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疑惑不解時，江語嫣又開口了。
「我給他打的錢，他全給我退回來了。還說什麼他現在有男朋友養，不需要我的施舍。」
哦！原來是這回事啊。錢是我給的……
不對！
「男朋友？」我尖銳出聲，言語裡滿是震驚。
「對呀！江敘言沒告訴你，他為什麼被趕出家門嗎？
「這小子，非說自己喜歡上了男人，讓他把人帶回家，他又不肯。還說什麼家裡不同意，他就永遠不回來了。你說氣不氣人？」
後面江語嫣又說了什麼，我已經聽不清了。
江敘言喜歡男人這個消息，讓我腦袋嗡嗡作響。
養他……給錢……
等等！
江敘言口中的這個男朋友，不會……是我吧？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我心底一顫，萬千思緒，仿佛在一瞬間噴湧而出。
江敘言怎麼會喜歡男人呢？他明明說過自己恐同的呀！
不然我早就下手了，何至於等到今日還跟他是死對頭！
12
Advertisement
最開始我和江敘言的關系並沒有那麼差，甚至於說，我們算得上是好朋友。
直到在高中的一個平安夜，我去他班上找他時，看到了一個男生把他拉進一個角落……
「江敘言，我喜歡你。」男生將一個包裝精致的蘋果，遞到江敘言面前，眼裡蓄滿了情意。
江敘言沒有接，他斜靠在牆上，冷淡的目光落在男生臉上。
好半晌，才嘆了口氣：「抱歉，我恐同。」
說完轉身就要走。
男生似是不甘心，叫住他：「那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江敘言擺了擺手：「從你說出口的那一刻，我們就已經不是朋友了。」
害怕自己被發現，他從角落走出時，我閃身將自己隱在了黑暗之中。
「聽到了嗎？他不喜歡男人。」
我將目光從遠處的背影收回，看向身旁的人。
「你想說什麼？」
男生抬了抬下巴，目露挑釁：「你喜歡他吧？可惜了！江敘言討厭同性戀。
「不然，你跟我試試？」
我一把推開他湊近的臉，厭惡地開口：「我不是同性戀。」
我隻是喜歡江敘言而已。
而這件事，我剛剛才想明白。一顆萌動的春心，才剛剛長出嫩芽，就被扼殺在了搖籃之中。
江敘言剛剛那句，表白之後，連朋友都沒得做。徹底打消了我表白的念頭。
後來，我主動疏遠了江敘言，甚至於為了掩蓋自己心底的真實想法，開始和他對著幹。
昔日的朋友，成了別人口中的死對頭。
13
思緒慢慢回轉，所以江敘言一個恐同人士，為什麼要告訴自己父母喜歡男人？
這個問題壓著，讓我抓心撓肝，百思不得其解。
心裡隱隱有個猜測，卻又不敢深想。
不行，我得找他去問清楚。
我在場館內轉了一圈，終於在一個休息室裡，找到了江敘言。
隔著透明的玻璃，我看見他懶散地靠在單人沙發上。
而他對面，坐著一個穿著性感、身材火辣的美女。
女人燙著大波浪，烈焰紅唇，媚眼如絲。
兩人不知聊了什麼，笑得十分開懷。
隨後，女人從包裡掏出了個東西，遞給了江敘言。
隔得遠，我看不太清是什麼，隱約覺得好像是一張銀行卡。
江敘言看了一眼，笑著接了過去。
？？？
怎麼？是我給的錢不夠？他竟然還背著我搞兼職？
我真的是小看他，沒想到他還是個時間管理大師。
被人欺騙的感覺並不好受，我怒火中燒，正打算上前跟他理論一番時，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跑到了女人身前，喚了聲媽媽，然後扭頭叫了江敘言一聲爹。
？？？
我腦袋一嗡，頓住了腳步，一個十分荒謬但又非常合理的念頭出現在我腦海裡。
拆屋效應。
會不會這個女人才是江敘言真正喜歡的人？
但是因為年紀比他大，離異還帶著個孩子。
江敘言怕自己父母接受不了，便找了一個更加離譜的理由，說自己喜歡男人。
比起他喜歡男人，前者明顯更容易讓人接受吧？
越想我越心涼，我就說一個恐同人士怎麼會突然喜歡男人？
原來我隻是他為真愛鋪路中的一環，我特麼被他給耍了。
什麼沒錢，什麼合約？不過都是他逗人玩的手段罷了。
隻有我跟個傻子一樣，相信了他的鬼話。
14
我跳進泳池，憋著一口氣遊了三四個來回，想以此來發泄心底的煩躁。
遊到泳池中間時，小腿間突然一陣痙攣。
完蛋！剛剛光顧著生氣，忘記做熱身了，他媽的腿抽筋了。
身體慢慢下沉，水漸漸淹沒了口鼻，窒息感在一瞬間襲來。
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腦袋清醒間，我有些絕望地想，我不會是要死了吧？
突然，一雙大手搭在了我的腰間，用力將我拖出水面，帶上了岸邊。
「沒做熱身就下水，你不要命了？」
江敘言鐵青著臉，沉聲吼道。
喉嚨嗆了水，我止不住地咳嗽，淚水浸湿眼眸，眼尾處都泛了紅。
「和你有什麼關系？」
