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死後,媽媽變賣房產為他還清了所有欠債,拒絕所有追求她的人。
一次出國旅遊,媽媽卻意外看到早已死透的爸爸摟著她認識的女人。
原來,他用假死欺騙媽媽,跟他的白月光私奔了。
媽媽信念崩塌,絕望地跳海自殺。
我去救媽媽的時候,安全繩被人割斷,被大海無情吞噬。
我看到了爸爸的白月光惡毒地朝我們比畫勝利者的手勢。
再睜眼,我重生在了爸爸假死當日。
1
醫生痛苦地告訴我們,爸爸車禍不幸去世,搶救無效,已經腦死亡了。
媽媽聽到的時候頹然地跌坐在地上,一開始是無聲地哭泣,到後面是放聲大哭起來。
而我因為腦子裡湧現出的那些記憶,鎮定得讓人害怕。
爸爸明明沒死,醫生卻說死了。
隻能說明這醫生被收買了。
醫生姓鄭,爸爸的白月光也姓鄭。
「家屬準備後事吧。」鄭醫生很是沉痛地說,「遺體暫放在醫院太平間,家屬可以先去辦理手續。」
我原先還納悶,爸爸是怎麼金蟬脫殼的,那肯定就是屍體放太平間的時候了。
Advertisement
「手續不辦了,我爸的遺體捐給你們醫院了,器官也捐了,哦,對了,眼角膜不是要趁著屍體新鮮的時候取嗎?趕緊取了捐給有需要的人。」
醫生驚呆了,幾乎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張著嘴巴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媽媽也驚呆了,她滿臉都是淚水地指責我:「柯夏然!你是瘋了嗎?你怎麼可以冷冰冰地說出這樣的話來?!你爸爸剛走,你不僅不難受,還要捐了他的遺體!他生前就是個體面人,不會同意自己的遺體被糟蹋!」
鄭醫生趕緊也說:「對對對,我認識柯明先生,他一個大學教授,肯定不會希望死後遺體被展出。」
「器官都捐了,哪還有遺體展出,不也是直接拉去火化?反正都是要火化,幹脆為這個社會做一些貢獻。身為爸爸的女兒,我了解爸爸,我相信他一定會同意自己死後也能造福社會。」
「媽,爸爸一輩子教書育人,為這個社會做了巨大貢獻,我們的決定,他肯定會高興,這可比直接拉去火化有意義得多。」
「而且我覺得爸爸沒死。」
我說完,就看到鄭醫生眼底閃過慌亂,甚至連額頭都沁出冷汗。
「家屬,你這是在質疑我們醫院嗎?!你爸爸死沒死,難道我還能騙你不成?!你不信,你自己去看!」
瞧,他破防了。
我看著他的樣子,淡定地接話:「鄭醫生,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的器官能全部捐贈,等於他的生命得到了延續,特別是眼角膜捐給有需要的人,他的光明也得到了延續,他們可以替我爸爸看著祖國的繁華盛世。」
媽媽動容了:「然然,你說得對,捐!必須捐!!他的器官還在這個世上,等於他還活著,然然,你想得太對了……」
說著說著,媽媽又哭了起來。
我悲痛地看著鄭醫生說:「麻煩您聯系眼庫,請工作人員現場來取角膜,我知道角膜要越新鮮越好。雖然我很痛苦,但是如果能幫助更多人,我爸爸在天之靈也會很開心。」
媽媽哭得更加大聲,握著我的手,幾乎全身力氣都靠在我身上。
「然然,你長大了,你爸爸在天有靈一定會很高興!」
我努力擠了兩滴眼淚出來,挨著媽媽,抱頭痛哭。
我倒要看看,爸爸假死的事還怎麼發展。
2
聽說有眼角膜捐贈,眼庫工作人員來得非常迅速。
眼庫領導握著我們的手,表達了悲痛和感激敬佩之情。
我迅速籤了字,隻有一個要求——取眼角膜,越快越好。
眼看著鄭醫生著急地踱步,拿著手機不斷在發消息,我唇角的笑差點壓不住。
實在忍不住,我掩面在那兒笑。
眼庫的人見我的樣子,更加心痛地安慰我,叫我節哀。
媽媽已經哭得嗓子都啞了,無力地靠坐在椅子上,低著頭,無聲地流著眼淚。
早上還跟她打招呼出門,晚上就告訴她人死了。
她怎麼承受得了?
