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飛升那天，天庭大亂。
他被仙人一斧劈死。
死前拼命叮囑：
「不要飛升！有隻魔猴殺上了天庭，仙界危矣！」
我看著水友群陷入了沉思。
來自大馬猴的 ：
【好兄弟，真有你的，鬧天宮果然得從南天門開始……】
1
神雷翻滾，龍咆鳳嘯。
師父衣袂飄搖，大步踏入天門，狂笑道：
「天門現，逍遙仙路近矣！」
驀地，異變橫生！
天門破碎，邁出半步的師父爆退，狂噴一口鮮血。
身子直直墜落！
我連忙御空過去。
師父躺在血泊中，胸腔幾乎被切斷，失魂般囈語：「飛升之後，亦無逍遙……」
Advertisement
「師父？師父！」
我在他眼前揮了揮手。
聽到我言語，師父眼中恢復一抹神採，滿臉絕望：
「遊兒，為師苦修三千載，為的便是成仙逍遙，可這天門之後，根本就沒有逍遙啊！」
我心頭一跳，「沒有逍遙？」
師父顫聲開口：「天門之後是戰場，我看到近十萬和我同境修士，在與一隻魔猴交手。」
「隻見那魔猴一棍下去，數千上萬渡劫修士，皆死盡！」
「不要飛升！天庭大亂，仙界危矣……」
說完，師父傷口仙光綻放，化為飛灰。
破碎的天門後，是一個手持宣花板斧的身影，冰冷的眼神，如視蝼蟻。
我抬頭死死盯著他。
一瞬間，透過瞳眸，我看到居於帝座的皇者身影，高高在上，俯瞰萬物。
規則之力湧現，將虛空裂縫抹除。
破碎天門隱去。
嘀嘀。
我回過神來，金色小字在眼前浮現。
花果山扛把子（大馬猴）：
【好兄弟，真有你的，鬧天宮果然得從南天門開始，跟紙糊似的……】
2
魔猴？
大馬猴……
看到這條信息，我突然有了不祥的預感。
又有文字彈出：
【那勞什子託塔天王，俺老孫幾棍子下去，破塔就隻剩兩層了，沒勁！】
我定了定神，回復：【大馬猴，你真叫孫悟空，在仙界？】
【廢話，俺老孫幾時騙過群友？】
花果山扛把子（大馬猴）又道：【馬上回花果山了，線下碰碰？】
隨後他甩了個地址出來——
青冥仙域東勝神洲，傲來國花果山，水簾洞。
我如遭雷擊。
玩到真的了？！
十年前，我穿越到這修仙界。
本以為要開啟龍傲天模式，結果什麼老爺爺、系統、金手指愣是一個沒有！
隻給了我一個聊天群。
我就當找樂子，平時在群裡吹吹水，扯扯皮，反正群裡稀奇古怪的人多。
這「花果山扛把子」就是其中之一，說自己是齊天大聖孫悟空。
我當時懟了句，說自己是大道化身。
反手利用群主權力，給他弄了個「大馬猴」頭銜。
至於我自己，頭銜「道祖」。
前幾天聊天，大馬猴問鬧天宮的話，那個門好上。
我按照西遊的故事，隨口胡扯了一句，說南天門守門的最弱，方便上天庭。
可現在，結合師父的遭遇，對方好像是真的！
我試探性地發了句：
【大聖，你剛才大鬧天宮，感知到下界飛升者痕跡沒有？】
過了片刻。
花果山扛把子才回復：【好像是看見一個接引門，隱約有半邊身子露出來。】
【不過被巨靈神嫌蹩腳，一斧子砍爛了。】
【不說了，俺老孫被佛門頭子盯上了，先跑路再說。】
我努力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等等，佛門頭子？
如來？
我思緒湧動，立馬敲字：
【你趕緊去天庭，告訴玉帝你要繼續當弼馬溫！快！】
3
【現在去投降，那俺老孫多沒面子？】
新消息立馬彈出。
我直接道：【不這樣，你會被如來壓在五指山下五百年，自己選。】
半晌。
花果山扛把子：【臥槽！現在真有個大胖手在我身後！】
【大聖啊，弼馬溫可是個肥差，在天庭，天將元帥才有資格騎馬。】
【他們想騎上等的仙馬，不得找你打點？】
我繼續勸說道：【你要懂得隱忍……】
半個時辰後，花果山扛把子才回：
【我明白了，俺老孫先忍忍，到時候和你一起掀了天宮！】
我：【？】
