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的小傻子最近總是盯著我屁股看。
有時候還抱著我喊：「老婆！」
我忍無可忍推開他：「我不是你老婆！」
小傻子被嚇住了，眼裡含著淚水，睫毛忽閃，小聲委屈道：「老婆……」
我心軟了一瞬：「喊吧喊吧。」
反正他什麼也不懂。
直到一個月後，我看見京圈大佬家發的尋人啟事。
這不和我家小傻子長得一模一樣嗎？！
夜裡早已恢復記憶的男人把腦袋擱在我頸窩。
同時漫不經心地頂撞。
語氣危險又從容：「老婆，被你發現了呢……」
1
「老婆！」
小傻子見我回家，撲上來摟住我的腰。
我頭也不抬地問他：「今天看什麼劇了？」
小傻子低下那張俊美異常的臉：「《霸道總裁狠狠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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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
抬手點了下他的額頭：「少看這些，早晚有一天把腦子看壞。」
說罷我忽地想起來。
他現在腦子好像也不怎麼好。
看著一米八八的身高，臉龐清冷矜貴，睫毛翹而長。
皮膚白到發光。
可惜腦子不太好，智商看起來隻有七八歲。
我可惜地「嘖嘖」兩聲。
本來可以是我的夢中情人。
現在成夢中情兒了。
「我可不是你老婆。」我嫌棄道，「我以後可是要嫁給霸道總裁那樣的人，智商一百五。」
小傻子好像聽不懂，眨了眨眼睛，伸手又想摟我：「老婆……」
我躲開：「不要仗著自己什麼也不懂就動手動腳啊！」
雖然面前人行為語言像個小孩子。
但畢竟是個高大的男人。
被陌生男人摟在懷裡讓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我還沒談過戀愛呢。
可不能先讓這個小傻子佔了便宜。
「吃……吃飯。」
愣神間，小傻子端過來一碗面條，上面臥著一個荷包蛋，清香撲鼻。
「你會下面啊！」我驚喜地看著他。
看著他害羞又期待的眼神，沒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真乖。」
然後端過來，筷子夾起來吃了兩口，差點沒哕出來。
媽的。
這是恩將仇報吧！
這是用海水下的面條嗎？
鹹得我到處找水喝。
「你怎麼了？」
小傻子眨著眼睛，疑惑地看過來。
嗯。
確認過眼神，不是故意的。
「不好吃嗎？」
小傻子有些失望地垂下頭。
看得我心裡軟軟的，於是安慰道：「好吃，好吃死了。」
然後在他期待的眼神下，咬著牙把面吃完了。
吃完我就把面條袋子藏了起來。
我知道你急著想幫忙。
但你先別急。
喝了整整三瓶礦泉水，才把鹹意壓下去。
我躺在床上，感覺整個人都要過去了。
「老婆……」小傻子怯生生露著眼睛在門口看我。
「你明天換個電視劇看吧。」我無奈道。
突然又轉念一想。
他看了《霸道總裁狠狠愛》喊我老婆。
明天看個《亮劍》豈不是要喊我「同志」？
媽呀。
想起來好正氣凜然。
好……好詭異。
再讓他看個《宮鎖心玉》豈不是要喊我「愛妃」？
現在小孩學習能力這麼強。
可不能不防。
還是把電視給他鎖上吧。
2
剛撿到這個小傻子的時候。
是在一家蒼蠅館子後面。
一個大男人就那樣橫躺在草叢裡。
渾身髒亂，衣服上全是摩擦的痕跡。
腦袋還有個血窟窿。
可把我嚇壞了。
沒多想就把人送進了醫院。
結果第二天去看他的時候，人已經醒了，哭著喊著要走。
手上的滯留針都被扯出來了。
一張白淨的臉脆弱清瘦。
看到我的時候，卻奇異地安靜下來。
下一秒。
他伸手，張開臂膀，撒嬌一樣：「抱我……」
