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拿著刀，眼睛通紅，顫抖地指著爸爸媽媽。

房間裡還站著另外三個人，瑟瑟發抖。

爸爸的胳膊上被劃了一道口子，面色陰沉。

媽媽在一旁焦急大喊：「你怎麼能把刀對著你爸呢？你是不是也跟那個不孝女學壞了？你相信媽媽，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你們從小就這麼說，我長這麼大了，連朋友都沒幾個。去上大學，你們怕我離你們太遠，甚至擅自篡改我的志願。就連我在學校有事沒接你們電話，你們都要鬧到校長辦公室！我是個人，不是你們的玩偶！」

弟弟撕心裂肺地吼著：「我到底欠你們什麼，是不是要我從這裡跳下去你們才能放過我！」

爸爸怒了：「跳啊！有本事你跳！我看你敢不敢，自己跟些不三不四的混還嫌棄我們管你？我是你老子，老子管小子，天經地義，沒有打你，你還矯情上了！」

弟弟一抹眼淚，眼瞅著就要跳下去。

「不準跳！」

我氣沉丹田的一聲，讓在場六人都虎軀一震。

我飛快地衝到爸爸面前，給了他兩個大嘴巴子，然後一個轉身又給媽媽兩個大嘴巴子。

在場的所有人都平等地獲得了大嘴巴子。

弟弟嗷了一聲，把刀一扔，趴在我肩頭哭：「姐。」

聲音委屈巴巴的。

聽得我直心疼，又扇了爸爸兩個大嘴巴子。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看著爸爸就不像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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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障！你敢打我！」

爸爸不敢相信自己被一個女人打了，那個女人竟然還是他的女兒。

他自覺受到了極大的羞辱，衝上來就要打我。

我撿起地上的刀，「咻」地一下。

啪～

蛋碎了。

「啊啊啊！」

此刻慘叫，是爸爸的沉默。

13

經過弟弟帶著哭腔的解釋，我才明白發生了什麼。

原來是弟弟和穆芳芳某天走在一起被媽媽看到了。

媽媽知道穆芳芳是男人，她心裡也討厭穆芳芳，覺得穆芳芳是個變態。

她擔心弟弟喜歡上男人，以後不肯娶媳婦。

於是媽媽就從老家找個寡婦，然後把弟弟騙回來，想讓弟弟先留個種。

弟弟自然不肯，他拼命掙扎，卻被爸爸媽媽摁住。

而在那種情況下，不管是寡婦如何挑逗，弟弟都硬不起來。

爸爸氣得直接上手打弟弟，罵他是個孬種。

弟弟趁機掙脫束縛，拿起刀自衛。

現在弟弟一聽到「爸爸媽媽」這個詞就開始應激。

我帶弟弟去看了心理醫生。

醫生說弟弟這種情況可能要很久才能恢復，建議盡量減少弟弟與家人的接觸。

穆芳芳知道經過後，很自責：「對不起，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是我連累你弟弟。」

弟弟搖搖頭，剛想說話，手機上卻響了。

是媽媽打來的。

弟弟嚇得直接躲在了我身後。

像這種電話，媽媽這三天來不知打了多少個。

看著弟弟這種情況，穆芳芳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要不我帶你出國吧？出國遠離他們。」

弟弟眼睛一亮，又黯淡了下去。

「我沒錢，我報大學志願不肯按他們說的報，他們隻肯給我學費，不肯給生活費。」

「這有啥的，我來幫你。」

看著我自信滿滿的樣子，弟弟疑惑了：「我記得姐你也沒錢啊。」

「我是沒錢啊！但我還不是還有爸……咳，還有生我們的人嘛！」

「咱家公司已經破產了……」

「沒事，隻要人在就行。」

我先是去聯系了一下那個王總，憑我的三寸不爛之舌成功地把我爸媽推銷了給他。

既然父母能賣女兒，那我這個做女兒的買父母也很合理吧？

王總年輕時暗戀我媽，跟我爸是好兄弟。

三個人玩得很好，結果一扭頭，好兄弟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自那以後王總就扭曲了，心裡見不到我爸媽太好，但又不想讓他們過得不太好。

