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

第3章

字數:3727

發佈時間:2025-02-25 16:10:09

何觴年有點驚訝:「沒想到你還喜歡喝這個。」


刺梨的味道很多人喝不習慣,他第一次買給我的時候,我喝吐了,後來覺得健康,又開始喝,越喝,越喜歡。


就像有些人。


「以為自己不喜歡這個味道,誰知道一喝,就上癮了,這些年都沒有變過。」


說完,我看向他的眼中染上了微紅。


幾乎是同一刻,我倆伸出手臂將對方緊緊地抱住。


我哽咽:「對不起,當年我沒有選擇相信你。」


「不怪你,或許有過波折,我們的感情才會顯得更珍貴。」


8


我跟何觴年是 A 大的校友。


我是醫學院的,他是金融學院的。


我們在同鄉聯誼會上相識。


港城去的學子都非常團結,而且大多都來自優渥之家,經常聚會。


何觴年喜歡我,大家都有目共睹。


但他的家世有瑕疵。


40 年前的港城和海城的賭場幾乎都是他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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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觴年的爺爺曾經是港城黑社會組織的頭目,後因多項罪名被捕入獄。


從此何家就低調起來,幾乎在公眾場合隱沒。


盡管何家財力雄厚,但正統的豪門並不想跟他們打交道,總認為他家是歪門邪道,惹上會倒霉。


何家到何觴年這代,都在做正經生意,孫輩都是名校高才生,但依舊會被很多豪門財閥詬病。


他最初對我表白,我也是避之不及。


那時正趕上霍言煦來向我表白,我心裡高興,也為了讓何觴年早點斷了念想,我就跟霍言煦轟轟烈烈地談起了戀愛。


我會帶霍言煦出席同鄉會,介紹他是我男朋友。


但畢竟跟霍言煦相隔千裡,想念比熱戀多。


念書時的我神經有點大條,胸口悶痛,我一點都沒在意,忍了兩天,在食堂裡暈倒了。


是何觴年把我背到醫院去的。


疼痛讓我蜷縮成一團,連路都走不了。


是他拿了檢查單,背著我樓上樓下地跑。


檢查結果是膽結石,要動手術。


我顫抖著手給霍方煦打電話,想他過來陪我。


霍言煦說跟著霍爸在考察項目。


他一直很想討霍爸喜歡,我隻能含淚說:「那你忙吧。」


爸媽都在國外,也趕不回來,何觴年就在家屬籤字那欄落筆,說是我老公。


是他守在手術室外。


術後又寸步不離地照顧我。


特別是他小心翼翼喂我喝粥的樣子,我是有心動過的。


何觴年笑著說:「你男朋友一點都不稱職,你趕緊甩了他吧。」


康復期間,他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


就連隔壁床的大嬸都誇他:「你命好,找了個好老公。」


霍言煦是一個月之後來學校找我的。


知道我前段時間膽結石手術,他隻是安慰了幾句。


我有點失落,但也理解。


之後的半年,霍言煦來看我的次數變少,何觴年卻借著照顧我,要我還人情的名義,約我見面,請我吃飯。


在一次同鄉會上,我倆都喝得微醺,他低頭吻了我。


那一次,我沒有拒絕。


吻過我之後,他說:「跟我在一起吧,我會給你我能給的一切。」


他的這句表白讓我心動了。


不過第二天,清醒後的我理智就回來了,覺得愧對霍言煦。


為了避開何觴年的窮追不舍,也不想直面看到霍言煦的愧疚,我跟著導師去了一趟醫學峰會,回來的時候,就聽到何觴年渣了女同學的事兒。


