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個商宴是我們兩家聯合舉辦的。
在裡面和最近的商業合作伙伴寒暄了一陣,我才猛地發現這裡居然有宋律清。
我愣了一下:「他怎麼可能在這裡?我當時再三確認沒有他的呀,而且我們兩家都知道他的情況,是不可能給他發邀請函的呀!」
「不知道,可能是他蹭來的吧,畢竟今天這場商業宴會上有太多資源了,隨便拉個什麼投資或者是認識個什麼大人物都是很容易的,他應該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闌珊說著說著,突然拉住我。
「嘖,真巧,我也碰見熟人了。」
我順著闌珊的視線看過去,居然看到了她的未婚夫許文恪。
隻見許文恪站在遠處舉著一杯酒攔住一個女人的去Ṭú¹路,兩個人看上去有無限糾葛。
「這是許文恪的白月光,剛從國外回來。」
「好熟悉的戲碼,他又愛上了?」
「他說他恨死她了,誰知道真的假的。」
我嘆了口氣:「說恨不像真的,恐怕忘不掉才是真的,你也要長個心眼啊,闌珊。」
許文恪算是宋律清之前的朋友,不過他命不太好,好好的一個富家公子小時候被保姆弄丟了,等到 20 歲才被家裡找了回來。
聽說他當年認祖歸宗前得了重病,白月光棄他於不顧連夜出了國。
後來才發現是醫院誤診了,沒過多久,他就被親生父母找回去了,並在家裡的安排下和闌珊訂了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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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闌珊說話的工夫,宋律清已經和某位女老板走到了一排酒的旁邊。
那上方雖然有盞巨大的吊燈,但是旁邊有東西擋著,所以他們兩個並不是很惹人注意。
也有可能惹人眼球的,但在場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也不可能指著他們大聲議論。
當然,這要除了我和闌珊這兩個缺德的人。
我們甚至打算從另一側繞過去聽他們兩個在說什麼。
但那實在太過可疑。
於是,我和申絮假裝要去拿東西,站在了一排蛋糕前。
雖然不是最好的位置,但是對於我這個聽力和視力都相當好的人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黃總,你不是說要給我介紹張總認識嗎,我們現在可以過去了嗎?」
9
「哎呀,急什麼?」那個被稱為黃總的人拍了拍宋律清的手。
「我們先在這裡喝一些酒水,你不要著急,我們起碼得有眼力勁,先讓別的大佬和人家張總聊吧。
「你朝那邊看看,人家張總身邊有一堆人呢,我們看大佬吃肉,跟著他們喝口湯就行,能過去混個臉熟就已經很不錯了。
「我們現在貿然過去,人家張總也不見得願意先和我們聊呀,不如先等他和別人談完項目。」
「可是黃總,您昨天晚上可是在電話裡面說得好好的,您和張總很熟的。」
「小宋呀,話是這麼說的,有時候我們記得住那些厲害的人,但是大人物不一定真的願意向下兼容。就算是關系再好,我們也不能一上去就說這麼冒昧的話不是?
「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你不就是想給你們公司拉投資嘛,但是,想要這個項目的人太多了,你憑什ťŭ₁麼覺得你有優勢說服張總把項目交給你們公司呢?」
「可是……」
「好了,別可是了。」那個被稱為黃總的人胖胖的,皮膚有點偏黑,但打扮得很貴氣,很有氣場。
她又在宋律清的手上拍了拍:「年輕人,做事千萬別急,急是最沒有用的。
「你在電話裡面喊我一聲姐,難道我還不向著你嗎?待會兒呀,我訂個包廂,到時候,我邀請張總過去坐坐,你當著他的面和他提一提不就好了!」
「可是,晚會到時候結束得挺晚的,人家張總這麼忙,肯定不會答應過去的。」
「就算不來也沒關系,我們兩個聊聊嘛,我剛來這裡招商引資,雖然對這邊商圈不太熟悉,但做生意多少年了,多少還是有點經驗的。
「而你雖然待的公司不入流,業務能力也不好,但聽說你是在這個城市長大的,對這裡環境肯定了解得多一點。」
說著,那位黃總遞給宋律清一杯酒。
見他不接也不惱,而是笑著開口:「你這臉上怎麼有個髒印子?」
說著,就又離得近些,在宋律清臉上摸了一把。
闌珊笑了笑:「看來宋律清能少走不少彎路了。」
我們的位置在他們的斜對面,大概會造成嚴重的錯位。
10
站我這個角度看,兩個人身體之間幾乎沒有間隙,而在這種令人覺得微妙的距離下,這ťųₘ位黃總又去摸了宋律清一把,所以顯得宋律清活脫脫地成了一個失足少年。
不過,這隻是錯位罷了。
舒家以傳媒業發家,我自己也去過不少片場當監制,所以清楚不同的角度會導致什麼程度的錯位。
