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曦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解釋自己在同學群看到了電影宣傳，所以過來支持。
主持人還想套話，顧曦還了話筒坐下了，隻好改口：「謝謝關注。」
然後又把話題帶回了電影本身。
他們說了什麼，我都不記得了。
渾渾噩噩結束了路演，往出走的時候，柏墨清突然拉住我問：「一個人行不行？」
我茫然抬頭，看見他身後的鏡子透出的自己，臉色煞白，眼底是淺淺的紅，仿佛下一秒就會哭出來。
我抿著唇，笑著搖搖頭：「沒事。」
柏墨清和助理走後，我才起身走出休息室，故意放慢了腳步，還是在影院門口看見了顧曦。
他長身玉立站在那，盯著出口好像一直在等我。
看見我他立刻抬腿走過來，親切地喚我：「小霧。」
我抬頭：「顧曦。」
他聽到稱呼微微一愣，臉上恢復了溫柔的笑：「好久不見，可以一起吃頓飯嗎？」
我還沒答應，他直接拉著我的手腕轉身走，我回過神來已經走下了臺階，他打開車門等我上去。
我彎腰坐上去，發現裡面還有個人。
沈茵留起了長發，臉也小了很多，和以前不太一樣。
一時間我以為認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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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著我的手，軟軟地笑起來：「陳霧，真的好久不見了。」
7
現在是什麼情況？
最不想見的兩個人在同一時間見到，那年在教室門口窺見的記憶又湧上心頭，壓得心髒難受。
我拿開了手，扭過頭看著前方不說話。
顧曦回頭對我說：「小霧，我們已經分手了，現在我隻是沈茵的經紀人。」
沈茵也大大咧咧說：「是啊，我和他現在是純哥們，是老板和員工的關系，我剛結束工作就跟著一起來了，你要是介意，我現在立刻下車。」
我垂下頭淡笑：「一起吃吧，我請你們。」
席間，顧曦全程在照顧我，問我這些年怎麼樣。
沈茵一直沉默著吃，偶爾搭腔，沉默得像個影子。
有一瞬ťŭ̀⁾間，我在她身上看見了曾經的自己。
走神的時候，聽見顧曦問：「你談戀愛了嗎？」
我Ŧū́₎和沈茵都停住了筷子，她盯著我。
「沒有。」
沈茵忙接話：「那我給你介紹吧，我們模特公司裡全是長得帥，一米八以上的優質帥哥。」
打消她的熱情，我說了句「我有中意的人」。
顧曦錯愕地看著我。
後面的氛圍很明顯降低。
吃完飯，我準備打車回，兩人卻堅持要送我。
到了小區我下車走了，走了幾步突然發現左耳空蕩蕩。
耳墜是我為了路演新買的，價格不便宜。
於是返回去找，結果走到門口看見他們還沒走。
沈茵抱住顧曦，哭著問他：「你聽見了嗎？她有喜歡的人了，我們能不能和好？」
我沒有停留，轉身時不由得笑了。
8
我剛到家，收到柏墨清一條信息：「小霧老師到家了嗎？」
我一邊脫鞋一邊打字回復：「到了。」
手指卻不小心碰到小兔子捂臉哭泣表情發出去了。
迅速撤回，柏墨清回復：「我是不是給你帶來了麻煩？」
我愣了。
這話不應該是我問他嗎？
他是明星，我是素人。
我安慰他：「為了電影，我怎麼樣都沒關系。」
柏墨清：「有關系，你很重要。」
我沒有回復，也不敢回復。
他和我的距離更遙遠，更不能痴心妄想。
我上微博看了一眼，熱搜前三正是電影《落空》的相關詞條，#柏墨清「現場表白」#，#柏墨清自爆戀情#，#柏墨清女友#。
「告白事件」整整發酵了三天，柏墨清工作室才出來澄清，然後被蓋棺定論認為「這場告白」是為了提高電影熱度的營銷方式。
後面的路演，我收到通知不用參加了。
