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 beta。
我最好的哥們是 alpha。
末世降臨,我們被喪屍群圍困在一座五層商場中出不去。
被困在商場的第三天,我們消滅建築裡的最後一隻喪屍。
我哥們忽然抵著我大喘氣。
「我易感期到了。」
1
我腦子一瞬間宕機。
下意識後退離陸延之八丈遠,一邊摸身上一邊念叨:
「完了,我身上抑制劑都用完了。」
為什麼我個 beta 會有抑制劑?
因為我在 ABO 警衛處工作,日常出勤時,遇到 alpha 和 omega 獸性大發的概率很高。
為了社會的和平與安定,我必須隨身攜帶抑制劑,好制止想隨地大小做的人類。
這次出任務匆忙,我沒時間裝抑制劑,就帶了條狗和槍。
隊友身上估計有,但我隊友都已經殉職,變成喪屍了。
甚至局裡可能就剩我一個獨苗,通訊器裡一片死寂,喊破嗓子都無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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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衛犬搖著尾巴靠到我腿邊,我眼前一亮。
「小公主,抑制劑,去找找。」
我給它聞了聞我放抑制劑的空包。
為了避免狗叫聲引來喪屍,我前天下午給小公主做了止吠訓練。
小公主找到了抑制劑,就過來拽我的袖子。
我和陸延之慢慢跟著它。我能聽到身後男人緩慢沉重的呼吸聲,讓我脊背發涼。
我不敢扶他,甚至不敢和他有任何肢體接觸。
發情的 alpha 很恐怖,更別提中央聯合軍校優秀畢業生出身的陸延之,完全不是我這個訓犬專業畢業的 beta 能壓制住的。
小公主確實找到了抑制劑,但是它們已經碎了一地,全被汙染,根本用不了。
我用抱歉的目光看向陸延之:「你得忍多久?」
「一個月。」陸延之哼笑,「你前任不全是 alpha 嗎,這你都不清楚,你沒給他們處理過易感期?」
我彎下腰,在抑制劑殘骸中翻了翻:
「基本沒幾個到易感期的,在此之前,他們就和 omega 看對眼跑了。」
陸延之瞥我一眼:
「真倒霉啊你。」
2
我的性取向一直很專一,隻有 alpha。
這在 ABO 世界裡算小眾性取向了,大家都默認,alpha 愛 omega,beta 喜歡 beta。
我在高中交往的第一個男友就是 alpha,也正因為他,我認識了陸延之。
男友被發情的 omega 吸引,我為了保護那個明顯不情願被標記的 omega,差點被紅了眼的 alpha 男友打個半死。
陸延之就在那時天神降臨,皺著眉幾拳把我男友打暈過去。
他看都沒看那個 omega 一眼,扔過去一管抑制劑,反將我抱上了車送到醫院。
胳膊有個深傷口,血止不住,陸延之就幫我摁了一路。
我半臥在他懷裡,他隔一會兒就扇我兩巴掌:「別睡,撐住,別死車上。」
最後更是直接徒手摳我傷口,逼迫我清醒。
我疼得差點跳車。
出租車司機也害怕我死在這兒,一腳油門踩到底,把破二手車當賽車開。
我臉腫,大出血,肋骨斷了幾根,腿也折了,在醫院躺了好幾天。
我病床邊,我爸哭完了,我媽哭。
男友和那個 omega 在隔離看守所看對了眼,賠了我一筆錢,兩人瀟灑快活去了。
最後隻有我看起來像個小醜。
陸延之在我隔壁班,我出院後,給他送了個錦旗:
好 A,救我 B 命。
他沒什麼反應,淡淡收下了。
看在他是我救命恩人的分上,我铆足了勁各種獻殷勤。
陸延之對陌生人的態度用四個字來形容:目中無人。
饒是我再熱臉貼冷屁股,他也沒給過我幾次好臉色。
3
那天,我沒趕上公交車,隻能自己拄拐回家。
大冬天,天黑得特別快,街上還沒啥人。
我怕得要死,拄著拐跑得特別快。
吸引力法則起效,路過小巷子時,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一隻強勁有力的手臂,把我像拽雞仔一樣拽了進去。
我驚恐地看向眼前的人。
一張熟面孔。
陸延之大冬天隻穿著松垮的內襯,額頭全是汗。
他呼吸沉重:「幫我去醫藥店買抑制劑,要 alpha 用的。」
醫藥店離這隔了幾條街,我滿頭大汗地拄著拐走過去,又拄著拐走回來。
路上滑了一跤,好在被我護在懷裡的抑制劑沒被摔碎。
他在理智崩潰,當街把我辦了的前一秒,扎上了尚餘體溫的抑制劑。
「太好了。」
我貼著牆坐在地上,欲哭無淚。
「我另一條好腿的腳也扭了。」
陸延之問了我家的位置,發現並不是很遠。
他把我從地上拽起來,讓我趴在他背上,他想把我背回去。
我很感動。
本來是一命還一命的事情,他這麼對我,總感覺我又欠了他點什麼。
大好人!陸延之!