花果山扛把子：【玉帝老兒同意我繼續當弼馬溫了，如來已經滾蛋了。】
我竟一時無言以對。
果然齊天大聖那股子桀骜氣，不是說沒就沒的。
等我一起掀天宮？
那也得我夠個才行啊。
我想了想，咬牙發字：【大聖，既然你穩定下來了，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小意思，隻管說！】
【那個，要不你幫我悄悄做掉巨靈神？】我臉上浮現殺意，師父的仇不能不報。
嫌蹩腳，就破碎天門殺了師父。
憑什麼？
花果山扛把子：【巨靈神？之前已經被我一棒子敲死了。】
掛了？
我一愣，「那沒事了」幾個字剛寫完，正準備發送。
花果山扛把子又來消息了。
【不對勁，玉帝老兒又把他復活了！】
4
復活？
我面色難看：【這是隨隨便便就能復活的？】
這時群裡 ID 為「長生道人」的人發言了：
【玉皇大帝，乃是青冥仙域統治者，仙皇級別巨頭，奪天地造化，這點手段應是有的。】
我：【老烏龜你活得久，有沒有殺了不能復活的法子？】
老烏龜，是我給這「長生道人」掛的群頭銜。
長生道人：【除非殺他的也是仙皇。】
花果山扛把子冷不丁冒出句：【我才大羅金仙，和仙皇還隔著個仙王境。】
【那沒你什麼事了，大聖你先養馬去吧。】
我有些鬱悶。
花果山扛把子突然道：【俺老孫聽大馬猴都聽習慣了，你叫我大聖，瘆得慌。】
【呃……大馬猴，去吧。】
我回復後，「花果山扛把子」這才下線。
仇人比我想象地要強，得從長計議。
與此同時，提示音響起：
【來自『花果山扛把子』的贈送，太上老君仙丹一百粒，蟠桃三十個。】
虛空仙氣彌漫，仙丹和蟠桃化為實物。
我忍不住感嘆：「這猴子是真仗義啊！」
群裡長生道人直接炸了：
【群主老大，道祖兄，給我兩粒仙丹嘗嘗唄！這可是能長生不老的東西！】
【實在不行，蟠桃也行，就咬一口！】
我翻了個白眼，經過這十年的相處，已經徹底認清了長生道人。
徹頭徹尾的修行界老六。
尋幽探秘，分身上；擂臺打鬥，分身上；破境渡劫，分身上……
指不定現在發信息的，都是分身。
我抓了一把仙丹，扔進嘴裡，高深道：
【老烏龜啊，你可悠著點，這樣是修不到長生的。】
5
嘀嘀。
長生道人立馬來了精神：【願聞其詳！】
【修行的本質是什麼？】
我拋出個問題。
長生道人幾乎秒回：【掠奪，奪萬物造化，強己身！】
嗡——！
突然體內震蕩洪鍾大呂之音，七彩元嬰凝聚而出！
仙丹就嚼了兩口，還沒咽下去，竟就直接破境。
我心情大好，吹牛都更起勁了。
【是也不是，修行乃是『舍得』，這才是大道所指。】
長生道人不知怎的，半晌不回話。
過了半刻鍾，才浮現幾個字：
【勞煩道祖細說。】
我伸了個懶腰，當年我修仙文沒看過上千，也有幾百了。
正打算裝一波，結果洞府突然劇震。
轟隆！
巨響聲中，厲呵傳來：
「周遊在否？趕緊滾蛋！」
「這塊仙家寶地，現在是我長生教的了！」
我手一抖，剛準備吃的蟠桃，差點掉地上。
臉色不由陰沉起來。
這群狗日的，師父剛死，知道我勢弱，就來搶地盤了！
我一元嬰散修，不宜硬碰。
跑？我不甘心！
等等，這勢力叫長生教？
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單獨 長生道人：
【聽說過長生教嗎？】
【這是我創立的道統，這您都能算到？！】長生道人不覺用了敬語。
我滿臉黑線，甩出一行字：
【你的道統要搶我地盤了。】
6
【啥？】
長生道人連忙發言：【您告訴我位置，我馬上過來！！】
我將地址發送後，長生道人過了幾秒才回：【這地方怎麼是個下界？】
我面不改色，胡謅道：
【這是我下界分身的道場。】
【下界化凡悟道，原來如此！我這就來處理，絕不讓這群叛逆子弟打擾您！】
長生道人撂下一句話，當場下線。
鏘——！
陡然間，響起一聲清亮劍鳴，劍氣縱橫！