我頓時松了口氣，同時也收到編輯帶來的好消息，《落空》小說再版，讓我出個獨家番外。
我自信滿滿地答應。
可是過了一周隻寫了十個字。
我和許純一發牢騷，她突然發來一張截圖，問：「今年的同學會，你來參加嗎？」
那年離開後，我刪了所有社交賬號，用了新號，沒有聯系過任何人，也沒參加過任何聚會。
直到今年我和許純一聯系上，她將我一點點拉回了曾經的圈子。
好像變了，好像又沒變。
我還在猶豫，許純一又發來一條：
「最新消息，柏墨清也來。」
9
柏墨清三個字成功留住了我。
回過神發現自己回了消息：去。
柏墨清要來參加同學會，讓我感到費解。
在我印象裡，從高一到高三沒有這號人，也沒有同過班。
聚會那天，我和許純一先碰面，然後一起到了聚會地點，吃喝玩樂一體式的娛樂會所。
剛走到門口就看見和服務員說話的沈茵。
走到身旁的時候，她突然轉過頭，然後主動和我們打招呼。
許純一拉著我直接掠過，進了隔壁的包廂。
約定時間快到了Ťů⁵，顧曦姍姍來遲，手裡還提著一個生日蛋糕。
「嘿，顧老板給大家買了蛋糕。」
說話的人伸手去接，卻被顧曦尷尬地拎走，解釋：「抱歉，是我買給朋友的生日蛋糕。」
他轉身又出去了，那人撓了撓頭回頭對大家吐槽：「這小子眼裡隻有沈茵。」
剛才就聽他們聊天，沈茵在隔壁包間過生日。
這麼巧嗎？
許純一煩躁地對組織人說：「先點菜吧，大家都餓了，幹嗎一直等他。」
顧曦回來後坐在了門口，剛好抬頭就能看見我的位置。
我隻能垂著眸子或扭頭看著其他人，才能避開他經常投來的視線。
後來他出去幾次，再回來臉上粘了奶油，手裡端著一塊蛋糕走過來給我。
旁邊的人調侃：「顧老板，為什麼隻給陳霧啊？」
我捧著蛋糕像燙手的山芋，聽見他輕輕地開口：「因為我喜歡。」
這一瞬間，我感覺心髒驟然一空。
微微抬頭。
看見站在門口望著我們滿臉奶油的沈茵。
10
沈茵出現，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我放下了手裡的蛋糕，她走過來將更大的一塊給我：「是我讓顧曦給你的，你喜歡吃奶油蛋糕。」
我看了一眼奶油，突然覺得惡心，捂著嘴起身：「抱歉，我不吃奶油。」
腳步慌亂地走向門口，直奔衛生間。
以前的我很喜歡奶油，因為每次吃奶油蛋糕都會想起顧曦拎著生日蛋糕來我家敲門的幸福瞬間。
我爸媽很傳統，從來不會給我過生日，他們覺得小孩子不需要過生日。
顧曦知道後，會用自己的零花錢買蛋糕，給我驚喜，陪著我點蠟燭，一起閉眼許願，在我臉上畫奶油。
我在洗手池前站了許久，後來沈茵來了，在我旁邊洗起臉來。
我轉身要走時，她突然喊住我：「陳霧，你為什麼來聚會？」
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隻覺得好笑。
這麼多年過去，還是把我當作假想敵。
我轉身走了，打算直接離開聚會。
她追過來在樓梯口扯住我，大聲質問：「你想搶回顧曦對嗎？現在你出了書成了作家，有錢又變得漂亮，所以想從我手裡搶回顧曦是嗎？」
「你寫那本書是為了讓顧曦找你，對嗎？」
我低頭看著可憐的她：「放手，寫什麼是我的自由，和你有什麼關系？」
她抓著我的手臂，咬牙切齒地說：「有什麼關系，因為你的書，顧曦才跟我分手！」
我自嘲地笑了，不相信她的話。
「顧曦怎麼會因為我，而放棄你呢。」
沈茵滿臉恨意：「因為他知道你在暗戀他，所以可憐你。你答應我不要跟他見面，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你答應我！」
手臂被她抓出了紅痕，我吃痛用力甩開：「我不答應。」
我沒甩開，反而和她一起要摔下樓梯。
求生欲讓我迅速抓住扶手，而沈茵卻瞬間松開了我，從樓梯滾了下去。
11
顧曦趕來時，看見她痛苦地倒在地上，沒有上前去攙扶。
