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攻略失敗，回了現代，嫁了人，生了孩子。
十年後，系統突然找上我。
【你娘癌症復發，隻有重新攻略，換得積分，就能延長壽命。這一次，她的攻略目標是你。】
【還有她的孩子，也想見你。】
【攻略若是成功，你娘決定留在古代陪你。】
【你願讓她回來嗎？】
系統機械音剛停，我忽然看見幾行字幕。
【這女配娘還是很愛她的，攻略成功後，居然願意留在落後的古代，女配真幸福。】
【這個系統就不能人性一點嗎？攻略成功後，女配跟她娘來我們現代多好……】
上一世，我看見這些文字，以為她是真的愛我，掏心掏肺地跟著她去了現代。
沒想到，她沒有癌症復發，是她現代的女兒得了癌症，需要我去換命。
而她女兒溫黎，也就是系統所謂的女主，用我的命結婚生子，美滿一生。
再睜眼，溫黎小心翼翼地拉著我的手：「姐姐，你好。」
1
【哇，女主好可愛，想貼貼。】
【雌競看多了，還是姐妹情深好看，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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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趙令曦什麼意思呀？溫黎都叫姐姐了，她一動不動，古代人都是這個死樣子嗎？】
……
字幕一行行閃現，我怔愣地看著溫黎扣著我的手腕，疼痛加劇，我下意識把她手一甩。
溫黎跌倒在地，她仰頭看著我，嘴唇輕咬，湿漉漉的眼眶委屈得泛紅。
【我靠靠靠靠靠！】
【這個趙令曦算什麼東西呀，居然這麼對我們女主！】
字幕罵聲越來越多，我才意識到，我重生了。
手腕上一層層的結痂，因溫黎的重力而再次滲血。
無奈之下，我用披帛繞了一圈又一圈。
我娘溫翎就這樣靜靜地站著，她不攙扶溫黎，也不冷眼看我。
直到國師從大殿飛奔而出，她才抬起頭，審視這個她待過三年的世界。
「陛下，陛下，臣不負眾望，終於把娘娘召喚回來了！」
我父皇年事已高，他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又堪堪停在我娘跟前。
「翎妃，你終於回來了。」
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唯有字幕還在持續不斷地輸出。
【我靠靠靠！溫翎真夠倒霉的，好好的一個現代美女，被送到古代不說，還被迫嫁給了一個老頭子，三宮六院，憑什麼呀！】
【我要是溫翎，看到趙令曦都想吐了！】
我朝後退了一步。
把位置留給了溫黎。
她呆呆地望著父皇，崇拜中帶著嫌棄，又帶著嬌羞。
眼見一炷香過去，我娘還是不說話，父皇瞪著國師，問緣由。
「許是娘娘七魂六魄還沒有完全歸位，隻需再取公主一碗血澆注在冥界，娘娘定能六魄齊全，和往常無異了。」
我繞披帛的手一頓。
所謂冥界，不過是國師讓人挖的一道溝渠，上面布滿了符紙，每七天割我手腕取血倒入，再用障眼法，使我父皇入夢。
十年來不間斷地取血，導致我身體羸弱。
今日已取過血了，若是再取……
果不其然，國師話音剛落，溫黎匍匐跪在父皇腳下：「陛下，我願割血，讓我娘六魄歸位。」
【女主真善良，為了蠢笨的趙令曦，情願割血救母。】
上一世，溫黎這個舉動，給了我不小的震撼。
這十年來，父皇為召回母妃，動用歪門邪術，把我吊在雷電下鞭打，把我封閉在棺材中，割腕取血，我儼然成了她的復活容器，甚至……
可我不能有怨言，我總想著，她有一天真的回來帶走我，離開這個骯髒的皇宮。
