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我。」我還不死心。
「我什麼時候騙你?」她嘆了口氣,好笑的看著我。
完了。
那豈不是我撒謊騙了周瑤,她當場識破,還沒有揭穿我。
我好想哭一會。
「她肯定誤會了。」這下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誤會什麼?」她反問我。
「你說誤會什麼,肯定以為我和你……」我說不下去了,氣得無處宣泄,好丟臉。
她倒是一臉淡定,還伸手扶著我。
我推開她,她又來扶我。
我瞪了她一眼,她終於收回手,慢悠悠地走在我旁邊,「你氣什麼,難道我們沒有……嗯?」
「江紫蘇!」
「不要隨便叫我的名字。」她停下來看著我。
「……」
「我怕我忍不住。」她說這話真是沒皮沒臉的。
我懶得理她,故意拉開一段距離。
Advertisement
「有監控。」剛要進電梯,我提醒她離我遠點。
她剛踏進電梯的腳卻改變了方向往樓道走。
「诶……怎麼不乘電梯?」
她低頭瞟了我一眼,輕聲道,「不是你說的有監控?」
我……
23
「你到底想幹嘛?」我罵罵咧咧還是跟上了她。
「我想幹嘛,你不知道?」她往樓上走。
「我明天走了。」她突然來了一句。
我心裡一驚。
「哦」
又是長久的沉默。
「跟你爸和好了?」我又問。
「算是。」她情緒莫名的有些低落。
「那恭喜你。」
和好了那就好。
她終於可以離開我家了,她要去和那個凌霄訂婚了?
明明是好事,事情如此順利,為什麼,我心裡卻有些說不出的情緒。
「這麼希望我走?」她突然停下來問我。
我……
「難不成你還要在我家呆一輩子。」我隨口說了一句。
她定在那裡不動了。
「我可能會去國外呆三四年。」她嘆了一口氣,又繼續往上走。
「挺好啊,國外的金發帥哥這麼多,你有福氣了。」我不知道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從我嘴巴裡竟然說出了酸味。
她不說話了。
後來的氣氛沉悶到我都想直接跳下來自己走了。
我看著她被汗水打湿的頭發,看著樓道間她的倒影,計算著三四年後她的年齡。
不由得感嘆一句,三四年後她才 24 歲,正是青春,而我已經快 30 了,已經成大齡剩男了。
第一次感受到年齡的差距,竟然是因為注定無交集的一個女孩。
「陳億。」她突然叫我。
這還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感覺怪怪的。
「幹嘛。」
「你……」她頓了一下,「準備多少歲結婚?」
我心裡咯噔一下。
「沒想過。」
「那你想想。」
「我……」神神叨叨的,我一時半會怎麼想得出來,這婚又不是說結就能結,男朋友都沒有。
「問你話。」她催我。
煩死。
「26 吧。」我隨便說了一個年齡,敷衍她。
「……」她明顯身子一僵,緊接著有些不高興,「你怎麼那麼隨便。」
我……
我哪裡隨便?
「我是經過深思熟慮,哪裡隨便了,26 結婚,27 生娃,30 二胎,這不是這個程序嗎?你小孩子懂什麼。」
我媽的這套理論深入人心,我背的滾瓜爛熟。
「就不能……變一變?」她又問。
「變它幹嘛?」莫名其妙。
「就……你現在女朋友都沒有,工作也不穩定,自己都沒長大,太早了……」她支支吾吾的說得毫無邏輯就算了,還戳我痛處。
我立馬就不幹了。
「怎麼不穩定了,我自己掙錢我自己夠用,女朋友馬上就有了。」我就不服。
一個小屁孩還對我人生指指點點了?
「你喜歡她那種類型的?」她說得她指的應該是周瑤。
「還行,工作不錯,人也不錯,長得也好看……」
「到了。」我話還沒說完,她就吼我,讓我下去,我哪裡惹到她了?
