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起來,對上趙璇然哭成一團的臉,冷淡開口:「叫得真不錯,但很可惜,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救他。」
趙璇然眼中的光在一瞬間消失了。
7
圍毆趙澤的那群人手上留了分寸,他們始終還是忌憚著趙家。
等到人群散開的時候,趙澤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渾身上下都是青紫的淤青,嘴角裂開,沾上了不少的血,衣服也被撕裂,狼狽地站在最中間。
趙璇然眼圈泛紅,一把撲進了趙澤的懷裡,哭得聲嘶力竭。
趙澤溫柔地把趙璇然攬在懷裡,輕聲安慰她。
兩個人抱在一起的身影看過去,不像是兄妹,反而更像是情侶。
我被自己這個猜想嚇了一跳。
等到放學時,我沒有坐趙家的專車回家,而是步行悄悄跟在趙澤和趙璇然的身後。
他們沒有按照最快的捷徑回家,反而七拐八拐地拐進了路邊的小巷子裡。
我躲在角落裡探頭看去。
卻看見趙澤正把趙璇然摟在懷裡,兩個人正如痴如醉地熱吻。
我冷笑一聲,終於知道趙璇然為什麼要為了趙澤和我這個親哥哥作對了。
真是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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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對自己朝夕相處的假「哥哥」產生了感情。
既然感情這麼深厚,那就別偷偷摸摸地在一起了。
我拿出手機,將趙澤和趙璇然兩個人抱在一起熱吻的照片拍下後。
隨意編輯了一下,將照片發送到了家族群。
等到她們倆回到家裡的時候,我和我爸已經在家裡恭候多時。
趙澤和趙璇然剛一踏進家門,就被屋子裡嚴肅的氣氛嚇了一跳。
我爸坐在沙發上,陰沉著一張臉,看著趙澤和趙璇然兩人的樣子,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收斂下去。
我的親生母親惴惴不安地坐在一旁,臉色像吞了蒼蠅一樣難看。
趙澤被他的目光盯得一個哆嗦,小心翼翼地開口討好:「爸,您這是怎麼啦?」
他這一問正好戳到我爸的逆鱗上。
我爸幾乎是吼出聲,將他們抱在一起熱吻的照片重重砸在地上:「自己看你們做的好事!事到如今還有臉問我怎麼了!」
他像是一頭狂躁的獅子,整張臉都氣得通紅,直接揪著趙澤的衣領。
在趙澤的臉上狠狠扇了兩巴掌後怒道:「你現在就給我滾出這個家!我沒你這個假兒子!佔了我兒子的位置還想騙走我的女兒!璇然變成現在的樣子都是你帶歪的!」
趙璇然看著地上的照片,瞬間明白了原因,臉上血色盡失。
她就像是一個失去了生命跡象的提線木偶,搖搖晃晃地釘在了原地。
好半天後,才恢復意識,慌張地去掰我爸的手,替趙澤求情:「爸!你不能趕澤哥走!他也是你養了十九年的兒子!」
「而且這也不算什麼大事,我和澤哥之間沒有血緣關系,我們可以在一起!」
趙璇然下定了決心要護著趙澤。
她梗著脖子,堅定開口:「爸!您要是想趕走澤哥,就連我一起趕走好了!」
我的親生母親也加了這場混戰。
她緊緊護住趙澤和趙璇然附和道:「想要趕走他們,就連我一起趕走好了!」
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我平靜地坐在沙發上,看著這三個人演戲。
你方唱罷我登場,一個接一個的訴苦求情加威脅,她們不像是上流的富家子弟,更像茶樓裡唱相聲的演員。
但她們的舉動隻會讓我爸感到更加厭煩。
我爸的牙幾乎咬碎了,他恨鐵不成鋼地看向趙璇然:「你們都瘋了!趙澤是帶頭霸凌你大哥的兇手!就算這樣!你還要護著他?!」
趙璇然像瘋了一樣,她歇斯底裡地怒吼:「我早就知道了!那又怎麼樣?那都是他活該!誰叫他不識好歹,在學校裡不給澤哥面子,還想要回來和澤哥搶家產!」
我的親生母親連忙撲過去,伸手想要捂住趙璇然的嘴,阻攔她繼續說下去。
但她的動作太慢,趙璇然已經狂怒著說完了。
「當初我和澤哥在學校裡就應該把他趕走!讓他沒機會回來!」
我爸攥住趙澤的手突然松開了,他瞳孔不自覺地放大再縮小,往後退了一步。
不敢置信地問她:「你知道趙澤和你大哥之間的事情?」
他又扭頭看向一旁心虛的我的親生母親,問她:「你也知道?」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他又轉過頭來看向我,在他震驚心疼的目光中。
我點了點頭,頓了半晌後才淡然開口道:「妹妹和媽媽都是幫兇,不過都過去了,爸,不用太擔心我。我不想因為趙澤做下的錯事,傷害到我和媽和妹妹之間的情分。」
我爸雄偉的身軀突然劇烈地抖動起來,打理的一絲不苟的頭發被他自己揉成一團亂草,再抬起頭時,他整個人像是在瞬間蒼老了十歲。
他顫聲道:「怎麼能過去呢?過不去!我的親生兒子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我的妻子和女兒欺辱!我還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是當我死了嗎!!!」
「如果不是我問起來!以安還要替你們瞞一輩子!!!」
「你們配做他的親人嗎?」
我爸冷冷地站在那裡,他環視一圈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三人,冷漠道:「你們這麼舍不得趙澤,那就跟著他一起滾吧。」
