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朝安冷聲說道:「是,我有病了,這一個月我睜眼閉眼就是那天晚上,我這輩子都沒法跟第二個人幹這種事。」
「你還矜持上了?想讓我對你負責?做夢!」
「可那是我第一次。」
「你不是,你的第一次在遊輪上,對著大海,一秒鍾。」
陸朝安快要崩潰了,「我不想知道從前的事,還有,我不可能是一秒鍾!」
「哦?是嗎?」
我露出個嘲諷的笑,「我給你錄下來了。」
陸朝安捂住我的嘴,壓低語氣,「好,這麼說來,我兩個第一次都給了你,所以你能不能跟我結婚?」
「你在求我?」
「是。」陸朝安說,「我不來那些虛的。我把財產都給你,名下的基金股票房產都轉給你……我隻要個名分。」
我遲疑了。
「我讀過書,你別想騙我。」
沒失憶前的陸朝安從不會這麼衝動。
這可是他全部身家。
「我怎麼會騙你?」
陸朝安顯然有些煩躁和崩潰,「這些東西就該在那天晚上發生之前給你。真是太胡鬧了,我不懂十年後的我到底是怎麼了,他應該早點跟你領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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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從你家搬走的那天晚上,你還讓我滾。」
「我當時腦子壞了,房子過戶給你,你以後不高興了可以讓我滾。」
我抱著胳膊,一臉不悅地看他安排財產轉讓,然後喊司機過來,帶我們去民政局。
直到結婚證拿到手,我才反應過來。
賬戶上多出的錢,可能這輩子都花不完。
還多了個替我打工的陸朝安。
那對被我扔掉的對戒,重新回到了我們的無名指上。
陸朝安陰鬱的心情終於放晴。
興許是心病解了,病也好得利索。
身心舒暢地回公司工作了。
臨走前,他說:「密碼換回去了,缺什麼自己買,不過我建議把你的那些睡衣,換成保守一點的。」
我沒理他。
當晚,陸朝安回家的時候,我正穿著真絲睡裙,在客廳裡亂晃。
他渾身一僵,張了張嘴,想說什麼。
被我搶先開口:
「你又想說我不是省油的燈?」
陸朝安想起了那晚我收拾東西離開時,嘲諷我的話,偃旗息鼓,「我沒想這麼說。不過你不冷嗎?」
「不冷。」
陸朝安換下鞋子,扛著我就往臥室走。
「你幹什麼!?」
「我一見到你就犯病,我也控制不了。你真的不能多穿點嗎?」
他的掌心很燙,隔著薄薄的睡裙,溫度輕而易舉地透了過來。
「你本來就是個變態,穿多穿少都一樣。」
他把我放在床上,由於忘記了很多技巧,一切遵循本能,毫無章法。
我倒抽一口冷氣,想逃走,被他一把拽回去。
我生氣地抱怨:「你能不能治治你的腦子……體驗真的不好。」
「在治了……」
說話間,陸朝安又挨了我好幾下拳頭。
他沉著臉,一臉的不高興哄道,「知道了,你給我點時間,下次不會這樣了。」
這場混戰隻持續了半個小時,就草草收場。
陸朝安把臥室弄得一團糟,床單都撕壞了。
最後抱著我的衣服去了浴室,給我搓洗貼身衣物。
黎願來的時候,我還在因為陸朝安扯壞了我的吊帶裙毆打他。
陸朝安惱火地打開門,「誰?」
黎願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裙,站在夜晚的冷風裡,臉色蒼白:「朝安,你不來找我,我隻能來找你了。」
陸朝安挽著袖子,手臂上還滴著水。
水珠劃過他無名指上的婚戒,嘀嗒落在地上。
黎願看清了他手裡的吊帶裙,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朝安,你跟江棠復合了嗎?」
「我們結婚了。」
陸朝安蹙著眉:「有話快說。」
黎願咬著唇,「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我出現在陸朝安的身後,「說夠了嗎?不夠你出去說。」
黎願臉上浮現出憤怒的潮紅:「江棠,他想跟誰說話就跟誰說——」
陸朝安利落地關上了門。
「說夠了,江棠,言歸正傳,今天不許再對我動手……」
「不滿意?那你離婚。」
