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還是學習。
周芸芸不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有沒有的時間復習是你的事情，關我什麼事，我隻是負責來通知你們。」
另一個室友張楚冷笑：「之前說好的是 8 個小時，公司憑什麼說加時間就加，而且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你自己也得直播，沒時間復習。」
周芸芸翻了個白眼：「你籤的合同上有一條，若遇到購物節，博主們必須按照公司安排，每天最少直播 12 個小時，至於我，我根本就不想復習，學習有什麼用，還不如我賣幾天貨賺得多。」
她走到我面前，譏諷道：「看見樓下那輛紅色超跑了嗎，我剛買的，我想明白了，女人嘛還得靠自己，男人是靠不住的。」
周芸芸的賬號之前被罵得很慘。
開播前公司專門安排運營和水軍控制節奏。
沒幾天時間，大家就忘記了那件事情。
依然在她直播間買東西。
室友秦語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我要是再沒時間復習肯定又得掛科，再這樣下去我就畢不了業了，早知道我就不和公司籤約了，每天播 8 個小時就夠累了，現在直接加到了 12 個小時，我哪裡還有時間學習。
「上次考試成績下降我媽已經對我很不滿意了，她要是看到我這次還不及格，我就完了……」
周芸芸劈頭蓋臉指著她罵：
「合同是你自己籤的，誰讓你當時不仔細看合同！自己蠢怪誰！」
秦語抽噎著：「當時是你告訴我們權當玩玩，直播時間自由，不影響學習，還會有專門的運營老師來幫我們打造賬號，合同你也說過找專業人士看過沒問題，我們才相信你籤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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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潔發現不對勁，拽著周芸芸的胳膊質問：
「你當時和我們一起籤的合同，我就沒從來沒看你播過 8 個小時？你是不是和公司勾結，故意算計我們。」
周芸芸白眼快飛上天了：「隨你怎麼說。」
秦語氣得直哭：「梨梨，我們該怎麼辦，我不能再掛科了。」
我手機響了。
備注是「無憂傳媒老板」。
「沈梨啊，你最近的直播我看了，數據非常不錯，明天你早點來公司，咱們詳談。」
14
第二天上午十點，我到了老板辦公室。
我敲門進去的時候，周芸芸正坐在老板腿上。
舉止親密，口紅都親花了。
她擦了一下嘴唇，得意地衝我笑，儼然一副老板娘的樣子。
「你最近直播人氣起來了，公司給你挑選了一些產品，從今天開始你就賣它們。」
她從身後搬出來一個箱子。
我扒拉幾下，看到樣品後氣笑了：
「這些都是些三無產品，配料表造假，我要是敢賣這種東西，金額大的話就直接被請去喝茶了。」
周芸芸見我不識趣，血紅的指甲指著我，破口大罵：
「公司怎麼安排你就怎麼做，哪那麼多廢話。」
老板盤著核桃打圓場，倒了杯茶推到我面前：
「小沈啊，我一直覺得你是這一批主播裡最有潛力的，這不才幾個月的時間，直播間就讓你做起來了。
「之前你還來公司鬧，說我們是騙子公司，你看你現在直播光禮物的收入每天就是四五千，難道不比上班強嗎？
「你聽我的，明天就帶公司給你選好的這些品，我保證你畢業後就能買一套房子。」
「至於你擔心的問題不可能發生，這麼便宜的粉條，消費者心裡清楚裡面不可能含有紅薯成分，再說，那些人也沒那個闲工夫去測試。」
我冷笑：「我每天日收五千，真正到我手裡的也就兩百塊，跟著公司幹，我一輩子也買不起房。」