幸好已經爬上 10 樓了,算她有一點點良心。
「再見。」我轉身就要走。
想起什麼,我又轉身問她,「要我幫你整理行李嗎?」
我發誓我絕對是因為覺得她走樓梯上來太累,想要幫她。
結果,我得到一個什麼,一個惡狠狠的眼神。
「不用。」
說完,她快我一步,去開門,全然不顧我還在後面,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就自己先進了門。
真沒禮貌。
我愣在原地,其實她問我喜歡哪種類型的時候,我腦海裡閃現的竟然是她的名字。
這個結果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這說出來,肯定要被她笑話。
我嘆了一口氣。
24
晚上回去,我想給周瑤發條信息解釋一下。
可是拿著手機半天,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幹脆什麼都沒發。
窩在客廳沙發想看看江紫蘇開始收拾沒有。
結果是,並沒有。
一晚上渾渾噩噩的想了許多事,我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
我挺舍不得她的。
第二天早上,我起了個大早準備送送她,結果,我爸來了句,「起這麼晚,她飛機早就起飛了。」
我愣在那裡,心裡空撈撈的。
「今早我們老板親自來接的。」我爸說這話時眼裡泛光。
「哦,恭喜你。」
「她走的時候讓我們別吵醒你,這千金看起來挺叛逆得,還挺細心,知道你要睡懶覺。」我媽露出婆婆般的微笑。
「別想了,想要這樣的漂亮女兒,自己生啊。」
「你倒是給媽媽找一個回來啊,那個周瑤你們聊得怎麼樣了?」
我……
「泡湯了。」我支支吾吾閃了。
我媽還想追問什麼,我立馬關上了房間門。
要命。
江紫蘇走後,我所有的消息都是從我爸那裡聽說了。
最震驚的還是,她和凌霄的婚事還是泡湯了。
「小江也是有脾氣,死活不同意訂婚,我老板沒辦法,讓她出國留學和訂婚選一個,她頂住整個家族的壓力選了出國。」我爸在說這消息的時候,望著我。
望我幹嘛?
「公司都在傳……」我爸說這話,又把我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傳什麼?」我故作鎮定的嗑瓜子。
「傳老板的兒子喜歡上了一個比她大得多的,老板氣得暴打了一頓,小女孩寧死不屈,揚言這輩子非他不嫁。」
我……
我心裡咯噔一下。
明明好像說的也不是我,怎麼我帶入那麼深,已經開始緊張了。
「我還以為……」我爸抓了一把瓜子。
這吊胃口的功夫,足以把我吊死。
「以為什麼……」
「算了……」我爸收回了目光,「我覺得不可能是你,你和她根本不是一類人,擦不出火花。」
我……
我埋頭玩手機,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和你也不是一類人。」我媽在旁邊忍不住給了我爸一個白眼。
「我們那年代不一樣。」我爸立馬坐過去又是給我媽喂水果,又是捶腿,哄著她。
我在旁邊坐著好像多餘了。
隻好起身回房間。
回到房間,我坐在床上發呆。
也許是被我爸媽的狗糧塞吐了,我竟然突然……就突然想談戀愛了。
可是當我拿起手機,卻不知道該給誰發信息。
我回想著我爸剛才說的話,說她喜歡了一個比自己大很多的哥哥……
又想起她走之前與我的那些曖昧,我的腦子就成了一團漿糊。
剪不斷理還亂。
猶豫了好久,我還是用她的手機號加了她的微信。
上一次被刪掉後,我和她一直都是短信聯系,突然就想看看她朋友圈了,看看她的動態。
毫無意外,她沒反應。
扔了手機,揣著心事我就睡了。
25
後來某一天,她通過了我的微信申請,我和她也沒聊天,就那麼安靜的躺在通訊錄。
更無語的是,她根本就沒有朋友圈。
白加了。
日子就這樣過,我以為周瑤經歷了那些過後再也不會聯系我。
可是,有一天我下班走在路上,路邊圍著一圈人。
我走過去,就看到了她。
她在給倒在地上的一個路人做急救。
那個路人是個老年人,看起來,衣服挺破爛,我才反應過來,是我們附近的一個撿垃圾的老人。
