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死後，把她的兒子託付給我。
我待他視如己出，花大量金錢時間培養，斷絕他和親爹的來往。
可他卻聯合他那酒鬼父親，將我折磨致死，吞並我的財產。
再度睜眼，回到他鬧著要離家出走去找他那便宜父親那天。
我忙給他塞了幾張現金以及一張寫著他爸家地址的字條：「行，慢走不送。」
1.
「你煩不煩？真把自己當我媽了？」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還活著。
十六歲稚嫩的臉頰浮現在眼前，臉上還帶著熟悉的不耐煩。
身上被折磨了整整兩天的疼痛還記憶猶新。
上一世，我就是被眼前這個我視如己出的侄子，聯合他的酒鬼父親折磨致死的。
他們把我關在小黑屋裡，把我當狗一樣拴著狗鏈，拿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我身上，還叫上催債的人一起對我進行凌辱。
那時候我對著眼前被我用心栽培成雙一流大學高材生的親外甥苦苦哀求，卻換來他更殘暴的對待。
「要不是你從中作梗，我爸媽又怎麼會分開，我媽又怎麼可能會死？」
「就是你害死了我媽，你個毒婦，想吞掉她的財產，還想霸佔我給你當兒子！」
「你去死吧！」
Advertisement
不等我捋清楚思緒，噩夢般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再逼我信不信我離家出走去找我爸？」
就因為我不同意給他買機車，他便口口聲聲鬧著離家出走。
我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行，要去找你爸是吧？」
我拿出紙筆「唰唰」寫了個地址，掏出幾張現金扔給他：
「慢走不送。」
2.
許毅然懵了，沒想到我居然是這種反應。
以往隻要他拿出這個殺手锏，我哪次不是上趕著去哄他？
這次我竟然一反常態，還主動把他爸的地址給他。
他愣了愣，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
我眼神淡漠：「你不是一直鬧著要找你爸嗎？我就不打擾你們父子情深了。」
紙條往他懷裡一塞：「去吧，別耽誤你繼承皇位了。」
他神色古怪地看著我，沒說話。
半晌後，把紙條一甩，憤憤然扔下一句：「果然不是自己的親孩子就不心疼。」
轉頭便回了房間。
許毅然是我姐姐的兒子，我的親外甥。
當初，我的姐姐是個戀愛腦，不顧家人反對執意要和那個沒有名聲的畫家在一起。
結果婚後那個畫家本性暴露，嗜酒成性，喝完酒就喜歡家暴姐姐，姐姐的身上三天兩頭的就帶著傷痕。
可偏偏她還笑著安慰我，「沒事的，姐姐不疼。」
後來姐姐懷孕，為了保護孩子不像她一樣活在地獄裡，她聽從我的建議，和那個畫家離了婚。
結果沒過多少年安生日子，在許毅然十二歲生日那天，她跳樓自殺了。
孩子最後交由我來照顧。
盡管我總感覺姐姐的死事有蹊蹺。
但礙於當時警方沒有證據，隻好以自殺草草結案。
可是，上一世我被那個畫家囚禁在地下室時，分明聽見他帶著酒意喃喃自語：
「筱筱，我不是故意推你下去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索我的命……要怪就怪你妹妹，非要逼著我們離婚，還帶走了我們的孩子。你放心，我很快就讓她下去陪你……」
筱筱，便是我的姐姐。
3.
