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籤完幾千萬的合同，轉眼就被裁了。
老板說我的年終獎太高，都夠交寫字樓一年租金，他不想發。
讓我選放棄年終還是被裁。
我選了被裁。
半個月後，我上門回收寫字樓。
「既然你都窮得交不起租金了，我幫幫你吧？」
1.
拿到 1500 元年終獎的時候，我人是懵的。
一個年利潤幾千萬公司的銷售總監，年終獎 1500？
太扯淡了！
何況我們團隊年前拿下了一個五千萬的項目。
我抬腿就往財務室走去。
剛走到財務門口就聽到：
「我什麼意思？我的意思很明白，說白了你們就是一群打工的，別一天天的狗叫。我弟弟才是公司老板，要認清自己地位！」
「公司提供了平臺，才有了你們一碗飯吃。」
還未等我走進去，裡面開始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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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打工的怎麼了？沒有我們哪有公司的今天？」
「 陳姐，你說話也太難聽了吧！什麼叫狗叫？我們隻是爭取自己的正常利益有什麼錯？」
「就是就是」
眾人紛紛附和。
「正常利益？公司給你們提供這麼好的發展平臺不懂得感恩算了，一天天淨想著要回報？一個個的奴才身子，主子心。」
「你是老板姐姐怎麼了，說話這麼難聽，你吃糞了？」
等我推門進去，財務陳姐和說話的小王扭打了起來。
我連忙跑去將人拉開。
誰料陳姐一把抓到了我臉上。
「呀，老大破相了，流血了，都別打了。」
2.
我捂著流血的額頭，看著眾人的表情，也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雖說心中氣憤，但為了顧全大局。
安撫的看了看大家，示意安靜。
「大家先回去，事情我已大概了解，作為銷售部的負責人，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這叫什麼事？
年終獎的事情還沒解決，自己先破相了。
「好，老大我聽你的，我們先回去，您趕緊去醫院包扎一下。」
「我去開車，你們帶老大下來。」
去醫院路上，照了一下鏡子。
得，傷口還不小。
內心煩躁不已，接到了老板陳忠的電話。
「小張啊，你作為銷售部的負責人，帶頭去財務鬧事。你到底是對財務不滿，還是對我這個老板不滿?」
我自以為跟著陳忠打江山，在他那裡還是有點份量的。
這話一出，我知道終究還是高估了。
我還是壓下心中不滿，說道:
「陳總，我們銷售部的同事隻是去財務問問年終獎，並未鬧事,都是誤會。畢竟要過年了，大家都想過個好年。陳總，您看，年終獎這事？」
「誤會？年終獎？你們一個部門的人堵到財務部門口？誤會還能讓你們銷售部的把我姐打了?現在還想要年終獎？」
「給你兩個選擇要麼被裁，要麼放棄年終獎。你的年終獎都夠交寫字樓一年的租金了。你們部門的人既然不聽話，這筆賬自然要算到你這個領導身上。」
我氣笑了，人無恥則無敵。
當初為了這個項目，我喝酒喝到胃出血。
「陳總，這次的事情我們可以跟陳姐去道歉。但年終獎是我們部門兄弟和我的年終獎你看是不是兌現給我們呢？畢竟大家都辛苦了一年，我也不好跟手下的兄弟交代。」
「張勇，兩個選擇。要麼離職，要麼放棄年終獎。你隻能在這兩個裡面選擇，懂麼？」
說罷那頭掛斷了電話。
我哭笑一下，真是錢難掙，屎難吃啊。
句句逼人，不問對錯，一味偏袒。
算了，還是明天去公司跟他面談吧！
3.
第二天，到公司後，就看到人事十三守在我辦公室門口。
本以為陳忠昨天隻是說說，誰料到今天直接把我東西打包了。
這是，在逼我妥協？
我陰沉的看著辦公室的一切，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十三一臉愧疚的說：
「張哥，不好意思。我們也是按上頭領導吩咐做事，你的東西，我都小心打包了。」
「張哥......」
看我不接話，十三繼續說道：
「陳總說你作為公司中層，帶頭擾亂公司內部秩序，挑起員工事端。讓你......今天辦理離職。條件是年終獎和這個月的工資......」
十三說完，又小心翼翼的看我。
這個妹子當初是我招進來的，一直對我恭敬有加。
我撇了一眼她，轉身就往總經理辦公室走去。
「吆，張總監，不對，張勇。你這是急著要去哪啊？」
我剛走到門口，就看到陳輝，老板陳忠的侄子。
抱著一堆辦公用品來到我辦公室門前，身後跟著幾個銷售部的員工。
幾人看著我眼神，
心虛、得意......
