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仙俠文裡斬情欲的天雷。
自從仙界流行帶薪戀愛後,我受盡了嘲笑和白眼。
V 我 50,看我霹靂小天雷化身無情道,劈盡仙界戀愛狗!
凡被劈中者,滾回凡間重造!
1
上個月剛渡劫成功的辰華仙尊,和北冥的一隻蚌妖戀愛了。
好巧不巧,他已經是本月公開戀情的第四個神仙了。
剛好湊一桌麻將。
我趕去瑤池看熱鬧的時候,圍觀的仙姬們已經把裡面圍得水泄不通。
憑借身高優勢,我一個機靈從她們中間鑽了進去,剛好撞上劇情高潮。
嚯!
可真是好大一張床!
隻見辰華仙尊不卑不亢地面對著天兵天將,將蚌妖緊緊護在身後。
他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居然第一次出現了表情!
「我和宓宓是真愛,誰也不能分開我們。」
「仙妖殊途又如何,隻要本尊在,誰也別想動她分毫。」
Advertisement
說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那為愛衝動的樣子,仿若一位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而那隻名為宓宓的蚌妖更是滿面淚痕,楚楚可憐地躲在他身後。
像一隻受傷的小獸。
看著他倆那真摯而決絕的眼神,活脫脫一對凡間話本子裡講的苦命鴛鴦,正與將其狠心拆散的惡霸土匪抗爭。
可是——
大哥,你倆加起來幾千歲了,整這死出?
2
「怎麼個事?」我遞了把瓜子給身旁綠衣服的仙姬姐姐。
「呀,是天雷神君啊!」
小綠忙給我行了個禮。
「您貴人多忘事,這辰華仙尊是上個月剛飛升的,天帝命其專司人間五谷之事,當時還是您親自行的雷劫呢。」
「啊是嗎,那他怎麼和北冥的妖在一起了?」
小綠壓低聲音到我耳邊:
「您沒聽說嗎——」
「人間近幾年來飢荒不斷,餓殍遍地,各地灶神土地上表請奏,天帝大怒,才發現辰華仙尊不知何時,已沉醉在北冥的溫柔鄉裡不問世事。」
「聽說是前些日子仙尊迷了路,意外遇上那蚌妖,便一見傾心,再……」
得得得,聽懂了,這是又讓我劈出個大情種來。
我聽得實在想翻白眼,下面的話都不用猜了:「一見傾心,再見鍾情,三見定終身,生生世世海枯石爛巴拉巴拉。」
小綠投來驚訝的眼光:「天雷神君,你好牛!」
牛吧,這都是本月第四個了。
我低頭看了看被我化形成掏耳勺的天雷錘,心想幹脆我倆都別幹了,我改名叫丘比特,它換個造型當愛神之箭得了。
正好它還是帶電的那種。
不過——
說起這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修仙者本就該封心絕欲,方得大成。
飛升之際,由我——天雷神君斬斷修仙者七情六欲。
這咋劈完之後個個沒事人似的,照樣該戀愛戀愛。
難道是他們升級了沒帶我?
還是說,我也是他們 play 中的一環?
3
鬱悶了一周後,我做了個驚天大決定。
既然你們升級不帶我,那我也悄悄氪金,開發新功能。
如果現在的天雷劈不斷成仙者們的情欲——
那我不如換個思路。
我可以劈仙骨啊!
我要轉行!爺們要戰鬥!
4
「你是說,以後天雷專劈神仙?」
聽完我的話,天帝差點從椅子上驚掉下來。
「不對,是專劈那些屍位素餐、不務正業的戀愛腦神仙哦。
「你難道沒發現,最近天庭春心萌動,到處都是戀愛的酸臭味?」
天帝點點頭,發現確實如此。
近來不知為何,天上的神女仙君們清一色愛上了穿白衣,言行舉止也變得活潑怪異,而且不出三月就個個官宣戀愛懷孕生子。
就拿上周剛官宣的碧恨仙子和元湘仙君來說,原本一個是花神,一個是掌管凡間廟宇修築的,幾千年來兩仙都老老實實的,可不知什麼時候看對了眼,天帝廟都斷供好些天了,才發現人家倆孩子都會跑了。
這不,還沒治他們個玩忽職守之罪呢,他倆就一個墮入魔道,每天畫個黑眼線,另一個則在天牢裡大罵天庭無情,居然拆散他們有情仙。
而自己白受人間香火供奉,卻不辦事兒的事實是一點也不提啊。
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
難不成,這是什麼仙界新型病毒?
