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他看著我,目光如炬。
明明前一秒,我尷尬地想找縫鑽進去。
但此刻聽到他這句話後,我有點心猿意馬了。
「我就是有點好奇。」
「嗯?」
「就是……那些姿勢我倆——」
沒說完的話被淹沒在唇間。
……
8
還好下午的殺青宴沒遲到。
不過不是羅姐來接我,她家裡臨時有事來不了,所以是岑森送的我。
去的路上我有些緊張,等到了飯店門口我更緊張了,「要是他們突然問我一些劇組的事,我該怎麼回?」
「要不到時我給你發消息,然後你就立即給我打電話說甜寶哭著要找媽媽!」
他好像被我逗笑了,「甜寶哪有那麼愛哭。」
我急了,「這不是關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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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定開口:「今晚的殺青宴我也在。」
「?你為什麼不早說?我緊張了那麼久,等等——」
「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麼?」
「我剛剛在車上就那麼緊張,你不可能沒看出來,結果現在才告訴你也去!」
「我以為你知道的。」
我瞪他,我能知道什麼啊?
「你變壞了岑森!不想理你了!」
甩開他伸過來的手,我小跑著進了飯店。
結果剛到門口就聽到有人喊我,抬頭就看到了個熟人。
「祝彥哥?你怎麼會在這?」
祝彥哥是我家鄰居,跟我姐又是同學,我小時候經常找他玩,後來他高三那年家裡出事,出國留學後就再也沒回來,我們也斷了聯系。
他愣了一下,笑道:「這才幾天沒見你就將我忘記了。」
我還沒明白他這話,手就被身後的岑森握住,十指相扣。
我瞥了他一眼,他是笑著的,但笑意不達眸底,直直地盯著祝彥哥。
話卻是對我說的。
小聲但足以讓我聽清。
「他是劇組請的醫生顧問。」
話落,他又突然湊臉到我面前,音量也大了許多,甚至明知故問,「老婆,這位你認識?不介紹一下嗎?」
第一次聽岑森喊我「老婆」,感覺怪怪的。
我剛要開口,他又說:「算了,看上去你們好像也不熟,我們快些進去吧,要遲到了。」
真的很陰陽怪氣,誰懂?
祝彥哥卻笑道:「岑總不認識我,我對岑總倒是印象深刻,窈窈她經常跟我提起你。」
話落,我就發覺岑森牽著我的那隻手明顯攥緊了許多。
我小聲提醒他,「不關我的事啊,我來這之前已經好幾年沒跟他聯系了。」
他沒說話。
我默默嘆息一聲,看向對面,「祝彥哥,我老公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他剛跟我生悶氣呢。」
不等他回我又道:「我們有事就先走了啊,有空再聊。」
說完我拉著岑森就走了。
他倒是沒反抗,任我拉著。
就是走著走著他突然來一句,「怎麼沒聽你喊我岑森哥。」
我:「?」
他又說:「你喊我都是喊全名。」
我不服,「我剛剛還喊你老公呢。」
他:「太吵了,沒聽清。」
我:「沒聽清就算了。」
他停住腳步,任我如何拉拽就是不動。
我有點想笑。
「你有點幼稚啊老公。」
他表情微松。
我掐著嗓子又道:「還走不走了啊岑森哥哥~」
不知怎的,感覺如芒在背。
我下意識要回頭,結果被岑森抱住。
他說:「好的老婆。」
笑意根本藏不住。
我想我不用回頭都知道身後有誰了。
9
這場殺青宴,因為有岑森在,我有驚無險。
但吃飯吃了一半,我收到了祝彥哥發來的消息:我在包廂外看到了伯母,她來找你。我見她情況不太對,就先將她安排到附近的咖啡廳。你要見她的話我在門口等你。
看到這,我尋了個借口離開了包廂。
到了門口果然看到了他。
「我帶你過去。」
「不用了祝彥哥,我自己去就行。」
他嘆息道:「窈窈,我們何時這麼生疏了?」
「謝謝你祝彥哥,但這畢竟是我的家事——」
他突然打斷我,「你是不是又忘記了?」
我:「什麼?」
「那天晚上你又去見岑森了對嗎?」
什麼意思?
