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
我正愁找不到機會，一巴掌直接將他掀翻在地。
這事要是放在婚後說，我或許還不好發作，但是這還沒結婚呢，他就搞大了人家的肚子。
無媒苟合之人，合該打死。
於是我順勢請來了家法。
不顧他的辯解，也不說退婚的話，隻一個勁地借著他不要臉欺負兄弟遺孀、丟淨祖宗顏面之名打他。
直到打得我胳膊都酸了，看著後背也血肉模糊了，我才扔下了藤條。
默默地在心裡喊了一聲「真爽」！
至於為什麼不讓僕人代勞，純粹是因為我知道我這些年太重視這個逆子了，又眼瞧著馬上要成婚了，僕人指定是不敢下狠手。
這一頓鞭打下來，我難得睡了個好覺。
捎帶手給他扔了幾瓶金瘡藥後，他竟還感恩戴德起來。
真是賤得慌！
前世我當他是我的眼珠子一樣，都沒見他衝我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一晃數日，終於等來了成親的那天。
我二兒子也掐著時間趕到了。
他本想跟我說說話，但我親生的那逆子已經歡天喜地地迎著那寡婦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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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婆母請喝茶。」
拜過了天地，那杜芸一手執著團扇，一手端著茶盞給我遞過來。
我生的那個不是人的，似是怕我當眾給她難堪，拼了命地給我使眼色。
也不想想，我又不是沒腦子，新婚當日給新婦難堪，丟的是我自己的臉。
可誰能想到，我沒這個打算，不代表杜芸沒有。
我的手剛伸出去，又想起來手裡還有給她的镯子，便及時收回來將镯子放在了桌子上。
怎料，就在我收回手的時候，杜芸那杯茶突然往後扣去，盡數澆在了她的手上。
幾乎在茶盞掉落的瞬間，她就撲通跪倒在地，甚至連團扇都扔了。
「婆母贖罪，婆母贖罪，是芸兒沒端穩。」
她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伎倆，若不是我方才手還沒湊到茶盞跟前就收了回來，今天這鍋定是得讓我背了。
「起來。」
見我沉著臉沒有說話，秦煜的臉色也很難看，他說完後彎腰去扶那杜芸。
可杜芸卻自以為她此舉能讓秦煜跟我生了嫌隙，故作大方地說道：「煜哥哥，你別怪婆母，是我自己不好。」
「起來！」
秦煜陡然拔高了聲音，我看到他抓著杜芸的胳膊也緊了幾分，臉色更是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一般。
杜芸一臉不解，但也被嚇到了，慌忙拿起團扇重新站了起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想要笑出聲的心思，柔聲問道：「芸兒手沒事吧？也怪我，方才突然想起手裡還拿著給你的見面禮，半道收回了手。」
我話落，杜芸的身體輕顫了一下。
我勾了勾唇角，點到為止，吩咐下人再去端一杯來。
這一次就順利多了。
不過我才不想喝她敬的茶，隻是用袖子遮掩，做了下樣子就放了回去。
畢竟誰知道她會不會指甲縫裡給我帶點東西。
畢竟重活一世，我太知道這個人是個什麼性子了。
睚眦必報形容的便是她了。
因為這個小插曲，整場婚宴下來，我那兒子秦煜一直皮笑肉不笑，甚至剛送走了親朋，沒去趕著洞房花燭，就匆匆來到了我的房中。
9
彼時二子秦焰正在給我講邊關經歷，我聽得一顆心揪起。
聽他說手臂上挨了一刀，當時都見到森森白骨了。
我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忙拉著他的手要撸袖子查看。
恰巧這時，秦煜未經通報，直接闖了進來。
看到我拉著秦焰的手時，他眼中閃過了一絲不爽。
我裝作沒看到，自顧自地查看焰兒的胳膊，見結疤了之後才松了一口氣。
見狀，秦煜竟以為我是在生氣，一聲不吭，直接跪倒在地。
「呀？這是怎麼了？大郎你此刻不應該在新房裡嗎？」
我佯裝被他弄出的動靜嚇到，忙抬頭。
「今日敬茶之事是芸兒沒做好，我來替她賠罪。」他埋頭說道。
我擺了擺手：「不過是一盞茶而已，在你眼裡我就那麼小肚雞腸睚眦必報？」
「不是的，孩兒的意思是希望母親明日請安不要為難她，她畢竟、畢竟……」
秦煜抬頭看了一眼秦焰，到底是沒往下說。
我吩咐丫鬟將他扶了起來：「行了，你娘我又不是那夜叉，也不愛好壓榨兒媳婦那一套，她現在既然不方便，以後就不用專門過來請安了。」
「母親，你這是還怪芸兒對不對？」
秦煜聞言又跪了下去，我真想將桌子上的茶盞扔到他的腦袋上。
但想想還是忍住了。
「你這孩子，怎麼越發愛多想了，快回去吧，新婚頭一晚，可別怠慢了人家。」
最終，秦煜還是一步三回頭地出去了。
走到門口時，他又停了下來，看了看秦焰：「二弟舟車勞頓還不去歇息嗎？」
「大哥春宵一刻值千金，快去吧，我這個單身漢就陪母親話話家常。」
10
秦煜走後，秦焰看著我良久，看得我有些坐立不安。
畢竟扛過刀上過戰場的，就算目光再柔和，我還是有些慌。
「二郎老盯著我做什麼？」
「孩兒就是覺得母親好像變了很多。」
秦焰笑著挪開了視線。
我有些訕訕，都死了一次了，可不得性情大變。
但這話可不好直接說出口。