可謂精彩紛呈。
小梁我一手提拔的，小賀我當接班人培養。
我還沒有走，就開始溜須拍馬！
好的很!
一個個的真是打臉，現實真特麼現實！
「你管我去哪。」
說罷我推開站在門口的幾人。
「我是不管你去哪？但你的東西還放著不合適吧？」
我轉頭看他，笑了笑。
一腳踹開他放在門口的東西，徑直走向總經理辦公室。
任憑陳輝在身後叫囂 。
呵！這是準備卸磨殺驢，給他自家人騰地方！
再蠢也是該明白了。
但我就算走，也不能是這個走法！
4.
我走到總經理辦公室門口，聽到陳忠耐著性子在哄電話那頭的人。
見到我敲門，眼裡閃過一絲不耐煩。
掛斷電話，喊我進去。
「小張啊，你是公司元老。作為中層你要起到帶頭的作用，你現在縱容手下藐視公司紀律，搞的我現在很難辦。昨天給了你選擇，你沒有珍惜，現在我幫你選了。」
我眉頭一皺，看著眼前的男人。
陌生又熟悉，創業時我是他的好兄弟張勇，功成名就我是他揮刀斬的第一人！
人性不可賭！
如今為了省去獎金，想出如此拙劣的手段。
果真人沒有最下限，隻有更下限。
「所以，您幫我選了離職？」
陳忠並未接話，依舊慢條斯理的泡著陳皮茶。
「我接受你的選擇，這也是我的選擇。但我們部門員工的獎金，要正常發放。」
陳忠停下泡茶的手，眼睛眯成一條縫，細細打量著我。
我迎上陳忠的目光，絲毫未退卻。
陳忠遞過來一杯茶，態度緩和的說道：
「小張，年終獎的事情我可以解釋。最近公司效益下滑，年終獎能發一點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我頂著銀行催債的壓力，給大家按時發了工資、年終獎。就為了讓大家過好年。可你們呢？咄咄逼人，一幫人直接打上財務室。」
效益下滑？
我剛談回來五千萬的單子，特麼效益下滑？他不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都要離職了，索性直白一點。?
「我剛談了五千萬的單子，怎麼會效益下滑？」
「小張，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好歹也跟了我那麼多年，公司不止一個項目。我作為老板要全部告訴你嗎？你帶頭鬧事，大家都有目共睹。現在跟你和氣的坐在這裡說話，都是之前的情分，你不要不知好歹！」
說話間，陳忠將面前的桌子拍的震天響。
5.
克扣獎金，把銷售總監的位置給他侄子，就是想家族化，將我踢出局。
再糾纏已經沒有意義了，但我銷售部兄弟的利益要爭取。
「陳總，銷售部是公司業績的核心來源，希望你能慎重考慮。」
「你在威脅我？」
「是！」
陳忠盤著兩顆古玩核桃，往沙發上靠了靠。
隨後戲謔道：
「張勇，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你用什麼身份跟我談？喝了幾兩，就醉成這樣？」
說罷用手拍了拍我的臉。
「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你的臉面，那是我給的。我不給，你特麼算什麼東西！敢跟我談條件！」
一種巨大的恥辱感，湧上頭。
特麼今天不弄死他，我就不姓張。
我正要抬手去打他，銷售部的兄弟過來攔住了我。
幾個人死死禁錮我的手。
「老大，消消氣，為個垃圾生氣不劃算。」
「打人可是犯法的，不值當。」
說話間將我連拖帶拽，拉出陳忠辦公室。
6.
對，不值當。
我還有老婆和孩子。
還有一起打拼的銷售部兄弟。
我不能自私到為一時泄憤而對他們不管不顧！
撫平衣服上的褶皺，看著裡面陳忠囂張的面孔，我笑了笑。
轉身要走時，陳忠走了出來。
譏諷道：
「怎麼？還不服氣？」
我順著他的視線，環顧四周，裡面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服氣？為什麼服氣？你的有現在的臉面和地位，也有我的功勞。你現在算什麼？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陳總！哦，不。陳忠，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們江湖再見，應該說很快就要見了。」
說罷我拿起打包好的物品，大步走出了公司大門。
將身後的叫囂拋擲腦後。
走到門口，駐足向內望去。
回首來時路。
從無到有，這裡寄託了我太多的感情。
曾經為了拿下一個單子，我陪對方喝到胃出血。
無數次加班到深夜，回家老婆孩子都已經睡著了。
孩子對我的印象還是兩歲時陪他去遊樂場的那次。
我放棄身體健康，舍棄孩子家庭，跟隨的竟是這樣的人。
我之前的付出，在此刻變成一場笑話！
若不是當初我嫌麻煩，不想當老板才會屈居於陳忠之下。
真是跪久了，忘了站起來。
是時候做一番事情了，首先就拿陳忠開刀！
半個月後，我穿著 T 恤人字拖上門回收寫字樓。
陳輝一身筆挺西服站在我面前譏諷道：
「呦呵，張大總監，現在改收破爛了?」
7.