我的洞府四分五裂，光亮湧入，幾道修為高深的身影顯現。
為首青年冷冷開口：「你就是周遊？」
化神修士！
察覺對方境界，我保持從容，拱手道：「諸位有失遠……」
「滾蛋。」
話還沒說完，便被對方打斷，「要不是之前禮敬撼山居士，此地早就是我長生教的了！」
撼山居士，是我師父道號。
我臉色不太好看，沉聲道：「凡事留有餘地，這個道理道友應該是……」
化神修士直接出劍，「我可沒有餘地！」
驀地，仙道陣紋蔓延，籠罩此方天地，天穹長空撕開一道恐怖裂縫。
啪！
化神修士挨了個大臂兜，七竅噴血，橫飛出去。
正巧落在我腳邊。
我說出了最後三個字，「……明白的。」
「誰？！」
化神修士滿臉是血，怒喝道：「都愣著幹嘛？上啊！」
無人回應。
不知何時，長生教眾人跪伏在地，渾身發抖。
一位白衣青年瞬息而至，踩著化神修士腦袋，「你剛才說什麼？」
化神修士如墜冰窟，瞳孔驟縮。
「老……老祖！」
白衣青年面無表情。
我在旁提醒道：「別弄得滿地是血，打打殺殺多不好。」
聽到我言語，化神修士如遇救星，指著我怨毒開口：
「老祖，就是他，我在為我教收攏資源，他抵抗不從！」
旁邊長生教諸人連連點頭。
白衣青年面色鐵青，抬手又是個大臂兜。
隨後哼哧哼哧跑到我面前，低聲道：「您消消氣，既然他們冒犯您，生死交由您發落。」
「要是不行，我把此界道統抹掉，這種下界道統，我有十萬八千個，少一個不礙事。」
包括化神修士在內，長生教眾人當場石化。
他們眼中無所不能的宗門始祖，飛升仙界數十萬年的存在，竟然在一個元嬰修士面前卑躬屈膝！
還要滅此界道統？！
心態直接崩了。
「我要他們命作甚？」
我望向長生道人，似笑非笑：「問題結症，並不在此……」
7
「您說，我洗耳恭聽！」
長生道人神色鄭重。
「尋常弟子，都是強取豪奪之徒。」
我悠悠開口：「一葉而知秋，這何嘗不是道統傳承，出了問題？」
長生道人有些猶豫，「您的意思是，讓我把十萬八千個道統，全部抹除？」
此話一出，長生教眾人差點失禁。
要是因為他們，各界長生教遭受滅頂之災。
恐怕教內強者就是死，也要用大神通，從輪回中掏出他們祖上十八代，一個個問候一遍！
我瞪了長生道人一眼。
「你看看他們這裝束，像撈著油水的樣子嗎？」
為首的化神修士，都還穿著件普通布衣，稍微值錢點的，就是手上那把劍了。
還是下品靈器。
至於其他幾人，更是不堪，穿著的布衣都洗得泛白。
長生道人眉頭緊皺，「你們收刮豪奪的東西，都去哪兒了？」
「交……交給長老了。」
化神修士諾諾道。
長生道人袖袍一揮，長生教中所有長老，包括現任教主，都被拘了過來。
「教眾上繳的資源，在哪兒？」
眾長老膽寒不已，皆是望向教主。
「好啊，原來是你私吞了！」長生道人大步踏出。
教主連忙跪下：「老祖冤枉啊，我都每月按時上繳給您了！絕無私吞！」
長生道人愣在原地，「都在我這……」
我神色淡然，輕聲開口：
「你要的太多了，教主找長老，長老找弟子，弟子沒有，就隻能不擇手段獲取。」
「這並非……長存之道。」
長生道人如遭雷擊，目中掠過仙芒。
片刻後，竟是仰天大笑：
「悟了！我悟了！！」
我腦子緩緩浮現一個問號，我當年期末背的管理學重點，都還沒說呢，你就明白了？
我幹咳兩聲：「你悟了什麼？」
長生道人連忙拱手，恭敬道：「舍得、出入……長存之道即是循環，亦是造化！」
說完，他直接跪伏在我面前：
「感謝道祖指明大道，仙王巔峰瓶頸指日可破！」
長生教眾人神魂皆冒，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敬畏與恐懼！
心中一個想法誕生：
「此人，定是無上仙界巨頭！」
老實說，他說的這些我都沒聽懂。
但我知道不能露怯，便故作隨意道：「此乃我前世所悟，小道爾。」
「小道……」
長生道人滿臉震撼。