現在想來，無非是兩人在我面前演戲，讓我承了溫黎的情，為她換命而做的鋪墊。
父皇不舍得溫黎取血，兩人僵持下，又雙雙把目光對準了我。
我慘白地笑了笑，應了聲好。
再趁其不備，從袖中抓出一條銀白色小蛇丟到溫黎頭上。
一聲尖叫劃破長空。
我娘溫翎動了，她抱著嚇傻的溫黎怒視著我。
仿佛在質問，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咬破口中的血漿，逐字逐句地說道：「還是母妃疼令曦……不忍女兒割血，自行衝破魂魄歸位了。
「母妃，妹妹沒事吧？」
看著她吃癟的樣子，我忽然覺得很累，遂裝作體力不支昏死過去。
字幕沉寂了一會，突然飄出一行字：【這個女配，怎麼看起來有點可憐？】
2
但不過一會兒，這行字就被罵我的字幕頂了下去。
父皇對母妃的失而復得極為看重，哪怕不像他的溫黎，他也毫不在意地認下來封為公主。
也拜溫翎所賜，我從冷宮搬到了昭陽宮。
「公主，快漱漱口吧。」
我忍著惡心，含了一口鹽水，雞血漿在口中翻湧，幾欲作嘔。
月影憐惜地撫著我的背，嘆了口氣。
「這血漿雖無毒，但是奴婢為逼真，加了狗血進去。您胃寒，可不能常用。」
這血漿也是因父皇多年來為召喚母妃對我的摧殘，我有時裝可憐用的。
月影頓了頓，又眉開眼笑。
「現在好了，娘娘回來了，公主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我望著門口笑了笑，好日子來沒來，我不知道。
但麻煩來了。
溫黎抱著一盒子的飾品，蹦蹦跳跳地坐在我床邊。
她仔細挑了許久，選了最不起眼的一根簪子插進我的發間。
【女主好大方，這簪子一看就價值不菲，這趙令曦好歹一國公主，怎麼眼睛一直盯著女主的盒子呀？】
【還是我們現代的女孩子好，你們看那趙令曦沒見識的樣子。】
【要是讓她見識過我們的高樓大廈，高鐵飛機，她鐵定震驚得找不到下巴了……】
我忽略這些字幕，抬手摸了摸發簪，這一幕比上一世提前了好幾天。
溫黎回了她自己宮中後，就會自導自演我偷了她的發簪，在父皇怒極用鞭子抽打我時，又會跳出來護著我，指責父皇的殘忍。
想起上一世皮開肉綻的痛，我心有餘悸地打了寒戰。
「姐姐，你沒事吧？要不要宣太醫？」
她突然想起了什麼，突然捂著嘴巴笑了起來。
「姐姐，父皇正請了太醫給母妃看診，待會兒妹妹我求求父皇，讓徐太醫過來給姐姐瞧瞧？」
溫黎習慣性地一邊說話，一邊眼波流轉，生怕錯過我的情緒。
徐太醫一直是宮中的老人，平常隻給父皇看診，溫黎敢說這話，無非是顯擺她在宮中的地位。
上一世，我苦口婆心教她宮中階級等級，莫要得罪人。
卻換來她去和母妃訴苦，說我當公主當慣了，瞧不起她。
為了不讓母妃誤解我姐妹關系，我去冰池採雪蓮哄溫黎開心，落下了重疾後，才得她一聲憐惜。
那時的字幕每天都會播報母妃攻略我的進度。
我懵懂無知，信以為真。
溫黎走後，我在花盆裡找到了父皇送給溫黎的發簪。
「月影，把這個發簪，神不知鬼不覺地插到溫黎的頭上。」
我倒要看看，這場戲她們該怎麼演。
3
日落偏西，皇宮許久不曾熱鬧。
禮佛歸來的皇後娘娘為博父皇開心，為母妃辦了接風酒。
我拖著病體姍姍來遲，皇後招手示意我過去，她親昵地握著我的手，不經意地掃過母妃的臉，咬著牙說道：「十年了，翎妃一別，竟還似當年模樣，一句傾國傾城都不為過。
「你看，令曦越發像你，儼然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陛下時常召見令曦去養生殿……」
我死死壓住胸口的鬱氣，渾身抖得厲害。
皇後閃了閃眼，故作驚訝。
「令曦，你的手怎麼涼得這麼厲害？」
溫翎擔憂地接過我雙手，情不自禁地流下一滴淚。
「令曦，這幾年，母妃時常想你。」
