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頗為不好意思：「淮哥，你看我那個畢業論文——」
顧淮幹脆利落：「自己寫。」
我：「你拒絕我的樣子，真的——真的讓我很傷心。」
話音未落，一張黑色的卡遞到了我面前。
我好奇地看了看：「顧老師，這又是哪個高級蛋糕店的卡？」
顧淮眸子帶著淺淺的笑意：「銀行卡，隨便刷，無額度，密碼你復試日期。」
我連連擺手：「不好，這樣不好，顧老師，雖然你很有錢，但是按理來說，應該我給你送購物卡，而不是花你的。」
顧淮本來還想說幾句話勸我，他目光落在我緊抓著黑卡不放的手上。
顧淮笑了：「你先把手放開會更有說服力。」
我狗腿地接過去那張黑卡。
顧淮挑眉：「不是說不要？」
我嘿嘿笑：「淮哥你大方，反正不給我花，也會給學姐學長學弟花，不如我替他們花。」
顧淮唇角彎了彎：「他們沒這個待遇。」
我：「？」
15
顧淮道：「別光顧著自己花，去免稅店裡給學姐學長學弟帶點禮物，化妝品，護膚品，香水，電子產品什麼的，就說你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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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論文有困難？讓他們指點指點你，也不算作弊。」
我知道我導有錢，大方，但是不知道他這麼有錢，這麼大方。
怪不得前一段時間學長學弟爭取誰和導師出國一周名額，差點打起來。
如果回到那個時候，我也要爭上一爭！
服務員端上來了香檳，我好奇想要嘗一口。
顧淮難得說教我：「香檳度數高，我勸你別喝。」
我沒聽勸，悶頭喝了一杯。
一杯上頭。
看著顧老師人都在晃：「臥槽，有好多個顧淮！
「給我一個論文唄。」
顧淮：「……」
回去的時候腿都在打顫，顧淮有些無奈，他將我背起來，一手攬著我，一手提著我的洞洞鞋。
等到了房間門口，顧淮低聲叫我：「房卡呢？」
我迷迷糊糊去摸：「這兒呢。
「別亂摸……那不是！」
顧淮幾乎將我整個人是丟下去的，眼看著我要摔倒，他又扶住我。
他面色漲得通紅，抓過我的包翻找房卡：「以後別想再喝酒了。」
房門開了，顧淮將鞋子丟進去，又回過神來扶我。
我已經癱軟在地上睡得香甜了。
「……」
迷迷糊糊我感覺有人抱著我進了房間，然後給我擦臉卸妝，順帶抱著我去洗了洗腳。
那一夜，我睡得很好。
大早上畫了個精致的妝容，美滋滋地出門準備和顧淮吃席。
一開門，就看見對門的顧淮黑眼眶，宛如熊貓一般，無精打採。
我：「顧老師……你昨天是幹什麼了？深夜蹦迪了？」
顧淮：「……」
我：「怎麼不叫我？」
顧淮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車上也是閉目養神。
到了海灘燒烤的時候，我激動萬分，有篝火，有海灘，有燒烤，有海鮮，有啤酒，有椰子。
沒白來。
我高興得厲害。
先是在顧淮的介紹下和那些學術大拿打招呼之後，我就興高採烈去趕海了。
吃飯的時候，我試圖給老師們敬酒，顧淮當即攔住我：「我喝，你不要喝。」
我乖乖地點了點頭，放下酒杯，繼續悶頭吃。
他們說的學術，恭維的話，我一句也聽不下來。
隻能聽見又上了什麼菜，我喝了足足十個椰子，肚子鼓得都快漲了。
最後宴會以一個教授的恭維結束：「顧院士年輕有為，學富五車，顧院士的學生也……很能吃。
「我們下次繼續約。」
正在悶頭用勺子挖椰子肉的我抬頭：「哦？」
回去之後，顧淮醉了，他扯開了領帶，我看得有點口幹舌燥，咽了咽口水。
顧淮看見我這個表情，有點好笑，他抬起手來揉了揉我的頭發，給我精心打理的秀發揉成了枯草。
「回房間，好好休息。」
一整個晚上，我都在回味我導的摸頭殺，抱著被子翻來覆去地笑。
我覺得我一定是瘋了。
16
第二天走的時候，我把酒店贈送的東西，全部丟行李箱裡，裝得滿滿當當。
當然顧淮房間的我也沒浪費，他不要的我全部拿走。
然後拿著顧淮的黑卡買了一大堆禮品回去了。
學長學姐學弟高興萬分，紛紛熱情地給我指點論文。
隻不過第一個月他們很有耐心，第二個月就開始推脫了。
第三個月全跑了。
哎，指望不上。
顧淮戳我：「初稿好了嗎？」
我硬著頭皮把初稿發給顧淮。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後，顧淮戳我：「把我名字從結尾的致謝裡刪除，謝謝。
「你這不是致謝，你這是誣陷。」
我：「……」
我：「淮哥，我這個論文寫得咋樣？」
顧淮：「寫得很好，跟紅樓夢一樣。」
我：「真的嗎？害羞.jpg」
顧淮：「滿紙荒唐言。」
我：「……」
我繼續改，繼續發。
我：「導哥，這個呢？」
顧淮：「你這個文章對我在學術界毫無威脅，但會讓我在教育界聲譽掃地。」
我：「……」
我：「導，這個呢？我刪除了關鍵詞。」
顧淮：「我明天看，我怕再看我氣得晚上睡不著。」
我：「好，嗚嗚。菩薩保佑.jpg」
顧淮又帶著我改了幾版，最後終於到了答辯的日子。
我：「導哥，我寫論文答辯過不了吧？」