「沈茵，你又故技重施。」
我靜靜站在旁邊，原來他知道啊。
沈茵伸手去抓他的褲子，臉色煞白，「不是……我好疼，腿好疼……」
剛才看見這一幕的服務員也解釋：「兩位小姐好像起了爭執，然後這位小姐就摔了下來。」
如此歧義的說法，讓我憤怒，瞪著服務員：「你是在我說故意推她？」
服務員趕緊道歉：「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我看到的像是被人推了一把。」
沈茵疼得滿頭汗水，繼續解釋：「是我自己不小心，沒有抓住陳霧的手，不是她的錯，顧曦，是我的錯……」
她說著就哭了，沈茵的朋友們發現她遲遲沒回來，跑過來看見她坐在地上哭求顧曦，猛地推開他罵道：「顧曦，你就這麼看著她疼？」
其中一個女生看見我，抬手就要打過來，被顧曦攥住。
「顧曦，你竟然為了賤人攔著我，你對得起陪你奮鬥的茵茵嗎？這些年一直陪在你身邊的是沈茵，而不是一走了之的她！」
「你他媽以為她喜歡你？她寫書就是為了出名，為了錢，為了讓你愧疚，你睜開眼好好看看吧！」
顧曦好像被說Ţū́ₕ動了，低頭看著我，猶豫了很久：「我……相信小霧。」
我慢慢抬起頭，忽地笑了。
想說什麼，卻被扼住了喉嚨，深感無力。
「你真的相信過她嗎？」
柏墨清的聲音響起的一瞬間我感覺眼眶發酸，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12
柏墨清摘下墨鏡，冰冷的目光掃過眾人，落在顧曦身上。
「眼瞎去治眼，心壞就挖心，憑著一張嘴就能解決問題了？」
他看向服務員：「監控是擺設嗎？」
服務員心虛地垂下了頭，偷偷去看沈茵，看來兩人認識。
柏墨清伸手拉起我的手，柔聲說：「走了。」
走出門口，他突然問我：「要不要吃個下午茶？」
我點了點頭。
柏墨清帶我去了他朋友的店裡，一間很有情調的清吧。
他介紹完我，他朋友就一直盯著我看，我以為自己臉上有東西，用手機照了照。
他朋友撲哧笑了，說了一句模稜兩可的話：「你和想象中的一樣。」
他說柏墨清經常和他提起我，但沒看過照片，一直靠想象。
我心中微微觸動，但沒有繼續問下去，和柏墨清保持著朋友的距離，對他，對我都好。
那天結束後，許純一聽說我和沈茵發生了碰撞，跑去罵了顧曦一頓。
同學群裡也不可避免地聊起了八卦，原來這些年顧曦和沈茵分分合合，早在同學圈傳開了。
有人艾特我：
「我一直以為你和顧曦才是一對。」
跟著附和的人很多。
我愣住了。
原來在他們眼裡，我們那麼親密。
他們越聊越嗨，我在群裡回復：
「從來不是，我們隻是朋友，不要再傳這種謠言了，謝謝大家。」
13
屏蔽了群聊，我專心準備這次的籤售會。
這是我第一次開籤售會，很緊張，做了充分準備。
卻在前一天收到粉絲發來的鏈接，一條名為【《落空》是小三作者的意淫之作，女二才是女主】的帖子在小說群裡瘋傳。
「原來女配是最慘的，女主以青梅身份霸佔男主三年啊。」
「這本小說就是作者的意淫，男主從來沒喜歡過她，被暗戀者覺得惡心。」
「真的看惡心了，心疼女配那麼勇敢，女配和男主才是最般配的一對。」
「女配這種性格才是女主啊，在另一個故事裡，她就是女主，樂觀明媚的校花，隻有男主最般配。」
編輯迅速通知公關部門處理，讓我別在意。
籤售會那天，我穿了一件白色連衣裙，接受完採訪再進行籤售。
有個小姑娘沒帶書，拿著手機指著那條帖子問我是真是假，被工作人員攔住，「抱歉，作者不回答和作品無關的問題。」
她突然變得異常激動，拍著桌子質問我：「陳霧，你是不是ṱŭ̀ₑ破壞了男女主的感情？是不是！」
工作人員抬頭呼喚保安，我正要解釋，突然看見她從書包掏出一瓶紅色顏料，撕開蓋子朝我潑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