她還做了爸爸愛吃的紅燒排骨和土豆雞塊,那都是媽媽大清早去菜市場挑來的。
連菜市場的大媽都知道。
「你家柯教授又要吃你做的排骨啦!」
媽媽笑盈盈地挑著排骨,滿臉都是幸福的笑:「是呢,我先生就好這一口,不是我做的排骨,他都不吃的。」
媽媽滿眼都是對爸爸的愛。
可爸爸,卻跟他的白月光一起精心策劃了讓她痛徹心扉的騙局。
看著眼庫工作人員要進去取爸爸的眼角膜,鄭醫生卻攔住了他們。
「鄭醫生,麻煩你讓一讓,不要耽誤取我爸爸的眼角膜。」
我早看他鬼鬼祟祟不對勁了,果然要攔我們了。
鄭醫生滿臉都是慌亂,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隨之而來的是一個蒼老有勁的聲音。
「我們不同意器官捐獻!」
是我的爺爺奶奶來了。
他們身邊跟著一個女人,四十多歲了,留著長長的頭發,額頭是平整的齊劉海,穿著粉色的裙子。
那是爸爸的白月光鄭蓮鳳。
「嫂子,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一個女人就擅自決定了呢?!柯大哥這麼體面的人是不會同意器官捐贈的,他生前就跟我說過死後也要完整地離開,你這不是讓他死不瞑目嗎?!」
鄭蓮鳳劈頭蓋臉就把我媽教訓一頓。
「要不是我大哥在醫院工作,我還不知道這事呢!你們的決定也太草率!這事怎麼也得通知二老才是!」
我爺爺怒氣匆匆就上前打了媽媽一耳刮子。
「你這壞女人!我兒子死了你都不讓他安生!你到底是什麼居心?!馬上拉去火化,讓我兒子入土為安!」
「你這壞了心肝的,怎麼忍心這麼對你自己老公?!他可是你老公啊,你居然要挖他的心肝、取他的眼睛!」
奶奶也上前,拿著拐杖打媽媽。
媽媽被他們一群人指責,頓時也覺得自己的決定過於草率。
她原本就哭得沒力氣,此刻更是跪在地上大哭起來。
嘴裡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我心裡一肚子火,但是我要忍住。
很快,外面來了一大群人。
是我通知的媒體記者都來了。
「柯教授的捐贈儀式開始了嗎?家屬,你們是柯教授的家屬嗎?!」
「你們真是太偉大了!聽說柯教授生平教書育人、疼愛妻女,是個模範好丈夫、好爸爸!」
「現在柯教授遺憾離世,家屬自願捐贈器官,單單是眼角膜就可以拯救好幾個家庭!太偉大了,你們家屬真是太偉大了!」
「……」
爺爺奶奶和白月光都蒙了。
我說:「我叫來的記者,這樣偉大的時刻值得被銘記,爺爺奶奶,你們不要怪我媽媽,是我慫恿媽媽籤字的。」
「眼庫的醫生也同意讓這次偉大捐贈進行現場直播,這是爸爸的歷史性時刻,而且爸爸生前並不是如鄭阿姨所說,死後要完整地離開,他說他死後是願意捐贈器官的。」
我睜著眼睛說瞎話。
「死者為大,還請你們尊重爸爸的遺願,我是爸爸的女兒,我比誰都了解他,比誰都心痛。」
說著說著,我眼淚唰唰地掉。
原本奶奶舉著的拐杖都不好意思落在媽媽身上。
她張了張嘴,又看了看鄭蓮鳳。
鄭蓮鳳張了張嘴,也說不出話來。
親生女兒都這麼說了,她一個外人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
我已經招呼媒體記者進去現場直播。
我跟眼庫的醫生深深地鞠躬:「麻煩您了!」
醫生趕緊也跟我鞠躬:「不不,家屬小小年紀很是大義,感謝你為其他家庭帶去了希望!」
3
我扶著媽媽站在門口,因為她早就心痛得走不動路了。
我看到鄭醫生和鄭蓮鳳面面相覷,兩人面皮都是幾不可聞地抽搐。
爺爺奶奶抓耳撓腮的,似乎也想說些什麼。
可是那麼多攝像頭對著,他們該說什麼?
我看著爺爺奶奶,他們臉上沒有半點悲痛,似乎早就知道些什麼。
莫非爸爸假死,他們也知道?
連醫院院長和領導們都來了。
這是宣傳醫院的好機會呀!
這麼深明大義的家屬,他們肯定是要表達感謝並且頒獎的!
