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一家搬進來後，左摸摸右看看，張揚媽媽咧著嘴笑：「綿綿，你家裡真有錢，在這地方也有這麼大的房子，沒貸款吧？」

「媽，您說什麼呢？這是我爸爸給我的嫁妝，怎麼會有貸款呢？爸媽說了，等以後領了證，這房子就是我和張揚的，直接把房主過戶成張揚。但現在需要十五萬的過戶費，他們暫時拿不出來，不然明天就能去辦手續。」

婆婆著急得不行：「過戶的事怎麼能拖呢，不就是十五萬過戶費嗎？張揚不說你那還有十四萬多，我再給你配一點，你湊個十五萬給你爸爸，明天趕緊過戶。」

我忍不住紅了眼眶：「媽，按理說這是應該的，但前兩日張揚沒經過我同意就給姐姐買了車，我媽媽怕我腦筋不清楚，已經提前把那錢幫我存到彩禮一起了，說等我結婚才會還給我。」

婆婆眼珠子滴溜溜轉個不停，最後一拍腦門：「瞧我，傻了吧。張揚爸爸去世前，留給我十五萬。我把卡給你，你明天趕緊督促你爸去過戶。」

我小心幫她脫鞋脫襪子，伺候她睡下：「媽，您累了一天了，先休息一會兒，我去廚房給你們做晚餐。」

姐姐和張揚帶著兩個孩子去樓下小區的遊樂場玩去了，我拿出手機點了六菜一湯，又蒸了一鍋米飯。

等婆婆醒來的時候，就看到餐桌上，色香味俱全擺好的飯菜。我端起一杯白開水遞給她：「媽，剛睡醒口渴，您先喝水。」

婆婆被我服侍得整個人都眯起了眼睛，笑著下樓找張揚和孩子們了。

看著她肥碩的身子離去，我也忍不住笑了。皇太後體驗卡結束，希望你們還能適應普通正常的姑娘。

吃飯的時候，我依舊任勞任怨，用公筷照顧姐姐家兩個熊孩子吃飯。

無論他們怎麼哭鬧，我都耐心十足地對他們，眼底盛滿了溫柔和愛意。

小孩子是最容易判斷誰好欺負、誰不好欺負的。

所以我刷碗的時候，剛剛自覺拿捏了我的兩個孩子，一直給我搗亂，而張揚一家卻都裝作沒看見。

我裝作不小心打碎一個碗，剛剛在裝死的姐姐，立馬跑進廚房，一把推開我，抱起兩個孩子就出去。

見我被撞得倒在地上，姐姐訕訕道：「小孩子萬一被玻璃扎到，不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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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碎提前裝在口袋的雞血，看著身下暈染出一攤血跡，我哭喊著說疼。

在附近醫院的時候，我就疼得受不了了，沒辦法，張揚不得不把我送到這個小診所。

我提前聯系好的熟人衝我眨眨眼，把我推進去一會兒，就肅著臉跟張揚說：「你們怎麼照顧產婦的？一天沒吃飯，還撞她的肚子。孩子不僅沒保住，以後產婦連生育的能力都沒有了。」