周芸芸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翻了個大白眼：
「公司抽成不是應該的嗎，公司付出了多少成本，產品都不用主播操心，直接賣貨就行。」
我手機彈出一條信息，是謝淮宴的。
【在哪？】
【在公司，談解約。】
【我馬上過去。】
我把玩著手機，嗤笑：
「公司給我提供什麼幫助了？從籤約那天起就讓我每天直播 8 個小時，直播器材還得自己買。」
周芸芸發出不屑的聲音：
「每天播 8 小時你就嫌累了？那些百萬千萬級別的網紅，最開始哪個不是一天十幾個小時的播，怎麼就你這麼嬌貴。
「又沒讓你頂著烈日工作，就在直播間喊幾聲哥哥而已，剛開始你不能給公司創造收益，公司憑什麼投入那麼多的人力、物力、財力，去給你打造賬號？」
老板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好了，你們兩個都少說兩句。
「小沈，你現在跟學校請個假，接下來一個月你都在公司直播，直播間、運營助理什麼的我都安排好了，你就安心帶貨就行。」
我把桌上的產品全扔到地上：
「既然這個賬號流量起來了，那我把賬號給公司，我們解約。」
周芸芸嘲弄地笑：
「解約是不可能的。
「而且根據合同，你要是沒有經過公司同意，就擅自停播或者斷播一天，公司就可以根據合同起訴你。」
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一腳推開。
15
謝淮宴身後跟著一整個法務團隊。
「王聚財先生你好，我是謝氏集團的法務部長趙平，接下來我會全權負責沈小姐解約一事。」
律師根本沒將無憂傳媒這個小公司放在眼裡。
大概半個月前，他接到陳助理的電話。
「謝總讓你放下手上的所有事，臨時組成一個法務小組，專門處理一個合同。」
謝總親自吩咐的，他還以為是價值幾億的案子。
結果，就是一個小主播和小傳媒公司的合同。
這種本身就不符合勞動法規定的合同，處理起來不要太簡單。
我看向謝淮宴。
他一身西裝革履，示意我安心。
趙平把收集到的資料擺在桌上。
「王先生，這是我調查到關於無憂傳媒近幾年違規的資料。
「三年前，你們用陰陽合同籤約了一批大學生，不顧勞動法規定的工作時間，嚴重加班導致有一名主播，因長時間熬夜當場倒在直播間。
「一年前，你們公司賣的一款售價三百九十九的面膜，實際上成本就幾塊錢，是小作坊做的，很多人用了之後都爛臉。
「還有兩個月前的紅薯粉條，根據國家檢測報告，那款粉條裡沒有紅薯的成分，全都是木薯粉，本來這種事有可能是廠家的責任，但是根據我的調查，面膜廠還有粉條廠背後的老板都是你。」
王聚財額頭上布滿冷汗。
這些事都被他給壓下去了，怎麼又……
他擦了擦汗，緊張問：「謝總，您看解約這種小事怎麼還勞煩您親自過來跑一趟，我現在就給人事部打電話，讓他們馬上處理。」
他按下電話。
趙平打斷他：「不用了，謝總吩咐了，我們這個臨時小組的任務就是要告到你破產。」
聞言，我震驚地看向謝淮宴。
他唇角輕輕上揚：「走吧，後續的事情趙平會全權負責。」
16
辦公室內。
王聚財抬手給了周芸芸一巴掌：
「賤人，我要被你害死了！」
周芸芸捂著臉，不敢置信：「你敢打我！」
「你把我害得都快破產了，我打你一巴掌怎麼了。」
王聚財癱軟地坐在凳子上，點了根煙狠狠吸了一口。
辦公室的門再次從外面打開。
這次進來的是王聚財的老婆。
她身後還跟著幾個娘家兄弟和妯娌。
王聚財慫了：「老婆你聽我解釋，是這個女人先勾引我的。」
王太太坐在沙發上，沒接話。
嘴角始終掛著淡淡的笑。
王聚財和周芸芸被打得鼻青臉腫。
半個月後，王聚財公司的事情被全網曝光，他因為賠不起錢宣告破產。
周芸芸之前售賣過木薯粉條。
現在需要假一賠十。
她不得不賣了那輛跑車，用來賠償消費者的損失。
王聚財老婆和他離婚了，他由於婚內出軌淨身出戶。
王聚財不死心，破產後還想著東山再起。
他的名聲在行業內已經臭了，沒人敢去他的公司當主播。