他之所以對我念念不忘，是因為我的眼睛像我，我的嘴巴像我爸。

果然，這世界就是個巨大的替身文學。

「替身不如正主，現在兩人我給你打個八八折，而且我爸已經廢了，他這輩子也隻能在下面。」

不知道是哪句話觸動了王總，他激動地叫了一聲好。

錢到賬的時候我突然理解了女主爸媽的感受了。

不僅擺脫了兩個自己不想看見的東西，還獲得了一大筆錢，這擱誰誰不開心啊！

14

弟弟和穆芳芳出國那天，程城哭著道別，還僱了幾十個人在機場擺橫幅。

最後他被機場工作人員以擾亂治安為由請了出去。

他還發誓一定要等穆芳芳回來。

可他不知道，穆芳芳去的是德國。

在德國留學的三年生涯裡，將會是你五年生活裡最快樂的十年。

這就造成了，虐文劇情開始的時候，穆芳芳遲遲回不來。

程城跟個人機似的，不管我提醒幾次，他都不買票出國看穆芳芳。

最後他老老實實繼承公司，然後遇見別的女孩，戀愛、結婚、生子。

王總的公司偷稅漏稅被抓了，爸媽剛從王總手裡逃出來，就又被我抓去了醫院。

那個醫院院長姓楊，外號雷電法王。

而我依舊充滿了反骨，在世界的各個角落裡發瘋。

虐文劇情開始時，這裡是很平淡的生活。

結束時，還是很平淡的生活。

15

劇著中女主死亡的那天，也是我在這個世界待的第二十七年。

我死了，但又沒死全。

我渡劫成功，成了這世間唯一一個掌握反骨的神！

看著下面扶老人卻反被訛的好心人，我賜下反骨。

有孩子被欺負，我賜下反骨。

我希望所有人，不管是女人、男人、成人抑或兒童，都能有這樣的反骨。

敢於反抗不公，敢於鬥爭，不要囿於成見，不要畏於流言。

世界本就是瘋狂的，我們隻是展現出了它的本色。

無論何時，請無比珍視自己。

你高於一切。

番外（穆芳芳）：

我是個異類。

我一直以為我是個女孩。

我穿著裙子，喜歡洋娃娃，打扮精致。

無論怎麼看，我都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孩子。

上初中之前，媽媽給我準備的所有衣服也都是裙子，她還讓我留長頭發。

但是哥哥們並不喜歡我，他們說我惡心。

「你一個男生，整天穿裙子，真是惡心！」

二哥的厭惡毫不掩飾地表露出來。

我有些委屈：「可是我是女孩啊！媽媽說我是女孩子。」

二哥還想說什麼，大哥卻衝他搖搖頭。

哥哥們從不跟我玩，更不承認我是他們的妹妹。

我委屈地跑到媽媽懷裡撒嬌，媽媽卻讓我別理他們。

媽媽說他們是在嫉妒我。

我最喜歡的就是媽媽啦！

媽媽會輕柔地給我編辮子，會給我買許多漂亮的新裙子。

每次到學校看到其他女孩子羨慕的目光，我都會自豪地挺起胸膛。

為自己有一個這樣的母親自豪。

我第一次發現自己跟其他女生的不同是在十歲那年。

我跟幾個女孩一起玩過家家，玩著玩著，我們說要試試彼此的衣服。

突然，一個女生震驚地看著我雙腿之間：「穆芳芳，你，你是男生！」

其餘女生也看到了，她們急忙穿上衣服

「穆芳芳竟然是男生，我都沒看出來。」

「那他整天穿著裙子，他該不會是變態吧！」

「對，我媽媽說這種人就是變態！」

她們嫌惡的目光讓我不知所措。

我想解釋，可是她們卻直接衝了出去，邊跑邊大喊著我是變態。

再後來，整個班都知道了我是個穿裙子的男生。

女生們認為我很變態，不肯跟我玩。

男生們也認為我是個異類，他們常常會掀開我的裙子, 笑嘻嘻地往裡面摸。

我連廁所都不敢去，因為我不知道我應該去哪個廁所。

而男生們就不會這麼想了, 他們會強行把我拉到男廁所裡, 把我的裙子扒下來。

惡心又黏膩的觸感, 讓人作嘔。

「站住！小霸王查廁所，你們在幹什麼！」

許曉曉就是在這時候出現的。

她趾高氣揚的, 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 衝上來對著那幾個男生的臉就是幾巴掌。

「哎喲, 還敢在我京海小霸王的手底下搞霸凌，你膽子很大嘛！但是，膽子再大的廢物也隻是廢物。」

她小小的身體仿佛有無窮的潛能，三兩下就把那些人打得嗷嗷叫。

而她後面卻跟著一個瘦瘦小小的男生, 畏畏縮縮的不肯抬頭：「爹，你快點, 老師馬上就來了。」

那是我跟許曉曉和程城的第一次見面。

許曉曉是個很好的人。

雖然她癲癲的, 給我感覺不太像人。

她拍著我的肩膀, 說封為我她的第一大將。

我知道, 她這是在保護我。

她從來沒問過我是男是女。

就這樣, 我在她的保護下稀裡糊塗地過了四年。

十四歲那年, 媽媽把我的所有裙子和娃娃都扔了。

她嚴肅地告訴我, 我是個男孩子, 不能再穿裙子了, 也不能再喜歡這種女孩子的東西。

我當了十四年的女孩, 卻在這時候告訴我, 我其實是個男生！

我不能接受。

我開始瞞著媽媽穿裙子，在臉上化妝。

但還是被媽媽發現了。

媽媽像瘋了一般摔打著我的東西：「你知不知道，你是個男生，男人！」

我很害怕，從家裡逃了出去。

我不知道要去哪，於是躲在路邊哭, 卻碰見了在路邊舔冰棍的許曉曉。

我開始問出來那個我一直以來不敢面對的問題。

「許曉曉, 你覺得我是男生還是女生？」

「不知道啊！你又沒告訴我。」

許曉曉似乎是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甚至都沒放在心上，隻是專心地舔她的冰棍。

我輕聲道：「可我不知道，所有人都說我是男生, 他們說穿裙子的我像個變態。」

「哦, 正常，他們還說我瘋了, 不像人呢！你知道我怎麼回答嗎？」

大男子主義隱身的爸，重男輕女暴躁的媽，被寵壞的弟弟和聽不懂人話的男主。

「（既」「關你屁事。」

我笑出了聲。

「世界就是個巨大的爛草攤子, 既然不能做到讓所有人都滿意，那就變態到讓所有人都害怕。穆芳芳小朋友，我看你很有天賦哦！」

她的神色是如此坦蕩，沒有厭惡, 也沒有惡心。

讓我覺得，至少會有一個人，不管我是男是女，都會把我當人對待。

這一天, 我下定了決心。

既然我不能嫁給許曉曉，那我就要成為她的弟媳，一直陪著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