天帝為此頗為苦惱,託著下巴問我:
「劈完之後呢,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祝福他們咯。
「老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既然他們如此貪戀凡塵情欲,見一個愛一個,一愛上就要死要活,什麼舍棄三界、陪葬眾生的。」
「那就由我來開啟這列返程專車——」
「幫助失足戀愛腦的神仙重回美麗人間!遠離仙界苦寒!享受美好愛情!」
我越說越起勁,但眼看天帝,卻似乎滿臉的不信任。
我隻好假裝皺起眉來,把問題說得嚴重些,表情凝重道:
「這麼說吧,我嚴重懷疑,有敵方在我們組織內部投放了某種戀愛腦病毒,意圖瓦解我大天庭的力量。
「事態緊急,你先給我的天雷錘衝個劈仙骨體驗卡,等我找那採珠的老登調查清楚。」
我找上了宓宓和辰華仙尊。
5
他倆一個被關在方壺仙山下的鎖仙洞,一個壓在了極寒之地不周山。
我找到辰華仙尊的時候,他渾身是血,已經衝破了三十二道天律。
隔著最後一道金光,他眼露猩紅,充滿殺意。
已然看不出半分神性。
「你們把宓宓怎麼了!」
「你們若敢傷她分毫,我必要讓這三界血債血償!」
得,又一個要三界陪葬的。
翻來覆去就這兩句話,就不能換套話兒。
看著他似乎情真意切的,我清清嗓子,故意逗他:
「不太好,她被壓在不周山下的極寒之地,媽呀那地方冷得要命,我去的時候,她好像已經從北冥蚌凍成北極貝了。」
辰華仙尊頓時暴起,眼裡的怒意簡直要把我穿透,他手握金光,化氣為劍,憤怒地砍向第三十三道天律。
「你們——」
「你們都得死——」
我趕緊捂住耳朵,神經,害我笑了一下。
眼看他周身神性全無,我沒好氣道:「辰華,再這麼心神大亂,你怕是要毀了千年修為,走火入魔。」
「入魔又如何?」
他完全亂了心智,眼底猩紅愈發強烈,怒吼道:「你們自詡憐愛生靈萬物,實則假意慈悲,道貌岸然。」
「神又如何,妖又如何,難道就隻有你們是高貴的?就算宓宓隻是北冥一隻小小的蚌精,我辰華情深至此,無關神妖殊途!」
我打斷他:「打住,三界眾生皆平等,從來就沒有神妖殊途一說,你方才這些妄語,實則是你自己心底的偏見吧?
「你自認為凡間萬物為蝼蟻,死生不過一息之間,才會多日不司五谷事。」
為了你自己的情欲,凡間多年糧食無收,餓殍遍地,死傷無數,哀鴻遍野。難道這就是你的情深至此?
「生靈何辜?」
辰華仙尊頓時失語,但眼裡依舊帶著恨意:
「就算我墮身入魔,也無悔與宓宓廝守。
「我已在凡間修煉千年,歷劫無數,這小小的三十三天律,能奈我何?」
事到如今,這死丫頭還在這兒當沒殼的王八墊桌腳——死撐呢。
我實在懶得再和他廢話,直接掏出天雷錘:
「入什麼魔啊,你想的倒挺美,換身黑披風,畫個煙燻妝,搖身一變功力大增繼續禍害人間?
「我這就送你回老家,趕早的話,你倆今天還能洞房呢。」
6
方壺山方圓百裡,狂風驟起,黑雲漫天,滾滾雷聲不絕於耳。
恰如辰華仙尊飛升那日的場景。
他環視四周,立馬急了:
「你——你什麼意思,你要讓我變回凡人?」
天雷錘正滋滋作響,一路發光帶閃電,我也不和他廢話,劈頭蓋臉給了他一擊。
第三十三重天律瞬間化作萬千浮光條文,密密麻麻地將辰華包裹起來。
三十三,傲不可長,欲不可縱,樂不可極,志不可滿。
「你竟敢……」辰華拼死抵抗,但終究不及天律神威,金身被破倒在了地上。
他口吐鮮血,衝我無能狂怒:
「本仙是天帝親封的仙君!」
我嘟起嘴,抬高聲音壓過他:
「本天雷是天帝親封的天雷!」
說起來,天帝不愧是天帝,在凡間修煉那幾萬年的苦沒白吃,送我的體驗卡還挺好用。
僅僅一擊,就破了辰華千年修為,仙骨慢慢褪去,逐漸化為凡胎。
他看著自己法力全失,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不可能……」
「天雷劫是助我成仙的,怎麼會……」
「我十世苦修,歷經百難才得正果,你卻敢因此毀我仙途!」
我給他一個白眼:「聽話,咱不尬了,快收拾收拾下去回家吧。」
看著他難以置信的眼神,我輕輕抬起纖纖玉腿,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一腳給他踹了下去。
7
天帝和我約定,天上一日,凡間一年為限。
若能調查清楚天庭戀愛風的來由,就給我的天雷錘充個終身卡,以後專劈那些戀愛腦的神仙。
但前提是不能使用神力幹預,更不能暴露身份。
我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反正等到了凡間,天高皇帝遠,他也管不著我。