便隨口扯了個謊：「母親想通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與其讓你大哥愛而不得有了遺憾，生了怨懟，還不如遂了他的心願。」
「可那……大嫂的身份實在是，大哥日後是要承襲爵位的，免不了要被彈劾。」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倒是你，這回來了就不走了吧？」
「嗯，如果邊關太平就暫時留京了。」
「留下來好，留下來好，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娶媳婦了。」
都領兵打仗的人了，聞言竟然還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
我心裡咯噔一下：「莫不是……你也有心上人了？」
11
前世也沒聽過秦焰喜歡上那家千金呀。
也是我前世私心，又加上他總在邊關，都沒上心給他說親，一直拖到我死前才後悔莫及。
不過眼下看他這樣，我心裡十分慌張。
試探地問道：「難不成你跟你大哥一樣，也瞧上哪家寡婦了？」
秦焰聞言猛地抬起了頭，一臉啼笑皆非：「母親說什麼呢？兒子隻是覺得自己還小。」
「小什麼小，你哥當年就是我總覺得他小，想著先讓他考取功名，結果倒好。」
我欲言又止，轉頭看他：「你跟娘說實話，你當真沒有心上人？」
我可不想上一世的悲劇重演。
「真沒有。」
看秦焰不像是撒謊，我這才松了一口氣，又問道：「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大方得體，溫柔賢惠，跟母親一樣的。」
秦焰話落，我腦海裡面就閃過了一個身影。
忙說道：「那柔弱些行不行？」
「那自然再好不過了。」秦焰看著我笑道，「畢竟母親也知道，兒子一個兵魯子，娶一個那樣的才算剛柔並濟。」
「好好好，那你會打馬球不？」
我猛不丁地問道。
秦焰一臉迷茫，但還是認真回我：「在關外闲著沒事幹也打過幾場，每回都拿頭籌，覺得沒意思就不怎麼打了。」
「好好好，好得很，你等著，娘開春了就給你辦一場馬球會，討個知書達理溫柔賢惠天底下最最好的媳婦兒來！」
12
跟秦焰又聊了一會兒，想到他一路騎馬趕回來參加秦煜的婚宴，也累得慌，我便囑咐他回去休息了。
卻不想，秦焰前腳剛走，秦煜竟然又來了。
我一臉吃驚：「你怎麼回事？洞房花燭夜你怎麼老往我這兒跑。」
「娘，你何時這麼在意二弟了？」
他一臉的委屈。
我一臉的無語。
「什麼叫在意你二弟了？你們倆都是娘的孩子，你二弟又沒日沒夜地上戰場廝殺為我秦家光耀門楣，娘多關心一下他不行嗎？」
「娘，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做官，不會讓你失望的。」
「行行行，快回去吧。」
我滿是敷衍地擺了擺手。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剛睜眼伺候的杜媽媽就來告訴我，秦煜和新婦杜芸站在門口很久了。
我嚇了一跳：「你怎的不叫醒我？」
「是大郎不讓我們吵你的。」杜媽媽一臉委屈。
我忙坐起身，穿戴洗漱好之後將他們兩口子迎進門。
13
冬日裡總是容易犯困。
我坐在上方，忍不住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就聽坐在下面的秦煜突然說道：「杜媽媽，我不是讓你別吵醒母親嗎？」
我有些詫異，抬頭去看他，這還是我那逆子嗎？
前世怎麼就沒見他這般體貼？
「你快別怪她了，我剛才還說她呢，要是早知道你們來應該叫醒我的，也不至於讓你們等這麼久。
「天寒地凍的，芸兒肚子還好吧？」
「還、還好。」
杜芸有些吃驚，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我，見我看過去又忙低下頭。
一副小家子做派。
我看著礙眼：「我昨日真不是氣話，芸兒肚子裡有了，合該好好將養才是，以後就別折騰她過來了。」
「禮不能廢，也沒幾步路。」
秦煜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非要這麼執著。
我隻能應下。
又坐了一會兒後，秦焰也來了。
見他眉眼上一層薄霜，我有些吃驚：「這大清早的，你去幹什麼了？」
「昨夜兒子講起邊關時烤的野兔味道極好，看娘一臉向往，便去獵了幾隻，想讓廚房給娘做紅燒兔，等兒子下朝回來就給娘烤一個吃吃。」
「難為你了，這麼冷的天，快過來烤烤。」
我說著將手心裡的暖爐塞到了他手上。
「不冷，兒子在邊關時可比這冷多了。」
「好孩子，你受苦了。」
我拍了拍秦焰的手，一臉的心疼。
正準備還要說些什麼，秦煜突然站起了身：「我先帶芸兒回去了。」
「去吧，記得囑咐廚房給芸兒做飯時仔細些。」
「知道了。」
看著秦煜兩口子的背影，我心中冷笑，原來，想要懲治他就隻需要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就行了啊。
真是賤哪。
我想著，猛地感覺有人看我，轉頭看到秦焰正盯著我看。
我有些慌張，擔心自己的惡毒心思被揣摩到，忙開口：「你今日不去上朝嗎？」
「去，今日要論功行賞。」
「那我家二郎指定是個大將軍。」
畢竟前世，他就是最年輕的宣威將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