一早便被貼在了學校門口。
家裡擠滿了學生家長，搶著來借我的學習筆記。
不夠分？
不要緊，分一張沾沾喜氣也行。
連我演算的草稿紙，都被他們小心翼翼帶回家，貼在小孩的書桌牆上。
一時間，我變成了全城口中，那個文曲星下凡的「別人家的孩子」。
這一次，滿面紅光的媽媽，安穩健康地站著。
她不再需要躺在床上，哭著錘打胸口，埋怨自己，為什麼要像個廢物一樣拖累我。
面對七嘴八舌問著育兒經的四鄰，媽媽在一眾豔羨的贊嘆中，磕磕巴巴分享經驗。
家裡迎來了一撥又一撥的人，招生辦打來的電話響個不停。
我被拉著參加各種分享會，表彰會。
各路企業、單位爭相要給我提供獎學金。
我忙到喘不過氣，直到畢業謝師宴，才終於再見到凌琪。
此時的她腹部還隻是微微隆起，穿著純棉的日常服，臉上不再有任何妝容，顯得有些蒼白憔悴。
頂著在場所有人異樣的眼光，她有些不自在，隻能緊跟在阿傑後面。
旁人都在竊竊私語。
「她還敢出現，真是厚臉皮。朋友圈不夠發，要現場來炫耀他們的偉大愛情？哈哈哈！」
「炫耀啥，沒看到黃毛傑滿臉不耐煩嗎？聽說他跟家裡鬧過幾次，要打掉孩子，他媽非不讓。」
「他媽要孫子，黃毛可不想被管，還和好多太妹不清不楚呢。」
……
凌琪舉著飲料，走到我面前。
「小薇……祝賀你，我沒想到你能考這麼好。」
她語氣有些落寞，但立刻撫著肚子，得意地笑了：「不過，這些都是一時的。有個家才是永久的。
婆婆答應我了，等我和阿傑到年齡了，就馬上結婚。孩子她也會幫我養，不需要我操心。」
「有個在身邊的老公，比什麼都重要。」
我想起上一世，接到凌琪的求救電話。
趕過去時，阿傑正發狠，往她的肚子上猛踹。
「我他媽跟你說過多少次，懷了就自己解決掉。」
「你把老子說的話當耳邊風是吧？想生下來要挾我結婚？」
她伸出帶血的手指，慌忙指向我：「是小薇，小薇讓我別流掉。老公，別打了，我以後好好聽話。」
阿傑暴虐的眼神轉向我。
我來不及逃開，拳頭已經揍在我臉上，火辣辣的疼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