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裡面的小紙條已經泛黃了。
上面的筆跡還有些稚嫩。
【第一個願望,跟顧萊結婚。】
【第二個願望,永遠跟顧萊在一起。】
18 歲的陸束銘隔著十年的時空問 28 歲的他。
【十年後的陸束銘,我的願望實現了嗎,一定實現了吧!】
下面是我的字跡。
【我也想永遠和陸束銘在一起!】
少年的話似乎猶在耳邊。
隻是十年後,已經物是人非。
陸束銘呆呆看著手裡的紙條,他好像被這漫天紛飛的大雪凍在了原地,一動也不動地僵在了那裡。
許久後,他指尖開始顫抖,抬起頭時眼淚直直掉了下來。
「顧萊。」他聲音澀痛。
「我知道你要的是什麼了。」
我笑了笑,把那張紙條扯碎,隨手扔進風雪裡。
碎紙屑被風吹起,打著旋兒呼嘯著散開,再也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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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我怎麼也沒想到,我們七年的婚姻,最後會以這樣狼狽慘烈的方式收場。
年少時的承諾,好像射出的弓箭,穿過這麼多年歲月後萬箭穿心。
十年前的顧萊,你的願望沒有實現。
我和陸束銘,現在要分開了。
我拍了拍手,起身道:
「走吧。」
陸束銘卻一把拽住了我,跪在雪地裡。
他哀求道:「顧萊,求求你。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發誓絕對不會再傷害你了。」
他哽咽低頭,眼淚砸進雪地裡,融化了一個小小的坑。
「別不要我……」
我雙手插兜,平靜地看著他。
「陸束銘,別這樣。
「太難看了。」
我已經走出很遠了,再回頭,陸束銘還跪在雪地裡。
雪花落在他身上。
10
祁焱消失了。
某一天開始,我就徹底聯系不上他了。
就像他突然出現在我的人生裡那樣,他在一個雪天又突然失蹤了,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他。
我大概難受了一陣子,但畢竟已經經過了陸束銘那一次,再加上我和祁焱認識的時間也不是太久,慢慢地也就撒開手了。
我想,他年紀這麼小,當時說的話應該也都是一時興起而已。
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短暫交錯後應該就會回歸自己的生活了。
好在我的飯店終於開業了,店面就叫顧氏菜館。
我打算以後擴大規模就改名叫顧氏酒樓。
客人對我的手藝贊不絕口,隻短短幾天,飯店的顧客絡繹不絕,甚至還有免費幫我發小紅書宣傳的。
店裡越來越忙,我不得已又招了兩個人幫忙幹活兒。
慢慢地我也就很少想起祁焱了。
隻有偶爾回家時看到那扇沒有再打開的房門,還是會有些愣神。
……
直到這天我忙了一天回家,開門時卻突然愣住了。
祁焱圍著圍裙,肩上扛著年年,探出頭來對我笑。
「回來啦?」
我有些恍惚,這一幕又好像回到了半年前,我們還是關系最融洽的時候。
「你——」
祁焱抿抿嘴,大步走過來抱住我。
這個擁抱太過用力,就好像要把我揉進他身體裡。
他把臉埋在我肩窩裡。
「對不起。
「那天老頭子突然派人把我帶回去了,他說他身體不行了,非要逼我回去聯姻再繼承家業。
「我不願意,他就讓人把我手機搶走了,把我關在家裡,說我什麼時候回心轉意什麼時候放我出來。
「我——我一直很想聯系你,我試著跑了幾次。」
他挽起褲腿,露出小腿上猙獰可怖的疤痕苦笑道:
「我從樓上翻下來過,結果還是被抓回去了。」
