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都懶得抬，懶懶道，「嫌吵？你幫我關了吧。」

「你……」我真無語，「你不怕我看到你手機的秘密？」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沒有秘密。」

說完有些興致缺缺的跑到我陽臺，抽煙。

我……

我有強迫症隻好打開她手機，屏幕上未接電話，未讀消息上百條……

都是來自一個備注名為「凌霄」的。

如果我沒猜錯，這應該是她的小男朋友，也就是那個未婚夫。

嘖，真無情。

我趕緊給她關了機。

「你和你小男朋友真的訂婚泡湯了？」我走過去把手機遞給她，煙子嗆得我有些不好受。

她看了我一眼，將夾煙的手挪到背後，我終於好受了一些。

「你希望泡湯？」她笑著反問我。

我被噎住。

「什麼叫我希望，我不是那種棒打鴛鴦的人，我當然是希望你們好的，聽我爸說你們強強聯合後，我爸說不定還能漲工資，你們分開對我有什麼好處？」我一口氣說完表明我的態度。

她整張臉風輕雲淡，並沒有什麼表情，看了我一會，目光挪開望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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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話，你跑來我這到底圖什麼？你難道不該回去哄哄你男朋友，該幹嘛幹嘛去？」真是我作為旁人都急死了。

「……」她終於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嘆了一口氣，「躲清靜。」

躲清靜？

好家伙，我看她那未婚夫都急瘋了，家裡估計也是雞飛狗跳了，她倒好跑到我這裡躲清靜。

絕情的男人。

「你也不用怕，我就待幾天。」她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又收回目光，「叔叔這樣的，沒關燈我的確提不起興趣。」

我？？？

「你有禮貌嗎？」我氣得就差直接衝上去把她扔下陽臺。

她見我生氣了反而在笑，「都叫你叔叔了，還要怎樣有禮貌？」

我被她噎住。

一時間腦袋嗡嗡的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駁。

等我想好如何回懟她，她已經從我房間出去了。

氣死。

11

後來的幾天，我和她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她每天晚上來我房間假模假樣的讓我給她補課一小時。

其實她都在自己看我的那些漫畫書。

我不懂我爸的邏輯，她還指望巴結老板女兒晉升？

我看這江紫蘇被趕出來幾天，都沒人來過，已經是自身難保了。

「你打算在我家蹭吃蹭住到什麼時候？」我坐在旁邊一邊打遊戲一邊問她。

她沒回過頭看我，「到我爸把我扔國外去。」

「留學？」我問。

「算是……」她並不打算理我。

「留學好啊，鍍金回來又是高材生，你去哪個學校？」我就順口提了一嘴。

她停下來自嘲道，「看她給哪個學校砸錢了。」

這……這麼有錢？

這是多少人想要去的機會，她如此不屑，果然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小姐。

我突然善心大發，就想勸勸她。

「其實你爸對你挺好嘛，雖然打你，但還是為你前途著想舍得花錢。」

她愣了一下，嘴角輕笑，「畢竟她又沒在我身上花過時間，也隻有花錢了。」

說完她放下書，又去陽臺抽煙了。

我……

她多少歲了，不是都 20 了怎麼還在叛逆？

我趁著遊戲死的那 30 秒走到陽臺，盯著她，想了很多大道理，卻被她看到大腦短路，全忘了。

「你小女生怎麼那麼喜歡抽煙？」

「……」她把夾煙的手挪到另一邊，垂下眼看我，「小不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再次噎住。