他安排周芸芸走擦邊賽道，沒多久就積攢了幾萬粉絲。
17
再次聽到周芸芸的消息是她當擦邊博主後，被學校開除了。
「你們都是大學生了，應該清楚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
「周芸芸這種靠擦邊在網上賺錢的行為不可取，學校已經決定開除她了。」
又過了幾天。
我接到導員的電話，她讓我去一趟辦公室。
她把一個白色信封袋放在桌上：
「這裡有一封律師函, 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告訴我, 我看看學校這邊能不能提供什麼幫助。」
我撕開。
原告是周芸芸, 她告我侵犯她的肖像權，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直播拍她, 對她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要求賠償精神損失三百萬。
她約我下午在校門口見一面。
她身邊還跟著一個男的，年齡看起來都能當她爸了。
周芸芸挽著他的胳膊, 晃了晃手上的大鑽戒：
「給你介紹一下，我結婚了，這位是我老公。」
她當時跟著王聚財直播，每天都要直播十幾個小時，下播後還要陪著大哥見面吃飯, 她受夠了那樣的日子。
後來就在直播間認準了一個大款, 使盡渾身解數嫁給了他。
「沈梨，你和謝總關系那麼好, 區區三百萬對你來說應該不是問題吧？」
我冷笑：「我有說接受調解嗎？」
周芸芸氣得咬牙：「你。」
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捂嘴笑了起來：
「沈梨，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麼貪慕虛榮，別怪我沒提醒你，他一看就不是有錢人，要是訛上你，我可不幫你作證。」
「—「」她還在嘲諷著。
她老公接了個電話後，整個人就像被雷劈了一樣。
變得六神無主。
周芸芸還在喋喋不休地譏諷，她老公直接給了她一巴掌：
「閉嘴, 誰讓你這麼和沈小姐說話的，趕緊給沈小姐道歉！」
他臉上換了副討好的表情：「對不起沈小姐，剛剛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別和我們計較。」
他怒斥周芸芸：「趕緊給沈小姐道歉, 馬上撤訴。」
周芸芸捂著臉, 不服氣：「我不撤訴, 是她侵犯我的肖像權，我都咨詢過律師了, 這場官司百分百的勝率。」
她老公看她敢反駁自己, 怒火噌噌地往上漲：
「別忘了你現在吃誰的喝誰的, 你要是不撤訴，我就停了你的零花錢。」
周芸芸紅著眼睛：「老公……你別這樣，是沈梨先欺負我的, 你怎麼能幫著外人欺負你自己的老婆呢。」
撒嬌這一套放在平常肯定好用。
可現在他公司都快保不住了。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撤不撤訴。」
周芸芸眼看他是真的生氣了：「你別生氣，我撤訴, 撤訴還不行嗎？」
得到滿意的結果，他繼續賠笑臉：
「沈小姐，麻煩你跟謝總說說，我們已經撤訴了。」
說完, 他直接開車離開。
留下穿著高跟鞋周芸芸在後面追。
校門口三三兩兩的人湊在一起：
「這個人我怎麼感覺那麼眼熟呢。」
「你傻呀, 那就是被開除的周芸芸，沒想到她現在竟然混成了這個樣子，打扮得比我媽還老。」
「聽說她之前給別人當小三, 被正室的娘家人狠狠揍了一頓, 現在又找了個能當他爹的男人，真是好好一張牌被她打得稀爛。」
「要是她沒有那麼多歪心思，順順利利地在京大畢業, 也不至於看別人臉色生活。」
18
畢業典禮那天，謝淮宴站在京大門口：
「畢業快樂，沈梨。」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