我怕陸延之衣服太薄,冷到他。
於是我費勁地把最外層的棉服解開。把暖乎乎的身體貼在他背上。
還用掌心貼了貼他的臉頰和通紅的耳朵。
陸延之身體陡然僵硬得厲害,他咬牙切齒:
「別對我動手動腳的。」
我搓搓他的臉,說:「給你暖暖,不然你凍死怎麼辦。」
他不說話了,加快腳步。
陸延之一路把我背到樓下,我拉住即將轉身離開的他,把被洗得香香的棉服遞給他。
我倆僵持半天,他還是穿上了。雖然小了一碼,但勝在暖和。
4
第二天放學,陸延之主動過來幫我推輪椅。
他別扭地說:「衣服壞了,回來我賠你一件新的。」
我很驚訝:「這衣服我從初中穿到現在,一直特別結實,怎麼壞的?」
陸延之緩緩道出實情。
他新曖昧的 omega 想和他生米煮成熟飯,擅自把他的抑制劑換成礦泉水,還約他去自己家裡打遊戲。
他被 omega 信息素強行帶入發情期,費了好大勁才逃出來。
身上信息素太濃,他不敢貿然上街買抑制劑。
正巧我這個 beta 路過,順手被他抓了壯丁。
我還是不明白:「那我的衣服到底怎麼壞的?」
「和他拉扯了半天,被扯壞了。」
陸延之頓了頓。
「上面都是別人的眼淚鼻涕,我勸你別要回去了。」
陸延之一直送我回家到,我能下地走路那天。
也許是我們天天可以見到面的原因,他眼裡終於有了些我的影子。
有些人知道我的性取向是 alpha,漸漸地,班裡傳出一些猜測。
我很怕因為風言風語,失去陸延之這個 o 性戀的朋友。
不惜特意跑到他面前解釋清楚:
「我確實喜歡 alpha,但是也不是什麼 alpha 都喜歡,你放心,我沒看上你。咱倆純純兄弟情。」
陸延之當時籃球賽剛下場,喝水擦汗。
他聞言,一口氣喝光我遞過去的水,把塑料瓶團成球狠狠砸我腦袋上。
「是啊,好——哥——們——
「快點再給我買兩瓶運動飲料去。」
?5
我也敢保證,陸延之絕對對我同樣沒感覺。
他的取向是 omega,高中曖昧的是 omega,大學交往的是 omega。
更近的證據,前幾天我們遇見的時候,和他出來約會吃飯的還是 omega。
因此我恢復了和他的近距離接觸。
天氣太冷,我們晚上還得睡一個被窩呢。
今天是我們兩人一狗被困商場的第四天。
北方的冬天,一旦沒有供暖就寒冷刺骨。
我和陸延之睡在商場三樓的家具軟裝店,不為別的,這裡有柔軟的床。
今早陸延之劈了幾把椅子燒火,讓屋子裡暖和了一點。
我燒了點熱水給小公主喝,德牧玻璃胃,加上它是我畢業後帶的第一條犬,我疼得如珠似寶,吃喝都給它很講究。
「周望。」
陸延之喊我的名字,我下意識回頭。
卻看到黑黝黝的槍口對準我,他的手扣在扳機上。
我被嚇了一跳,往後猛蹿幾步:
「你要幹嘛?」
陸延之唇角緩緩抬起。
「啪,你死了。」
槍裡沒有子彈,陸延之故意嚇我。
我踹了他一腳:「你爹。」
他把槍隨手丟在桌子上:「你這破槍和小玩具差不多。」
「你看到護衛犬訓導員有幾個配槍的?」我白了他一眼,「要不是特殊情況,我根本不會摸到槍,有得用就不錯了。」
陸延之勾手,招呼喝水的小公主過來。
小公主這幾天和他混熟了,知道他不是壞人,搖著尾巴粘上去了。
陸延之撓撓小公主毛茸茸的下巴:
「狗訓得倒不錯,為什麼去警衛處,不來我這邊?」
我無奈一笑:「人家要 alpha,不要 beta。」
訓犬專業對我來說都是個偶然。