許毅然又鬧起了絕食。
我在客廳裡嗑著瓜子，完全不理會他在房間裡砸東西的聲音。
心裡估算著他還能撐多久。
還沒等我算個大概呢，他就摔著門出來了。
「許傾，我媽把我託付給你，你就是這樣照顧我的？」
我看著他理所當然的模樣，隻覺得好笑。
上輩子我對他苦心栽培，花大錢給他上補習班考上名牌大學，他卻怪我束縛了他的人生。
如今我不管他了，他倒怪起我不照顧他了。
我雙手抱胸：「想要機車是吧？行，我給你買。」
「許傾，你不願意買就……」許毅然愣了愣，以為自己耳朵出現了幻覺：「你、你說什麼？」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不是說了嗎？你媽既然把你託付給我了，那我自然得照顧好你。」
川崎 Ninja 400。
網上熱門款，同時也是許毅然心心念念的一款。
不過我看中的不是他的熱門，而是……
我收起的眼底的情緒，朝著他溫柔一笑：「之前是姨媽不對，不該總對你的人生指手畫腳，束縛你的生活。」
「姨媽昨晚也想通了，年輕人有夢有愛好很正常，你盡管放心大膽去追，有姨媽給你兜底。」
「隻要你別離家出走去找你爸，什麼都好說。」
4.
我摸了摸少年比我高出半個頭的腦袋，強忍住心底的惡心。
我永遠忘不了他和他父親在我身上尿尿，逼著我去舔的畫面。
我深吸一口氣，裝出一副慈祥的模樣：「這輛車就當做給你的十六歲生日禮物了。」
十六歲的孩子心智都尚未發育完全，雖心有疑惑我態度的轉變，但還是沒心思去深究。
「哼，早有這樣的覺悟不就好了？別指望我會對你心存感激，你以為我不知道這都是用我媽留給我的錢買的？」他甩開我的手，冷哼。
「還有這房子，不過是我念在媽媽的份上施舍你在這住一段時間而已，你最好搞清楚誰才是這裡的主人。」
他總以為姐姐臨死前給他留下了巨額財產。
卻不知道他和姐姐生活前居住的大別墅都是我名下的。
姐姐被那個男人強制關在家多年，哪還有時間去工作存錢？
就算她後面好不容易離婚了，她也早早和社會脫節了，哪家公司還願意收留她？
當時我心疼姐姐，便提議她搬來和我一起住，以後我養她和孩子。
沒想到許毅然卻倒打一耙，把這些都當成了是姐姐對我的施舍。
可我如今並不想解釋。
「嗯，你說得對。」我一臉愧疚：「這些都是你媽給你留下的，等你成年了，我會把它們全數交還給你。」
是的，我會把前世你們在我身上施的惡，全數奉還。
5.
許毅然自從得到了我給他買的那輛機車，每日早出晚歸，連學都不去上了，更別提補習班。
學校那邊打過來好幾次電話，我便解釋說他生病了，給他請了一個月的長假。
補習班那邊我也給他退了，省下了一大筆錢。
那可是我專門找的名師 1 對 1，價格不菲。
時間一長，他便從穩定的年級前十，倒退到了兩百名開外。
他雖然不喜歡我的管轄，但他也清楚成績的重要性，晚上回來時黑著臉來問我：「為什麼把我的補習班退了？」
我忙著準備一桌子的菜，整整六道全是他愛吃的。
聞言詫異：「你先前不是嫌補習老師教的沒用嗎？我還以為你不用補習也能維持成績，就讓補習機構那邊把錢退了。」
自尊心讓他臉上有些掛不住：「就算他教的沒用我也要去上，不然誰知道你把我媽給我留的錢拿去幹嘛？」
我有些為難地說道：「可以是可以，不過現在好像隻剩下 1 對 2 的老師了。」
他丟下句「隨便」，就又跑回房間重重地摔門了。
第一步計劃成功，我露出了自重生以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容。
6.