那晚的場景在腦子裡一閃而過，我忽然覺得臉頰有點發燙。

故意扯開話題，「抽煙不好，你怎麼不知好歹？」

她愣了一會，低聲問我，「關心我？」

「我……我比你大幾歲，勸你你不聽就算了。」

「……」她不說話了，頓了好久又道，「你和她們一樣……憑什麼我就得聽別人的建議生活？」

她語氣裡帶了情緒，具體原因不知道，但能感覺到她很不高興。

真叛逆啊……

「也不是非要全聽，你可以選擇性分辨然後聽……」我組織了一下語言，「你沒必要這樣跟家裡做對吧？」

她在這裡呆了幾天，家裡電話不接，女朋友電話不接不回，有一種徹底要和家裡對著幹的感覺。

離開的日子遙遙無期，我看著都急。

「那你覺得什麼是對的？」她笑著反問我，情緒已經平緩下來。

「凡事好商量，不接電話算什麼？」

她盯著我看了一會，我以為她還要反駁我，結果她就來了一句，「睡了。」

說完，搖著手朝我揮了揮，隻留給我一個背影。

這麼拽？

跟她簡直溝通困難。

她如果是我妹，我早把她打死了。

「真沒禮貌。」我忍不住罵了一句。

她身子卻在門口停下了，沉默了好一會，轉身退回我跟前，低頭笑著問，

「那怎樣才算有禮貌？」

我……

「別人還在講話的時候，不能那麼直接走掉，你媽沒有教過你嗎？」我往後退了半步。

「……」她笑容僵住了，眼底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輕輕開口，「沒教過。」

是她撒謊吧，自己不願意聽話，還把自己媽媽拖下水。

「懶得跟你說。」我不準備跟她理論了，跟她講不通，她就是壞人那一類，沒什麼好談的。

她突然退了一步，抬頭，「她死了。」

說完沒有任何猶豫走出了我的房間。

我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難以分辨她說的真假，但就是整個人震住了。

她媽媽不在了？沒聽我爸說過啊……

等我反應過來，她已經走了。

我好像做了一件錯事。

晚上我躺在床上，回憶她說「她死了」三個字明明那樣的輕松，可是為什麼我覺得她很悲傷。

想到自己說的那句「你媽沒教過你嗎？」，就想給自己一下。

半夜愧疚到睡不著，我抹黑起來去了她房間。

12

我怕聲響引起注意，光著腳，裹著睡衣就推開了她的門。

竟然不鎖門？

我拿著手機照明，躡手躡腳走到她邊上。

她睡了。

她的睡顏竟然是這個樣子，沒有了表情的臉更加的禁欲，絕情。

我猶豫著要不要叫醒她，跟她說我的抱歉，給她道歉。

想了半分鍾，覺得有些神經，我這個樣子怕是嚇到她，於是又準備偷偷跑出去，明天再說。

剛要走，手卻被捏住。

我嚇得不輕……

然後嘴也被她輕輕的捂住了。

一雙冷清的眸子在昏暗的燈光下與我對視了幾秒，看清我是誰，漸漸松了手。

「你幹什麼？」我甩開她的手。

她躺了回去，冷笑道，「你大半夜跑到我房間，問我幹什麼？」

我才想起自己是來幹嘛的。

突然要跟人道歉，我竟然別扭起來。

支支吾吾道，「今天我不該那麼說，我不知道你媽媽不在了……」

「……」她看著我像是聽到了，又像是沒聽到，沒什麼表情。

我隻好繼續說，「我不該揭你的傷疤，我道歉。」

「……」她仍舊是不說話，反而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你也別聽別人怎麼說，你很好的。」我看過太多因為單親而心理出現問題的人，我開始理解她為什麼這麼討人厭。

