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竹心隻是默默地聽著。
良久，她摸了摸我的頭。
語氣溫柔。
「姜姜，一切都會好的。傷口潰爛了，就必須把它挖掉。
「時間會是治愈你的良藥，你的身邊還有很多人愛你啊。」
10
我在裴竹心家裡住了很多天。
這些天，她隻字不提關於許知砚的任何事。
隻是陪著我笑鬧，酩酊大醉。
我想，人生不是隻有婚姻。
我也應該去直面這場風暴了。
一個星期後，我去了一趟父母家。
他們對於我的決定都表示支持。
離開的時候，恍惚看見我爸的頭發又白了。
是我不孝。
當初，我爸一直不同意我和許知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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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態度堅決，他才松口。
我總以為。
愛迎萬難，愛也贏萬難。
隻要我和許知砚是真心相愛的，以後一定會很幸福。
沒想到，是我錯了。
自始至終，他心裡愛的都不是我。
既然選錯了，那我毫無怨言。
周末，我約了許知砚在公司見面。
沒什麼特殊的原因。
就算是談離婚，我也不想再進那間屋子了。
那屋子的氣味讓我惡心。
人亦是。
我到公司時，辦公室空蕩蕩的。
隻有許知砚在總裁辦公室等我。
「莞莞，你回來了怎麼也不讓我去接你？
「有什麼事情非要來公司說啊。」
他語氣溫柔，拉著我在沙發上坐下。
我不動聲色地抽回了手。
下一秒，我將包裡的離婚協議放在桌上。
許知砚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他看著我，又看了看桌上的文件。
然後緊張地蹲在我面前：
「莞莞，這……是什麼意思啊？」
「字面意思，看不懂嗎？」
「你要跟我離婚，為什麼？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好，你跟我說，我改好不好？」
我看著他，嘆了口氣：
「你和程雅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許知砚，彼此留點體面，好聚好散吧，行嗎？」
聞言，許知砚睫毛顫了顫。
他看著我，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
話到了嘴邊，隻變成一句：
「我跟她什麼也沒有，真的。
「莞莞，你是不是誤會了？」
我冷哼了一聲。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自己愛過的人真的好惡心。
「那你們在我的床上互叫老公老婆的事，也是我誤會了？」
話落，許知砚身形一震。
他詫異地看著我：
「莞莞，你根本沒有出國是不是？」
「對，我沒有出國。就在你跟她上床的時候，就在你喊她老婆的時候，我當時就在門外……」
我笑得殘忍決絕。
卻被許知砚瘋了一樣地打斷：
「別說了，別說了，我求你。」
結婚五年，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失控的他。
他整個人抖得厲害，眼淚不斷地湧出。
「你聽我解釋，我當時是鬼迷了心竅，才會把程雅帶回家。
「莞莞，我最愛的人是你，這一點是不會有任何改變的。
「是我錯了，千不該萬不該，都是我的不該。
「我向你保證，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樣，再給我點時間處理好嗎？
「我一定會跟她斷幹淨的，以後我們好好地過日子。」
11
我在許知砚眼裡看到了害怕。
看到了恐懼。
事到如今，我要離婚，他卻慌了。
可惜。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背叛我的時候，他怎麼沒有想到今日呢？
我就應該為了他們的美好愛情獻祭嗎？
我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許知砚，你不該在心裡還有她的時候來追求我。
「你傷害的是一個對愛情有憧憬的好姑娘，曾經滿眼都是你的人，是你自己弄丟了。
「如今我的婚姻為你們的愛情陪葬了，你高興了？
「我真的累了，不想跟你拉扯了，籤好了之後我們直接走程序吧。」
話落，我轉身欲走。
沒想到卻被許知砚從身後抱住。
他哭得很兇，上氣不接下氣。
我皺眉，想甩開他。
卻是怎麼也擰不動他的手。
「老婆，我真的知道錯了，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我向你保證，以後程雅不會再出現在我們的生活裡。」
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
我狠狠推開了他。
「別再叫我老婆，這個稱呼真讓我惡心。」
我離開的一周後。
許知砚還是把離婚協議籤了。
財產原本是三七分，許知砚放棄了全部。
他跟律師說，這是他欠我的。
也許，我的離開讓他最後一點事業心也沒有了。
許知砚的公司被我爸收購。
至於那套房子，我已經轉手賣了。
痛苦的回憶就讓它永遠從我的生活裡消失。
我想，也許我早該這麼做了。
在許知砚生日酒局的那天，我就該看清。
是我自己不死心。
我曾經給過他機會。
彼時，我也想挽回這段婚姻的。
鬧到最後，滿盤皆輸。
該怪誰呢？
離婚後，許知砚逐漸從我的生活裡淡出。
闲來無事，我便和裴竹心一起環遊世界。
仿佛是要把從前沒有玩到的都玩一遍。
直到某天晚上。
我接到了程雅哭哭啼啼的電話。
她語氣惡毒，句句都是指責。