我有些怔愣,下意識伸手去摸那些疤痕:
「還疼嗎?」
祁焱眼神柔和下來:「早就不疼了。」
「那你是怎麼出來的?」
「我之前做的遊戲其實已經差不多了,我被帶回去之後公司裡的人還是按計劃上線了,結果遊戲大爆了,剛上線就賺了八千多萬,後續營業額還在瘋狂增長。
「我在家絕食抗議,老頭子看實在拗不過我,我自己也有事業了,沒辦法隻能妥協了,他說以後我可以找職業經理人打理家業。」
他說得輕描淡寫,我卻看出他身形都單薄了一些,面容也有些憔悴,顯然這段抗爭不是他說得那麼容易。
祁焱抱著我悶悶道:
「顧萊,怎麼辦,我食言了。
「明明說我要等你的,結果我突然就消失了,你一定很難過吧。」
我無言拍了拍他的背。
窗外又開始下雪,祁焱聲音有些哽咽。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老頭子讓我回去聯姻,我根本就不喜歡那個女的,我特別怕我走的時候你又和你前夫和好了,或者又被什麼其他別的人搶走了。」
我逗他:「是啊,我前夫非要跟我復婚,我這兩天還在考慮呢。」
祁焱沒說話,隻是一雙眸子直勾勾盯著我。
他是單眼皮,垂眸看人的時間眼角上挑,弧度銳利,顯得有些霸道。
破天荒地,他居然沒生氣,隻是平靜道:
「來吃飯吧,我做了紅酒燉牛肉。」
結果等他把那瓶用來燉牛肉的紅酒拿出來的時候,我一口飯直接噴了出來!
三萬一瓶的嘯鷹,他用來做紅酒燉牛肉!
我痛心疾首:「敗家子兒啊你!」
祁焱卻隻是揚了一下嘴角,漫不經心道:「這種酒在我家連酒櫃都進不了,不過正好還剩了大半瓶,別浪費了,咱倆喝了吧。」
我不疑有他。
這晚上我倆喝了不知道多少酒,本來就說喝完剩的那半瓶,結果後來不知道怎麼又開了新的酒。
到最後我又哭又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差點兒蹿到桌子下面。
祁焱扶著我讓我靠在他身上,嗯嗯地回復著我的每一句話。
再睜眼時已經是半夜了,我腦袋還有點暈,猶豫著要不要去個廁所。
祁焱從浴室裡出來,身上松松垮垮圍著浴巾,結實漂亮的肌肉還在往下滴水。
我迷迷糊糊,思維突然發散。
他不是被抓回去關禁閉了嗎,到底怎麼能保持這麼好的身材?
可很快我就發現了不對勁。
祁焱站在窗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單手扯開浴巾。
月光照在他臉上,他原本輪廓硬朗英俊的五官顯得有些邪氣,明明沒什麼表情,我卻沒來由覺得瘆人,忍不住打了哆嗦。
「我要幹什麼?」我撐起身子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
祁焱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幹你。」
11
我的側頸被咬住,尖利的牙齒緊貼在血管上的感覺讓我忍不住渾身發顫。
祁焱強勢地把手指插進我的指縫裡,與我十指相扣,上半身的動作溫柔繾綣。
下面卻步步緊逼,攻城拔寨。
我迷蒙地睜開眼,祁焱俯身吻掉我眼角的湿潤,動作強勢到好像要弄死我,語氣卻溫柔極了。
「我和你前夫誰厲害?」他問。
我說不出話來。
他笑了。
接下來的狂風暴雨幾乎讓我的腦漿都蒸發幹了,我不得不攀住他的胳膊,他結實的肌肉微微潮湿,一滴汗落在我頸窩裡。
「我好還是他好?」他發了狠,聲音卻更溫柔,好像真的是在徵詢我的意見。
我死死咬著牙,感覺身體像是一艘暴風雨裡的小船,隻能被風浪裹挾著隨波逐流。
「說話。」祁焱撐起身子一隻手掐住我的臉頰。
他勾起唇角:
「還跟他復合嗎?」
我再也忍受不了了,哭喊著崩潰道:
「你厲害!
