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街上當精神小伙的第三個月，曾經的高冷學霸給我刷了十個火箭。
他說：「我給你刷一百個火箭，你和我談戀愛好嗎？」
？
我是男的耶！
1
喬御在哭。
他個子一米八八，西裝革履，從前清俊的面容，如今愈發冷峻凌厲，眼眶紅紅的，薄唇抿得很緊。
「你哭啥？後悔了？」
我和喬御五年沒見，這次大街上一遇到，他就找到我直播間，狂刷十個火箭。
不愧是喬家大少爺，出手闊氣。
我脫了旺仔緊身衣，套上白 T，邊說邊拿手機給他退錢。
「我隻能退一半啊，平臺收走另一半了。」我念叨著，手腕被一隻冰冷的手扣住。
「不用。」他嗓音顫抖。
「嗯？」
「石樂，我給你刷一百個火箭，你和我談戀愛行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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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下，點頭。
「行啊，你別反悔！」
2
喬御不反悔，連夜就給我搬家。
我好歹是個一八零的大高個，被他一口一個媳婦兒，叫得腦子發漲。
「媳婦兒，桌子還要嗎？
「衣服呢？
「拖鞋壞了，丟了吧。」
我看著喬御忙來忙去，把我的東西搬到他的小別墅裡。忍了又忍，沒忍住。
「喬御，叫我石樂就行，媳婦兒啥的……嘖……」
「懂了。」喬御點頭，看我的眼神極認真。
我嘆口氣：「喬御，最近又是哪根筋搭錯了？」
喬御上學時就天馬行空，別人眼裡的高冷學霸，在我眼裡，就是個闲得慌的同桌。
左手英語試卷，右手數學試卷，同時做題是常事。
保溫杯裡裝墨水都有過。
甚至上課偷偷用洗面奶洗臉，還問我洗幹淨沒。
想想又是一腦門官司。
事實上，我沒把喬御要談戀愛的想法放在心裡。
在我看來，他就是瞧見當年的好兄弟，如今日子艱苦，亂七八糟找了個理由來幫助我。
呵呵，談戀愛，虧他想得出。
喬御眸色一顫，疾步走到我面前。
他又開始發抖，抓著我的手很緊，喉結滾動：「我做了個夢，夢到你缺錢，跳了湘江。
「石樂，錢可以賺，命沒了就真沒了。」
我無語：「大哥，你那都是夢。」
喬御聞言，恍惚點頭。
他低聲喃喃：「是夢。」
3
喬御很不對勁，他怕我死。
他日日跟在我身旁，讓我很煩。
開直播的時間大大縮短。
我在直播間裡跳舞喊麥，錢一提現就給我弟弟醫生打去。
我弟植物人狀態五年了，在療養院花費很大。
喬御在我身旁：「我把錢打你卡裡了，石樂，你別跳了。」
我挑眉：「要跳，誰會嫌錢多？」
喬御還想說話。
我催他去公司上班：「當老總也不能太快活，你多少天沒去上班了？」
喬御擰眉，不願去，被我一腳踹開。
兩個星期，我總算有機會獨處。
我第一時間拿出行李箱的腦瘤晚期診斷書，撕碎衝進馬桶。
上一世，我確實跳江而死。
卻不是因為缺錢，而是本就命不久矣。
我看著水流旋轉的馬桶，不明白上天為什麼讓我重生。
因為喬御？
上一世的現在，喬御沒找到我。
我最後一次見他，是在金融晚報上，他作為領域傑出人才被採訪。
而我，在丟了那張報紙後，毅然跳江。
4
療養院裡，石高興還在沉睡。
我和他說了會話。
最近當精神小伙，三個月賺了十萬。
喬御給我五十萬，直接打到卡裡，沒讓平臺賺差價。
一共六十萬，再努努力，爭取賺個兩百萬，至少能讓石高興一輩子安然躺在病床上。
我摸摸石高興光潔的額頭。
「弟弟，這一世，哥哥不會再讓你因為沒錢而死。」
石高興沒反應。
我捂著臉，五年前爸媽和弟弟出車禍，爸媽當場逝世，弟弟搶救回來，成了植物人。
如果我健康，我可以照顧石高興一輩子。
可我很快就會死。
——手機鈴聲叮叮作響。
喬御惶恐不安的聲音傳來：「你在哪裡？」
「療養院，看我弟弟，怎麼了？」
電話那頭的人松了口氣。
「我以為你……」
「嗯？」
喬御哽咽一下，欲言又止。
我沉思片刻，低聲道：「喬御，我有件事想麻煩你。」
「什麼？」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突發意外，車禍什麼的，不在了，你能幫我照顧一下石高興嗎？」
他才十六歲，在病床躺了五年。
十一歲到十六歲，本該是長身體的年紀，卻在床上躺得肌肉萎縮，與十一歲時的模樣差不多。
時光漫長，他以後可能會醒來。
但我再也看不到他睜眼的模樣。
「高興他、很聽話的。醫生說他還有機會醒來。喬御，除了你，我沒有信任的人了。」
我死後，若是護工傷害他，那我給他留再多的錢也沒用。
喬御許久沒出聲。
我心知自己私心重，說到底，他沒有義務幫我。
可我隻信他。
喬御讀書時就責任感極強，隻要他答應，我心口的石頭就能穩穩墜落。
