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婢

第8章

字數:3330

發佈時間:2025-02-10 15:50:54

我和柳青萱手拉著手,滿臉亢奮地衝向光圈。


誰知軟軟在那瞬間卻遲疑了。


我和柳青萱疑惑地問她:「怎麼了,還不走?」


軟軟流下眼淚:「我好像真的愛上顧大人了。」


柳青萱嘆了口氣:「快走啊,大不了回去以後,姐給你找十個八個男模啊。」


軟軟說:「那不一樣的,他們都不是顧大人。」


柳青萱還想說什麼,我推了她一把。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


很多年輕人,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勸她有個屁用。


我為防夜長夢多,連忙拉柳青萱踏入光圈。


誰知柳三和顧大人居然焦急地趕了過來。


柳三隻來得及抓住我的手。


一邊是光圈的強大吸力,另一邊是柳三拼命阻攔。


我回頭,看到柳三整個人都要碎了。


他眼睛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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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是那麼驕傲的人,可跟我在一起後總遇到一些讓他難過到哭泣的事。


柳三問我:「迎夏,為我留下來,好不好?」


我堅定地搖頭:「不好。」


柳三情緒崩了:「這麼多年,難道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我被他情緒感染,忍不住落淚。


我聲音都哽咽了:「我愛你,可我更愛自由。」


說完我開始奮力地掙脫他的手。


可柳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死死地抓住我松開的手指。


我整個人被光圈淹沒的剎那,我仿佛看到柳三不顧一切縱身向我撲來。


28


我終於穿回現代,回到屬於我的時間線。


穿越前,我跟柳青萱對過聯絡方式。


所以我們很快在現代碰頭。


我和柳青萱在不同的城市,但她是個風風火火的女人。


她當天就坐飛機跑來我的城市。


我們倆痛快地吃了幾天大餐,買最新款的手機,狂炫各種奶茶。


我們就這樣報復性地在全國消費玩樂了三個月。


柳青萱想起穿越前的話,對我說:「那小姑娘沒享福的命,姐帶你去享受男模!」


但我鬼使神差地拒絕她:「還是算了吧。」


柳青萱問我:「難道你還念著柳青舟那狗玩意?!」


她總在背後罵柳三狗,足可見她對柳三充滿敵意。


談起柳三,我的心髒猛然刺痛了一下。


但我和他,中間相差了幾千年,隔著很多人很多事,還有讓我難以忍受的階級、文化和三觀的差異。


我想,隻要給我一點時間,或許這需要好些年。


我會重新融入現代社會,找一個真正適合我的愛人。


隻是那個人不可能是柳三,也絕不再是柳三。


想到這裡,我忽然捂臉失聲痛哭。


人生做任何選擇都得承擔代價。


我隻是有些迷茫。


原來自由的代價這麼痛。


29


後來,我跑去和柳青萱廝混在一起。


畢竟,我們在古代一起生活這麼多年,已經處成最好的閨蜜。


我找了一份新工作,是個會計。


我穿越前學過會計,穿越後總在盤賬。


沒有人比我更懂如何當會計。


而柳青萱在一家家具廠當設計師。


有一天,她在微信給我發來一張照片,問我他們新來的投資人像不像柳青舟。


我點開大圖。


年輕的投資人臉上那雙不可一世的、倨傲的眼睛仿佛透過電腦屏幕,直擊我的心靈。


恍惚間,我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的往事。


那一年,我在大院裡用毛筆沾水在地上練字。


那驕傲矜貴的少爺,手捧暖爐,吊兒郎當地走到我身後。


「嘖,我這會兒居然看懂雞扒出來的字。」


少年的心思傲嬌又別扭。


那丫頭明明吸引他的目光,引起他注意。


他偏偏不能好好說話,非用輕慢譏诮的語氣掩飾內心的緊張。


在那之後,倏忽過去許多年。


我和他隔著屏幕。


隔著上千年。


像隔了兩個世界。


正文完。


柳青舟番外。


1


我追著迎夏掉入光圈。


醒來時,發現自己穿進一個富家小少爺身上。


這家長輩發現這副身子的芯子換了人,帶我去一個名為醫院的地方。


穿白衣大褂的大夫跟這具身體的爹娘說,許是我撞腦袋失憶,又或者受重創激發我體內的第二人格雲雲……


總之,他們帶我治了很久的病,發現我除了像變了個人,身體無礙,便接受現實。


這讓我想起我娘。


柳青萱穿來沒幾日,她便發現她不是我二姐。


道士說我二姐早已銷香玉殒,隻是軀體被附近的孤魂野鬼佔了。


我娘在背後哭了幾場。


可她是個隱忍的女人。


她作為伯爵府主母,從不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脆弱。


她對我說,雖然二姐的魂不在了,但那身體畢竟還是二姐的。


咱們且養著她,說不準哪天二姐自己回來了。


誰知柳青萱身體裡的孤魂實在離經叛道。


她竟鬧著辦女學堂。


我娘不忍苛責二姐的身體,便隨她嚷嚷,反正整個伯爵府不會有人追隨她。


後來,柳青萱找外院廚房的粗使丫頭去問話。


我娘派去盯梢的人把她們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匯報給我們聽。


什麼青龍蓋地虎?