我當時確實想去聯合軍,還準備和陸延之在裡面碰面。
多虧前男友,我身上的傷口導致體檢沒過。
由於該死的刻板印象,alpha 更兇猛血性,更能培養軍犬。Beta 嘛,不行。
陸延之抬眼,欲言又止。他嘆了口氣:「算了。」
6
我帶著狗去二樓服裝店拿了幾件厚衣服,實體店的衣服價格都不低。
等危機解除,我得大出血才還得上這筆錢。
穿之前我先鞠躬道歉:「對不起,實在是冷,我先用用。」
陸延之撲哧一聲樂了。
「笑什麼,我不能白拿人家東西,嘶——」
肌膚裸露在冷空氣的瞬間,我被凍得倒吸氣,趕緊往身上套新衣服。
總感覺還有人盯著我。
咔嗒。
陸延之把卸了的槍又組裝好,上膛。他拽起冷得不想動彈的小公主:
「我也出去巡邏一下,你好好待著,別亂跑。」
我剛把制服一絲不苟疊好,放在床頭櫃上時,小公主自己跑回來了。
它舒坦地往床上一臥,變成了一坨德牧。
我懸著的心放下,看來陸延之沒出事。
他這次起碼出去了三個小時,天都黑了。
陸延之抱著一堆機械零件回來,東西被倒在地上,叮呤咣啷比我奶零錢還散。一看就是東拆西拆出來的。
我湊過來,問:「給人家拆壞了能行嗎?」
陸延之順手把我的通訊器給砸了:
「有事我擔著。」
他一直鼓搗到晚上睡覺,才鑽進了熱乎乎的被窩,躺在我身邊。
陸延之深深吸氣,說不清楚是嫌棄還是單純敘述:
「一股狗味。」
小公主也和我們睡一起,因為它最暖和。
德牧狗味太重,陸延之不願意挨著它,隻能我睡中間,這個最暖和的地方。
我背過身,抱住小公主:「睡你的覺。」
7
屋外刮著狂風,伴著零星幾聲喪屍的嘶吼。
半夜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我警覺地抬起眼:
「嗯?」
陸延之坐在床邊,背對著我,輕咳一聲:
「沒事。」
「易感期太難受了嗎?」我問。
「嗯,」陸延之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我出去點一根。」
我命令戒備狀態的小公主重新睡覺,自己也沉沉睡著了。
早上起來,陸延之那邊的被窩還溫熱,人卻不見了。
我撫平制服上的褶皺,打著哈欠給小公主倒狗糧。
8
我和陸延之被困在商場的第十天,靠陸延之拼成的破爛收發器,我們和聯合軍軍方取得了聯系。
我如實報出了自己的工號,然後偷偷問陸延之:
「咱倆的系統交集有那麼多嗎?」
陸延之沒理我,集中精神,繼續回答接線員的問題。
他通完話後想點根煙,看到窩在我腳邊的小公主,又把煙放回了盒子裡。
「還得過些日子才能來人救我們。」
「什麼?你爹在那裡面當大官也得排隊?」我大驚,「外面得亂成什麼樣,人間煉獄啊?」
陸延之「嗯哼」一聲:「我和他們說咱們不急,有吃有喝,還死不了,晚點再佔用社會資源吧。」
「那你易感期怎麼辦?不難受嗎?」我擔心地蹙起眉頭。
「忍,」陸延之一副沒事人的樣子,「目前能控制。」
陸延之和我實在闲得不行,忍不住找點樂子。
我倆吃飯都得專門去五樓的餐廳吃。
不知道他哪整出來幾根蠟燭,在昏暗的餐廳,舉辦了燭光午餐。
我會做飯,做狗飯尤其擅長。
我很自信地認為,人吃的,不過是比狗多放了點調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