據我的推測,他們兩個之間還是有一定的距離的。
不過,至於那隻手,肯定是碰到了宋律清的臉。
要不然,他也不至於肉眼可見地一激靈。
宋律清的身體僵了一下,接過黃總遞過去的那杯酒,皺著眉喝完。
他放下杯子的瞬間,突然對上我的視線。
宋律清瞬間把頭轉了過去。
而那位黃總,順著他原先的視線朝我這邊看過來。
「黃總。」
我這個時候不能裝死,拉著闌珊走了過去。
我舉杯看向黃總。
「早就聽說黃總會做生意,今天總算是見到了,希望今天的晚宴沒有讓你感到失望。」
我強調了自己東道主的身份。
黃總笑得滿臉都是褶子。
「舒總客氣了,舒總那麼年輕有為,真是虎父無犬女!」
我笑著喝了一口酒:「哪裡哪裡,我都是沾了父親的光,需要跟著學的東西還有很多,看待事情也都太片面化,以後希望有機會多跟黃總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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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總是個爽朗的人,她不是一個面善的人,看起來甚至有點兇,但她在商圈裡的名聲還是很好的。
聽說她是白手起家,在那個網絡和信息還不太發達的年代,她大學畢業後創立了自己的公司,很有手腕,又會服軟。
她創業的那個年代並不算太平,某些不太光明的勢力還是會出來鬧事,雖然不像以前的黑社會,但是也不太好打點。
她一沒人脈,二又沒有家世,聽說還是父母雙亡,跟著爺爺長大。在那個年代,又是這樣的天崩開局,所以我其實很佩服她的實力。
拋開今天的事情不談。
她把手底下的企業一步步做大,現在甚至有能力在北城扎根,說明她這麼多年的打拼沒有白費。這樣會做生意的人,我還是願意打交道的。
凡是能讓我學到真東西的人,我都願意接觸。
學到最後,這些做生意的本領都是我的。
「舒總客氣了……」
我打斷她:「黃總客氣了,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就叫你一聲黃姐,以後要是兩家有合作,我可要跟你好好學學,你在我們這些小輩眼裡可是女中豪傑。」
闌珊和我一起同黃總搭訕,宋律清舉著杯子站在我們旁邊,一臉難堪。
我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慢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酒,笑著打量他。
看見他這上不了臺面的樣子,我反倒慶幸早就和他離了。
申絮來我公司鬧事的時候說,宋律清晚上和一個女人打了一夜的電話。
現在看來應該就是這位黃總了。
做生意有千萬種法子,隨便哪一條,都有成功的可能。
宋律清的處境遠遠不至於如此,雖然他個人能力不強,但是勝在有一個好學歷,而且學東西也不算慢,完全可以沉得住氣,換一條發展道路。
但是他偏偏選擇了捷徑。
既然選擇了這一條,就應該知道他會面臨什麼東西。
「舒總,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昭航公司的小宋,第一次來這種場合。」
「我知道。」我衝黃總笑笑,「黃姐,不用介紹,我之前見過的,這是我前夫。」
「原來舒總認識哈,認識就好——」黃總的聲音戛然而止,「這……這是你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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闌珊私底下碰了一下我的手。
我回頭看她,她神色如常。
但我了解她,她肯定在憋笑。
都這樣了還保持著體面,想必私底下都快把牙咬碎了才沒有笑出來。
「他的宋是宋家的宋?」黃總面色帶著異樣。
宋律清一瞬間變得揚眉吐氣。
我點點頭:「是啊黃姐。」
我和黃總換了個地方,她看上去有些尷尬。
「這……舒總呀,這事是我腦子昏了……」她說得吞吞吐吐,一臉不好意思,但我自然能聽懂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黃姐,你說這話太嚴重了,你才來北城沒有多長時間,對這裡還不太了解,宋律清又沒參加過什麼活動,你不認識也不是什麼大事,很正常。他不出席商業活動也不上報。」
「這,舒總,這實在是……我對不住你。」
我把高腳杯放在一旁:「黃姐,你這話說得太客氣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
「不過我確實想和您說說這個事,宋律清這個人呀,我們是因為他出軌才離婚的,他非要和女秘書在一起,父母不要了,孩子不要了,家也不要了,一定要娶那個女人。