「姜莞，我沒想到你這麼狠，讓知砚淨身出戶，你是想逼死他嗎？
「他如今變成了一個廢物，吃我的住我的。卻還成天抽煙酗酒，稍有不順心就打我。
「我們落到如今的下場，你高興了吧？」
我輕笑了一聲：
「是啊，我確實高興了。
「背叛我的人，難道我還希望他過得好嗎？
「程雅，你以為你得到了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其實都是我不要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愛的是他，還是他身上的附加價值。是他身為集團總裁，前呼後擁，開著百萬名車嗎？
「很可惜，這些東西都是我給他的，沒有我，許知砚什麼都不是。」
我這番話讓程雅徹底破防。
她瘋了一般地在電話那頭罵罵咧咧。
我掛斷電話，幹淨利落地將她拉黑。
12
三個月後，程雅上了娛樂頭版頭條。
醜聞盡人皆知。
原來，她當初去法國是因為跟了一個有錢的老頭。
那個老頭年過半百，資產雄厚。
答應幫她還清家裡的債務。
條件是，程雅必須做他的情婦。
在法國那些年。
他把程雅捧紅，讓她做了模特。
後來，程雅和那個老頭的兒子勾搭上了。
甚至在法國生下一個孩子。
事情敗露，程雅慘遭老頭封殺。
這才調轉矛頭，回國來找許知砚。
這場醜聞一時間鬧得轟轟烈烈。
原本說程雅是清純玉女的那些粉絲，一夜之間集體脫粉。
我抿了抿唇。
看向了一邊在悠闲喝咖啡的裴竹心。
「這該不會是你幹的吧？」
女人勾了勾紅唇。
「她欺負我姐們兒，還不讓我報復了？
「要我說，這許知砚也是挺傻的，這些料隻要花錢就能搞到。
「他當初怎麼就信了程雅的一面之詞，也沒有想過去查一查。」
我垂眸。
「也許，他當時真的信她。
「隻是沒想到，自己的白月光也會這麼算計自己。」
聞言，裴竹心拍了拍我的肩膀。
程雅的醜聞暴露後，許知砚知道自己被騙了。
他和程雅鬧分手，鬧得雞飛狗跳。
爭執之間，程雅鬧著要自殺。
許知砚沒理她，反倒是冒著大雪來我家找我。
卻被我關在門外。
他站在我家樓下，整整凍了一晚上。
我出門時候碰到他。
隻見他臉色憔悴，沒有一絲血色。
我轉身想走，卻被他一把拉住。
「姜莞，我想跟你聊聊。」
我看著他，眼神淡漠。
「我沒什麼好跟你聊的。」
許知砚頓了頓，眼神裡都是歉意。
「對不起，雖然這句話來得太遲了，但我還是要說。
「我跟程雅從小一起長大，我從沒想過，原來她當初設計假死是因為跟了別人，隻為讓我死心罷了。
「你說我不該在心裡還有程雅的時候追求你，但是姜莞，當初我對你的追求都是真心的，那個時候我已經愛上你了。
「後來我想了很久，我對程雅隻是不甘心，不甘心我和她錯過了這麼多年，這種感覺並不是愛。
「沒想到一步錯，步步錯，我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是我渾蛋, 你埋怨我都是應該的。
「我隻希望你不要生活在對我的恨意裡，你可以原諒我嗎？」
我看著他。
這是離婚後, 許知砚第一次找我。
我相信這些都是他的心裡話。
可是，如今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許知砚, 談什麼原諒不原諒，已經不重要了。
「無愛自然無恨, 我對你, 真的已經沒有恨了。
「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離婚的時候我就對你說過，我們好聚好散。」
13
話落, 一輛張揚的卡宴在不遠處停下。
陳景生穿著一身好看的大衣。
抱著一束玫瑰朝我走來。
他看了看站在我身邊的許知砚，挑了挑眉：
「前夫哥？」
我點了點頭。
話落，陳景生禮貌地和許知砚握了個手。
「我最近在追她, 前夫哥你要是結束了的話, 現在該我了？」
聞言, 許知砚的臉色變得鐵青。
「你知道她離過婚嗎, 你不介意？」
下一秒, 陳景生勾唇攬住我的肩。
「我之前還挺好奇, 姜莞這麼好的女人，怎麼會有人舍得放掉她。
「今天見了本尊我才知道, 她為什麼一定要和你離婚。
「以貞潔來詆毀一個曾經真心待你的女人，真 low。
「遇到這種男人不隻要跑, 還得連夜跑。」
話落, 陳景生嫌棄地甩了甩和許知砚握過的手。
他攬著我的腰, 徑直離開。
身後，許知砚表情挫敗。
站在原地，看著我和陳景生的背影。
他知道，這次我們是真的再也不可能了。
坐在陳景生的車裡, 氣氛安靜。
他一邊開著車，一邊把買來的早餐遞給我。
「今天你幫你爸來我公司開會，時間緊張，隻能辛苦你先對付兩口了。
「等結束，我請你吃頓好的。」
我接過早餐。
看著陳景生的側顏，我有些猶豫。
「謝謝你今天幫我解圍。
「其實，你沒必要這樣做的。我跟他已經離婚了, 隨他怎麼說。」
話落，陳景生輕笑了一下。
走到包間門口，裡面氣氛正酣。
「（「」「姜莞，我之前說要追求你, 都是認真的。
「大小姐, 拜託你不要把我的好都無視了好嗎？」
我抿了抿唇。
「但你知道的, 我說過我現在還沒心思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下一秒，他回我：
「我知道啊, 但我喜歡你，也會讓你有負擔嗎？
「我說過, 我們來日方長。」
車廂裡散發著玫瑰的香味。
我曾經說過, 我喜歡香檳玫瑰。
似乎每一件事, 陳景生都默默地記在了心裡。
我忽然想起裴竹心對我說的那句話。
「享受追求沒什麼不好的，不要因為吃過一次虧就把愛情當成豺狼虎豹。」
看著窗外的雪景，我勾了勾唇。
是啊。
未來還長。
何必那麼著急呢？
按自己的節奏做喜歡的事, 才是正理。
思忖間，旁邊傳來陳景生的聲音：
「中午吃什麼，中餐好不好？」
我笑著應了一聲：
「好。」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