顧淮：「沒事，眾所周知，研究生也研究不出來什麼。」
我：「……」
顧淮：「你放心吧，答辯放心答，有我在呢，還有別的事嗎？」
我：「還有……」
顧淮：「說。」
我：「一會兒我答辯完了，你能不能給我拿點水果和蛋糕？」
顧淮：「好的，學術蝗蟲。」
我：「……謝謝導。」
答辯現場，我緊張得幾乎手發抖，等我講解 PPT 結束。
有個中年頭發稀疏的禿頭導師眉頭緊鎖看著我的論文：「這就是你的畢業論文？」
我畢恭畢敬：「是的，老師。」
禿頭導師：「誰指導的你，讓你寫出來這麼無能的文章的？」
我：「……」
我目光看向了坐在第一排的顧淮，顧淮一身正裝，好整以暇地看著我，目光帶著鼓勵。
我：「顧淮老師。」
17
中年禿頭導師略微有點尷尬地摸了摸頭發：「哈哈哈哈哈，原來是顧院士的學生啊。
「難怪我剛才說你論文不行的時候，你扛得住壓力。」
我：「……」
禿頭導師嚴肅的神情驟然變得慈祥:「論文寫得很有新意，在我這兒肯定是優秀論文了。
「不愧是顧院士的高徒。」
我有點想笑，看向顧淮，顧淮抬手抵住額頭，一臉無奈，看樣子很想挖地道鑽走。
一旁的美女導師道：「你是不是就是那個面試的時候叫我們老鼠的許韻啊？」
我一慌，就嘴瓢:「……是的老鼠……」
幾位導師面面相覷，繼而大笑起來。
我漲紅了臉：「是的老師。」
院裡的老師好過，可是學術大拿那邊卻卡我。
某位高權重的錢院士正是我導當初的導師。
我導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據說從來沒有駁回過我導學生時期任何一篇文章。
此刻錢院士看向我導，眉頭微蹙：「這就是你指導出來的垃圾？」
氣定神闲的我導第一次面露尷尬。
錢院士：「我覺得可以二辯了。」
我心裡一咯噔，與此同時，一直情緒穩定如卡皮巴拉的我導開口了。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我導嘎嘎亂殺的樣子。
他是真的舌戰群儒，每一個投出來的犀利問題，他都對答如流，還能反將一軍。
最後以他略勝一籌，辯贏了錢院士，我順利畢業告終。
錢院士非但沒生氣，反而一臉欣慰地看著我導，眼裡的欣賞幾乎要溢出來了。
我吃著我導給我拿的水果和小蛋糕, 不停地贊嘆：「淮哥，你剛剛真的是帥呆了！
「嗚嗚嗚，你就是我的神。」
顧淮勾唇：「既然順利畢業了, 天大的喜事, 晚上不請我吃個飯慶祝一下？」
我喜不自勝：「肯定請，我晚上把學長學姐學弟都叫上。」
顧淮忽然停住了腳步：「韻韻。」
我一頓，驚愕抬眼看向我導師。
學姐學長都叫我韻韻, 但是導師一般都叫我名字。
這是第一次叫我小名。
顧淮調侃：「我就不值得你單獨請一個嗎？」
我連連點頭：「當然, 當然值得……」
顧淮：「那去 XX 餐廳，下午我來接你。」
我心裡一咯噔，本市最貴的高級餐廳！
貴得有點肉疼，但是我還是答應了。
就破費一回！
18
那天晚上顧淮開車接我, 他穿得很正式。
顧淮拉開車門：「許小姐，請上車。」
座位上的烈焰玫瑰映入眼簾，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個首飾盒子。
我心裡一酸, 看向顧淮：「顧, 顧老師，這是你要給碩士同行表白用的嗎？」
顧淮笑了, 明月清風般俊朗：「沒有同門, 隻有你。
「許韻，我喜歡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如果不願意, 也不用有壓力, 就當是我給你的畢業禮物。」
我大腦一片空白，與此同時, 長橋之上, 大朵煙花在腦海和夜空同時炸開。
無人機和金淮河畔的標志性大廈全都是愛意的縮寫：我愛 XY。
我撲到了他的懷裡，這是我給他的答復。
顧淮的吻落下來, 吻得我意亂情迷。
喘息之間, 我拉開了一個距離，低聲道：
「顧淮，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之所以跨專業考這個研究生，是因為你。
一眾導師哗然而笑，隻有我導沒有笑。
「全所」原來, 我從來都不是一廂情願。
顧淮以更熾烈的吻回應我。
吃完飯之後, 顧淮付的錢，而我則美滋滋地試戴顧淮送我的 100 克金镯子。
顧淮道：「如果覺得土氣, 我再給你買別的珠寶。」
我兩眼放光：「確實土氣……但是，配我，剛剛好。」
顧淮寵溺地笑了, 他將我攬入懷中, 在我額頭落下一個吻。
此刻校門口兩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其中一個學姐路過我們, 又退回來, 眨了眨眼睛。
等到確認之後，學姐大叫：「許韻！
「當初你跨專業來跟我要學習資料，我信了你的鬼話！
「我以為你是真的想當我學妹！沒想到你是想當我師母啊！」
我：「……」
學姐追著我就打：「你給我說清楚……」
我躲在顧淮後面，學姐對著他畢恭畢敬, 對著我龇牙咧嘴。
所有暗戀成真，都是蓄謀已久；
所有不期而遇，都是久別重逢。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