大致就是何觴年在聚會上酒後興起,哄騙了一個女同學,說要跟人家談戀愛,發生了關系。


事後他就不認賬了,要跟對方撇清關系,女同學既怕得罪他,又咽不下這口被欺騙的氣,於是在學校論壇上掛了他。


這帖子火了兩天,就被撤掉了。


誰都知道是何觴年用關系壓下去的。


我有些驚訝,覺得何觴年不像是那樣的人。


我想去找那個女孩子打聽情況,同學告訴我,擔心何觴年報復,那女孩子已經離校,被人保護了起來。


我隱約記得那個女孩子的小名叫茵茵,是大學舞蹈學院的。


後來舞蹈學院的一個女孩子跟我師哥談戀愛,說起過這個茵茵。


說這個女孩子長得挺漂亮,但心思都不在學習上,一心隻想找富二代。


那女孩子還給我看過茵茵的照片。


所以那天看到程嘉茵的時候,我隻覺得很熟悉,後來才想起。


大家都說茵茵喜歡攀富二代,用心纏上何觴年也很正常,隻是不甘心沒拿到好處被甩,才鬧開的。


這事當時在我心裡就有了疙瘩,我對愛情比較純粹,雖然我沒答應當何觴年的女朋友,卻也不能接受他在追求我的時候,還跟另一個女孩子糾纏不清。


霍言煦來看我的次數變得勤快了,但每次來,都會有點魂不守舍。


我關心他,他卻說是工作上的事,有點困擾。


霍言煦這種人在心不在的狀態讓我有口難言。


為了徹底從這段復雜的情緒中解脫出來,我爸提議我出國進修的時候,我就同意了。


沒想到通過我半年的努力,順利地考上了哈佛的醫學院,這是全球醫學頂尖人才都想去的地方。


三年前,我在波士頓的一個華人聚會上遇到了何觴年。


他的變化挺大,帥得我都有點認不出來,以為是哪個大明星。


他向我解釋了當年的事,說是被人陷害的。


那時的我一門心思都在實驗室裡,我不想去賭一個男人的真心和專情,隻是敷衍地回應著:「哦。」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的心竟然有些落寞。


後來收到他發給我的短信,說有需要幫助的時候就找他。


我玩笑地回復:我一學醫的,你能幫助我什麼?


他回復:【求救或是求愛。】


我在沙發上靠了一晚,何觴年在旁邊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晚。


他先說了那天是如何懲治霍言煦的。


他派去的人看到霍方煦和程嘉茵牽著手,在地下車庫正要上車的時候,他的人就過去以要債為由,把程嘉茵迅速地帶上了車。


他們的車開得不是很快,將一路追來的霍言煦帶到了市郊,然後將兩人鎖在車裡。


關一陣子,再讓準備好的記者上去把他倆救出來,一頓猛拍。


說著,何觴年仿佛將多年的委屈都發泄了出來。


他家的恆娛樂報道起新聞來,從不需要看誰的臉色,所以霍老爺子親自出面要他們撤掉霍言煦的緋聞。


他們理都沒理。


接著,他又說著這些年的境遇。


很多人都戲謔地稱他黑道太子爺,他很排斥這個稱呼。


「那是我爺爺輩的事情,而且也是形勢所逼,這些年,我都在努力地證明,我也是個很優秀的正經商人。」


這些年他投資了不少科技產業,特別是人工智能方向的。


我笑著打趣他:「我可沒覺得你不正經。」


何觴年突然握住我的手:「在你面前,我可不想當個正經人。」


他的臉紅了:「正經人需要克制,可我不想。」


他彎腰想吻我,卻被我制止:「我還沒準備好開始下一段戀情。」


他歉意地點點頭,退回到沙發上坐著:「我等你。」


9


大概是我這邊的態度太過強硬,霍老爺子親自出馬,請我喝茶。


霍老爺子語重心長地說:「宥宜,幾個孫子媳婦裡,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你將來必有一翻大作為,阿煦那小子也隻會是你的陪襯。」