「是，收破爛。」
「專收你這種破爛！」
我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即將暴怒的男人,十分有趣。
「你特麼一條喪家之犬，說我是破爛。你找死？」
我一把握住陳輝揮過來的拳頭，重重的將人往後甩去。
「呦，陳總監。這就不行了，得練啊。」
我笑著拍拍陳輝的肩膀，轉身向總經理辦公室走去。
剛走到門口，看到陳忠在打電話，這次我沒有等。
直接推門進去，坐在沙發上。
順便泡了一杯普洱給自己。
淺淺嘗了一口，嘖嘖，好茶！
看陳忠打電話的態度，可得一會了。
離職回家後，我也沒闲著，找發小查了一下陳忠。
好家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不止我老板開上瑪莎拉蒂了，老板小三都開上瑪莎拉蒂了。
我立馬把查到的東西發給了陳忠老婆。
不用感謝，現代雷鋒就是我。
聽說陳忠老婆收回了買給小三的瑪莎拉蒂，還帶人把小三打了。
看他現在這個打電話態度，估計是小三在跟他鬧，畢竟瑪莎拉蒂沒有了。
老婆也在跟他鬧離婚。
要打官司，把給小三的財產全部追回。
聽說已經請了業內有名的離婚律師。
陳忠就算不死，估計也得扒一層皮了。
真是期待!
8.
「你為什麼在我辦公室？」
陳忠終於打完電話,有功夫來看我。
陳忠看著我的穿著，目光不斷上下打量。
眼裡閃過鄙夷。
沒關系，一會你就笑不出來了。
我伸手遞給陳忠一杯普洱，笑著看他，不說話。
陳忠有些慍怒，一把搶過杯子，坐在了我的對面。?
似是想起他才是這件公司的主人，瞬間氣場一變。
端著茶杯，從頭到腳再次將我打量一遍。
我起身，360 度展示。
「怎麼樣，陳總，我這一身是不是低調奢華有內涵？」
陳忠笑笑，鄙夷的說道:
「呵！半個月不見，你真是窮瘋了。要是沒錢，我可以給你買套衣服。」
「不不不，不是我沒錢。是你沒錢了。」
陳忠像看傻子一樣看我。
「我沒錢，這麼大的公司我會沒錢？」
我一臉認真的看著他，繼續說：
「你都沒錢支付我的獎金了，所以我今天上門是來幫幫你。」
「幫我？怎麼幫？你是以為公司沒有你，就不轉了?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這個世界離開誰照樣運轉。」
我擺擺手：「不不不，你說我的獎金跟寫字樓一年的租金一樣高，你支付不起。所以我今天是來收樓的。」
陳忠愣了愣，看著我這瘋批的行為，並未理會我的話，直接打電話給了保安。
9.
「陳忠，你盡快收拾東西，一個月後，我的公司要開了。地方就在這裡，希望你不要讓我等。」
看著門口氣喘籲籲的保安，我示意他們離我遠點，我自己走。
陳忠轉身進了辦公室，絲毫未將我的話放在心上。
當初畢業，我媽想讓我自己創業，打工哪有自己當老板爽呢？
可我一沒有經驗，二不想擔壓力，索性去應聘。
剛好碰上創業的陳忠，一頓給我忽悠。
加入了他的公司。
由於創業初期，資金短缺，找不到像樣的寫字樓。
我說服我媽把寫字樓低於市場價租給陳忠。
怕陳忠為難，與他聯系的一直都是我的媽。
這一租就是五年。
五年裡，陳忠都跟我以兄弟相稱，我媽也未提漲價之事。
如今陳忠，背信棄義，過河拆橋的做法。
不再值得我提供這些。
保安一把將我推出了寫字樓，沒關系，一個月後。
我將正式上門回收 ，這隻是開胃菜罷了。
10.
回到家後，我收到了幾個銷售部同事的信息。
不知道從哪得到的消息，詢問我開公司一事。
我當即回復，「是的，公司在一個月後開業。」
幾個同事當即回復，願意加入。
不論薪資。
這讓我感動的一塌糊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