最討厭的人，有時候也是可憐的人。

「……」她放下手機，輕笑了一聲，「很好？」

啊……我不太會安慰人就隨口一說，這需要進一步安慰嗎？

我組織了一下語言，「挺好的，雖然你脾氣壞，但我沒見過你打人，雖然你挺叛逆，我沒見過你罵你爸，雖然你挺渣的，但你沒渣到我……」

越說道後面，我自己越是心虛。

她這個人真的讓我誇很勉強了。

見我停下來，她突然就笑了，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我有點頭皮發麻。

「離天亮還有三小時。」她突然來了一句，直直的盯著我，「要就抓緊時間。」

我……

「我不是……」我來道個歉，她當我來幹什麼？

「不是什麼？」她突然撐了起來，一下子整張臉在我面前放大。

我的呼吸停止了，竟然忘記了後退。

「我要……」回去了，三個字還沒說出來，唇上突然多了一絲溫熱。

等我反應過來推她，她卻不給我任何喘息的機會，直接伸手扣住了我的頭。

我腦子開始嗡嗡作響了，整個人都無法思考。

親了好一會，她終於放開我幾秒，輕輕喘息，啞著嗓子在我耳邊問，「鎖門了嗎？」

我一驚，立馬反應過來，推著她，「沒鎖，我要回去了。」

這一次趁她沒反應過來，我飛一般跑了出去，那還顧得上形象，簡直就是連滾帶爬。

等我回到我房間，我才發現我緊張的到現在都能聽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聲。

13

幾乎又是一夜未眠。

我覺得自己有罪，竟然對一個名花有主的人心跳不止。

輾轉反側，我決定和她拉開距離。

不能再這樣越界了。

第二天醒來，她坐在餐桌吃飯。

我心裡一驚。

她不都是睡到日上三竿，今天這麼早？

我拿了盒牛奶，拔腿就跑。

她抬頭盯了我幾秒什麼都沒說。

出門的時候，她突然站到我跟前欲言又止。

我慌亂的穿好鞋，走到電梯口等電梯，她卻先我一步，按了下樓的電梯。

「你……要出去？」等待的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我抬頭瞟了她一眼，她像是剛洗過頭，頭發有點長了，都快遮住眼睛了。

「……」她也不回答我，隻是看著我。

終究是抵不過她的注視，我收回了目光。

電梯到了負一樓，她站在車庫門口突然不動了，就那麼看著我，「你是下午五點下班吧？」

「啊……」我被她搞得有點懵，「是，你問這個幹嘛？」

她雙手插兜，懶懶的看著我，溫柔的來了一句，「等你……」

吼……

我的心被她這句狠狠的撞擊了。

嚇得我頭也不回的上了車，手剎都忘記放下，就來了出去。

等我清醒過來，我在紅綠燈前思考她那句等我是什麼意思？

想的腦子炸掉也沒明白她的意圖，我要瘋了。

就連上班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她昨晚親我的樣子，我快瘋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又收到了她的短信。

「給我帶一杯奶茶回來。」

我看了一眼，「沒空。」

「加班？」她又問。

我愣住，她怎麼突然對我這麼熱情非奸即盜。

她到底想幹什麼？

那樣是不對的……

「約會。」我幹脆回她，其實是科室聚餐，本來我沒打算去，現在打算去了。

「？」她隻打了一個問號過來。

「公司的男神約我看電影，你跟我媽說一聲我不回來吃晚飯。」我幹脆扯了一個讓她斷了念想，讓我自己也斷了念想的理由。

她沒有再回我信息。

即使我在聚餐的時候看了幾十遍手機也沒了她的消息。

她應該是懂了，我的目的達到了，可是我卻有點異樣的情緒。

吃到最後，大家又去 KTV 唱歌，喝酒。

得虧同事的勸酒技能，喝到最後，我連江紫蘇是誰都忘記了，然後我就看到她了。

14

她在和一群人在廁所旁邊抽煙。

看到她第一反應就是跑，可是，喝太多憋不住，我還是硬著頭皮在她和她那群朋友的注視下去了廁所。

出來的時候，她們那群人還在。

肆無忌憚在我旁邊嬉笑開玩笑。

「看上那個阿姨了？」

「……」她沒說話，隻是意味深長的看著我。

「這麼正的帥哥，你不上我可上了。」

我一聽這話，洗手的時候忍不住抬頭，就看到一個灰色頭發的男孩直勾勾的看著我。

再看看江紫蘇，她並沒有說話。

隻是在吐煙圈。

我沒忍住，搖搖晃晃的走過去，怒視著那個男孩，「我是她哥，小屁孩，你可真沒禮貌。」

呵……

那群人突然笑著起哄。

「江紫蘇你什麼時候有這麼帥氣的哥哥了。」

「還藏著不讓我們知道呢？」

……

那個女生走過來，「哥哥，我看你喝醉了，去我們包間玩玩啊。」

「不去。」我甩開她的手。

「哥哥，你不對，今天是江紫蘇生日，你做為哥哥不給她過生日嗎？」

啊？？？

我轉過頭去看江紫蘇，她卻挪開了目光，不說話，也不反駁，一如既往地風輕雲淡。

她今天說在家等我，是因為她過生日嗎？

我怎麼覺得自己有點太不近人情了，又聯想到她都沒有媽媽了，同情心泛濫，猶豫著，回了一個「好」字。

一群弟弟推著我正準備走，她卻發話了，「都是女的，你去幹什麼？」

我……

這是被她拒絕了？

她可真記仇啊。

「那我不去了。」我立馬改了口。「我這不是聽說你過生，你這人這麼不知好歹。」

「……」她卻沒說話，沉思了兩秒，無所謂的來了句，「生日有什麼好過的。」

行啊……

她都這樣說了，看來不在意，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走……

「再見，你們玩。」我尷尬的跟她們說了一句，就要走。

剛走出一步，卻撞上一堵人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