隻是我沒想到，學校的電話這麼快又打了過來。
「是毅然的家長嗎？聽毅然說，他最近這段時間成績下降，是你的原因……」
我趕到學校辦公室時，許毅然正站在老師面前，惶恐地低垂著頭，像極了犯了錯等待處罰的小白兔。
他在外人面前一向擅長偽裝。
上輩子，他就是換上這副純潔無害的模樣向我示好，我心軟之下放下防備，才會讓他和於江得逞。
「毅然家長，你來了。」班主任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見到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毅然，你先回教室上課吧，我先跟你家長單獨聊聊。」
他咬了咬嘴唇，似是受了什麼委屈的模樣。
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隻有我看到了他離開時，看向我目光得意又陰狠的眼神。
「許小姐是吧？是這樣的，毅然成績的下滑我相信你也有所了解，」她猶豫了一下，「今天我找他了解了一下情況，他說，他每天在家都在受你的虐待。」
「這次把你請來，也是想問你情況是否屬實？」
我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他是這樣跟你說的？」
「您先別激動，我這邊也隻是初步了解一下。」老師給我遞來一杯水：「而且，我不止是聽他的片面之詞，我還在他手臂和腿上看到了青青紫紫的痕跡，以及他的臉上還會時不時出現傷痕。」
我覺得有些好笑。
她嚴肅地提醒我：「如果再這樣下去，學校這邊恐怕要聯系警方了。」
7.
從辦公室出來，我聽到路過的學生對著我竊竊私語。
「聽說她就是許毅然那個姨媽，為了爭奪他媽的遺產，把他媽給害死了。」
「唉，這堪比惡毒後媽啊，有血緣關系也做得這麼狠，居然敢對自己的親外甥動手。」
「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嘛，可惜許毅然了，這麼善良純良的學霸……前途全毀了。」
「……」
我聽著他們的爭論聲，並不打算同他們一幫小孩子爭論。
結果剛走出校門沒多久，一轉彎，就被人迎面潑來一瓶涼水。
我適應了一下溫度後，緩慢睜眼。
少女染著一頭紅毛，穿著與旁邊身穿校服的學生格格不入的辣妹裝，背上背著我前幾天剛買的最新款香奈兒包包，嚼著口香糖語氣惡毒：「你就是許毅然那個姨媽？長那麼醜，難怪心腸那麼惡毒。」
經歷過上輩子的黑暗，這點針對對我來說簡直是小兒科。
我淡定地抹了一把臉上的髒水：「如果我沒認錯的話，你身上的包包，是我的。」
全國限量款，我不可能認錯。
「我是要聯系學校處理呢？還是報警呢？」
少女愣了一下，到底是年輕，簡單一句話就被唬住了。
「別管她。」許毅然不知道從哪裡出來，語氣不復方才的委屈，狂妄自大：「那是用我媽的錢買的，自然是屬於我的。」
「我想送給誰就送給誰。」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打了個電話。
「喂？110 嗎？我要報警。」
8.
許毅然沒想到我會報警。
動作迅速地搶過我的手機掛斷電話後，對著我就是一頓謾罵：「許傾，你有病吧？那是用我媽的錢買的，你憑什麼說是你的？」
許毅然指著我髒話連篇，像極了那些沒有素質的混混：「不就是個破包嗎？你至於嗎？他媽的還報警。」
「對不起毅然，我聽你的，不報警了，包包我也不要了。」
我眼中含淚，聲音顫抖，就差給他跪下了：「你別再恨姨媽了好嗎？不要再偷東西了，你要什麼姨媽都給你……隻要你答應我，不要再自殘傷害自己的身體了。」
他被我態度轉變的速度之快給嚇了一跳：「你又發什麼神經？」
我繼續抹著淚哭喊，上前抓住他的手：「不就是個包包嗎？你拿去就是了，你何必自甘墮落呢？你知道嗎？這段時間我看著你這樣虐待自己的身體，我的心有多痛……」
許毅然嫌惡似的一把甩開我的手：「他媽的，許傾你有病吧？」
「誰他媽自殘了，我那明明是騎機車摔……」
許毅然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了嘴，話到嘴邊戛然而止。
如今正值放學，來來往往都是側目看戲的學生。
許毅然的風評瞬間變差，方才還在辱罵我的人如今全都倒向了我這邊。
「沒想到許毅然長得白白淨淨的，心裡居然這麼黑暗。」
「還天天說姨媽虐待他，我怎麼感覺他才像是那種有家暴傾向的……」
「我想起來我之前看到他走在路上都要莫名其妙踹流浪貓幾腳，那時候我就覺得他這個人怪怪的。」
「對對，我也看到過。」
「……」
見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許毅然罵了我一句「神經」後，拉著身旁的周青青便離開了。
我望著他們的背影，聽著耳邊瞬間扭轉的風評，心情大好。
喜歡在別人面前偽裝？
那我就一點點撕破他的偽善，讓他原形畢露。
9.