「不復合了!」
「乖。」他整理了一下我汗湿的額發,像是一個心滿意足的主人誇贊自己的所有物。
「能不能歇一會兒?」
我哀求道:
「我明天還得開店。
「客人還等著我呢,我不能——」
他沒說話,俯身下來。
月光落在他背上,肌肉輪廓分明。
分明是一個獵食者,正在永不餍足地享受自己的獵物。
年輕真可怕啊。
失去意識前,這是我的最後一個念頭。
12
我跟祁焱沒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他起來跟我要名分沒要到的時候,我感覺他那個眼神兒好像要把我活吃了。
可我實在怕了年輕男孩子的承諾。
我怕有一天我跟祁焱也會走到那一步,我不敢再去承受了。
我們約定了三年的期限。
如果他三年後還是喜歡我, 決定選擇我, 我們就在一起。
時間慢慢過去, 我的飯店成了有名的網紅店, 每天客流量爆滿。
我陸續又開了兩家分店, 擴大了店面規模。
我把名字從顧氏菜館改成了顧氏酒樓。
老菜譜都被我鑽研透了, 我開始嘗試研究新菜,沒想到也廣受好評。
一切都好像好起來了,過去那些事兒如同雲煙一般漸漸消散。
我很少再想起了,隻偶爾在熟人嘴裡聽到一兩句關於他們的境況。
陸束銘和何琳琳的事兒之前鬧得沸沸揚揚, 後來我才知道何琳琳壓根兒就沒懷孕。
她不想跟陸束銘分手, 於是想借孩子逼宮,等和陸束銘在一起之後再真懷孩子圓上這個騙局。
結果沒想到卻逼死了陸束銘奶奶, 徹底斷了和陸束銘的最後一絲情分。
聽說陸家找人報復了她,她的錢被騙了個幹淨還染上了賭癮, 最後不得不賣身換賭債,流連在各個低端場子,染了渾身的病。
現在已經不知道流落到哪裡, 還活沒活著了。
而再聽到陸束銘的消息是朋友打來了電話。
她說陸束銘因為喝酒胃穿孔要手術了。
「你走之後他就一直酗酒, 好幾次在公司直接吐血進醫院了,醫生說這次太嚴重了, 搞不好要切除一部分胃。」
她有些唏噓:「你們畢竟也好了這麼多年了,你真忍心看他這樣啊?」
她發來一個視頻。
陸束銘躺在病床上, 看著瘦了許多, 閉著眼的時候睫毛輕輕顫動。
往日意氣風發徹底消失,隻剩下一身的頹廢。
我沒說什麼, 掛了電話。
想給陸束銘發條消息, 想了想又放下了手機。
這是他的選擇,也是他的命運, 我不想再幹涉, 也不想再背負了。
那邊還沒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微我」……
夏夜的海邊很涼快,我跟祁焱經常在落日後去海邊散步。
月光亮堂堂的, 他把水踢到我小腿上,鬧個沒完沒了。
我伸手去抓他,他卻一把握住我的手。
一個冰涼的東西套上我的手指。
低頭一看,是一枚戒指,鑽石在月光下閃著幽幽的碎芒。
我愣住了。
祁焱單膝跪地, 抬頭看我。
滿天星光匯聚在他眼裡, 我看見倒映在他眼裡的我。
「我喜歡你, 顧萊。」
我臉一紅:「幹嘛這麼突然?」
他天天說喜歡我,我耳朵都快聽出繭來了也沒太在意, 沒想到今天突然來這一出。
「我的意思是……」
他認真道:「顧萊, 三年過去了, 我還是很喜歡你,比以前還要喜歡你。
「我已經認清自己的心意了,我們結婚吧。」
我沒說話, 隻是看著他。
他歪頭:「顧萊?」
我笑了,把他拽了起來,踮起腳。
微涼的吻落在晚風裡。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