「我不是要離婚!」陸朝安喋喋不休地解釋,「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輕一點……」
12
不得不說,陸朝安不論是當老板,還是當骡子,工作精神都很值得誇贊。
結婚之後,他的精神狀態穩定了很多。
每天點卯一樣,公司和家兩點一線。
幾天後,前同事突然給我發來一條八卦。
某女士爆料,陸氏總裁前女秘書心機上位,知三當三。
照片胡亂在我眼睛上打了個碼,就差把我身份證號爆出來了。
隨之爆出來的,還有聊天記錄。
是我主動跟陸朝安說話的部分。
這張臉,配上這張圖,網絡輿論幾乎一邊倒。
「果然,長得漂亮就是好啊,人生都要輕松一大半。」
「她老公是哪個?不會又是個河童吧?」
「對著河童發騷,也是一種本事哈哈哈。」
前同事好心提醒我:「江秘書,陸總這邊有律師團隊,他的照片應該不會大範圍傳播。至於你,要不要想辦法公關一下?你跟陸總鬧掰了,他應該不會幫你。」
話落,電話那頭傳來別人的聲音。
「陸總親自下場了!各部門準備公關!」
我重新點進帖子,發現陸朝安用大號貼了一張自己的照片。
回復評論:「你才河童,我們正常交往,我是頭婚。」
原本還在口誅筆伐的網友瞬間沉默了。
一個姐妹默默冒泡:
「不是,這姐妹兒吃挺好啊……」
「頭婚啊,那沒事了。」
「有錢有顏,正常交往,有什麼好罵的?」
前同事回過神來,「江秘書,恭喜啊!不過你這聊天風格,挺野的……哈哈哈哈!」
不光她這麼想。
不少網友也這麼想。
「我挺保守的,反正我不會這麼聊天。」
「這秘書膽子挺大,就衝著嫁入豪門來的,而且頭婚不代表談戀愛沒有劈腿。我感覺這男人挺好騙的,就喜歡這些又漂亮又騷的。」
「樓上,知道你嫉妒了。他不該娶人家,應該娶你,你醜你老實。」
「呵呵,我就是比這個女秘書幹淨。」
上班時間,陸朝安從來不會給我打電話。
這次他專挑最忙的時候打過來。
語速飛快:「你把聊天記錄全部放出去。」
「全部?」
「對!」陸朝安深吸一口氣,「就把我勾引你那段,發上去。我忙著報警,沒時間引導輿論,你來錘我。」
「哦,那你臉皮不保了。」
「你都被罵成那樣了,我要臉皮有什麼用?!」陸朝安那邊似乎忙成了一鍋粥,「快點!我一會兒要去警察局了。」
說完,他匆匆掛掉了電話。
我請了一天假,把我和陸朝安所有的聊天記錄發了上去。
密密麻麻,連發了十幾條九宮格。
微博卡死了好幾次。
吃瓜網友從不缺耐心,紛紛跑來吃瓜。
「我去……我以為他倆純搞顏色,誰知道最開始是純愛啊!」
「是啊是啊,江秘書追了他七年,陸朝安也是個心軟又矜持的上司,哈哈哈哈真有意思。」
「去機場帶娃哈哈沒過安檢,上司帶頭蹲門口喝飲料。」
「還有給自己訂成頭等艙……在上司的茶葉杯裡泡木耳。」
「沒有開除已經很仁慈了。」
「而且江秘書一開始挺腼腆的,到底什麼時候開始變得狂野的?」
網友發了張截圖:「這裡,被陸朝安教的,騷話一籮筐。」
「救命,江棠沒有打他嗎?」
「打了,我去年在機場遇見過他們,這位女士拎著香奈兒,瘋狂錘打她的上司。當時覺得她膽子真大,原來是錘老公啊。」
「那麼問題來了,傳聞中的正主是誰?」
剛才那個冷嘲熱諷的人跑出來回復:
「黎願,你們可以去查一下,陸朝安的大學同學,還是他的初戀女友。」
不僅如此,她還貼出了黎願的照片。
美美精修過的。
吃瓜網友沉默了,「你是不是黎願本人?」
「……」
網友紛紛跑來湊熱鬧,「你說你是正主,那就拿出證據來啊。」
「是呀,總得有劈腿的證據才行呀。」
我以為,陸朝安剛醒來那會兒,天天跟黎願廝混,會有不少的證據。
結果直到晚上,黎願都沒能拿出來。
陸朝安一臉疲憊地回了家,就遭到了我的質問:
「你沒有跟黎願聊過天?」
「我為什麼要聊天?」
「你不是要跟她訂婚?」
陸朝安扯掉領帶,「我說了,要冷靜半年,不會跟她訂婚,更不會跟她亂講話!而且,她刪了我的聊天記錄。」
「什麼?」
陸朝安表情微微放松下來,把手機遞給我,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我和你的聊天記錄,隻到這個位置。」
「要不是你今天發出來,我還不知道……我們聊過這麼多。」
「這跟黎願說的完全不對。」
看著陸朝安那句「來辦公室」,我突然明白了這些天陸朝安的焦慮。
