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惡女

第3章

字數:3575

發佈時間:2025-02-17 15:37:56

他做到了。


可有什麼用呢?


手段狠辣,樹敵無數,他一死,他的所有功績都不過是過眼雲煙。


那些依附他的人,也逃不過被清算的命運。


更何況,他的仕途,受益者從來不是我們。


我娘是絆腳石,而我,是他的柴火。


他唯一對我做的善事,或許隻是在預感出事之前,為我選擇了賀子章這個夫婿。


可他啊,也是個傻子。


哪個真心為他的人,會讓他娶一個罪臣之女呢?


「你被騙了。」我告訴他說。


「我父親早就預料到會出事,他提拔你,是為了攜恩逼迫,讓你娶我。」


賀子章沒應,隻是沉默了下,反問我一個問題。


「你還記得,你在西市口買過一幅紫雲英的畫嗎?」


15


紫雲英?


「一幅根本賣不出去的畫,你卻讓丫鬟給了我一兩金,還不允許我知道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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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如果讓人知道你買了我的畫,那我的聲名也就毀了。」


我終於想起來,「你是那個南郡窮畫師?」


「對,我就是那個窮畫師。要不是因為你的接濟,我早就病死了,根本沒機會走上仕途。」


「我想娶你,是因為相爺,更因為你與我有恩。」


「我知道你秉性良善,隻是世人逼你如此。」


「雖身單力薄,但也想護你一程。」


我沉默了。


生平第一次,不知如何作答。


從來隻有人找我報仇,居然還有人會,找我報恩。


我更不知道,看似木訥的他,也會說出這樣暖人肺腑的話。


「傻子,我會拖累你的。」


我告訴他。


「我不怕。」


他愣愣地保證。


但我怕。


真的怕了。


打從記事起,我在乎的一切東西,都會失去。


我不敢賭,更不想再欠別人什麼。


所以我答應了賀子章,先跟他離開金城,再分道揚鑣。


可我沒想到,我們還沒出城門,意外就先發生了。


賀子章喊來綁人的不是別人,正是我之前養的男寵。


他們為了替我出氣,反手將顧绾绾賣給了青樓。


而顧绾绾為了保全名聲,居然學我,也跳進了河裡。


唯一不同的,是我跳成了奴僕。而她,跳出了名聲。


跳出了氣節,也把我們這些人,都送進了牢獄。?


16


「姜妍,你這個蛇蠍毒婦!」


「我已經放了你,你卻如此惡毒,居然毀人清白,逼良為娼!」


不知何故,我與謝瑾瑜的重逢,總是在牢裡。


每多見一次,就多一條罪名。


惡毒、淫蕩、無恥,如今又添了一項:逼良為娼。


但我沒有解釋。


隻要把賀子章和其他人摘出去,所有的罪名,我都可以擔。


我低著頭跪下,接下他所有的話:


「對,我就是毒婦,就是蛇蠍。我就是妒忌顧绾绾,巴不得她被野男人踐踏!」


「我不僅要毀她清白,我還想要她的命!」


「可惜啊,我那幾個男寵,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蠢貨,就這麼點小事,還辦砸了。」


「不過也沒關系,整個金城都知道她進過青樓,她就是再高貴,從今往後,也得活在泥裡。」


我抱著玉碎的心,但謝瑾瑜出奇地冷靜。


「姜妍,你以為我還會上你的當麼?」


「上一次,我放了賀子章和你姜家的婢僕。」


「這一次,我要你和你的那些男人,都為绾绾的名聲陪葬!」


謝瑾瑜走了,帶著勝利的興奮走的。


但顧绾绾卻來了。


等不及地,帶來了她的報復。


她買通了獄卒,然後在我喝的水裡下了藥。


宛如熱鍋灼燒,萬蟻噬心的感覺,又一次重來。


幾個獄卒圍住了我,開始解自己的衣帶。


但這次,我沒有門窗可跳,也沒有謝瑾瑜和林媽媽守在門外了。


留給我的選擇隻有兩個。


如顧绾绾的意,被他們羞辱。


或者,玉石俱焚,同歸於盡。


而我,選擇第二種。


我打破了酒碗,潑到了他們的身上,然後一腳踢了油燈,點燃了稻草席面。


火苗順著酒水攀巖茁壯,所有人就都變成老鼠,四處流蹿。


17


謝瑾瑜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逃出了天牢,躲在一個棚厩。


他氣得鬢發倒豎,愣是說不出一句話。


我窩在稻草裡,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


逼他救我,讓顧绾绾的謀劃落空。


但我又想起,謝瑾瑜根本不會碰我。


哪怕我對他下了藥,他也沒碰過我一根手指頭。


所以我隻能選擇,選擇賀子章。


「帶我去找……賀子章。」


謝瑾瑜被我坑害多次,應該能看出狀況。


但不知怎的,他突然就拳頭作響。


「姜妍,你是不是覺得,每個男人都能被你玩弄於鼓掌?」


「你燒死了 3 個獄卒,還想和賀子章雙宿雙棲?」


「這一次,我絕不讓你如意!」


腦中火花劈裂,我已疼得無法出聲。


他的身形重壓下來,幾乎壓斷我一根肋骨。


胸腔中僅剩的氣息,被擠壓殆盡。


灼熱的火便伴著呼吸,一路蔓延。


蔓延至顱頂,然後源源不竭地,溢出體膚。


混亂中,我記得我用手扶住了他的臉。


他厭惡抓住,蠻力將我甩了個身:


「不許看著我!」


我的臉便貼住草梗,在一陣又一陣的波浪中,摩擦,滴血。


遲到了五年,我終於得到謝瑾瑜了。


卻是在這樣的腌臜之地。


卻是被羞辱折磨,宛如一隻牲口。


我想,謝瑾瑜終於做到了。


做到了讓我痛苦,讓我羞憤。


讓我從未像今日這樣,悔不當初。


18


天快亮的時候,漫長的夜終於結束了。


我緊閉著眼睛,不想再多說一句話。


他自顧自穿好了衣物,也打算就這麼走了。


但就在臨走時,他看到了衣袍上的血漬。


「這是什麼?」


我笑起來,直盯著他的眼:


「你不都看見了麼?」


他不做答。


我告訴他:「是血。」


「洞房之夜,該落在元帕上的血。」


他的臉色頃刻變了,「這不可能,你明明…」


「明明什麼?」


「明明男寵無數,明明放浪形骸,明明不知羞恥?」


謝瑾瑜啊,謝瑾瑜。


你我成婚五年。


整整五年。


但凡你求證過一次,但凡你碰過我一次。


你就會知道,那些傳言,都不是真的。


但你隻相信別人的中傷,隻相信你自己的偏見。


他突然站不住了,整個人好像薄扇一樣抖著:


「你騙了我?」


我隻是笑,笑得眼睛也疼。


「騙你?」


我騙了你什麼呢?


是替婚搶婚,還是水性楊花呢?


究竟是我在騙你,還是因為,你從沒耐心,聽我解釋一句?


「不是我在騙你,是你,從未在意過而已。」


他不說話了。


隻是圓睜著眼,迷茫又混亂。


坐到天已大亮,才好像醒過神來:


「我會查清楚的。」


「無論是今夜,還是從前。」


查清楚。


查清楚了又怎麼樣呢?


能讓逝者重生,能將傷害抹平麼?


即便他查清楚了一切。


我與他之間,也回不去了。


19


我又回到了謝宅。


這一次,是以一個死人的身份。


謝瑾瑜沒再折磨我,但也不出現了。


我不再是一個婢僕,也不用再等著傳召。


除了送藥和送飯,我就像牆角的蜘蛛網一樣,被徹底地忘了。


但我知道,謝瑾瑜總會來的。


總會說清楚,給我一個交代。


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賀子章和那些兄弟。


一天,兩天,我就這麼等著。


可是等到臉上的傷口都已經結痂,他還是沒有來。


但沒關系,我還有背。


我光著肩背,對著鏡子,細數上面斑駁交錯的傷痕。


「一、二。」


隻剩兩道劃痕,就結痂了。


結痂了,那夜的痛,大概也就這麼過去了。


我想:痛苦的,終究隻我一個。


但就在這時,謝瑾瑜露面了。


長了胡茬的臉,從鏡子中突然閃現出來。


「你後背有傷?怎麼來的?」


他不知道。


不知道馬厩的草垛裡,有許多枯枝。


不知道顧绾绾指責我換馬時,我比她刮得更重。


更不知道,因為替婚一事,我差點被我爹打到斷氣。


算了。


從來都是如此。


一夜歡好也不會改變什麼。


「這是我自己的事。」


我轉身拉起中衣。


但他的手卻突然按住我的肩頸:


「我幫你。」


我愣了片刻,以為他吃錯了藥:


「謝瑾瑜,你看清楚,我不是顧绾绾,我是姜妍。」


我是他最厭惡,恨不得碎屍萬段的女人。


但他幾乎都沒有猶豫:


「我知道。」


這回,輪到我看不明白了。


他這是在玩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的遊戲?


還是折磨發泄完了,突然又想起來自己也曾是個君子?


「不必了。」


我應得斬釘截鐵。


他手抓了個空,倒也未生氣。


隻是頹喪地坐在梳妝臺邊,目不轉睛地,看著鏡中的我。


「面首是假的,賣人是假的,逃獄也是假的。」


「除了替婚一事,其他都是假的。對麼?」


終於,他問出了這句話。


整整五年,我做夢都在等。


等他看清真相,與我冰釋前嫌。


但凡早那麼一點點,我都會欣慰地抱住他。


告訴他,連替婚也是假的。


我姜妍,從未主動害他。


直到今日,我終於看見了他這張愧疚的臉。


但一切都太遲了。


遲得太久,久得已經沒有再來的必要了。


我沉默了許久,終於平靜地說出準備好的話:


「既然都是假的,那就做個補償吧。」


「放了賀子章他們,讓他們恢復自由。」


他有些吃驚,仿佛是不能相信我會替別人求情。


晃了神,又忽然問我:


「放了賀子章,你會和他走嗎?」


我隻是看著地面,沒有回應。


又是一陣僵持。


他才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對不起。」


我隻是笑著,又提醒了他一遍:


「那我就當你是,答應了。」


「謝謝。」


20


謝瑾瑜沒有食言,隔天就下令,要重審賀子章。


但消息傳出後,顧绾绾就來了。


破天荒地,和謝瑾瑜吵起了架。


「你我婚事因她而斷,我的名聲因她而毀,你父母全族的性命更斷在她父親手中,你居然要放了她?」


「放了她也就罷了,你居然要放過賀子章和他的黨羽?那可是奸相的門生!」


「我等了你五年。整整五年,就等來了這樣的結果嗎?」


氣急敗壞,眼閃紅光的模樣。竟與舊日的我,有些重疊。


謝瑾瑜大概也看出來了,不自覺後退兩步,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我知道,他也認出來了。


認出來了曾經百般糾纏,歇斯底裡的我。


隻是那一個我,現在到了顧绾绾的身上。


可見啊,隻要越過了底線,沒有人可以永遠端莊。


即使她是金城才女,即使她以溫婉賢良出名。


但我與顧绾绾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即使她咄咄質問,謝瑾瑜也不舍得說一句重話。


而曾經的我,哪怕是哄著求著,所有的對話也隻會以「潑婦,無恥」結束。


顧绾绾自然意識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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