「現在——他又整這一出,我覺得,他人品就那樣了,還是少接觸為好。」
黃總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黃姐,因為這個事情,我公公婆婆把整個家業都交給我和我女兒了,連帶著我爸媽這邊的生意我都接手了。
「您說,雖然宋律清的父母是那樣說的,以後不準備認他了,但是萬一哪一天,二老突然想起來他們還有這個兒子,那事情不就難辦了嗎?風言風語最害人呀。」
黃總連連點頭,我留了她的聯系方式,又寒暄了幾句,分別回到了彼此原本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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闌珊似乎有點不理解,等我們離他們遠遠的時候,她立馬問我。
「舒意,怎麼回事呀?看見你前夫差點失了清白,所以你就趕上去救場了?」
「想多了。」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我是什麼睚眦必報的人,你不清楚嗎?」
「離了就是離了,我可不會有什麼舊情,也不會平白無故地對誰同情。
「宋律清原本比誰都好命,但他自己一手好牌打得稀爛,那叫活該。」
「那你為什麼過去?」
「當然是害怕我這前夫,萬一真的讓他抱上了大腿怎麼辦?」
「也是呀。」
「不過這隻是其中一小部分,最主要的是,有些流言確實不要為好。」
我轉頭看向整個會場:「你看,大部分圈子裡面的人都是在北城扎根很久的,彼此都知根知底。
「黃總是不知道,但是他們不可能不知道宋律清的身份,說不定他們現在也都在心裡嘀咕我這個東道主為什麼要邀請自己的前夫以及我們幾個剛才怎麼搞那一出。
「宋律清被潛規則這種事情說起來是笑談,但是一旦在圈子裡面流傳開了,我害怕真的傳到他父母耳朵裡,我還真不好解釋。
「二老雖然對宋律清生氣,但是萬一聽到什麼風聲發現宋律清混得太慘了怎麼辦?」
闌珊連連點頭。
我一直都清楚,親情不是這麼容易斷的,二老又容易心軟。
所以,如果我不想把自己好不容易ťŭₖ到手的錢和權力交出去,有些事情該管我還是要管幾句的。
「確實是這樣,二老一旦心軟,到時候如果在公司給宋律清安排一個職位,那他每天在你面前亂晃,你心裡得有多膈應呀!」闌珊嘖嘖兩聲。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我接著說,「我說想和黃總認識一下是真的,既然早晚都需要一個突破口,那還不如今天在這種場合賣她一個人情。
「以後,隻要她還記得今天這麼尷尬的事情,就會對我客客氣氣的。」
「你想和她的公司合作?」
「合作談不上。」我低頭笑笑,「畢竟兩家公司的差距在這裡擺著呢,舒家不管和哪個公司合作,都不需要刻意結交,把橄欖枝遞過去就好了。」
「我要收購黃總的公司。」我壓低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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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闌珊突然笑笑,「我算是知道為什麼我爸和我大伯和你打完交道說你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了。」
「其實也沒有誰天生就會做生意,路走得多了,有時候就越走越順了。」
我喜歡做生意,不枯燥,反而能見識形形色色的人。
賺錢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招攬人才也是。
黃總這麼會做生意的人,讓其成為我的下屬——也是一件讓人覺得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你也知道,現在各大企業都在轉型,各種新興產業都是風口——但其實,在我看來,說是風口,已經不是一個很準確的說法了。」
任何東西,一旦很多人知道它賺錢,那就說明那些入行早的人已經把錢賺得差不多了,而且這一行業已經慢慢地要走下坡路了。
「闌珊,我們兩家,生意涉及的範圍很廣,現在重心更放在虛擬經濟和高新科技方面。
「但是,我想了想,我想全面開花,所以,我要收購黃總的公司,並聘請她來負責一部分實體經濟和高新技術的合作。
「她做實業很出名,也讓人放心,如果她能成為我的合作方以及員工,我操心的東西肯定會少很多。」
我說完沉默了片刻。
其實要照宋律清的說法,他說的也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