明明心底委屈極了，嘴裡卻依舊不肯饒人。
江敘言抿唇，眼睛死死地盯著我，讓人心生寒意。
而這時我才注意到，他的手竟然一直在抖。
我驚愕抬頭，突然就泄了氣。
人剛剛才救了我，惡語相向確實太傷人了。
正想怎麼給他道歉時，身體突然被人騰空抱了起來。
我驚呼出聲，條件反射地摟住了江敘言的脖子。
他將我抱進洗浴室的隔間，然後反手拉上簾子。
密閉的空間讓我有些緊張，我輕呼：「你幹什麼？」
江敘言沒有說話，隻是將我逼至角落，在我後背即將靠上冰涼的牆壁時，又把我拉回他的懷裡。
他彎腰將頭抵在我的頸側，顫聲開口：「剛剛看到你在水裡的樣子，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
強勁有力的臂膀將我死死錮住，仿佛一個不留神身前的人就會消失一般。
我心口一陣發澀，想說的話太多又不知從何說起。
我想問他為什麼騙我？
想問那個女人是誰，為什麼她的孩子會叫他爹？
想問他是不是真的喜歡男人？
最後的最後，我哪個都沒問。
隻是輕輕環住他的脖子，湊近他耳畔，將藏在心底多年不敢宣之於口的愛意嘆出。
不需要回應，不需要結果。
隻是這次我不想再做膽小鬼了。
15
洗浴室外人來人往，我和江敘言藏在小小的隔間裡，光裸的身體緊緊相貼，怦怦的心跳聲在耳畔轟鳴。
一時竟分不清是我的還是他的，抑或是兩者都有。
「我以為……你討厭我。」江敘言開口了。
「高中時，你突然冷落我，一放學就不見人影。
「不和我說話，老愛和我唱反調。
「每每見到我，臉上都會浮現厭惡的神色。
「我以為自己哪裡做錯，惹你生氣了，這個問題我想了五年，直到現在也沒明白。
「如今我也不想了，既然你認為我錯了，那就是錯了。現在我想要個贖罪的機會, 你會給嗎？」
江敘言捧著我的手，神色認真而虔誠, 就像他說的那樣，像個向神明贖罪的信徒。
可是他哪裡有罪？
無罪的人祈求原諒，簡直太可笑了。
「所以……你還想和我繼續做朋友？」
我艱難地吐出這句話, 卻有些害怕聽到答案。
「不，這次我想做你男朋友。」
對上他明亮的眸子，我心底一跳，慌張地移開眼：「可你不是和那個姐姐在一起了嗎？我還親眼看到你收了她的卡。」
「你是說這個？」江敘言從兜裡掏出一張湿答答的卡片, 疑惑問道。
我定睛一看, 原來那不是銀行卡, 而是一張名片。
「那個姐姐是這個俱樂部的老板，她想讓我來這裡當教練。再說了，人家可是有老公的，你別亂想。」
「可我還親耳聽到她女兒叫你爹？」
「樂樂之前在遊泳館差點溺水, 我剛好在她旁邊，順手救了她。醒來後, 她就非要認我當幹爹。每次見我都這麼叫。」
原來是這樣！竟然還真是我誤會了。
回想自己最開始那些不切實際的猜想，害得江緒言背了好大一口黑鍋, 我竟有些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看著我變幻的神色, 江敘言哪裡還不明白。
「所以你是誤會了我跟吳姐的關系, 然後吃醋了？
「小葉子，你也太可愛了吧！」
我把衣服放到一邊，吐槽道：「以前也沒見他家生意多好呀，今天這是怎麼了？」
「（後」「因為我對你毫無保留。」
四目相對，氣氛驟然變得曖昧起來。
兩個膽小鬼，錯過了五年的美好時光, 終於還是走到了一起。
而未來，還會有很多個更好的五年。
16
在回江敘言家路上，我追著讓他把坑我的錢退給我。
「你有錢幹嗎還要坑我？坐地漲價！」
江敘言牽住我的手，理直氣壯道：「你有闲錢，要是一時興起，又去包養一個大學生, 你讓我往哪哭去？
「榨幹你的錢包，你就沒心情去找別的小妖精了。」
好好好, 他說的好有道理, 我竟無力反駁。
江家門口，我躲在江敘言背後, 忐忑開口：「你爸媽真的不會打死我嗎？」
江敘言安撫般拍了拍我的手，突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
「你早說你喜歡的男孩是葉子呀！」江爸中氣十足地吼道。
？？？
畫風怎麼有點不太對勁？
「我們要早知道是葉子，第二天就帶著你上門提親去了！也就是你，跟個窩囊廢似的, 還搞什麼暗戀！」
江媽嫌棄地看著自家兒子, 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瞥見江敘言抽搐的嘴角，我不禁笑出了聲，沒想到他在家竟然和我一個待遇。
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倆還真挺配的。
「哪裡都配？」江敘言摟住我的腰, 語氣曖昧。
「要不試試？」我挑釁地抬了抬下巴。
「試試就試試。」
後來，江敘言用實際行動向我證明，我倆「天仙配」。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