在張揚滿臉的不可置信中，我蒼白著臉，扶著牆，踉踉跄跄走出來：「醫生，你說什麼？我老公九代單傳，是張家唯一的男子，我沒有生育能力，我還有什麼臉待在我老公身邊？」

張揚臉色不好看，唇角動了動，終究沒說出那句「沒有孩子，我也不嫌棄你」的話。

我本也對他沒指望。

趁他去上班，我第一時間去銀行，把卡裡的錢取了出來。想用我積攢的錢給他姐姐買車，張揚的臉怎麼那麼大呢？

張揚媽媽和姐姐得知我再也生不了以後，壓根就沒到醫院來看我。反而總打電話明裡暗裡問我，這套房子房產證辦了嗎？

我裝作傷心欲絕：「爸媽直接過戶給了張揚，就等房產證寄到我們住的地址了。留的還是張揚的電話呢！怎麼？房產證寄到了嗎？」

張揚媽媽和姐姐打聽到想要的結果，立馬不再搭理我。就連我主動打電話給她們，她們都直接不接，最後甚至把我拉黑了。

我出院後去張揚的公司找張揚，卻在張揚公司樓下看到了張揚和小姑娘喝咖啡，有說有笑。

我快步走進去，拿起桌上的咖啡就潑到張揚的臉上，氣得全身顫抖，拉扯著張揚就去他領導辦公室告狀。

最終張揚因為影響太惡劣，被公司調到了後勤，一個月工資也才四千五，對比之前，張揚根本接受不了，幹脆直接辭了職。

9

因為我的鬧騰，害張揚沒了工作。

冷靜下來後，我日日去大平層去找張揚道歉。

張揚媽媽嘆息一聲：「你看你現在也不能生，你已經害我們張揚丟失了工作，你總不能再害我們張揚一輩子都沒有孩子吧？」

我哆嗦著唇，用手捂住眼睛，隱忍蹲在地上哀哀哭了起來。

張揚姐姐嘆息一聲：

「好妹妹，你跟我弟弟沒緣分，如今你害他丟了一個孩子，丟了一份工作。

「你把這套房子留給他，也算留個念想。我弟弟先假裝跟別人結婚，生下孩子後，再跟那人離婚，把孩子抱給你養，你看這樣行不行？」

我看著張揚姐姐刻薄的模樣，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她把女孩子的一生當什麼？

得多冷漠的人，才能輕描淡寫讓別人幫忙生孩子？

但表面上我熱淚盈眶：「姐姐，果真嗎？張揚生完孩子後，就會把孩子抱給我養？」

姐姐笑得溫婉：「是啊，但張揚一沒房二沒工作，現在小姑娘像你這樣本分的也不多了，所以你得把這個房子留給我們張揚。不然誰願意給他生孩子啊。」

我假裝被她打動，猶猶豫豫：「那這兩年我先外派出去散散心，等張揚生了孩子，我就回來。到時候我一定好好報答姐姐今日的善心。」

張揚姐姐看著我，仿若看一條搖尾乞憐的狗，背地裡，我唇角的弧度也比誰都大。

不就是演戲嗎？來啊，互相傷害啊。

一番籌謀後，我和爸媽總算坐上了去大理的飛機。

看著窗外潔白的雲朵，爸媽疲憊地閉上眼睛：「睡一覺，到大理以後，咱們都是好日子。」

和爸媽預料到的一樣，大理空氣宜人，很適合居住。這裡的同事都落落大方，為人和善，沒過兩日我就融入新工作。

爸媽每日互相結伴去爬山，看洱海，或者結伴騎行，忙得不亦樂乎。我也喜歡看他們朝氣蓬勃去追求喜愛的一切。

工作交接的時候，原公司之前被惡霸房東提燈定損的同事，悄悄摸魚跟我分享消息。

【你離開一周，張揚就到公司來找你了。人事和領導們，都知道他當初蹭婚禮的事，看不上他，就都沒理他。

【他鬧了一會兒，就被保安帶走了。原來啊，他們在家休息，那惡霸房東悄悄用鑰匙開門進了家。直接摸去了主臥，撲到床上聽到尖叫聲，才發現撲倒的是一個老太太。

【惡霸氣得不輕，立馬開燈在房間裡挑起了毛病。不是說小孩畫髒了牆面，就說張揚他們一家用壞了他的家具家電。

【張揚一家被他訛了不少錢，最後灰溜溜從那個大平層搬回了城中村。】

想起張揚一家破防的模樣，我就忍不住心情舒暢。

10

某日我和爸媽一起爬山的時候，姑姑興奮地給我打電話。

我接起還沒來得及說話，姑姑就噼裡啪啦，像那炮仗一樣：

「綿綿，跟你說一件讓你開心的事。張揚跟你分開以後，不是一直追求我們單元一個小姑娘嗎？那小姑娘也是獨生女，人不壞但脾氣有點驕縱。

