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v5 開房間 PK。
由六名藝人，四名電競職業選手組成。
在正式直播之前，主辦方將我們拉進一個微信群，確認好直播前後的流程安排和直播過程中的一些細節。
這類娛樂比賽大多有劇本，而這一場直播就是為了營造姜月和江淮序的 CP 感。
隻是，主持人都快把規則說完了。
江淮序才慢悠悠地進入群聊的視頻通話中。
「戰隊有事，來晚了，現在可以直接 PK 了嗎？」
聲音清冷熟悉，自帶一種狂妄和懶散，不覺讓人心跳紊亂。
鏡頭下，男人氣質出挑，五官鋒利俊美，眉骨硬朗，皮膚很白，比全網任何的照片都要好看。穿著黑色隊服，拉鏈拉到最高，配上那張毫無表情的臉，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我不由腦補被隊服遮擋住的訓練有素的身材。
臉不知不覺地紅了起來。
我之前聽說過江淮序，FBY 的打野，長相出眾，尤其是眼尾的一顆淚痣格外誘人。性格張揚不羈，毒舌腹黑，沒有人能躲過他的無情嘲諷。
但和我網戀的「大馬猴」雖說在遊戲裡毒舌了點，聊天時卻是個熱情小狗。
一天恨不得發一百八十多條消息。
連路邊一片形狀完美的樹葉都會拍下來和我分享。
大馬猴和江淮序實在是相差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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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為 FBY 戰隊的林可調侃道：「江淮序你遲到了啊。」
姜月禮貌開麥：「序神你好，我是姜月，沒想到那局遊戲正好是你的隊友。」
江淮序對著鏡頭，語氣疏離地回了句：「你好。」
主持人接過手機：
「序神應該知道我們這邊的流程，既然大家都到齊了，我們就不耽誤時間現在開始直播。」
7
主辦方提供設備和賬號。
我們根據主持人的安排進入房間。
與此同時，直播開啟。
評論區裡頓時熱鬧起來。
【終於等到我序神直播啦！序神好帥！】
【姜月小姐姐好漂亮！】
【五樓的姐姐沒見過欸，也是娛樂圈的嗎？】
【五樓的小姐姐也好漂亮！】
【聽說是新籤的藝人，之前是網紅博主，賬號叫朝朝慕慕。】
我本來隻想做一個小透明。
很不巧的是。
我還是抽中了和江淮序一隊。
同隊的還有姜月、FBY 戰隊上單程昱、同公司小花林欣欣。
公司之前交代過，姜月必須選輔助和江淮序同框，至於我和林欣欣，隨便發揮就好了。
遊戲開局。
江淮序操作穩定，經濟一直領先對面。
姜月跟著江淮序，雖沒起到什麼大作用，卻也不出錯，讓 CP 粉大飽眼福。
林欣欣卻屢屢送人頭。
經濟差距太大，隻能躲在防御塔下面，兵線也不敢清。
一直沒開麥的江淮序沒忍住：「射手清兵啊，難不成你在閱兵嗎？」
粉絲刷屏：
【我序神這嘴，還真不讓人失望。】
【其實序神這已經罵得算好聽的了。】
【序神：我管你什麼圈，遊戲裡一視同仁。】
直播中，林欣欣面露為難，聲音慘兮兮的：「序神……你可以來幫幫我嗎？」
網友：【序神：什麼？讓我過來蹭兵線，還有這等好事。】
「你看中路，就很省心，雖然沒什麼用，但至少不會添亂。」
正在用大招清兵的王昭君站在原地不動了。
我長嘆一口氣。
哥，這真不像是誇我的話。
他們扯開注意力也好，至少這樣江淮序就認不出我了。
我正高高興興地清兵。
忽然，草叢裡蹿出了個猴子，一棒把我打成了殘血，我的二技能此時還沒冷卻，根本凍不住。
如今的血量，連幾個平 a 都挨不住。
眼瞧著猴子的攻速加快，我自知躲不過了。