由於辰華是用滾的,比我的小飛雲快一點,等我下去的時候,辰華已經在人間待了有半個月。
可巧我那一腳踢得妙,他正好落在了飢荒最嚴重的蓼城。
我搖身一變化成雲遊的方士,途經蓼城。
踏步城內,到處可見奄奄一息的飢民。
由於多年糧食無收,人間朝廷的賑災糧早已斷供,城內商人廢市,學堂罷學,唯有烏鴉成群在屋頂盤旋。
每走一步,我就恨當初為什麼不多劈他幾下。
抡圓胳膊帶五十米助跑的那種。
「姑娘……」一個年輕女子半伏在路邊,有氣無力地拽了拽我的裙腳。
她的懷裡,還抱著一個四五歲的孩子,睡著了似的死氣沉沉地閉著眼睛。
「有……吃的嗎……」
我蹲下身子,化出兩張燒餅來遞給她。
她原本呆滯的眼神瞬間有了生氣,來不及說什麼,接過就趕緊給懷裡的孩子嘴邊喂去。
「方兒,快,快吃,有吃的了!」
懷中小兒一動不動,她又往前送了送餅,露出孩子的半張臉來。
灰敗的,幹癟的小臉。
他早已死去多時。
可那女子似乎察覺不到似的,一個勁兒地重復著,催促懷裡的孩子快吃。
「吃啊,我的兒……快吃啊……」
「娘知道你餓……吃了就不餓了……」
「乖,方兒吃了餅就不餓了……」
我呆站在原地,眼前不知何時已氤氲一片。
五谷之職已交由廣珉仙君代管,但傷民之深,非一日可解。
想到這兒,我環顧四周,所見之處一片死氣。
「姑娘,家裡可還有其他人?」我輕輕撫上那女子的肩,讓她從悲傷中暫得一絲清明。
「都餓死了……」
「縱無餘糧,可難不成連野果、雨水……」
「你在說什麼?」她痴痴地抬起頭打斷我,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哪裡有雨?哪裡有野果?你去城裡看看,這裡可還剩一點能吃的東西?就連草根、樹皮,都被搶光了。」
「連著三年,地裡什麼糧食都種不活……是老天在懲罰我們,是報應啊!」
她低下頭看著懷裡的孩子,突然迸發出嘶啞的哭聲:
「可是,可是我的方兒,他犯了什麼罪?為什麼要報應到他身上啊!」
我眉目細長,輕輕道:「你們無罪,不該承此報應。」
替她將孩子安葬後,我轉身去找那對罪魁禍首。
8
我為什麼沒有直接闖進去,給他倆一人一記超級無敵螺旋腳,再加兩個兜著風的大逼鬥呢?
因為我善。
我隻是一個單純的小天雷,怎麼會想到先刮了陣大風吹翻了他家的房頂,又幾道響雷把他家的鍋碗瓢盆都劈了個稀碎呢。
要不是看在他家灶王爺的面子上,我非把他吃飯的家伙什麼都給揚了。
我正打算再給他倆電一個石圪節公社最時興的發型時,天帝傳音過來讓我收斂點,辰華現在是凡人,我不可隨意對其動用神力。
我不服,當即傳音回去問天帝:你為什麼這麼護著辰華,他噘嘴和你撒嬌了?
天帝白眼一翻,表示自己真多嘴啊。
不過他說的也有道理,現在辰華是凡人,我不能對其隨意使用神力。
那麼小女子其實也略懂一些拳腳。
我一腳踹開他家院子裡的門,大喊一聲「給爺爺滾出來!」
辰華和宓宓被吹翻的房頂搞得灰頭土臉,一臉懵逼地跑出來。
「你誰啊?」
幾日未見,辰華明顯沒有了當日仙君的風流蘊藉,一身素衣,滿臉牆灰。
我沒搭理他,指著宓宓惡聲惡氣道:
「打劫的,你老婆歸我了!」
「你?」顯然他倆都沒認出我來,但對於我化身成的這個瘦小方士,辰華壓根沒放在眼裡。
「我家娘子與你無冤無仇,你搶她幹什麼?」
「我樂意,怎麼地?」
還沒等辰華說話,宓宓就搶先一步跳到我面前,伸手就是一招標槍指,直衝我眼珠子來。
「哪來的不知死活的東西,竟敢對我夫君無禮!」
這蚌精平時看著人畜無害,背地裡咋還是隻邪惡的搖粒絨呢。
我不動身形待她近前,側掌打翻她的攻擊,還沒等宓宓站穩就一腳踹在她屁股上,把她蹬出十幾步遠。
辰華一看急了,抄起身邊的鐵犁耙就朝我攻來。
可他法術盡失,雖有幾分修行的功力傍身,如今卻隻是凡人一個,我就算讓他兩隻手一隻腳,都能把他打個半死。
更何況我還一點都沒讓。
辰華連著在地上摔了三四跤,原本就一臉灰的他此刻更是滿身的泥,狼狽極了。
我飛腳不斷:「怎麼不還手啊?滴滴,在嗎,轉個人工?」
辰華破大防:「你到底是誰?我和你無冤無仇,為何欺人太甚?」
我把他從院門口一路踢到院西頭,隨口胡謅:「你不認識我不要緊,我和我官人吵架心裡不痛快,出來拿你撒個氣。」
他欲哭無淚:「你們吵架關我啥事啊!」
我一聽更來氣了:「不關你事?你再說一句不關你事?」
宓宓聽得滿頭霧水也急了,追上來也要揍他:「你給我說清楚,為何關你的事!」
辰華捂著頭捂不住腳:「什麼不關我事,到底關我啥事啊?」
9
踢了個把時辰,我右腳酸痛,坐下來歇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