我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不是哥們。
你在玩什麼新型的 cosplay？
看我半天沒動靜。
男人張嘴「哇」一下哭了出來。
旁邊的醫生有點尷尬：「腦部遭受重擊，應該失憶了，智商減退至七八歲。」
「那怎麼辦？」
我和醫生大眼瞪小眼。
最後的結果就是我把他帶回家了。
他身上沒有任何身份證件，不知道身份。
我想著哪天他恢復記憶或者想起來爹媽的電話號碼，就把他送走。
當然這段時間，他必須給我當牛做馬。
嘖。
好像不能僱用童工吧。
智商八歲算不算童工？
我翹著腿，指使小傻子：「給我洗一串葡萄。」
小傻子很聽話，乖乖洗好葡萄端給我。
「啊——」我刷著手機目不斜視，張開嘴。
一個清甜的葡萄塞到了我嘴裡。
「真乖。」我伸手摸摸他柔軟的發絲。
這感覺，怎麼這麼像多了個兒子？
「給我按按肩膀。」我躺下來。
身後靜了片刻。
一雙手攀了上來，不輕不重地按在我的肩背，輕輕摩挲。
像是過電一樣，一股酥麻竄上腦袋。
「好了！別按了！」
我跳起來，躲開他的手。
那雙手畢竟是個成年男性的手。
溫熱寬大。
我臉不禁紅了一下。
「我按得不好嗎？」小傻子有些失落地低下腦袋。
高大的男人跪坐在地毯上，清冷的臉龐染上幾分脆弱。
讓人心生一股變態的凌虐感。
等等。
我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
我給了自己一巴掌。
「好好好，按得好，我現在不累了。」
3
「以後你睡這裡。」
家裡的沙發太小，男人腿太長，不能睡。
而我一個月三千五的工資隻允許我租一個隻有一個臥室的房間。
思索片刻。
我給他在我床邊打了一個地鋪。
「現在，去浴室把自己洗幹淨。」
我給他拿了一條浴巾。
等等。
他好像沒有換洗衣物。
我找了半天，翻出來一件我哥遺留下來的 T 恤，一條對於我來說過於寬大的短褲。
「沒有內褲，你將就著穿。」我把衣服一股腦扔給他，「明天給你買衣服。」
小傻子站著半天不動。
我叉著腰：「不會吧，你不能連澡都不會洗吧！」
男人眨著眼睛，走過來抱住我：「老婆，我要你給我洗……」
溫熱的氣息轟著我的耳朵，我忍無可忍，一把把他推開：「都說了別這麼叫我！你喊你媽呢！」
小傻子似乎被嚇住了，眼裡含著淚水，睫毛忽閃，小聲委屈道：「老婆……」
心髒像是被人揪住，我閉眼泄氣道：「喊吧喊吧。」
反正他什麼也不懂。
對吧。
「澡要自己洗。」我把他推開。
給他指了指浴室：「這是沐浴露，這是洗發水。」
然後關上門出去了。
趴在床上時，心髒還在撲通撲通跳。
我請問呢。
誰受得了一個大帥哥抱著自己撒嬌喊「老婆」？
剛躺下沒幾分鍾。
忽然聽到浴室一陣驚呼。
撲通一聲。
門被打開了。
一個白花花的軀體飛奔出來，一下跳上我的床，鑽進我懷裡：「老婆！有蟲子！嗚嗚嗚……」
我愣愣地低頭。
發現他竟然什麼也沒穿。
沒幹的水滴從薄肌上劃過，漸漸沒入……
我的臉轟地熱了。
我看見了什麼！
啊啊啊！
腦袋瞬間像是煙花一般噼裡啪啦炸響。
我忙抬起頭，閉了閉眼睛。
冷靜。
冷靜。
剛剛咱什麼都沒看到。
不就一團白色嗎？
而小傻子隻顧著把腦袋往我懷裡鑽，雙手摟住我的腰，渾身發抖。
男人啊！
這可是男人啊！
單身二十幾年，我連男人的手都沒摸過。
沒想到一下來個這麼勁爆的。
沒想到這個小傻子身材這麼好。
我咽了咽口水：「你先把衣服穿好。」
不穿好，我鼻血一會兒就要流出來了。
小傻子窩在我腰間，抗拒地搖頭：「你幫我穿。」
得寸進尺了還！
我無奈，扭過頭給他套睡衣。
小傻子忽地在我脖頸間輕嗅了兩口。
溫熱的氣息撲在我的皮膚上。
我渾身不禁一抖。
「老婆。」小傻子黏黏糊糊又湊過來，「你身上好香啊。」
說罷，趁我沒反應過來，嘴巴「啵」一聲親了上去。
「啊！」
一股酥麻感順著親密相接的地方蜿蜒而下。
我抬手把人推開。
「你幹嘛！」