他加重了語氣:「都滾!現在立刻給我滾出趙家!」
8
趙家隻剩下了我和我爸。
原本熱鬧的趙家此時此刻突然安靜了下來。
我爸偉岸挺拔的背一下子垮了,他衝過來,緊緊地把我摟進他的懷裡。
一遍又一遍地重復道:「是爸爸虧欠了你,是爸爸對不起你,從此以後爸爸會盡我所能的彌補你,絕對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後來,正如他所說,他將所有的愛都傾注到了我的身上。
臨近高考時,他已經為我安排好了出國留學的名額。
不用高考,直接出國。
我搖頭拒絕了,在我回到趙家的前十九年人生裡,我幾乎將自己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讀書學習上。
我不想在人生的最後關頭,放棄我自己的努力。
也不想讓其他人瞧不起我,認為我是靠家裡的資本才能得到出國留學的名額。
我爸聽說我的想法後,欣慰地拍上我的肩膀贊嘆:「這才算是我的兒子。」
高考那天,我在考場看見了許久未見的趙澤和趙璇然。
他們被趕出了趙家,失去了留學保送名額,隻能硬著頭皮參加考試。
但趙澤和趙璇然高中三年都仗著自己有趙家撐腰,她們早就做好了出國留學的準備,根本沒怎麼認真學。
高考成績出來後,趙澤和趙璇然毫無疑問地落榜了,成績連二本分數線都沒夠上。
而我考了省前三,被各大 TOP 級名校搶著要人。
我紛紛拒絕,選擇去國外進修。
高考成績已經證明了我的實力。
之後的路,當然要選一條更適合結交商業伙伴,更適合趙氏集團繼承人走的路。
在為我舉辦的升學宴上。
我爸罕見地失態了,他一連喝了好幾杯酒,舉著酒杯站起來道:「今天不僅是我唯一的兒子趙以安的升學宴,更是想向大家宣布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從今天開始,我兒子就是趙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等到以安研學歸來,我就將趙氏集團正式交到他的手上。」
他的目光平靜地落在我的身上, 溫和道:「以安,上臺和大家說兩句吧。」
我在眾人的目光中, 嘴角帶笑,不緊不慢地走上臺。
但變故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懸掛在舞臺上的吊燈毫無徵兆地斷裂, 一整條橫梁重重地砸了下來。
所有人都被這恐怖的一幕震驚到了。
我爸更是心急如焚,大喊著我的名字朝我的方向飛奔過來。
但和大家想象中慘象不同, 橫梁並沒有砸在我的身上, 而是堪堪砸在了我身後半米的距離。
我毫發無傷。
我爸連忙繞著我走了一圈, 在發現我身上確實沒什麼傷痕後松了口氣。
緊接著,蓬頭垢面, 渾身散發著惡臭味的趙澤就被保鏢從陰暗處拎了出來。
我爸不可置信地看向被壓在地上的趙澤,眼裡滿是憤怒。
他想要衝上前對趙澤踹上兩腳,被我攔住。
我淡然道:「爸, 這裡的一切交給我吧。別髒了您的手。」
我笑呵呵蹲下身, 揪住他的頭發, 逼迫他仰起頭仰視我。
他還在憤怒地朝我大喊:「我才是趙家唯一的繼承人!你憑什麼搶了我的東西!從我的位置上滾下來!」
我狠狠地在他臉上砸了一拳, 淡然道:「真是冥頑不靈, 你還以為自己是從前的大少爺?」
「你他媽就是個鳩佔鵲巢的雜碎混混, 還想報復我,做夢去吧!」
他潛入酒店動手的第一天, 我安排在酒店的保鏢就發現了他。
他自以為百密一疏的計劃,其實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今天的升學宴, 本就是一場針對他的局。
我松了手, 看向攝影師。
確定攝像師將剛剛橫梁掉落的場景全部拍下後, 我扭頭看向趙澤的不甘心的臉。
送出我為他準備的最後一份禮物。
「趙澤,收拾好準備吃牢飯吧。」
警察趕到將趙澤帶走,同時也通知了作為家屬的我的親生母親和趙璇然。
沒了趙家,她們的生活一落千丈, 離婚時帶走的財產被她們在短短三個月時間裡全部花光。
關切道:「怎麼了,是傷口還疼嗎?」
「作邁」現在的她們,和街邊上的乞丐沒有任何區別。
我的親生母親雙目失神,無助地緊跟在警察身後為趙澤求情,日光照在她幾乎全白了的發絲上,顯得她格外悽涼。
一旁的趙璇然挺著已經顯懷的孕肚, 看向趙澤的眼裡噙滿了淚水,依依不舍地陪著趙澤。
趙澤緊緊握住她的手,讓趙璇然一定要生下孩子, 安心等他三年。
趙璇然堅定地答應了。
我看了一眼趙璇然挺起的孕肚, 又看向她們身上已經穿起球的短袖和瘦骨嶙峋的手臂。
目光下移時, 我看到趙璇然的手上甚至還提著一個泛黃的塑料袋,裡面塞滿了各式各樣萎靡不振的菜葉子。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趙璇然對趙澤果然是真愛, 為了趙澤放棄豪門生活,為了趙澤十九歲生子當媽, 從此以後過上人下人的窮苦生活。
我還能說什麼?
我隻好祝他們長長久久, 白頭到老。
這輩子都不要再分開。
我爸站在我的身旁,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開口道:「以安,我們回家吧。」
我嗯了一聲。
和我爸一同坐上車, 站在路邊的趙璇然和我的親生母親在汽車發動後,她們的身影立刻被拉成一道細長的影子,逐漸消失在我們的身後。
從此以後和她們再也不見。
邁向屬於我的嶄新人生。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