【溫翎對趙令曦好溫柔呀，可是這攻略值怎麼一直不上升呀？】
【才 1%，怎麼回事？】
原來字幕君能看到溫翎的攻略值，這我是一直不知道的。
我試探性地反握溫翎的雙手。
【動了，攻略值動了，2%，10%，25%……79%……】
【這女配挺好攻略的，是不是說明溫翎不用死了？】
我又試探性地收回手。
【67%，49%，31%……不對呀，怎麼攻略值在下降。】
溫翎在我幾次試探下，面色由紅轉白，到字幕播報攻略值為 1% 時，她失手撞翻了父皇端過來的酒。
她眸中湿潤，我見猶憐中帶著對我的厭惡。
父皇眯著眼打量著我，微微吐了口酒氣，自然而然地吩咐我：「令曦，過來給我斟酒。」
我緊閉雙眼，復又睜開。
父皇真的老了，這種場合，竟又把我當成溫翎的替身，哪怕真人近在眼前，他也荒唐至極。
位分低的宮妃紛紛側目。
溫翎才反應過來，她還來不及向我求證，就被跌跌撞撞的溫黎打斷，溫黎撲進父皇懷裡：「父皇，您賜給兒臣的發簪不見了，那可是兒臣最喜歡的發簪呀！」
溫黎哭的樣子比我更像溫翎，眼見父皇雙眼渾濁，盯著溫黎。
她突然大喝：「閉嘴！」
我心中的鬱氣吐了半分。
溫黎不知緣由，嬌氣更甚：「母妃，你嚇壞我了……」
她想從父皇懷中站起，卻被父皇按在了腿上，大手摩挲著她的脊背。
「黎兒乖，和父皇說說，怎麼回事？」
溫翎的臉更白了幾分。
溫黎得意地瞟了一眼全場，高聲嚷道：「父皇，我今日去看過姐姐後，送了姐姐一根簪子。可姐姐相中了另一個，是父皇送我的，我不舍得。誰知，誰知我一回到宮中，這個簪子就不見了……
「哼，這宮中居然有賊！父皇，您可一定要幫黎兒抓到這個賊不可！」
溫黎一邊說話，腦袋一邊晃著。
看著她發間紋絲不動的發簪，我默默地看著溫翎。
她顯然也注意到了，隻不過還沒來得及提醒。
溫黎突然又作死：「父皇，總不會是姐姐偷的吧？」
一聲機械音突然發出警報。
【攻略值 0%，請速速補救，速速補救！】
溫翎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晃悠悠地拽起溫黎，反手給了一巴掌。
「母妃，你打我？」
「讓你閉嘴，聽不懂嗎？」
【攻略值 1%。】
溫翎又重重地打了溫黎一巴掌。
【攻略值 9%……21%……】
如此往復，溫黎經受不住羞辱，撩起裙子衝出了殿外。
溫翎滿面愁容，還不忘描補：「令曦，溫黎年紀還小，脾氣難免嬌慣了些，肯定是哪個宮人把發簪插進她的發髻裡，一時衝動，才口無遮攔……令曦你……」
【攻略值 1%。】
肉眼可見地，溫翎的雙眸驚恐地放大！
控制攻略值，真有意思。
4
一場接風宴無疾而終。
我疲憊地走在宮道上，月影攙扶著我，一眼望不盡的宮道好似前世的黑洞。
我不自覺頓住腳。
前世一幕幕在我心頭攢動，現代的文明與科技在我腦中徘徊，若是……我可以擁有呢？
父皇已到天命之年，每日沉浸於煉丹，求長生，視萬民而不顧。
西有羌族蠢蠢欲動，南有烏善虎視眈眈。
若是我……
「公主？」
月影擔憂地看著我，眼底流露出不安。
我故作輕松，衝她笑了笑。
等漫步回到昭陽宮時，已是深夜，從宮門口到我的寢室，一片狼藉。
溫黎跪坐在地，滿目憎恨地把玩著她誣陷我的發簪。
眼見我進來，她瞬間換了一張臉，像一朵霜打的梅花。
【女主哭起來好委屈……】
【這個趙令曦壞透了！】
字幕出現在溫黎抬頭面對我的瞬間，我才恍然大悟，這些字幕隻有在我與溫黎或溫翎在一起時才會出現。
他們對女主做過什麼事並不感興趣，但隻要溫黎哭了，委屈了，必然是我趙令曦不對。
原來在他們心中，無關對錯，因為我是他們口中的惡毒女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