他以為自己是色令智昏,潛規則女秘書的惡臭上司。
怪不得最近把秘書室的女生全部調離了崗位。
陸朝安說:「把截圖傳我,我要保存到手機上。」
「別了吧,你真的很像變態。」
陸朝安跑過來捉我,「快點,我不想說第二遍。」
第二天,黎願跟別人結婚的事被扒了出來。
「她算哪門子正主?婚都沒離,就跑回來宣誓主權。好搞笑啊。」
「內部人士消息:男方二月份提的離婚,她二月上旬就回國了,然後跑到陸朝安的公司,求復合。當時陸和江正準備結婚。」
「不過後來聽說陸在某個沒監控的巷子裡,被人給打了,記憶受損。婚事就黃了。」
「嘶,我有一個想法……」
「同意樓上,真的太巧了。」
幾天後,警察突然聯系了陸朝安。
不是因為黎願在網上隨意造謠的事,而是因為幾個月前,他出的那場意外。
「我們找到了目擊者,據他描述,那天的人跟網絡上叫黎願的女士,長得很像。」
「你跟黎願有什麼恩怨嗎?」
陸朝安沉著臉,沒有說話。
他在警察局待到很晚。
回來時,我已經準備睡了。
陸朝安一把把我抱起來,拱進了被子裡。
「我困了!」
「我知道,讓我抱一會兒。」
陸朝安牢牢把我摁在懷裡,猛吸了兩口,然後把我的臉嘬腫了。
「江棠,對不起。」
「你又要開始懺悔了嗎?」
陸朝安蹭著我,說:「那天醒來後,黎願跟我說了很多不好的話。她知道我的家庭是什麼樣的,暗示我變成了跟我爸一樣的人。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她不光刪了我們很久以前的聊天記錄,也刪了很多照片,刻意引導我把你想成那種人。而我毫無判斷力,我覺得你不該原諒我。」
我本來就困得要死, 閉著眼催他:
「你十分鍾內能懺悔完嗎?」
「不能,十分鍾顯得我心不誠。」
「那你出去跪著懺悔, 我真的要睡了。」
陸朝安想了想, 「也行, 搓衣板還是榴蓮?」
「隨便。」
陸朝安果真起身了。
我翻了個白眼, 神經。
很快就把這件事忘到了腦後。
13
幾天後, 江棠被網友冷嘲熱諷到實在受不了了,貼出了道歉信。
由於廢話太多, 熱心課代表總結出了要點。
「1.我一直愛的是陸朝安,即便和別人結婚, 都忘不掉他。
2. 我和現任本來就要離婚了, 隻是差道手續, 不算出軌。
3. 江棠是後來者,搶我的男人, 怎麼不算小三?
4. 我們三個人的事, 你們網友罵罵得了,關你們什麼事啊。」
「總結:我不承認錯誤, 我也不改。」
這封道歉信招來了更多的叫罵。
江棠沒撐過 24 小時, 銷號跑路了。
與此同時, 警察那邊來了消息。
他們找過江棠, 還沒聊幾句, 對方就露了馬腳。
判刑的事,板上釘釘了。
陸朝安謝過警察,拉著我的手從警察局走出來。
連綿的雨季終於有了終結。
外頭是豔陽高照, 秋高氣爽。
陸朝安今天的走路姿勢有點奇怪。
我嫌他慢,推了一把:「你腿麻了嗎?為什麼總是擋我的路?」
陸朝安嘶了一聲, 「那天晚上我幹什麼你忘了?」
「什麼?」
陸朝安看著我茫然的表情,氣結:「沒什麼, 你走得快就先走吧, 別管我。」
「反正睡覺斷片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以後就不該在你睡覺的時候跟你說話。」
我突然頓住腳步,回過頭,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你是不是想起來了?」
陸朝安臉色一僵,終於不裝了, 「有幾天了。」
其實這麼久以來, 我想起那些事, 還是會生氣。
我提著裙子, 走回來,一腳踹在他腿上,「那我現在該算賬了, 你還記得你失憶的時候幹的那些混蛋事吧?」
「江棠,證領不成了。」
「(「」陸朝安痛得臉色發青, 「江棠,你應該抽死我。結果你不光沒抽死我, 還答應跟我結婚, 怎麼想的?教你的那點東西,全喂狗了是嗎?這也就是財產都給你了,不給你就是佔你便宜。」
「那我還要謝謝你?」
「是我謝謝你,你還肯跟我結婚, 我燒高香了。」
我舉起巴掌:「那你要我現在抽你嗎?」
陸朝安拉著我走遠。
「用力,兩邊抽對稱點兒。」
「陸朝安,別是把你抽爽了吧?」
「沒有的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