隻有我媽媽痛得無法自已,不是我扶著根本就站不住,隔著透明的玻璃窗,她淚眼汪汪地望著裡面躺著的男人。
手術即將開始。
我拿出手機,看到媒體的直播間人數已經飆升到超過 10 萬。
「太感人,家屬明明那麼難受,卻還想著造福社會。」
「嗚嗚嗚,我快哭死了,媽媽好像要碎掉了。」
「除了媽媽和女兒,其他家屬好像不同意捐贈吧!意見沒統一就取眼角膜,會不會不尊重其他家屬?」
「老一輩子思想古板,不同意自己兒子被掏心挖肝,很正常的啦。」
「眼角膜越新鮮越好,過了時間就沒用了,第一次看這種直播,心裡好痛,媽媽和女兒太偉大了!」
「……」
很好,親愛的爸爸,表演個現場詐屍吧。
當初詐死私奔,不就是為了維持你的好丈夫、好爸爸人設嗎?
到死都要維護人設。
我就讓你嘗嘗什麼叫「社死」。
眼庫醫生手術刀都快下去了。
爸爸紋絲不動。
這定力果然非比尋常。
直播間的人都屏住呼吸,不敢看眼前的一幕。
「等等!」
鄭蓮鳳突然衝進房間阻止。
「我,我不同意柯教授捐獻器官!」
所有人都看向她。
「這位是?」
我走進去說:「醫生,你們繼續,她不過是個外人,跟我爸爸一點關系都沒有。」
「我跟柯大哥怎麼會沒關系呢?!我們是好朋友!」
「這是我爸爸的遺體,你們是好朋友,等於沒關系。鄭阿姨,麻煩你不要破壞這麼莊嚴的時刻!你現在是在給我爸爸抹黑!」
我義正詞嚴,一副誓死維護我爸爸尊嚴的模樣。
「醫生,動手吧!我們家屬都籤字了!」
所有攝像頭再次對準我爸爸的遺體。
然後,精彩的一幕來了。
「啊!」
眼庫的醫生先叫了起來。
然後是所有媒體記者叫了起來。
我看到鄭蓮鳳捂住了臉,那個鄭醫生也掩面躲到一邊。
我媽媽臉上掛著淚水,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我爺爺奶奶尷尬得不知所措。
我不用回頭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爹他詐屍了。
爸爸渾身是血地坐起身,「呵呵」幹笑著。
「呵呵呵,那個……呵呵呵……」
大型社死現場,他連說什麼話找補都不知道。
對視上我的眼睛,爸爸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醫院院長和領導們簡直現場炸裂。
「這是怎麼回事?!宣告死亡的人為什麼坐起來了?!」
「負責搶救的醫生呢?是誰?給我出來!」
「鄭家旺團隊,過來給我解釋清楚!病人沒死,為什麼宣告死亡?!」
「……」
我真的快笑死了,上一世我們居然被他們如此拙劣的演技騙了。
是啊,哪個妻子會想到深愛她的老公會假死騙她?
哪個女兒會想到自己的爸爸會為了他的白月光假死騙女兒?
現實,真是一點邏輯都不講!
直播間更是直接炸開了鍋。
有網友不忍心看,捂著眼睛,還在問結束了嗎。
「天吶!摘個眼角膜,人都活了!」
「什麼人活了,看著根本就沒死啊!不是,這是綜藝節目嗎?搞笑來的?」
「現在還有什麼是真的?我看個這麼嚴肅的直播都能被騙?警察呢?能不能管管?!」
「請問這是詐屍了嗎?這屍體噌的一下蹦起來,看著挺健康呀!」
「這絕對是演戲!這些群演的演技也太好了吧!那震驚表現得跟真的似的。」
「……」
直播熱度太高了,瞬間衝上了熱搜。
所有媒體都把鏡頭對準了鄭家旺鄭醫生。
熱鬧看夠了。
我第一時間衝過去質問:「鄭醫生,你不是說我爸爸死了嗎?現在是怎麼回事?你們醫院就這麼草菅人命嗎?我爸爸明明沒死,為什麼要宣告死亡呢?!」
「院長!請你們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那麼多鏡頭對著,院長都滿頭大汗。
「家屬消消氣,我一定會查明白!各位媒體朋友,都散了吧!這件事,我們醫院會嚴肅處理!」
「怎麼處理?!幸虧我爸爸醒來了,這要是沒醒,眼角膜不是被白白取了?器官不是被白白拿了嗎?!」
院長是真的嚇得說不出話來。
媒體記者蜂擁而上,對著鄭醫生各種提問,對著院長也是各種質疑。
我爸爸這時候從床上下來了。
他步伐矯健,拉過我。
「算了算了,誤會一場!」
「爸爸,您放心,女兒一定給你討個說法!這根本不是誤會!這是嚴重的醫療事故!」
「醫療事故」這幾個字出來,問題的嚴重性直接飆升到了頂峰。
連直播間的網友也反應過來,這好像不是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