「石樂！」喬御咬牙切齒。
「你現在，立刻，滾到我公司來！」
5
「你是不是想死？
「我問你是不是想死？」
喬御在偌大的辦公室裡轉圈，一米八八的俊美男人，此刻咬緊牙關，眼眶泛紅。
他啞聲發怒，似是陷到情緒裡出不來。
「你明明都不缺錢了，為什麼還是想死？
「石樂，你是不是精神有問題？」
喬御猛地頓步，布滿血絲的眼直勾勾盯著我，忽然自言自語，低聲呢喃：「抑鬱症，一定是抑鬱症。」
我嘴角抽了抽。
喬御現在的狀態，比我看上去更像精神病。
喬御卻像是找到救星：「走，我帶你去醫院找醫生。」
我汗毛立起：「我不去！」
我用力甩開喬御的手：「御哥，我真沒事，我也沒想死，你想太多。」
喬御直愣愣地看我。
眼底突然滑下一滴清淚。
他不知又想到什麼。
痛苦道：「是你說喜歡我的。石樂，喜歡我為什麼要拋棄我？」
辦公室內很安靜。
隻有喬御絕望抽泣的聲音。
我仿佛被下了定身術，想起讀書時和喬御的表白。
6
我喜歡喬御。
我喜歡男人。
又高又帥，高冷俊帥的外表下，是毒舌又有趣的靈魂，這樣的男人誰不喜歡呢？
那時我和他關系愈來愈好，青春期的自戀情緒，讓我以為他也喜歡我。
所以真情告白。
秋末冬初，天臺的風刮得我渾身冰冷。
我拿出粉色情書，特地噴了香水，茉莉花味的，喬御喜歡。
喬御表情很僵硬，幾番確認是我本人告白後，臉色慘白。
他神情厭惡，厲聲道：「石樂，我沒想到你是這麼惡心的人。」
「我……」
「我把你當朋友，但今後，朋友也不必再當了。」
他毅然離去，我的身體似乎被寒風刮成千萬片。
我想告訴他，就是個玩笑。
可是粉色情書捏在手裡，情感真摯熱烈，怎麼能是玩笑呢？
後來我與他愈發疏遠。
或者說，是他單方面躲著我。
我令他惡心。
7
那場告白後，家裡也在不久後出現意外。
我失去父母，照顧植物人弟弟，忙得暈頭轉向，成績一落千丈不說，存款也不剩多少。
那時我一心想讓弟弟醒來，所以把家裡房子賣了，帶著昏迷的弟弟北上求醫。
可惜五年過去，依舊無甚效果。
我頭疼得厲害。
眼前的男人在哭，喬御情緒崩潰，仿佛陷入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顫聲求我：「石樂，別死，我求你，別死……」
不過瞬間，我就明白。
喬御也重生了。
8
可我注定會拋下他。
9
我活不了太久，癌症讓我頭疼得快昏過去。
我抽出被喬御緊握的手，臉色蒼白，強顏歡笑：「你在說什麼啊？御哥你不會……喜歡我吧？」
喬御身形一僵：「如果我說是呢？」
辦公室裡靜得隻剩呼吸聲。
我對上他泛紅的眼眶，隻見那雙清透的眼裡，期待與緊張快要溢出來。
我喉結滾動，強壓著湧上心頭的悲傷，嗤笑一聲。
「那就太搞笑了。」
我抬頭：「我記得那時候你說惡心，說我有病。喬御，我確實有病，當年病得重，現在治好了。你現在說喜歡我，是不是也病了？用不用我幫你打 120？」
喬御神色脆弱得快要破碎，他似乎承受不起這樣的攻擊。
而我，也心痛得無法呼吸。
老天，你讓我和喬御重生的意義是什麼？
上輩子我們沒好好告別，這次呢？依舊沒有好結局。
我注定會死的。
結局不會改變。
我陪不了他一輩子。
「石樂，你去洗洗嘴。」
我胡思亂想之際，隻聽喬御用顫抖的尾音如是說。
「啊？」
「我讓你去洗洗嘴，嘴臭。」
我呆滯，僵立在原地。
我早上刷牙了啊。
喬御恢復面無表情，拉著我的手往辦公室休息室去，嘴裡還在念叨：「你早上肯定沒刷牙，不然怎麼滿嘴髒話？」
我……服了。
有那麼一瞬間，我仿佛回到高中時期。
我的同桌是個看上去高冷的少年，人狠話不多，每次開口都一語驚人，還有自己獨特的逗趣之處。
喬御。
我真的很喜歡你。
10
我又去醫院做了次檢查。
既然我和喬御都能重生，那老天爺說不定好人做到底，把我的病也消了。
我都能重生了，腦瘤憑空消失也不是什麼不正常的事吧？
可惜。
幸運沒有持續降臨。
我還是要死，我的腦瘤不僅沒消失，還日漸嚴重。
醫生建議我住院治療，拖延時間。
我提著一袋子藥片離開醫院。
三個月，我最多還能活三個月。
喬御怎麼辦呢？
我不甘心啊。
不喜歡我就算了，偏偏他喜歡我了我還不能接受。
我回到喬御家，將藥瓶藏好，翻出旺仔緊身衣開始搖擺，隨著火熱的音樂，我熟練地跳著最近火遍全網的【科目三】。
屏幕上除了禮物特效，還有許多評論。
【主播在家裡跳有什麼意思，到外面去跳啊。】
【就是就是，出去當顯眼包哈哈哈！】
此刻，一條加粗的特效劃過屏幕。
大佬搭配著禮物特效評論道：【到明雲廣場跳，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給你刷五萬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