這時，韓信不知道什麼時候衝到我面前，一杆把對面猴子挑起，猴子技能全都交在我身上了，江淮序輕松拿下人頭。
與此同時，輔助瑤被對面擊敗的消息彈出。
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直播間裡炸了。
【我靠，剛剛序神怎麼忽然去救王昭君了！】
【剛剛我也捏了一把汗，輔助和中路都被蹲了，就在想著序神去救誰呢。】
【我還以為序神會救輔助，畢竟跟著自己沒有苦勞也有功勞啊。】
程昱笑著調侃：「江淮序你追殺對面射手的路上還不忘來了出英雄救美啊，小地圖拉得挺勤快。」
視頻中的男人靠在電競椅上，手機往高處拿了拿，懶洋洋說道：「離得近，不然呢？」
他淡淡地看向鏡頭，一瞬間，我甚至以為他在和我對視。
「難不成是因為王昭君人頭貴，還是王昭君好看？」
程昱笑而不語。
王昭君，工具人。
清完兵線四處遊走，即使沒死過，可經濟還是比輔助低。
說我人頭值錢，江淮序還真是一本正經地陰陽。
有網友發現端倪：【不對啊，剛剛王昭君在下路，輔助離江淮序最近啊！】
這場娛樂局足足打了二十分鍾。
每一隊總有一兩個人是順風局的破綻，逆風局的累贅。
我長松了一口氣。
還好我之前和江淮序網戀的時候用得夾子音，才不那麼容易穿幫。
對戰結束後，還有四十分鍾的粉絲互動時間。
每人在評論區裡隨機抽一個幸運網友，回答公屏上的問題。
按照評分排序，依次是 FBY 戰隊的江淮序、程昱、林可、徐澤，緊接著是姜月、陳也、我、周凱、齊韓、林欣欣。
回答問題按倒序進行，由職業選手和圈內藝人交替回答，從林欣欣開始。
輪到我時，抽中的問題是：【最近都和誰一起打王者？】
這種回答也沒有測謊儀，誰面不改色地說瞎話誰就贏。
「和朋友一起打，普通朋友。」
接著，其他人也一一回答完公屏上有關遊戲的問題後，就到了姜月。
姜月抽中的問題是：【熱搜上和江淮序打得那次印象最深的是什麼？】
姜月想了想，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序神那天的操作很厲害，我光顧著跟他了，要不是輔助和射手，那局我們應該能贏，不過留下遺憾也是為了下一局和序神並肩作戰！」
【說得太好了！】
【有沒有人扒一扒那輔助是誰啊？把 ID 名隱藏了我都不能去罵她！】
【就是啊，這種人還是不要玩王者了吧，出來丟人現眼。】
……
我弱弱地低下腦袋。
輪到江淮序時，他抽中了：【覺得這把遊戲誰打得最好。】
「五樓王昭君。」
江淮序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頓時，屏幕上出現一連串的問號。
我緊張得都快冒汗了。
我沒打輔助，也沒說幾句話，就這都還能被發現嗎！
江淮序不緊不慢地解釋道：「因為她和我前女友打法挺像的。哦還有，熱搜上的那把，我覺得輔助打得挺好的。」
這回，評論區徹底淪陷了：
【前女友？序神什麼時候有前女友了？】
【我靠，炸裂！】
【不是，這是我能聽的嗎？】
【節目組不是為了序神和月月組織的直播嗎？怎麼現在變成了序神的自爆場。】
【嗚嗚嗚嗚，我連過期糖都沒嗑上，這就 BE 了？】
【往好處想，這是過去時，不是現在時和將來時。】
……
江淮序淡淡掃了一眼，語不驚人死不休：「雖然分了，但我還在追。」
我眼前一黑，又一黑。
主持人迅速閉麥，扯開話題：
「哈哈大家的問題都回答完了哦！那我們今天的互動就到此結束啦。」
緊接著，在哭聲一片中，直播間結束。
8
熱搜爆了。
江淮序的粉絲齊聚主頁評論區，蹲點序神的直播。
最近月末，是 FBY 隊員趕直播時長的時候。
果不其然。
晚上七點。
江淮序準時開播。
【哥，終於等到你～】
【不是電競迷，單純想來吃瓜（狗頭保命）。】
【沒想到你是戀愛腦啊哥，你頂著你這張臉玩網戀啊！】