他的餅畫得是挺大的,言下之意,隻要我願意回去,很有可能因為我的出色,霍言煦會坐穩繼承人的位子,而且以他的能力,也隻有對我言聽計從的份。


我唇角輕笑,透著不屑:「愛情對我來說是錦上添花,而不是為了錢,一輩子都要容忍一個無能且花心的丈夫,而且剛才你說最看好我,不過是個偽命題。」


霍老爺子面色不悅,這是我第一次不客氣地頂撞他。


我又說:「霍家投資的項目我會認真完成,這是我的職業操守,還請霍爺爺體諒我,不要讓霍言煦來打擾我的工作進程。」


這個項目霍家的負責人是霍言煦,如果不是我,他也沒可能負責這樣的重要項目,是該讓一讓位了。


其次,我不想因為工作關系,跟他低頭不見抬頭見。


霍老爺子想了想,點了點頭。


我和霍家終於兩清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一直埋頭在實驗室裡,本來就在最後階段,我也想快點交差。


霍言煦沒有再出現在我面前,關於他的消息來源,都是我那個愛八卦的同事。


霍言煦被霍老爺子徹底邊緣化了,他原本就沒有突出的才能,做事又輕浮,不堪重用, 隻能作為霍家的孩子, 在家族基金裡領取固定的生活開支。


但霍言煦也沒跟程嘉茵在一起。


因為那天同事去送新一期的項目進程報告, 在公司門口遇到了正在吵鬧的程嘉茵。


大致是她又懷孕了, 這是她跟霍言煦的第四個孩子, 前面三個因為各種原因流掉了, 這次再不生, 她就沒有生育能力了。


她希望能由霍老爺子做主,成全她。


女同事笑著:「真是個蠢貨,霍家的門楣哪是她能高攀的。」


「霍老爺子會同意的。」我說, 「霍言煦現在已經是棄子,唯一的用處就是給霍家保留點名聲,特別是有孩子這種,殺生的事兒, 霍老爺子還是不會幹的。」


大概是我之前對霍言煦太過維護,以至於都分開三個月了, 他還在幻想我對他是有感情的。


我明天就要跟霍言煦結婚了,我不希望婚前有任何的誤會和心結。


「我程」但隻要我還願意愛他,他就會不顧一切地回到我身邊。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月在霍家領的生活費不夠, 連愛情都顧不上了。


還是霍老爺子命令他不要回港城,不要出現在港媒面前, 讓他再也找不回曾經的簇擁恭維, 失落了。


我刪除了霍言煦的聯系方式,從此各自安好。


我跟霍家的項目結束之後,何觴年提出正式跟我約會。


我拒絕了。


我說:「我性格不適合談戀愛, 隻適合好好工作,我們還是當朋友比較好。」


他有點受挫, 瞬間紅了眼眶。


但很快又恢復平靜:「宥宜,我很受傷。」


我笑著安慰他:「誰都是一邊受傷, 一邊成長的,你很優秀,會找到一個適合的好老婆。」


我在他失望又傷感的眼神中上了自己的車。


他不會知道,我之前去找過程嘉茵, 問起當年大學裡的那樁事。


我的性格如此,遇事就會追根問底, 這也是我能把科研做好的原因之一。


我用能推波助瀾讓她順利嫁給霍言煦為籌碼。


程嘉茵說她剛上大學就在飯局上認識了何觴年, 她家境不好,但長得漂亮,夢想的就是能找個有錢男朋友,跨越階層。


何觴年並不愛她, 但會花錢包裝她。


是何觴年讓她去接近霍言煦的, 並不是讓她離間我和霍言煦的關系, 而是待在他的身邊,窺視霍家。


大學她去學校網上掛何觴年, 不過是何觴年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讓她向霍言煦投誠。


事實證明她足夠的聰明寬容,不僅能幫助霍言煦留住有能力的女朋友,還心甘情願當他背後的女人。


程嘉茵鄭重地提醒我:「一個能在投資上遊刃有餘的人,是絕不會隻持有一項投資的, 我蠢,花了很長時間才看清。」


我苦笑,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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