許毅然剛回到教室，就被班主任叫到了辦公室。
班主任打開網頁給他看，上面赫然掛著幾條熱搜。
#某中學學生辱罵家長#
#某中學學生虐待流浪貓#
#某中學學生飆車撞翻路障#
……
雖然打了碼，但隻要是熟悉許毅然的，都能輕而易舉地從視頻裡認出他來。
再加上昨晚在學校門口鬧得沸沸揚揚的，很難不想到是他。
網上的內容持續發酵，有不少自稱是當事學校的學生在評論區指路許毅然的個人主頁。
他的評論區很快便淪陷了，鋪天蓋地的謾罵。
「毅然，你太讓老師失望了。」班主任皺著眉頭看他。
「你甚至還冤枉家長。」
「家暴虐待並非兒戲，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拿這種事情開玩笑了。」
許毅然剛想解釋，卻被一旁看戲的我出聲打斷：：「老師，我家毅然年紀還小，不懂事，你就原諒他吧。」
他聞言錯愕地抬頭：「你怎麼在這？」
他稍微聯想一下便能猜到，對著我吼道：「是你！是你散播的謠言！你故意的！別在這惺惺作態……」
「許毅然！」班主任出聲呵住他：「你姨媽一個人帶你已經很不容易了，你怎麼能這樣對她說話？」
「她就算被你冤枉了也不解釋，如今還為你說話。」
「你就不能懂點事？」
許毅然被噎到說不出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後，憤憤地轉身離去了。
我望著他的背影，在沒人注意處，勾唇滿意地笑了笑。
裝無辜是吧？
誰不會呢？
10.
許毅然這次徹底不回家了。
當時辦公室的人並不少，事情沒用多久就在學校傳得沸沸揚揚了。
再加上那天傍晚在學校門口的事，如今四處都是他的流言蜚語，學校他也自然是不願意再回去的。
不過我知道他去哪。
「姐姐，今晚他就要比賽了，來嗎？」電話那頭少女的聲音很是熟悉，與那日背著我包包的女生如出一轍。
我笑了笑，垂眸看了眼還在為我做美甲的美甲師：「不了，有事。」
「行。」周青青爽朗地應下，「事成之後不要忘記我的酬勞哦。」
我笑著說道：「那個限量款的包包還不夠滿足你嗎？」
不等周青青回話，我繼續說道：「放心，答應你的不會少的。」
掛了電話，我心中遺憾。
可惜了，錯過了一場大戲。
那個不良少女，也就是周青青，是我安排在許毅然身邊的人。
我特地給他們報了 1 對 2，為的就是讓周青青有機會接觸他。
16 歲正是叛逆的年紀，周青青乖張的性格以及顯眼的機車鑰匙很快就引起了許毅然的注意。
因為有共同的話題，加上都是被家裡人「強迫」來上的補習班，他們很快就熟絡了起來。
周青青帶著他認識了一個小團隊。
那全是玩機車不要命的混混。
我知道，他很向往，也很崇拜。
他不是一向喜歡自由，討厭束縛嗎？
後來，他開始每天跟著那群混混炸街，飆車比賽。
隻是，他追求速度的同時也很惜命，並不會衝動行事。
而這些天的事，也不過是為了讓他的情緒失控，推他一把。
再加上周青青在一旁煽風點火，他腦門一熱，一上頭便同意了一場比賽。
玩命的比賽。
我當初給他買的機車，看上的並不是它的熱門或者性能。
我看上的，是它最高時速 220km。
隻有夠快，才能奪命。
算了算，他們約好比賽的日子，便是今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