小傻子被我的怒斥嚇了一跳，委屈地低下頭：「對不起，我……我沒忍住。」
「好了。」我簡直不知道拿他怎麼辦，隻能立刻從床上下來，遠離他，「出去，去睡沙發！」
這是對他的小小懲戒。
和他睡在一間房裡，簡直引狼入室！
他畢竟也是個成年男性。
萬一獸性大發……
我抱緊自己。
那不成農夫與蛇，東郭和狼，郝建與老太太了嗎？
對了。
我想起。
還沒給這個小傻子取名兒呢。
不能一直「喂喂」地喊他吧。
於是我叫住磨磨蹭蹭往門邊去的男人。
小傻子以為我原諒他了，一臉期待地回頭看我。
我懷疑要是他長尾巴了，那此刻一定搖得飛起。
「就叫你小狗吧。」
我拍拍手介紹自己：「我叫沈聽，你跟我姓，叫沈小狗。」
賤名好養活。
本以為小傻子會不樂意，誰知他竟然像得到喜歡的禮物似的趕忙點頭：「好，就叫小狗，沈小狗。」
4
半夜下了雪，我從冷意裡蘇醒。
卻感覺到手邊一陣窸窸窣窣。
似乎有東西正在往床上爬。
我瞪大眼睛，還沒來得及尖叫，一個腦袋就從被窩裡鑽了上來。
「老婆。」
沈小狗眨著一雙桃花兒似的眼睛，小心翼翼叫我：「你醒啦。」
一米五寬的床因為擠上一個一米八八的大男人顯得擁擠不堪。
還發出幾聲「吱呀呀」的抗議聲。
我伸手推他的腦袋：「誰讓你上來的？」
沈小狗沒有躲開，甚至順勢把臉頰貼在了我的手心，狗一樣蹭蹭：「我冷呀。」
手上瞬間暖乎乎的，我有點不忍心把他推開。
外面還在下雪，沙發小又冷，萬一把他凍感冒了，花的還不是我的錢？
「那你不要亂動。」
我往牆角貼，給他留出身邊的位子。
沈小狗立馬歡天喜地往被窩裡一躺，大手順勢摸索過來，摟住我的腰，往他懷裡一帶。
「你……」
我的臉貼在了男人滾燙的胸口。
因為睡衣很薄。
我幾乎能感受到他肌肉的溝壑。
心髒瞬間怦怦亂跳起來。
手腳也不知道往哪裡擺，渾身僵硬。
「睡呀，老婆，晚安。」
沈小狗很滿意，把我更緊地摟了摟：「好暖和。」
我這才反應過來，伸手想掙脫。
無奈不知道這個男人吃什麼長大的，力氣那麼大，我根本掙脫不了一點。
算了。
看他這樣還挺老實的。
而且還很……暖和。
不知道為什麼，全身覺得放松又安心。
困意來得很快，我沉沉睡了過去。
早上睜開眼，我就和一雙漂亮的眼睛四目相對。
「早呀，老婆。」
看起來軟乎紅豔的薄唇輕啟。
深邃的眉目被晨曦映襯得格外柔和。
沈小狗笑著，湊過來又想窩在我的頸間。
我忙一把把他推開，不自然地扭開腦袋：「快起來，我一會兒上班要遲到了。」
吃完飯收拾好東西，我換鞋就要出門。
誰知一轉身，沈小狗正緊緊跟在後面，可憐巴巴地看著我：「老婆，你去哪裡？」
我解釋：「我要出去掙錢，不然咱倆都得喝西北風。」
「可是我不想和你分開。」說罷男人摟著我的腰又要抱上來。
我連忙把他推開：「好了，乖乖待在家裡，我很快就會回來。」
「不行！」
那雙大大的眼睛瞬間積滿淚水。
最後的結局就是他跟我一起上班了。
「進去後，乖乖待在我桌子旁邊，不要亂跑，不要和陌生人說話，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要吃……」
正費勁地囑託沈小狗呢，一旁的同事走過來，驚訝：「咦，這是你男朋友嗎？寶，你終於脫單了！恭喜恭喜！」
我忙把她拉到一邊：「不是，我親戚家的小孩，剛高考完，來幫我幹活的，正好歷練歷練嘛。」
同事狐疑地看了一眼沈小狗：「真的？看不出來啊，才剛高中畢業嗎？怎麼有點顯老……」
我勾住她脖子：「真的，親戚家小孩，我能亂來？」
剛解釋完，身後忽然鑽出來一個腦袋，聲音洪亮：「老婆！我想上廁所！」
同事：「……」
我：「……」
白解釋了。
其他路過的同事好奇地探了探腦袋。
我連忙捂住沈小狗的嘴：「不要亂說話！」
一邊轉頭和一臉邪笑的同事解釋：「不是，你聽我說，他就是腦袋不太好你知道吧……」
「我懂我懂……」同事挑了挑眉毛，「吃得挺好。」