「我不能見他嗎?」
他表情有些凝重,「不是不能,而是在你病情好轉之前減少與他的接觸。岑森他可能是你的病源,每次你回到那個家後來復診,你的抑鬱都會加重。輕則失去部分記憶,重則傷人。」
「上次你犯病後直接將甜寶摔在了地上——」
我心一顫,突然不敢再聽下去了。
「夠了,不要再說了。」
我緩了緩,思緒清晰了些,「祝彥哥,你不是外科醫生嗎?怎麼會知道——」我的病情,還知道得那麼詳細。
「你這是忘記了多少啊。」他有些無奈,「窈窈,你看著我,聽我說……」
他娓娓道來。
四個月前,我在醫院被人撞到在地,他在扶我的時候看到了我袋子裡的抗抑鬱藥。
當時的我正出演一部醫療劇,而他是劇組請來的醫療顧問。
之後我請求他保守這個秘密。
在劇組的幾個月,我有幾次險些在眾人面前犯病,是他幫了我。
後來他幫我聯系上了他的學長,對方是國內外著名的心理學專家,幾次治療後我的病情得到了緩解。
可在一個月前我的病情加重,已經到了出現幻想傷人的地步。
經過診斷後他們懷疑岑森可能是我的病源。
為了驗證這個猜想,我開始減少與岑森的接觸,沒想到病情真的大有好轉。
在他說話的這會,我眼前快速閃現了很多畫面,與他所說的一一對上。
包括他說我將甜寶摔在了地上,我眼前真的出現了這一畫面,我抱著甜寶,面無表情。
頭隱隱作痛,我閉上眼。
「窈窈,明天來診所吧,我去接你。」
我有點抗拒,「明天再說吧,我先去看看我媽。」
「好,我陪你。」
「不用了祝彥哥,我想緩緩,拜託了。」
他沒再跟著,我去了咖啡廳。
結果在門口就看到了朝我緩緩走來的我媽。
她比五年前要憔悴些,但看我眼神依舊趾高氣揚,「你要跟岑森離婚?」
我看著她,沒說話。
果然下一秒她就急了,「真離了?」
「丁窈,誰允許你擅作主張的?」
她攥住我的手臂,拉著我就要走,「你現在,立即跟我去岑氏,就算下跪道歉也要讓岑森——」
我甩開她,「你到底在發什麼瘋?即使我真的要離婚跟你又有什麼關系?」
「呵。」她冷笑道:「如果不是我,就憑你也能嫁進岑家?」
話落,腦子有些嗡嗡,耳邊都是這句話。
頭又疼了。
恍惚間,我看到了一些畫面。
「所以我要感謝你給我下了藥嗎?」
我都想起來了。
那年我 22 歲,得知我交往的對象是岑森後,我爸為我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生日宴。
我不知道的是,這一切都是算計。
我爸借著生日宴邀請這些人是想讓他們當見證者,而我媽則在我的酒裡下藥,然後以喝醉的名義讓岑森送我回房間。
因為我隻喝了幾口酒,當時還沒多大反應,不放心的她親自喂我吃了所謂的「解酒藥」。
後來一切如她所想。
我意識剛恢復,她就帶著人想看熱鬧。
如果不是岑森反應過來讓人守在了門口,我的名聲隻怕早就沒了。
當天我就跟岑森提了分手。
他不同意,說他會對這一切負責。
我單方面跟他吵了一架,後來更是直接跟他斷了聯系。
可兩個月後我還是懷孕了。
岑森跪下求我原諒時,我才知曉原來我讓他買的事後藥被他換成了維生素。
所以他一直以為,如果沒有甜寶,我是不會跟他結婚的。
但事實不是那樣的,那時他哭著求我別分手,甚至連夜請律師擬寫合同,將他名下的財產全都無償贈予我。
我沒要,也沒吃那個藥。
我想賭一回。
如果真的有孩子,那就繼續糾纏。
如果沒有,那就放過他。
「你現在反倒怪起我來了?如果沒有孩子,你真以為岑森會娶你?別做夢了!」她怒吼道。
我一時無言,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然而,身後卻傳來了岑森的聲音:
「那天,我原本就是要求婚的。」
「在我看來,隻要她想結婚,我隨時都願意。」
我聞聲回頭就被他攬入懷中,他說:「媽,麻煩您回去告訴爸一聲,我最近手頭緊,城南那個項目我就不參與了。」
對面的她好像慌了,「小岑啊,那個項目你之前不都同意了怎麼突然就——」
「因為您剛剛的所作所為冒犯到了我的妻子。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家她說了算。」
她立馬看向我,表情秒變,語氣不再高高在上,「窈窈,你說句話啊。媽媽剛剛不是有意的,就是一時嘴快——」
「閉嘴。」
頭要炸了,腦子根本不受控制,一下子竄出了好多畫面。
我下意識抱緊了岑森哭訴道,「老公我頭好疼啊。」
暈過去之前,我想祝彥哥說得對,我可能真的有病。
10
我好像被困住了。
漫無邊際的黑,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但下一秒,像是被人鑿了個口,光一下子就擠了進來。
我循著光走去就聽到了一道熟悉的男聲。
「窈窈,跟我走。」
是祝彥哥的聲音。
為什麼不是岑森呢?