「張揚苦苦追了她半年，她總算松口答應去張揚家看看。你猜怎麼著？」

我也忍不住樂了。

「姑姑，您別忙說，我先猜一下，您看對不對。

「張揚媽媽是不是使喚人小姑娘做飯了？」

姑姑笑得更誇張了：「你這才哪到哪，張揚媽媽居然跟人家小姑娘說：『你知道的，我們阿揚優秀，以後啊你的工資，結婚後一個月給你姐姐三千，給我三千，剩下的給我保存。』」

我忍不住補充：「是不是還得讓人家小姑娘答應跟婆婆大姑姐一起住，吃完飯支使人家洗碗？」

姑姑嗤笑：

「她想屁吃，人小姑娘壓根就沒做飯，直接砸了廚房，從他家離開後不解氣，又去街上買了大喇叭，到他們家門口，用大喇叭吆喝。

「什麼『3 單元 401 的張揚，不僅長得醜人還想得美，他媽說了，以後兒媳婦入門，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工資全部上交，必須赡養婆婆和大姑姐』。

「什麼『大家都擦亮眼睛看清楚，一定不要嫁給渣男』。

「這事被好事者發到了網上，在同城上了熱搜，一時間，張揚全家成了所有人嘲笑的對象。

「張揚媽媽還不服氣，在網上發帖說自己前兒媳就是這樣溫良賢淑懂事，明裡暗裡說人家小姑娘不好。

「這下網友不幹了，直接衝了她的評論區，現在張揚媽媽連下樓跳廣場舞都不敢了。

「張揚上次的工作丟了以後，就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如今又鬧出這笑話, 我們市差不多的單位都不願意要他。」

姑姑還在滔滔不絕跟我分享張揚一家如今的慘狀, 我笑著轉述給爸媽, 他們都樂了。

「就說這招捧殺最狠, 張揚這輩子能找到媳婦, 都算他運氣好。」

後來大學共同的同學說, 張揚因為眾人的嘲笑，找不到工作, 再加上他媽媽和姐姐對他的壓榨, 萬念俱灰之下, 直接跳了樓。誰知卻沒死成，反而是斷了一條腿，以後隻能在輪椅中度過了。

他拜託同學告訴我, 就算我不能生孩子, 他也認了，隻求我回到他身邊。

我讓同學帶給他兩個字：「滾蛋。」

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在分公司的工作做得越發風生水起, 總裁讓我回總部參加升職答辯。

隔音效果超好的宴會廳，在老公打開門的瞬間傳出來主持人激昂的聲音：「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祝福這對新人百年好合。」

「如謝」走到公園的時候, 遠遠看一個翻垃圾桶的背影很熟悉，走近一看，居然是張揚的媽媽。

她察覺到有人靠近，立馬護住懷中髒兮兮的編織袋, 惶恐抬頭, 皺眉打量我半晌，遲疑開口：「綿綿，綿綿, 你在外頭散完心了嗎？張揚一直等著你呢。好閨女，走, 我帶你回家, 就算你不能生, 我們張揚也不嫌棄你。」

公園巡邏的保安趕忙把我拉到身後：「我說你這老太太怎麼回事？但凡長得好看點的閨女，你就要帶回家給你兒子做兒媳婦, 還說什麼人家不能生孩子。要不是看你精神失常，我早就把你趕走了。」

張揚媽媽瑟縮了一下，轉頭抱緊懷中的編織袋就跑走了。

保安詢問我有沒有受到驚嚇, 確認我沒事後，保安才唏噓道：「那老太太也不容易，她兒子明明都瘸了一條腿, 卻在她女兒推她兒子去公路買東西的時候，故意開電動輪椅, 撞著她閨女一起闖進了大車車輪底下, 當場就沒了氣。」

「老太太一下子失去一雙兒女，受不了打擊, 瘋了。撇下兩個外孫也被人家爸爸接走了, 她天天在這公園翻垃圾, 遇見小姑娘就叫人家綿綿。」

謝過好心的保安後，我打車去了機場，買了最近一班回大理的車票。那裡春暖花開, 有我可愛的爸媽。

如無必要，這座讓我傷心的城市，我不會再回來了。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