【我男朋友要長這麼帥，吵架我都扇自己。】
江淮序摘掉綁在手上的黑色繃帶，活動手腕，拿出手機點開微信似乎發了什麼消息，雖然看不清屏幕，可滿屏的綠色還有旁邊的小紅點格外顯眼。
【序神不會在給前女友發消息吧？】
【密密麻麻是我的自尊～】
【樓上，怎麼就你能發語音！】
……
江淮序的表情說不出的悵惘，切掉頁面，看了眼評論區，聲音都帶了幾分哽咽：
「戀愛腦嗎？不戀愛腦啊，肯定是我哪裡不夠好，她才不喜歡我的。」
「她沒有錯。」
「而且和她在一起後我打 KPL 就沒輸過。」
「冷暴力？也不算吧，我給她看腹肌的時候，她挺積極的？」
「挽回？但是她好像有新男友了，刪了我也是情理之中。」
「挺想撬牆腳的。」
評論區：
【傻孩子還以為 KPL 贏了是老婆的功勞。】
【事實證明戀愛腦是絕症。】
【他油鹽不進啊。】
【一聊起女朋友，高冷酷哥變成話痨了？哥，人設不要啦？】
【那個，我有個朋友也想看一看腹肌。】
【我哭死，為愛做三？】
【接受現實吧！她不愛你啦～～】
……
江淮序看了好幾眼評論，語氣有些埋怨：「你們別吵，我有自己的節奏。」
這時，程昱慢悠悠地拿著瓶可樂從江淮序身後路過，看了眼屏幕，說道：
「你們別勸了，分手那天我們該勸的都勸了，你們猜猜他那晚在幹嗎？」
他故意停頓了一會兒，又繼續說：
「一邊哭一邊拍腹肌照，說就算分手了萬一哪天女朋友還要看呢。」
【序神？哭？你說他哭？】
【昱神有沒有照片？想看？】
與此同時，戰隊其他成員在微博裡齊刷刷地更新了照片。
照片中，江淮序緊緊抱著手機不放，低垂著頭，眼眶發紅，就差把失戀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這男人怎麼失戀的樣子都那麼逆天啊。
睫毛真長，甚至還能看到睫毛上晶瑩的淚珠。
FBY 戰隊的隊員紛紛喊話。
【這孩子戀愛腦，希望他前女友看見了能回心轉意。】
【他失戀，我們遭殃，這幾天每天都是通宵練英雄，他跟永動機一樣非要拉著我們 solo。】
【跪求前女友姐姐把他從小黑屋裡拉出來吧！當朋友也行啊。】
……
9
我的手指停留在江淮序微信號上。
猶豫著要不要把他從小黑屋裡拉出來。
和江淮序聊天框的背景界面還是他那張堪稱完美的腹肌照片。
不知為何，腦海中忽然湧現出他躺在床上，眼眶微紅，輕聲喘息的樣子。
該死。
我怕不是個變態吧。
此時此刻，說不內疚是假的。
江淮序好像真的比我想象中，要更可憐一點。
網戀始於遊戲的心動。
我從未見過網絡外他的樣子，從未真正走進他的生活。
這樣的戀愛，注定了隻會是生活中的一小部分。
離開了網絡，所謂的戀愛也隻是一場夢。
甚至在現實中見到了，我們也會彼此不認識。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網戀才是最為簡單純粹的，無關身份，無關現實生活中的一切，僅僅是心動。
可哪有人能網戀一輩子呢。
網戀的結果無非兩個，在現實中在一起，或者分手。
我心動於「大馬猴」事無巨細的報備，卻不一定能接受現實生活中被網絡隱藏起來的缺點。
作為網紅，聽多了身邊朋友吐槽的渣男，以旁觀者的視角見識過了各個行業那些披著光鮮亮麗外表的惡臭。
我憎惡這些。
江淮序呢？
他就一定是那個例外嗎？
他就一定是我喜歡的「大馬猴」嗎？
10
江淮序還在不停地發消息。
消息還在被不停地拒收。
他懊惱地抓了抓頭發。
網友看不下去了，一針見血：
【哥，你要面對現實，人家都知道你是江淮序了也不肯把你拉回小黑屋，說明你倆真的沒可能了。】
【哥，放下一個人很簡單的，你也把有關她的全部刪了，就先從遊戲賬號開始吧！】
遊戲賬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