身世挺可憐,一把年紀了還撿垃圾維持生計,兒女都不來看她。
我停在旁邊靜靜地看著……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很緊張。
但是也有人唏噓……
「一把年紀了,早就疾病纏身,這嘴對嘴會不會傳染。」
「可憐啊,救活了,也不知道能活幾天。」
「活著也遭罪。」
……
我也想說點什麼,但面對大家的這種看熱鬧心理,我竟覺得有些悲哀,又無能為力。
最後人是救活了。
周瑤扶著老人站起來,說要送她回家,一抬頭就看到了我。
「我知道她家在哪,我跟你一起吧。」
「好。」她看到我有些驚訝。
送完老人,她跟我回家,一路上兩個人都很沉默。
「你們醫生這樣救人會不會很危險?」我忍不住問了這個問題。
她愣了一下,「你說的是,怕她有傳染病?會。」
「一般急救最好墊一張紗布在病人嘴上,再進行人工呼吸。」她解釋。
「那你剛才……你也沒帶。」我其實也跟大家一樣,有些擔心。
「我什麼都知道。」她頓了一下,「但那是一條命,作為醫生那一刻隻有救命。」
我愣在那裡。
一股對醫生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頓覺自己的想法多麼的可恥。
「你也不用擔心我,做為醫生,我知道很多預防和治療的方法。」她顯然是安慰我,給我一個臺階下。
「好,那我就放心了。」我笑了笑。
我們兩繼續走,走到我家樓下,她遲疑著不走。
「上次那個江紫蘇……」我其實想給她說說,但又有些說不出口,「她是你表妹,是吧。」
「嗯。」她苦澀的笑了一下,「她在那邊過得挺好的,出國對她來說也算是一個相對來說好的選擇了。」
「嗯,挺好的。」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周醫生,我們以後做朋友吧。」我幹脆直接甩出這個建議。
她愣了一下,好久才說了一個,「好。」
26
終於說出了那些話,我心裡稍微好受些了。
而我和周瑤也算是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
撇開相親對象的身份,我發現我和周瑤一下子就融洽了,也不拘謹了。
必如我們喜歡的歌,喜歡的電影,喜歡的演員,想去的地方……那麼的一樣。
不愧為一個時代的人,果然愛好大同小異。
但是每次感嘆完和她的相同,我又會莫名的想起江紫蘇。
我和她簡直不是一個代溝,她的那些行為舉止我簡直就不理解。
我也想發條微信問她過得怎麼樣,想知道她有沒有男朋友,想知道她是不是還是成績又差,天天就知道泡帥哥。
但是轉念一想,管我什麼事呢。
像她那種招蜂引蝶的長相,沒有男朋友很難吧。
又過了半年,周瑤已經從我的好朋友晉升為我媽的左右臂,有事沒事往我家跑,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喜歡我,我自己也是。
可是,她隻字不提喜歡這件事讓我拒絕都找不到理由。
用我爸的話,她就是適合結婚的女人。
我媽立馬反駁,「陳億,你別學你媽我,找個適合的男人嫁了,後來的日子毫無激情,媽媽雖然希望你趕快嫁了,你也要找個自己喜歡的。」
我爸……
莫名躺槍。
找個喜歡的?
我仔細回憶 20 歲過後就再也沒有過心動的感覺了吧。
除了……
那天晚上,江紫蘇意亂情迷的在我耳邊問我鎖門了嗎,那時的臉紅心跳現在想起來也久久不能平靜。
我捏著手機,偽造群發消息給江紫蘇發了一條「中秋快樂。」
發完過了一會沒等到回信,又覺得有些可恥,想撤回,卻過了時間。
幹脆拿著手機去洗澡,一邊洗澡一邊等消息。
洗到一半,消息終於來了。
「群發?」她問。
我心裡舒了一口氣,還好她沒發現。
「群發祝福也是祝福。」
「騙誰呢?」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
明明離開了半年,又好像從未離開過。
我捏著手機思考怎麼回她,「愛信不信。」
回完消息,一抬頭,竟看到鏡子裡面的自己在笑。
我一定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