我聽不懂。


但這孤魂膽大得很,居然說要謀反。


不過那粗使丫頭倒是個有眼色的,勸住柳青萱。


我和我娘都認為,那孤魂和小丫頭應該是老鄉。


雖然那小丫頭看起來老實本分,但我娘擔心她被柳青萱撺掇,背後搞什麼更大的幺蛾子。


於是,我娘借口那丫頭盤賬有天分,調到身邊盯著。


事後,我們發現那丫頭有幾分天分,且為人本分,做事勤勉,倒是個可用的人才。


小丫頭唯一不安分的事,就是經常趁我娘不在跑去假山後頭跟柳青萱竊竊私語。


她們大聲密謀的時候,我便站在假山另一頭聽她們說什麼。


出乎意料,她倆在聊女子婚配之事。


我聽到丫頭說什麼紅薯、玉米之物,又聽柳青萱說紅薯能解貧民飢荒。


後來,她們又說什麼改良織布機,什麼工業革命。


她們一起聊天,說出的話總是千奇百怪,令人費解。


但那一天,鬼使神差地,我居然理解那丫頭的意思。


她想找到新作物的種子,改善飢民的生活狀況。


那天晚上,我反復揣摩她們倆的話。


我想這兩人不著調,但到底是個心地善良的姑娘。


我一邊想著,一邊無意識地在紙上寫下迎夏二字。


我低頭盯著這個名字,想起那丫頭總在清晨所有人沒醒的時候,拿著筆跪在冰冷的石板上,認真練著字。


我忍不住勾起唇角,覺得心軟得一塌糊塗的。


我想我應該從那時候就愛上了這個丫頭。


在那之後,我如願收了她做通房。


最初那段時間,她嘴上不說,但身體誠實地與我共赴極樂。


隻是後來,我娶文君為正妻後。


這小丫頭變得不再快樂。


她總是死氣沉沉,意志消沉。


文君說她可能是醋了。


在民間,絕大多數貧農一生隻娶一個妻子。


但我們是伯爵侯府啊。


在貴族圈裡,誰不是三妻四妾,妻妾和睦呢?


後來很多年,我都想念文君,這個我唯一的妻子。


我遠赴福建上任的時候,她的月份已經大了。


所以我隻能暫且把她留在老宅,由我母親親自照料她生產。


我和文君才是同一類人,我們屬於同一個階級,她能理解我的每個想法和決定。


我心裡敬重文君,視她為我的摯友伴侶。


但同時,我也總惦著與迎夏當初的怦然心動,以及那些激情和歡愉。


但柳青萱說,在她們那兒,男人不被允許心裡同時裝著兩個女人。


可我從小就知道,在我這裡,男人可以被允許同時愛上無數女人。


我一直以為我沒錯。


直到迎夏陪我上京趕考時,跑了。


那一次,我找她找得快瘋了。


我頭一回品嘗失去心上人的滋味,胸腔成了一個空曠的黑洞。


那段時間,我好像一轉身就能看到迎夏,看到她向我走來。


我思念她成疾。


但同窗勸我,等我當了大官,才能調動更多人尋她。


我想,那我就考狀元,當大官後調用一切資源尋她。


所以殿試以後,我放棄留京,尋了個福建的空缺,便急匆匆奔向沿海。


後來我無意中聽到一位陳姓商人,上書力求上官推廣種植紅薯。


那一刻,我欣喜若狂。


紅薯,我在多年前聽過這個詞。


我不信她們得知紅薯的消息,會坐得住。


不出所料,我順藤摸瓜,尋到松江,終於找到日思夜想的迎夏。


可我見到她的那一刻,我什麼話都說不出。


我隻能抱著她把這段時間遭遇的傷心事和委屈,都對她說。


我一個大男人,從來沒在人前哭。


可我不知道怎麼的,情不自禁地在迎夏面前暴露我的脆弱。


但柳青萱大清早就跑來罵我,她罵我是三心二意的人渣。


後來,那些海盜闖進驛館救柳青萱。


我看到了海盜常喜。


常喜提起迎夏,他的眼神就變了。


我很清楚,那眼神為何會變。


那個粗俗愚蠢的海盜,哪裡比得上我一根汗毛啊。


但我不知為何,就是很破防。


也許因為迎夏當著我的面說,她當年委身於我是身不由己。


也許因為我知道,哪怕這個叫常喜的海盜粗俗不堪,哪怕他一無所有,哪怕他是個盜匪。


可常喜符合她們口中對男人的期待。


常喜可以做到和迎夏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那一晚,我簡直嫉妒得失去理智。


我以為我心裡可以同時愛兩個女人。


可最終的最終,隻有迎夏能讓我發瘋。


柳青萱好像罵得不錯,我是徹頭徹尾的人渣。


我若早些明白,也不會耽誤文君,白白害了佳人性命。


在那之後很多年,我常常對文君心懷愧疚。


但我隻敢背著迎夏,偷偷向文君表達愧疚的心情。


我說寫下十年生死兩茫茫的蘇軾,心裡真正愛著誰呢?


我同時代的男子,從不需要做選擇。


但在我這裡,我逐漸懂得。


愛讓一個人的心變得很小很小。


直到最後。


一個人的心裡隻能裝得下一個人。


文君。


我真的真的對不起你。


穿來現代後,這個時代的爹娘送我入學。


我入了學,了解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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