5
一天下來。
小傻子打印了五百張白紙，抱進來的野貓吃了老板養的金魚，水淹了公司的發財樹，中午吃了我五十塊錢的快餐。
老板叉著腰：「明天不要讓我再看到他！」
「好好好，對不起對不起。」我彎腰道歉。
回家的路上我走得飛快。
結果沈小狗腿長，幾步就追了上來，探著頭問我：「怎麼啦，老婆？」
我更氣了。
晚上把臥室門給鎖上。
結果剛躺在床上，門外就鬼哭狼嚎。
造孽啊！
你什麼時候恢復記憶！
6
因為工資低，現在家裡還多了一張嘴吃飯。
周末我找了份發傳單的兼職。
沈小狗坐在旁邊店裡吃我給他點的冰激凌。
路邊寒風瑟瑟，我恨恨地瞪了一眼窗邊的男人，一邊賠笑著發傳單。
忽然，路邊竄出來一個黑影。
還沒反應過來，我就被撲倒在地上。
一隻野狗！
它張開嘴露出尖銳的獠牙，當即要咬下來。
我忙抱住它的脖子阻擋。
而後起身想把它摔在地上。
無奈今天穿得太多，身形笨重，根本起不來。
手上也逐漸沒了力氣。
路人想上來幫忙，又怕被狗咬。
隻能幫我撥打 110。
大汗淋漓。
我的手實在支撐不住，索性想擺爛。
大不了被咬一口。
下一秒。
身上忽地一輕。
那狗被人凌空抱起摔在遠處。
同時。
因為掙扎，它扭頭狠狠咬了那人手腕一口。
頓時鮮血淋漓。
我定睛一看。
幹！
小傻子！
男人沒停下來，趁狗摔在地上，又撲上去壓住。
修長的身姿弓起一個弧度，露出細瘦的腰腹。
「沈小狗！」我大驚。
剛想過去看情況，就聽男人大吼一聲：「別過來！」
他白皙的手腕上露著一個顯眼的傷口，通紅的血正從一片狼藉中涓涓而出。
我看得心驚膽戰。
心裡一陣焦急。
正好這時，警察到了，消防員也來了。
他們聯手把野狗制服。
我陪沈小狗進了醫院。
打狂犬疫苗的時候，他眼眶通紅：「老婆，我怕……」
我看了一眼他包扎得緊實的傷口，無奈地走過去，把他的腦袋抱在懷裡：「那我們就不看。」
此時我腦袋裡一片混亂。
小傻子智商不過七八歲，卻義無反顧上去幫我擋住襲擊。
說不感動都是假的。
他手上那傷口縫了好幾針，針針似乎縫在我心裡。
那麼多路人不敢上前，唯獨他豁出命一樣。
心裡頓時酸軟一片。
「下次別這麼幹了。」我摸了摸他柔軟的黑發。
「不行。」沈小狗抬起頭，眼神堅定，「我要保護老婆。」
胸口頓時一麻。
我顫著睫毛，把視線移開。
7
【快看我給你發的大瓜！】
回家的路上，閨密發來微信。
【我跟你說，前陣子京圈大佬陳家書遭遇黑手，失蹤了！】
我驟然抬眼看了看趴在我腿上熟睡的男人。
不會……這麼巧吧？
心裡卻隱隱有了一個預感。
我：【有照片嗎？】
閨密：【有啊！人家家裡發了好多尋人啟事了，照片在網上傳得到處都是！】
下一秒，一張照片猝不及防出現在我眼前。
這……
真的和小傻子一模一樣！
但仔細看。
照片上的男人眉眼凌厲，渾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氣場。
一身黑色的西裝襯得身形修長。
這……
就是沒有受傷前的沈小狗？
哦不。
應該叫陳家書。
在商圈裡叱咤風雲，手段狠厲。
為人性格更是冷漠無情。
我又低頭看了一眼腿上的人。
似乎意識到身邊沒有任何危險，他睡得格外安心餍足。
沒有任何攻擊性。
就算是醒著，他也隻會撲上來勾住我的脖子，甜膩膩地喊：「老婆。」
做錯事了，乖乖低下頭，小心翼翼拉著我的手搖擺撒嬌。
幫我洗完碗，就會撲到我懷裡求獎勵，勾人的眼睛一眨一眨，漫著水光。
這麼一想。
心底覺得有些微妙。
我知道，當下最明智的選擇就是把陳家書送回去。
但是。
我竟然……
有些不舍得。
8
帶著滿懷心事回家，我躺在沙發上。
「老婆，我身上好髒！我要洗澡！」
我擺擺手：「那你去洗啊！」
「我的手……」
沈小……哦不，陳家書，跪在我身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