我停了腳步,不想再走。
「窈窈,不要回頭,那些痛苦的就讓它忘記。」
有些詭異。
我扭頭就跑,後面的光越來越弱,那個聲音也是。
很快我就感覺我撞到什麼了。
像是道門。
我伸手用力一推,眼前不再是黑蒙蒙一片,而是岑森。
準確點說,是畫面裡的岑森。
像是我的回憶。
因為我看到了大學時期的岑森。
可我還沒來得及好好看一眼,眼前就有道強光閃過。
我下意識閉眼。
再睜眼時,眼前還是岑森。
「岑森。」
他說話了,「我在。」
看到白色天花板,我才意識到我不在夢裡了,而是在病房。
哇的一聲就哭了。
「我生病了你怎麼都不知道啊?!」
他有些不知所措,「哪?是頭疼還是怎麼了?」
「嗚嗚嗚是心病了。」
「什麼?」
我說不清楚,哭了一會,腦子反倒清晰了一些。
「問你一個問題,你必須誠實回答我,如果你敢撒謊,我們立馬離婚。」
他沉默許久,面色越來越凝重,「你說。」
「我是不是虐待過甜寶,比如將他摔在地上?」
他秒答:「沒有。」
我盯著他,「是有打算摔過,但是被人及時發現了對不對?」
「沒有。」
「你就那麼肯定?」
「嗯。甜寶出生後不久我們就回了老宅住,他身邊時刻有人。滿周歲後,我們搬回婚房,之後你進組拍戲,為了能時刻看到他,嬰兒房裡裝有監控的,360 度無死角。」
「你是不是做噩夢了?」他問。
我拉住要去喊醫生的他,「我沒事。」
「可你哭了。」
「好吧我有事。你給我找個厲害的心理專家來,我就好了。」
他看著我,不語。
「我認真的!」
他真的找來了。
不過不是現在,而是在兩天後,在家裡。
對方名叫崔晝,是國內外知名專家,剛回國不久。
他在對我催眠診斷後得出了一個結論:我的記憶存在被人纂改的可能。
但可能是那個人能力有限,亦或者是我在這一過程中產生了強烈抵觸,對方沒有完全成功,所以我的記憶是混亂的, 才會以為自己是來自五年前。
「岑夫人最近有沒有接觸過從事這一行業的其他人呢?」他問道。
話已至此, 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我沒說話,岑森卻猜到了,「跟祝彥有關對嗎?」
「你們說的祝彥是華清醫院的那位外科副主任醫師?」
我點頭, 「你認識他?」
他卻看著我若有所思, 「容我冒昧問一句,你是丁窈?」
「是。」
「難怪了。」他說:「祝彥是我的師弟。」
我下意識道:「他雙學位?」
「是。他啊強到可怕,以他的能力,不可能出現失誤, 但如果對象是你的話, 就難說了。」
我:「你好像很了解我?」
他笑著搖頭, 「我隻是知道祝彥他有病, 而你是他唯一的藥。」
話落,鴉雀無聲。
我下意識看向岑森, 他眼神平和, 但給我的感覺就像暴風雨前的平靜。
我握住他的手,剛要開口就聽到岑森問:「我夫人現在的情況——」
還沒說完就被打斷:「情況不太好, 她現在的記憶很混亂, 祝彥為她編織的記憶與她真正的記憶產生衝突, 時間長了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哪個真哪個假,如果不積極治療, 最後不是瘋就是傻。」
我心一顫, 「你有辦法嗎?」
「當然。」
我剛要松口氣就聽他又說:「但我有個要求。你去見祝彥一次。」
「為什麼?」
「他隻有在你面前才沒什麼防備心。」
我:「?」
他:「忘記說了, 我跟他有私仇……」
他侃侃而談說了一堆。
總結就是:他語言冒犯了祝彥, 祝彥乘其不備, 催眠了他, 讓他在心儀女生面前丟人現眼了, 後來他多次試圖催眠祝彥, 未果。
11
我約見了祝彥。
在我姐名下的咖啡店裡。
他一落座我就開門見山:「我都想起來了。」
他僵住,但很快又恢復正常, 「窈窈,你在說什麼?」
「纂改我記憶時你有想過我可能會變成傻子或者瘋子嗎?」
他沉默。
「看來是知道的。」我氣不打一處來, 「你太自私了!」
什麼情況?
「完他」「別喊我!我現在光是聽到你的聲音就覺得可怕!」
他亂了,情緒不再穩定,「那你要我怎麼辦?我隻有你了,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看著他搶走你嗎?!」
「我們相識多年, 可他呢?短短幾個月你就——」
我打斷他,「我愛他。」
他愣住。
「要我說得再直白點嗎?對我而言,你隻是祝彥哥, 但岑森——」
「夠了!別跟我提他!」
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麼, 如果不是崔晝的要求, 我想我以後都不會再見祝彥。
「以後見面就當做不認識吧。」
說完,我起身走人, 卻被他拽住。
「祝彥, 放開她。」
平和卻帶著誘惑的男聲在我身後響起,我回頭就看到了崔晝。
他手上不知道拿了個什麼東西。
應該是催眠時需要的道具。
這一次他好像成功了。
因為他說完這句話後祝彥真的松開了我。
我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椅子上的我姐。
她朝我點了點頭,我便走了。
如果崔晝做得太過分,我姐會阻止的。
剛到門口, 就看到候在車旁的岑森。
我朝他走去,他朝我走來。
我笑:「我們回家吧老公。」
他跟著笑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